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新的生命和起點
當這片世界仍是混沌不曾明朗的時候,也沒有什麼存在會覺得不好。
渾渾噩噩的遊盪漂泊感陣陣湧來卻不知道是什麼樣的真實,只感覺那樣自然的發生了,發生也就發生了。
有誰現在還記得我們也曾如此洒脫。
小呂布空蕩蕩的大腦里突然湧起了一股信息,好像是搭載了整個世界一樣的波動,擁擠在他的宇宙,如果他還能保持記憶到真正明白他將要走一遭的世界的話,他就可以輕鬆理解這被稱作聲音的美麗東西里,包含了的是怎樣的歡喜和喧嘩。
他並不習慣這種擁擠,他在虛無中呆了太久、太久,無法適應,天生就給了他抱怨的方式,一股清亮高亢的信息從他嘴中傳出。
年輕的大腦還缺乏鍛煉,小呂布又陷入了沉睡里……
搖搖、晃晃,這種美麗的韻律他還是第一次感受到,嘴角還在吐著泡沫的他愛上這一種節奏,這樣輕、這樣緩,上一次突如其來的存在感充斥在他的世界裡帶給他的種種不適被這一種搖晃撫平,就像浪潮來回按撫沙灘一樣的搖晃,像是瘙癢般顛簸了他的世界,讓他呵呵一笑。
平靜著平靜著,平靜中彷彿生養出了一種力量,那是偉大的,撕裂天地的偉力,把小呂布的世界從中劈開,神聖的光輝針刺般的扎疼了他,他連忙收起力氣。
可那份力量就在那裡擺著,不時地引誘他去嘗試,一次又次一次。
那莽莽時空里的一個細小的生命正在反覆地努力,像是一遍遍地衝擊和戰鬥,天下都還在各自忙碌而忽略了這個小小的生命,他就在此刻睜開了雙眼,一個時代在等著他,平淡而神聖。
小呂布睜開雙眼的那一刻,世界沒有什麼變化,他的瞳孔中只映進了一張溫柔注視他的美麗面容做出驚喜的表情,對著一旁輕喊了一聲「快來,他睜眼了!」然後另一張臉就出現在視野,同樣帶著濃郁笑顏,笑呵呵的溫柔回應,隨後兩人相視一笑,這也許就是世界的改變。
小小的呂布自然是不明白他所看的東西到底有什麼意義,世界從純黑變成彩色好像並沒有什麼分別,不過那一眼所覆蓋的區域中,有兩塊形狀奇異而且會動的東西讓他心底湧起一種類似可以讓他睜開眼的力量,莫名的歡喜。
精緻溫馨的家居帳篷並不算大,工整的傢具乾乾淨淨,柔軟獸皮鋪作地面,篷圍牆上掛著好看的獵弓,帳中支起的火堆時不時會熱上一壺馬奶酒,這就是小呂布此時記憶中的整個世界了。
恍惚飄渺的意識讓小呂布眼裡的世界時斷時續,醒了便活著苦笑,沉睡便安寧平靜,睜眼的時候一定要把周圍看清,用手把一切摸一摸,手裡的一切都放進嘴裡嘗一嘗,要不然不會甘心睡著的。
而這一切一切都會有兩個人一直陪伴,就是他第一次睜眼時見到的兩個很喜歡的區域,那兩個圓形每次都出現在小呂布的世界啊,不論現實還是夢境。
慢慢的,小呂布發現兩個圓形每次出現必然要伴著下面有奇怪分支的物體,才明白這是不能分離的整體。
一天,小呂布又晃晃悠悠地醒轉,被母親抱在懷裡緩緩地搖晃著,真是無比溫暖舒服,他還不懂什麼是溫暖什麼是寂寞,他只知道一旦離開這種感覺就不舒服,就要哭喊著向父母表示反對。
「來,布兒,讓爹抱抱。」另一張屬於父親的臉出現在視野,依舊是小布喜歡的感覺,開心地伸出手讓爹爹抱起。
呂梁抱起呂布逗他玩了一陣,「走,爹爹帶你去見見你幾個叔叔和你兄弟。」說完就抱著呂布向帳篷外走去,呂梁的妻子在一旁滿臉笑意地陪伴著走出。
「老高,快快過來給你侄兒見面禮!」呂梁很不客氣地用力掀起帳簾,沖著裡面大喊了一句。
「吵什麼!你要是把我兒子吵醒了,看我不揍你。」一個長相憨厚的壯漢沖了出來一把抓住呂梁的衣襟。
一個同樣抱著孩子的夫人也緩步走到帳口,雙手穩穩拖住懷裡的孩子,不讓他掉下的同時也保證不會用力過大讓他會有一絲不適。
呂小布疑惑地看著眼前一切,居然還有其他的人嗎,跟爹娘是差不多形狀的耶,看著眼前場景流轉,他們已經走進帳篷坐下,自己也轉給母親抱著,小小的呂布這才注意到對面一個跟娘很像卻不是娘的人懷裡還抱著另一個小小的人,他好小啊,短短的,跟其他人比起來差了好大一部分吶,自己也是這樣小小的嗎?恩……好好看。
突然小呂布看到對面的那個小孩子也緩緩地睜開了眼睛,兩個被抱在懷裡的小嬰孩看見了對方的模樣,兩人的眼神交匯在空氣中……
小呂布只覺得在那張小小的臉上找到了那種只有看父母的臉時才會湧起的親切感。
只見兩個孩子向著四周空氣胡亂揮舞著自己的手臂,開心地咯咯笑了起來。
呂梁見兩個孩子已經相互意識到彼此的存在了,便指著高家孩子對小布說:「看見了嗎,以後那就是你的弟弟了,長大了要照顧好弟弟啊!」
小呂布還是聽不懂這些話是什麼意思,不過按照往常經驗來說只要自己點頭父親就會很高興地笑起來的,立馬就生澀地點了一下頭。
「哈哈哈哈」果然,經驗是對的。
「對嘛,這樣才像我嘛,有個大哥的樣子了,哈哈哈哈……」
「你妹啊!」高家大漢一瞪雙眼就撲了上去。
兩個新晉父親在一邊鬧做一團,兩個新媽媽白了他們一眼便圍著爐火談起家常來,時不時再交換下育兒體會,而兩個剛來到世上的小生命則在周圍嬉鬧聲、交談聲和爐火暖暖地噼啪聲中漸漸睡去……
在距離草原並不太遠的雁門馬邑,富麗堂皇的張府之中,所有的直系親眷聚集一堂,今天小張遼滿周歲到了抓周的時候了,由於張社晚年得子且張遼又是長子,這次抓周絕對是全家族的大事。
只見寬廣的廳堂,小張遼被放在當中的位置,各式各樣的物品,金銀七寶、文房書籍、道釋經卷、秤尺刀剪、升斗戥子、彩緞花朵、官楮錢陌、女工針線、應用物件、並兒戲物,所有人圍坐一圈緊緊盯著當中的一個不過只有一周歲的小嬰孩,場面緊張且莫名詭異,嬰孩一舉一動都會牽動在場所有人的心跳,小孩子只是乾淨單純地玩耍,機關算盡交給在坐的長輩們,也許今早起床的時候早已有人在他眼前耳邊反覆叮嚀了些什麼,可他早已忘記,此時的他還是一個孩子,在這龐雜的豪門裡唯一可以自由玩耍的人。
他動了,像君王般審視著眼前的各種玩意和各種人,讓他們提心弔膽,突然,他伸出手,好似做出了宣判一般神聖。
向著一片兒戲具物中伸過手去,四周已經有人暗暗生笑,有人心急如焚。
他從一片玩具中抽出一柄小小的木劍,又在文房書籍出胡亂拍打,竟是撕下每本書的一小片,攢在手中,拄著手中的劍,奇迹般地站了起來,清晰明朗的迷人雙眼卻輕輕閉上!
時間彷彿凝聚,此舉震驚四座,各懷心思的人們一口氣提在胸口松不下去,小張遼的母親早已淚流滿面。
張社不停捋著鬍子,開懷地笑出聲來。
大家也忙著附和,一時間整個張府沸騰起來了,所有的家奴今天都有賞賜,張家的宴席在馬邑這個小城裡擺了又擺。
小張遼有了一位埋名隱沒在馬邑的大儒教導,小小的孩子眼裡竟漸漸有了智慧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