第九十章 重逢
弦歌再次看到幕景檀的時候已經過去好幾天了,她跟著皇甫寒組織起來的修繕水渠的人馬一起,看見了多日不見的愛人。
一身簡單的青色長衫包裹著他日漸單薄的身體,整個人看著出塵,仿若下一秒就能飛升似的,看的弦歌心裡酸澀。彼時他正坐在輪椅上,認真的看著攤在腿上的圖紙,旁邊的瑜宿被他指揮著測量這個,測量那個,上躥下跳的好不熱鬧。
弦歌輕輕的走到他身後,發現那是遼州附近山勢的地形圖,至少弦歌從來沒有見過繪製的如此細緻的地圖,恐怕又是他測量趕製出來的吧!
「阿檀?」弦歌輕輕的喚了一聲。
「嗯?」幕景檀有些迷茫的抬起頭來,他聽見了弦歌的聲音了呢!
「我在這裡啊!」弦歌看著他獃獃的樣子心裡好笑,雙手放在他肩膀上笑著說。
幕景檀轉過頭一看,竟是多日不見的弦歌,開心的抑制不住臉上的笑容,「你怎麼來了?」
看著眉眼彎彎的幕景檀,弦歌只覺得心疼,臉色比以前差了很多,蒼白的看不出血色,眼圈上是濃濃的化不開的青黑色,整個人看起來疲憊不堪。
「王爺組織了人手修繕水渠,藥房那裡藍深已經找到方子了,我待在那也沒什麼用,想你就過來了。」弦歌聲音柔緩,歪在他懷裡輕聲說。
「瘟疫的事情解決了?」幕景檀有些吃驚。
「嗯,藍深他調製出了合適的葯,很有效果。」弦歌這話可不是無的放矢,這幾天的功夫生病的人已經好了很多了,一些癥狀不嚴重的人已經痊癒了呢!
「那可真是太好了!」幕景檀高興,不過想起小丫頭自己跑到這裡就是擔心,「這邊辛苦,你來這裡幹嘛!」
「我能有什麼事,陪著你啊!」弦歌少有的依偎在愛人的懷裡撒嬌,往日的幹練冷清不復存在。
「對了,司御塵也來了呢!前幾天我去見他,他說是前來幫忙……」弦歌想起前日見到的故人,有些緬懷,想當初他們在靖州的日子多好啊,可惜回不去了已經……
「他也來了啊,等忙完這一些就去和他聚一聚。」幕景檀和司御塵也是多年的好友,他鄉遇故知自然是喜事,何況還是在這麼困難的環境里。
「少爺,東邊……」剛把東面的地形觀察好的瑜宿回來,看著眼前香艷溫馨的一幕,生生把後面的話吞進了肚子里。接著這個和木頭冰塊一樣的傢伙直接轉身到了十多米遠的地方,非禮勿視,非禮勿聽。
弦歌有些羞惱的從幕景檀懷裡爬出來,實在是做不到在人前如此自然,看著一臉壞笑的傢伙,不明白這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惡劣了!難不成就喜歡看自己出醜的樣子嗎?
收拾好的弦歌示意瑜宿過去,自己轉身先離開了,一身青墨色的素衣披在她身上格外動人,靈巧的像是這山間的山神。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的過去了,對藍深和司御塵來說,時間就是數不清的病人;對小丫頭茯苓來說,時間就是濃郁的葯香和心裡不為人知的少女企盼;對皇甫寒來說,時間就是災情的好轉和京都一封封的密信;對修建他們新的家園的遼州人民來說,時間就是他們內心的喜悅和對未來的憧憬。
恐怕最輕鬆的反而是幕景檀和弦歌這兩口子,兩個人膩膩歪歪的整日在一起,有弦歌的照料,幕景檀的身子也在一天天的好轉,精神也慢慢養回來了。有了幕景檀的牽挂,弦歌偶爾做些什麼也知道分寸,從不會讓自己受傷。新的河渠的雛形一天天的完善,這都是這小兩口爬遍了遼州附近的每一座山,趟過了這裡的每一條和所仔細研究出來的。
人這一生總會有很對美好的回憶,對弦歌來說,很多事值得她銘記一生,當她白髮蒼蒼的不知在何處時,當她愛的那個人早已經不在身邊的時候,她想起現在他們一起度過的美好的時光,臉上的微笑還是和二八少女一樣充滿喜悅和甜蜜,哪怕彼時她已經是白髮蒼蒼的老婦。
一陣北風過去,飄起了今年的第一場雪,天氣驟然變得冰寒,許是今年這裡的災情,這個冬天格外寒冷。
發愁!發愁!
現在這個天氣,水渠的工作壓根沒有辦法正常進行,暫且不說幹活的人在這麼冷的天氣里吃什麼穿什麼,光是被凍得堅硬如鐵的泥土,他們就沒法再往前挖一鐵鍬。何況,災情過後,他們的糧食早就隨著那場大水唄沖了不知道哪裡去了,衣服也是別的州縣支持的,哪裡還能有多餘的衣服防寒過冬啊!
皇甫寒看著外面又開始飄雪花,滿心都是無奈,按照這樣的天氣,水渠的修建恐怕只能推後到明年開春了,可是那樣耽擱的時間不是一星半點啊!自己已經請旨負責這件事,在沒有完成之前恐怕是不能回京都了!
「先生,如今的情形,毅寧實在不知該如何是好,還請先生指點。」溫暖的茶室里,皇甫寒把剛煮好的茶水遞給幕景檀,請教。
「如今萬不得已只能停工,至於京都那邊……」幕景檀賣了個關子,用手指蘸著茶水在桌子上寫了幾個字,待對面的人看清之後隨即抹去。
皇甫寒看到這些卻是喜不自勝,舉起茶杯就是一陣大笑,「真是妙計,先生高見啊!哈哈!」
幕景檀抿嘴微微一笑,並不答話,手上卻是將那茶水微抿了一口。
「今生能與先生相識,實在是毅寧的大幸!」皇甫寒實在是開心,至少弦歌從來沒見過他這樣興奮過,也不知道阿檀到底給他出了什麼主意!
雖然修水渠的事情暫停,可戰王一行人去絲毫沒能閑著。這個冬天過得尤其艱難,西南的百姓大多還聚集在遼州,現在他們都是難民,哪怕衙門用了許多地方安置他們,也還是僧多粥少,更別說每天吃什麼,穿什麼了!
遼州新任的知州是個三十來歲的年輕人,一個月前剛剛走馬上任,名字叫做許朝,是向淳安親自挑選,商帝親自觀察考核的。至於以前的那個腦滿腸肥的傢伙,早就已經被押解打京都,聽候審判了,想必大理寺的牢房會為他準備個好位置的。對這位新任的知州來說,一上任就能和名聲赫赫的戰王爺一起共事,那可絕對是天大的好處,也是天大的壓力!
年輕的徐大人面對著一堆一堆擺在面前的麻煩事,不急不躁的一件件處理,絲毫沒有慌亂姿態。
他先是下令遼州的百姓儘力收容難民,互相幫助,自己解決這一問題。是在找不到地方住的人安排了幾處閑置的院子住進去,都是些遼州的鄉紳閑置不用的房子,還有就是充分利用了他的前任留下的那些宅子。也不知道已經在大理寺牢房裡的那位知道自己的宅子變成收容所會是怎麼樣的表情!
食物,衣物……這些問題到了這位許大人手裡也不值一提,一切都被他處理的井井有條。其手段雷厲風行連皇甫寒看了都咋舌,也不知道該說這位許大人太強,還是他身後的向淳安太過神秘找到或是說培養出這麼神秘且有手段的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