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前世牽絆
數著佛珠誦完一卷地藏經,杜且仍無睡意,山間的靜謐讓她不忍入睡,她已經許久不曾有過如此平和的心境。
在臨死之前的三載時光,她夜夜不能安然,害怕那人突然推門,無度地索取。若不是為了永兒,她早早地結束自己的性命,又何苦受那些欺凌。
她貪戀這一刻的寧靜,只願此生皆同,再無波瀾。
杜且披了外袍,走到菩提樹下,突然想起石案上的棋局,見四下無人,飛快地落下一子,素手遠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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鄰院傳來男子的輕斥聲和阿松的告饒聲,杜且倏爾一笑,那麼開朗的小童也有搞不定的主人,她有些好奇他家的主人,想必是一個嚴厲的男子,也可能和阿松性情相近,才能和睦相處。
不過阿松說主人受了傷,是什麼樣的傷會起水泡,燙傷還是被什麼東西蟄了,聽著就不像是尋常的傷。
阿松拿了針線過去,可有把患處好生處理,出了水泡的患處最忌包紮,一定要讓傷口敞開,才能儘快痊癒。
杜且對處理傷口最有經驗。那人兇殘,每次都會弄傷她,她又不敢召醫官來看,府里的奴婢看她的目光多數是鄙夷的,即便她一身的傷,也沒人會替她好生上藥。杜且只能自己咬牙處理,久病成醫,也算是多了一門技能。那時她想過逃走,尋一處沒人認識她的地方躲一輩子,可是她不能拖累永兒,永兒將來是要襲爵的,她不能害了他。
帶著這份牽挂,杜且一夜沒能入眠,想著她的永兒,想著前世的種種難堪,心緒難平。
智通上過早課,把早上的齋飯送了過來,笑著對她說:「檀越昨日問起鄰院的香客,小僧今日才知,正是小僧跟檀越提起的書院檀越,甘大儒的高徒。住持見著他,欣喜萬分,想與他接著弈棋,可不知發生了何事,那位檀越一身傷痕犬牙交錯,十分可怖。」
「是什麼樣的傷?」杜且無精打采。
「小僧看,似乎是棍棒打出來的。」
杜且臉色慘白,那些疼痛的記憶再度排山倒海而來,「興許是那檀越貪玩,叫甘大儒給罰了。」
「檀越說笑了,甘大儒的高徒又豈會受罰。」智通見她臉色不佳,「檀越可是昨夜沒有睡好,可是哪裡不舒服,要不要請大夫過來看看?」
杜且搖頭,說自己無礙。
「檀越若是不嫌棄,住持大師也略通醫理。」
「貴寺的妙蓮大師是得道高僧,又豈是尋常的醫者,妾昨夜初到寶剎,一時不習慣周遭,怎敢勞煩妙蓮大師。原本今日想去大殿早課,可還是起晚了,晚課時請師兄為妾引薦。」杜且喚來薄荷,同智通告辭,「今日秋高氣爽,正是登高的好時機,妾想去山間走走,鬆鬆筋骨。」
智通為她指了方向,「山間路滑,檀越小心為上。」
臨走時,杜且讓白芍把一瓶藥膏送給鄰院的郎君,阿松撐在牆頭向她道歉,卻始終沒見過他的主人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