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我愛你,願用盡此生(大結局)
季越看到我驚恐的神情,他也回頭看了過去,語氣裡帶著責備:「紅姨,誰讓你來的!」
「我……」紅姨緊緊抱著念念,臉色都已經發白。
「媽,媽,救我啊,我不想死!」關卿琳突然哭叫了起來,用力地掙著身上的繩子。
紅姨看到她害怕得亂動,心裡肯定也是又緊張又心疼,更擔心喬晟不耐煩會把槍口朝向關卿琳。
見紅姨抱著念念往關卿琳那邊走,季越立刻拉住了她:「不能過去。」
關卿琳也許是太害怕了,現在一見到紅姨,簡直像瘋了似的,手腳都在不停地掙扎著,椅子晃來晃去,發出很大的聲響。
她這樣,喬晟真的很可能先對她開槍,我皺眉,用力踢了一下她的椅子,椅子便倒了下來,緊接著,只聽嗖的一聲,有什麼東西從她的頭頂飛過,我抬頭看過去時,見有顆子彈射在對面的牆上。
關卿琳立刻就傻住了。就只是睜大著眼睛,臉色蒼白。
我自然以為是喬晟開槍了,但是我看到,他也愣在了原地,他的手指,並沒有扣動扳機。
在他發愣的時候,季越立刻抓住了他的手腕,扭了一下他的手臂,就將他的槍奪了過去,然後抵在了他的眉心:「引爆裝置在哪裡?」
季越的速度很快,一切都在電光火石之間,喬晟眼中閃過一絲錯愕,但很快就恢復了平靜:「我不會說的,你們還有十分鐘,但是,恐怕已經走不掉了。」
我在看到季越把槍奪了過去的時候,就已經用他給我的刀片把手腳上的繩子割斷了,然後只給關卿琳割開手上的繩子,我便迫不及待地跑到了紅姨的面前,從她懷裡把念念抱了過來。
紅姨滿臉愧疚地看著我:「對不起,雨彤,不是我要把念念抱來的,是有人」
她的話剛說了一半,身體忽然一顫,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然後向我倒了過來。
「紅姨!」我一手抱著念念,一手扶了紅姨一下,可她還是倒在了地上。
我看到,她的後背上有被子彈貫穿的痕迹,血也很快染透了她的外套。
「媽,媽!」關卿琳哭著爬了過來,撲到紅姨身上,哭得撕心裂肺。
季越很快掃視了一眼上方,看到頂上的角落裡,像是有個氣窗,子彈應該就是從那裡射進來的。
現在很明顯,除了喬晟之外,還有其他人想要我們的命!
季越沒有再理喬晟,就想走過來拉住我,但是喬晟卻抓住了他的肩膀:「誰也別想走。」
照喬晟所說,我們真的沒有時間了,而且現在,還有一把狙擊槍正對著我們。
可是喬晟就是一直糾纏季越,讓他無法脫身。
季越一邊跟喬晟扭打在一起,一邊對我說道:「沒有時間了,你先上去!」
喬晟是受過特殊訓練的,剛才被奪槍,只是因為愣神,這會兒認真起來,季越根本占不到任何便宜。
因為跟我說話,季越一分神,就被喬晟一腳踢在了胸口,他踉蹌了一下,差點倒在地上。
「季越!」我驚叫了一聲,就要向他跑過去。
季越也沒看我,只是向我伸手做出阻擋的動作,拿槍對著喬晟說:「她只是把你當作棋子,現在你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你以為他會放過你嗎?」
我不知道季越說的是誰,但是很明顯的,他並不想對喬晟開槍。
喬晟站定,還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插在口袋裡的手拿了出來,我看到,他的手裡拿著一個遙控器一樣的東西:「開槍吧,最好一槍正中額頭,不然,就算打中其他任何致命的部位,都會讓我因為肌肉收縮,按下這個引爆器。」
我相信季越有這個能力,但是他卻不能這麼做。
我也顧不上季越的勸阻,已經跑了過去,站在喬晟面前說:「就算我們都死也沒關係,可是喬晟,你真的覺得,這樣做有意義嗎?你的命到底算什麼!」
從小生活在福利院,然後被帶去美國,卻是一直活在別人的期望和仇恨里,根本就沒有自己的生活,到現在,卻還要為此賠上性命,真的值得嗎?
「不算什麼,」喬晟臉上在笑,卻笑不及眼底,「我從來沒覺得,自己還活著,所以就算死了,也無所謂,沒有人會在乎。」
我不知道該怎麼反駁他的話,正如我根本不了解他是怎樣的心如止水。
可是忽然的,關卿琳突然沖了過來,拉著喬晟的手說:「晟哥哥,我在乎,我在乎,你別死好嗎,我們都好好活下去,我已經失去我媽了,我不想再失去你!」
喬晟的手指,輕微地顫了一下,但他很快就推開了關卿琳:「你懂什麼叫失去,你根本什麼都不懂!」
季越看到喬晟有些激動,連忙趁機去抓他的手腕,喬晟也是真的分神了,他沒注意,那個引爆器脫手就掉了下去。
我看到他們的臉色都變了,我多少也明白,如果掉在地上,按到了那個鍵,很有可能會直接引爆。
季越和喬晟同時回過了神,他們兩個人都連忙彎下身去接那個引爆器,喬晟接了一下沒接住,但是因為他的動作,那個引爆器彈了出來,季越便雙手接住了,兩個人都鬆了口氣。
更重要的是,看到喬晟剛才下意識的動作,我們心裡都明白。他應該是已經改變主意了。
我剛想跟他說什麼,就聽到上面一陣密集的槍聲,還有房間里的東西都被打碎的聲音,甚至連地下室的房頂都開始震動起來。
季越拉著我趴在了地上,他用身體擋著我和念念。
喬晟看到關卿琳還在發愣,遲疑了一下,還是用力扯過了她:「趴下!」
上面的震動越來越劇烈,整個房頂都好像快要塌下來一樣。
季越抬起頭問喬晟:「還有沒有其他的出口?」
喬晟看著我們:「上面肯定不行了,除了那個氣窗。」
我們都向那個氣窗看了過去,但是我們都知道,那外面有狙擊手。
季越沉吟了一下,他把槍還給了喬晟:「我去吸引他的注意,你來開槍。」
「季越!」我聽到季越的話。連忙搖著頭,「不要,這太危險了!」
他笑著吻了一下我的額頭:「放心吧,你應該相信他的槍法。」
可是這根本不是我相不相信喬晟的槍法的問題,只要他一出現在那個狙擊手的狙擊範圍之內,可能根本等不及喬晟開槍,他就已經被打死了。
可他還是鬆開了我的手,慢慢地從地上站了起來。
雖然我心裡很明白,也許現在除了這個辦法,真的沒有別的路了,他不希望我和念念有事,所以他甘願自己去冒險。
可是,我又怎麼忍心看著他,就這麼拿自己的命去賭呢。
但我還想阻止的時候,喬晟也對我說道:「別擔心,我不會讓他死的。」
喬晟會這麼跟我說,我有些意外,可我同時也從他的眼睛里看到了別的東西。
那種對死亡的藐視。
他該不會,還是在抱著必死的心吧?
我看到喬晟繞過中間的位置,在季越身後的牆上靠了一面鏡子,然後他躲到了一邊,才對季越做了個手勢,讓他走到他們商量好的位置。
其實也就是一瞬間的功夫,連眨眼都來不及,我只聽到喬晟說了一句:「蹲下!」
然後我就聽到了兩聲槍響,等我們再看時,卻見喬晟已經倒在了地上,他的胸口處,正汩汩地往外流著血。
季越已經蹲下身,對爬過去的關卿琳說道:「把你的圍巾給我。」
關卿琳臉上都是淚,但是她卻沒有哭出聲,連忙摘下圍巾遞給了季越。
季越用圍巾按在喬晟的傷口上,淺聲說:「放輕鬆,不要用力呼吸,你會沒事的。」
喬晟竟然還能笑得出來:「我死之前,竟然還做了一件好事,也算是贖罪吧。」
「我們都不會死。」季越說著,已經鬆開了手站起來,從旁邊搬了梯子靠在牆上。他先爬了上去,把氣窗上的百葉窗拆掉,看到外面沒什麼危險,才回頭看著我,「上來。」
我走到梯子邊,季越從我手裡接過了念念,然後把我拉了上去,我從窗口爬了出去,又從他手裡把念念抱過去。
這裡應該是喬晟的別墅外牆,從這裡就能看到不遠處的公路。
季越把車鑰匙給我說:「車停在外面的小樹林里,你先上車,我們馬上過去。」
我看著他又下去接關卿琳和喬晟,就站在外面沒動。
關卿琳先上來。喬晟是被季越背上來的,關卿琳在上面接著。
下面的震動還是很劇烈,看樣子隨時都會塌,關卿琳看到季越快上來時,哭著對他說道:「季越哥哥,求你了,把我媽也帶走吧,不然她會被埋在下面的。」
季越回頭看了看紅姨的遺體,他也沒過多遲疑,便又跳了下去。
可是就在他背起紅姨的遺體的時候,上面的震動突然停止了,但是卻從那個出口湧進了一大堆人,他們手裡都拿著重型武器。身上穿的也都是傭兵制服,而且他們說的都是英文。
看到他們都拿著槍對著季越,我心裡猛地一震,剛想喊,嘴巴卻被人捂住了。
喬晟在我耳邊輕聲說道:「別出聲,你下去也沒用,不但救不了他,還會把你們的女兒也搭進去。」
我緊緊抱著念念,眼睛卻是一瞬不瞬地看著季越,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幫他,我覺得我自己很沒用。
我也明白,現在下去一點用都沒有,可能還會害死念念。
可是……季越……
我的心口疼得厲害。我緊緊咬著唇,沒有再做任何掙扎,帶著喬晟他們,往季越的車邊走。
上車的時候,關卿琳拉著我哭著說:「對不起,雨彤姐,我不知道會弄成這樣,我不該讓季越哥哥下去的。」
我沒辦法怪她,紅姨是她的母親,而且紅姨的死,也是被我們連累的,她們母女,如果不是認識我們,也根本不會遇到這種事。
我打開車門,把關卿琳塞了上去,然後把念念放到了她的懷裡,對前面的喬晟說道:「對不起,麻煩你,無論如何把我的女兒帶出去,拜託了。」
「姜雨彤!」喬晟明白過來我要做什麼,立刻喊了一聲。
我用力地把車門關上,然後頭也不回地就朝他的別墅跑了回去。
我不能丟下季越,不管是生是死,我都必須要跟他在一起。
我是從正門進去的,上面已經子彈掃射得全是彈孔,一片狼藉。
我幾乎都不用找那個出口在哪裡,因為我一進去,就看到了客廳里的輪椅上,坐著一個外國婦人,在她的身邊,站著好幾個拿著槍的傭兵。
我心裡已經知道答案了,她應該就是喬晟的養母,也就是那個Caden的妻子。
她的頭髮全是白色,眼睛也是西方人的棕黃,她的臉上一片和藹,如果不是知道她的身份,我根本不會想到,我們剛才經歷的一切,會跟她有關。
我向她走了過去。聲音微微發顫:「季越呢?」
我其實不知道她能不能聽得懂,可我已經不會別的溝通方式。
她看著我,臉上並沒什麼表情,然後扭頭對旁邊的人說了什麼,那個人點頭,然後向裡面走去。
沒有多久,我就看到從裡面走出了兩個傭兵,他們手上正拖著似乎已經沒有知覺的季越。
他們走過來的地板上,拖出長長的一道血跡。
我忽然咬住了唇,然後跑了過去,看到他們把季越扔在了地上,我撲過去就抱住了他:「季越,季越……」
季越的胸口還在起伏著,他輕咳了兩聲,嘴角都咳出了血泡:「不是讓你走嗎……」
聽著他微弱的聲音,我心裡已經疼得快不能呼吸了:「我不走,我要跟你在一起,季越,就算是死,我也要和你死在一起。」
「傻瓜……」他又咳了起來,我連忙輕撫著他的胸口。
看著他滿身的傷,我都不知道,那些人剛才是怎麼折磨他的。
「你輸了,但是我贏得並不快樂。」那個外國婦人竟是用流利的中文說道,「你的妻子對你不離不棄,這讓我很不開心。」
我聽著她的意思,好像是說,剛才她跟季越打賭,賭我會不會回來。
季越一定是說我不會回來,因為他不希望我回來。
可是這個婦人,她並不願意看到我這麼重情重義,她肯定覺得,我會逃得遠遠的。
不過,很明顯,即使我跑了,她也會把我抓回來。
我看著她,冷笑了一聲說:「我替你感到悲哀,你到現在,已經記不得你丈夫的樣子了吧。你只能通過這種方式,證明自己還是愛他的,可是你,卻因此害死了那麼多的人,你註定得不到快樂。」
那婦人看著我,轉動輪椅朝我過來,忽然伸手抓住了我的手腕:「你,沒資格跟我這麼說,我會讓你看著,你的丈夫是怎麼被折磨死的,那樣,你的嘴巴就說不出這樣的話了。」
我立刻掙開了她的手,擋在季越前面說:「你有什麼狠毒的方法,都沖我來吧,不要再動他。」
那婦人也是笑了笑:「很好,我很欣賞你,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她向後退開一點,然後朝旁邊的人使了個眼色,那人從軍靴里抽出了一把匕首,走到我面前,突然就用手掰開了我的嘴巴,拿著匕首就要扎進來。
「住手!」季越支撐著站了起來,他拽著我的胳膊,把我拉到了身後,氣息還有些不勻,「你不是,就想讓我死嗎,方式你選,我照做就是。」
「季越!」我在他身後,看著他身上的衣服都被血染透了,一滴一滴地滴在地上。
「你們中國古代,好像有一種刑罰,叫五馬分屍,我很想見識一下。」婦人的眼睛里,透著躍躍欲試的光彩。
見她已經沖旁邊的人招手,我害怕極了,這女人,根本就是個變態!
我想擋在季越前面,可是他緊緊攥著我的手。不讓我亂動。
過來了五個人,他們手裡都拿著一個繩套,很明顯是要綁在季越的頭和四肢上。
還有人已經跑了出去,很快,我就聽到外面有車子的發動聲,我心裡不覺一震,他們是想,把繩子的一頭綁在汽車上,然後就那麼生生把季越的身體撕開!
「不要,不要!」我大聲地叫了起來,我掰開季越的手,張開手臂擋在他面前,想要把那些人都推開。
可是我剛動了一下手。立刻就被人一巴掌打倒在地,我的眼前立刻一片黑,好半天都反應不過來。
「雨彤!」季越立刻蹲下身,把我扶了起來,心疼地看著我,可是他的目光轉向打我的那個人時,眼裡的寒意幾乎要把空氣凍結。
他把我扶了起來,然後看著那個婦人:「不如,讓我們一起死吧,這樣,你也不用再費一次力氣了。」
如果季越說的是真的,我倒是毫無怨言,可我知道。他一定是有著什麼打算,他大概又在想著怎麼讓我逃出去。
季越說完,已經拉著我往外走,那些人倒也沒有攔,他們人那麼多,而且手裡全是重型武器,根本有恃無恐。
季越拉著我走出去,我能感覺到,他的手心裡全是汗。
就在我們兩個剛出了別墅的門口,後面幾個人跟在我們身後,還沒走下台階的時候,就聽得砰地一聲巨響,我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季越已經按著我的身體趴在了地上,我的整個身體,幾乎都被他裹住了。
我差點都忘了,之前那個引爆器還在他的手裡,他剛才一定是按了引爆器。
連著一陣爆炸之後,我的耳朵被震得好像什麼都聽不見了,等那種震動停下來,我勉強抬起頭,卻感覺壓在我身上的季越,已經沒了一點反應。
我強壓著那種恐懼,慢慢地推開了他,看到他已經昏死了過去,但是他還有呼吸。
可我還沒來得及鬆口氣。就看到旁邊,那幾個傭兵正拿槍對著我。
我暗暗吞咽了一下,剛剛燃起的希望又瞬間熄滅了。
所以,我們非死不可嗎?
我輕輕地抱住季越,將他攬進我的懷裡,淺笑著說:「季越,這下,我們真的要死在一起了。」
我吻著他的唇,眼淚落在他的臉上,晶瑩得,像要開出花來。
已經是春天了,這個季節真好,等我們死後。我們的墓前,一定會開滿鮮花的。
我慢慢閉上了眼睛,等著最後的時刻來臨。
可是,身後傳來一個聲音,像是命令著什麼,全是英文,我聽不懂。
可是我熟悉這個聲音,是喬晟,他竟然也回來了。
我扭頭看著他,他的傷口並沒有包紮,還在流著血,這點時間,他應該只夠把關卿琳和念念送回了漫香林別墅。然後就直接回來了。
我不知道他對那些人說了什麼,那些人便都放下了槍,然後向他們的車走去了。
事情似乎,解決得太過順利,我都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喬晟走到我身邊說道:「我養母死了,他們只是為了拿錢,我答應會給他們錢。」
我看了看那些傭兵,他們都已經上了車,可是這是中國,真的讓他們就這麼走了嗎?
喬晟看著我的目光,淺笑一聲說:「你不記得了嗎,季越說,這外面全是特警。」
我有些詫異地看著他。我之前還以為,那只是季越嚇唬喬晟的,原來不是嗎?
「季越本來是安排好了,但是沒想到,這些人會來得這麼快,不過這會兒,特警應該是真的到了。」喬晟轉過頭時,我們都聽到了警車的聲音。
我徹底鬆了口氣,抱著季越,再一次吻著他,我就知道的,季越從來不會做沒準備的事。
外面的警笛聲已經響成了一片,還有救護車的聲音,我幫著護士把季越抬上救護車的時候,他忽然抓住了我的手:「老婆,我身上好疼。」
我低頭看著他一臉的可憐巴巴,笑著說:「需要麻藥嗎?」
「嗯。」他認真地點頭。
我俯下身,吻住了他的唇,涼涼的,有著初春的寒意,卻也有著一點甜甜的味道。
此生,唯有他,我不願辜負。
我的季越,我哪怕用盡此生,都會好好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