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別碰她
我設想過無數次,蘇歡顏會選擇我。
我爺爺奶奶去世的早,他們三兄妹基本是互相扶持走到今天這個地位。蘇歡顏對蘇賢明的感情很深,算是最親近的家人,打小她就很粘蘇賢明,我長了眼睛,看得出來。但我從未想過,她會用這種方式幫我,很大一部分原因,也只是愧疚,為了補償那麼一點點,而並非我是蘇賢明的女兒。
她說她不指望我會原諒她,我聽著,心裡不免有些發酸。
沿著人行道,我徒步走回家,心底不斷地安慰自己,讓自己冷靜下來,畢竟現在我並不適合情緒波動太大,做什麼事兒,都得考慮一下肚子里的寶寶。
可縱使我怎麼說服自己,胸口還是堵得慌。
蘇歡顏的話就跟復讀機一樣在我腦海中重複著,完全揮之不去。大抵是氣懵了,好幾次我差點就撥通了周奕琛的電話質問他,蘇歡顏說的是不是真的。
但我還是忍住了,因為我知道,我就是掰開他的嘴,他都不見得會告訴我。
這樣你瞞我瞞的,真累。
直到回了公寓,我一時半會兒都沒緩過神,我正在黑暗中摸索著換拖鞋,身後的門猛地就被人甩上了。
我身子一僵,手心瞬時冒出了一片冷汗,頓住了所有的動作,滾了滾喉嚨,剛想問是誰,就被人環住了,力道不是那麼重,沒有任何攻擊性。
緊接著,一股酒精味撲鼻而來。耳邊也跟著傳來了熟悉的男聲,「進了家就要關門,不然很危險的,知不知道?」我下一意識地退開了幾步,慌慌忙忙地按開玄關的燈,視線清晰后,我看見梁毓言眼帶笑意地盯著我,還嘿嘿地傻笑。
他站得不是那麼穩,整個人都搖搖晃晃的。劉海凌亂的搭在額間,襯衫開了好幾顆扣子,領帶也歪歪扭扭的系著。
我蹙了蹙眉,勉強伸手扶了他一把。
「喝多了就回家睡覺,別沒事兒嚇我。」
我最近本就神經比較緊繃。經受不住他這種出場方式。
「我是回家,你的家就是我的家。」
梁毓言也是順杆子往上爬,乾脆就倒在了我的肩頭,鼻尖還掃了掃我,我正想推開他,他就扣住了我的手腕,忽地抬起了頭,斂住了嘴角的笑意,用十分認真地語氣說。
「南南,我有事想跟你說。」
他突然這麼嚴肅,我也緊張了幾分,我以為他想說項目的事,可他張口卻是一句。
「我查了一下,你差不多該去做孕檢了。」
說罷,他還輕掃了一眼我的小腹,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比之前大了不少」我怔了好一會兒,才咬緊牙關抽回手,手掌直接糊在了他的臉上,順帶輕推了一下。
拉開了一定的距離,我才回。
「這種事不用靠那麼近說!」
進了客廳,坐進了沙發中,梁毓言才跟過來,他去廚房倒了兩杯溫開水,坐下前遞了一杯給我。
其實面對梁毓言,我還挺尷尬的,他總是特別會算時間,就跟個雷達似的,專挑我最狼狽的時候出現。我剛才還想回家之後一定要蒙著被子好好哭一下,現下我只能忍著憋著。
喝了水,喉嚨舒服了不少,我輕咳了一聲,有些沮喪地告訴他。
「大伯……不,蘇董把所有責任都推卸載在了我哥身上,先前會議上鬧著要個交代的股東也默認了。」
我這麼說,梁毓言臉上沒有半點詫異,握著水杯安安靜靜地聽我說,那感覺就像他早就預料到蘇紹棠會這麼做。
「抱歉,白讓你忙了那麼久。結果他還是全身而退了。」
話音落下,梁毓言極為不屑地輕笑了一聲,換了個舒服點的姿勢,長腿一疊,搭在了茶几邊沿。
「全身而退?怕是不能。這個項目的負責人始終是他,說白了,蘇敘只能算是他的手下。該填的窟窿,他照樣得填,一分他也別想賴。他在蘇氏久泰呆了二十幾年,其中該是撈了不少油水,現在他不得不拖出自己的底子。面上他可以繼續風光,背地裡還不知道該怎麼心疼。」
他輕描淡寫地說著,聲音很輕,像是在安慰我。
「只是這次之後,他會更加謹慎。南南,蘇氏久泰內部的事,我無法干預。之後你萬事都得小心,當然,首先得照顧好自己的身體。」
他再次強調了一遍。
「明天恰好是周末,記得去醫院做孕檢。」
說完,他垂眸看了一眼手錶就站起了身,把杯中的水喝乾凈了,朝我這邊走了幾步,抬手揉了揉我的頭髮。
「我回去了,你也早點休息。」
收回手臂,他並未做過多的停留。
望著他的背影,我眼睛莫名一酸。
「你來,只是想安慰我,是嗎?」
其實我看得出,梁毓言也很累,他應該喝了不少酒,說話都有些咬字不清的。
聞言,梁毓言並未轉身,他稍稍緩下了步伐,說。
「我只是不想讓你覺得,你是一個人,我想陪著你。」
所謂溫柔刀,就是如此,刀刀致命,專戳我心窩子最脆弱的地方,聽著動容,可心裡卻難受得不得了。
我害怕忍不住在他面前哭出聲,只能自以為幽默地玩笑了一句。
「梁毓言,我不是一個人,難道是一隻豬?」
他還算給面子,禮貌性地笑了一下,「這是你說的,我可沒這麼認為。」
聽到關門聲,我整個人都縮進了沙發,靜默了數秒,我就上樓了。
打開筆記本電腦,我把蘇歡顏給我的U盤裡的東西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
看架勢。蘇歡顏很久之前就在調查蘇紹堂和他身邊交好的股東了,她列出了一份名單,後面還附帶了他們的電話與住址。
在公司呆了這麼久,我也才知道,高層沒我想象的那麼簡單。
他們暗地裡有不少見不得人的交易,起初我以為蘇紹堂折騰不出什麼,可事實我低估了他的能力。我敢說,就算蘇賢明沒有住院那麼久,他也會找機會奪去董事長的位置。
蘇賢明還在公司的時候,他算是偽裝得無欲無求,我也差點就相信了他心甘情願低蘇賢明一等,包括之前在蘇宅,蘇紹堂完全不是現在的樣子。他對我是那種掏心掏肺的好,從小到大,他都沒凶過我半句,對我十分耐心,回想起他曾經的一臉慈愛,我覺得好遙遠。
吐了口濁氣,我把名單上出現過的名字全存進了通訊里才關掉電腦。
隨著肚子月份增大,加之最近事情太多,我根本睡不踏實,一夜反反覆復會醒來好幾次。醒來后,我不免會想起第一次懷孕的時候,那會兒周奕琛雖然對我不是那麼好,可他至少還陪在我身邊。
說到底,我也只是個普通的女人,無法做到那麼堅強。
次日,我是被敲門聲吵醒的,整理了一下凌亂的睡衣,我就下樓了,直到開門前,我都以為來的人是梁毓言,可出現在我眼前的,卻是蘇紹堂。
我僅拉開一條門縫,半個身子都堵在門口,沒有緣由地,我就不想讓他進來。再者我們前一天還鬧過不愉快,我還挺怕他會做出什麼出格的舉動。
我覺得挺可笑的。我從來沒有告訴過他我住在哪兒,他還是能準確無誤地找過來。
蘇紹堂一臉淡然,彷彿昨天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揚了揚手中的購物袋,說。
「我來看看你,南南,你不請大伯進去坐坐?」
他明明笑得與往常無異,我卻覺得他這抹笑容十分陰森。
默了默,我拒絕道。
「大伯,我現在不方便,改日我去蘇宅看您吧。」
蘇紹堂並沒為難我,很快地就點了點頭,「好。」
「那你把這些拿進去。我特意給你買的。我也不知道你這個時候喜歡吃些什麼,你大伯母之前懷孕,都吃這些,我就按照她曾經的喜好買了。」
我警惕地望了他幾眼,看他也沒什麼異樣,只以為他是特意來討好我。
由著購物袋裡的東西頗多,我只能打開門才能接下。
開始都很自然,只是購物袋遞到我手上的那一刻,蘇紹堂一個箭步就邁了進來。
門口的位置並不是那麼寬敞,他進來時,不可避免地撞到了我的肩頭,我往後踉蹌了數步,還沒站穩呢,他身後又衝進了幾個身著黑衣的男人,速度之快,我完全沒餘地阻攔。
我身子一滯,卻不敢輕舉妄動,鬼知道他現在究竟想幹什麼,需要這麼大張旗鼓。我暗暗地算了一下人數,有五個。
我只能繃住臉上的表情,故作淡然地進客廳,把購物袋先放下。
「大伯,您來就來,還帶朋友一起?」
那群男人沒換鞋,客廳的地毯上被踩出了一片腳印,也不知他們哪兒來的,鞋子上還有點泥巴。
蘇紹堂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唇角,淡淡地回了一個音節。
「嗯。」
他極其自然地坐在了我的沙發上,側過頭,陰惻惻地望著我,說。
「南南,給大伯倒杯茶。」
我僵僵地應了一聲,就折去了廚房,我本想趁機給梁毓言打個電話,可蘇紹堂卻跟了進來,雙眼緊緊地盯著我每一個動作,也不說話,怪嚇人的。
我拿杯子的手幾乎是不受控制地在顫抖,渾身都發冷。
好不容易倒上了水,正想遞給他,他就讓出了一條道,示意我先出去。
「南南,你別怕,我就是來看看你。」
我硬著頭皮又回了客廳,在雙腿發軟之前,我坐了下來,笑著回。
「大伯您竟愛開玩笑,您過來,我害怕什麼?好歹我們是一家人,我還怕您對我做什麼不成?」
「再說這個小區上上下下都是攝像頭。」
話落,蘇紹堂挑眉笑了笑,接過我手中的水杯,站在我身前,居高臨下地冷睨著我。
「南南,其實我過來想拿個東西,你說,是你找出來給大伯,還是……」
我心一緊,乾乾地笑了一聲。
「大伯,我這兒能有什麼您想要的東西?」
他不直說,我也裝傻。
難道是昨晚蘇歡顏給我的U盤?不能啊,他就算知道了,也不會這麼快,除非……
蘇紹堂盯了我好一陣子,文不對題地又接了上一句話。
「你身子不適合做太勞累的事,還是不麻煩你親自找了。畢竟你肚子里還有個孩子,萬一有個閃失,我也不好跟梁副總交代。」
蘇紹堂字裡行間滿是威脅,我動了動手指,挺直了背脊。
片刻,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那群男人,他們當著我的面,就開始翻公寓,動作極其粗暴,連著還砸了幾個杯子,饒有一種要把公寓翻得底朝天的即視感。我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們,心想蘇紹堂是真的明著要和我撕破臉了,我特么想阻止,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我單手捂著小腹,另一隻手暗暗地摸進了口袋。
耳邊時不時地就傳來東西破碎的聲音,我聽著心慌,感覺身上所有毛孔都豎了起來,只能暗自調整著呼吸。
我也不知道我打給了誰,感覺手機震動了那麼一下,確定對方接起來了,我還能稍微安心一些。
「大伯,您要什麼,您就說,我指個位置給您就是了,費不了多少功夫的。他們這樣。是想砸了我的公寓?」
蘇紹堂但笑不語,單手摸著下巴,篤定地說。
「南南,你要是真能乖乖交給我,我也不會用這種方式。其實我給了你機會,蘇敘去世也有些天了,你始終沒有主動拿出來,想必是想私下吞了。」
他這麼說,我大概明白他要的是什麼了。
蘇敘的股份轉讓合同。
他這麼迫不及待地就露出真面目,終究是為了錢。
我咬緊了牙關,冷冷地回望著他,一字一頓道。
「大伯,吃相別太難看」
蘇紹堂半天都沒接話。我暗自環視了一下四周,一層基本已經是一片狼藉。我前段時間無聊養了一盆花,算是悉心照料,現在也奄奄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還被踩了幾腳。
此時此刻,我對蘇紹堂,簡直就是一個麻木,好歹做了二十幾年的家人,我特別想問他,從前的那一切,是不是全都是偽裝的,包括他冒著雨將年幼發高燒的我送進醫院,沒日沒夜地陪在我病床邊。哪怕一秒。他有沒有把我當做自己的侄女。
說沒有,我想不能吧,就特么養條狗,多多少少也會有點感情不是。
何況他還是個人,我真不信他心裡沒有半分動容。
可他還真就分分鐘就能毀了我對他僅存的那麼一絲絲感情。
聽著二樓傳來的陣陣悶響,我什麼都不能做,只能護著小腹,和蘇紹堂大眼瞪小眼,全程我一顆心都提在嗓子眼裡。
彷彿過了一個世紀那麼長,那群男人下來了,附在蘇紹堂耳邊低語了幾句。
我看著蘇紹堂的臉色一變又變,最後,他滿臉猙獰地俯下了身,攥緊了我的衣領,往上一提。
「蘇南,你把合同藏到哪裡了?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說!」
我被衣領勒得難受,呼吸漸漸也變得十分困難,但出乎我預料,我此刻竟平靜了下來,反手握住了他的手臂,冷笑著說。
「您剛才還說我不會輕易給您,這會兒問我要了?您覺得我會告訴您嗎?退一萬步說,您找到了,又能怎樣?那份合同上清清楚楚地寫著我的名字,您還能改了?」
「別給我什麼最後一次機會。都到這個地步了,您還想做什麼就做。就是把我弄死了,我也不怕,我死了,您也不會好過。大不了一個魚死網破,我還怕什麼?」
話音一落,蘇紹堂身子一震,眯緊了雙眸,眼底全是陰狠。
下一秒,他把我拎了起來,我們距離很近,我可以清晰地看到他額頭上凸出的青筋,「蘇南。別說這種話試探我,股份你必須交出來。」撂下狠話,他用足了力道,將我狠甩在了地上。
被推開的那一瞬,我屏著息,雙手均護緊了自己的肚子,額頭不偏不倚地就撞在了茶几角上。我想他一定是故意的,一片眩暈后,我感受著額頭上冒出的粘稠,不禁就笑出了聲。
我撐著地面,想爬起來,嘗試了一遍,壓根起不來。
我怕摔著孩子,只能縮在茶几邊。我本想拽過沙發上的抱枕壓在背後,但我僅動了動手臂,蘇紹堂抬腳踩在了我的手背上,生生地把我的手壓回了地面上。看著自己的指尖泛白,奇妙的是,我感覺不到半點疼痛,因為腦袋實在太沉,連眼前的景物都開始有重影。
「好啊,蘇南,這麼多年了,我還真沒看出,你城府這麼深。蘇敘那孩子疑心那麼重,你還能把他吃得死死的,就算他走了,還不忘把股份給你。你做了什麼?說出來聽聽,也讓我漲漲見識。」
「我早該防著你,你和你母親一樣,面上柔弱不堪,實則什麼事都做的出來!」
蘇紹堂冷嘲熱諷了很久,我耳朵嗡嗡作響,以至於後面他還說了什麼惡毒的話,我均聽不清楚了。
等他說完,說開心了,才移開自己的腿。
「蘇南,軟得不行,你非逼我用這種手段。你看,你都受傷了,流了那麼多血,你不疼,也該想想自己的孩子,他跟著你活遭罪。」
我緩緩地抬起頭,十分想看清他這幅噁心的嘴臉,可我額頭上的血極不配合地就流進了眼眶中,使我視線更加模糊了。
「合同在哪?」
我咬緊了下唇,聽著他焦急煩躁的聲音,一個字也不說。
他都能這樣對我了,我不太相信我給了他合同,他會放過我。橫豎一個完蛋,我想硬氣一點。我曾為他做了不少,總是情字當頭,現在清醒了,乾脆互相膈應算了。
總之我不好受,他也別想如償所願。
問了幾遍后,蘇紹堂完全失去了耐心,他扣緊了我的下巴,往上一抬,逼迫我與他對視,咬牙切齒地說。
「好好好,不愧是我們蘇家的女兒,夠可以。」
他緩緩鬆開手,退開了數步,勾了勾手指,黑衣男人們就把我圍住了。
他們進來前,我也沒看他們手上有什麼,現在每個人手中均拿著一根鐵棍,不長。
我還真仔細想了想,他們從哪摸出來的,想明白后,我心底就是一陣冷笑。
合著我親手把鐵棍帶進了公寓,就在購物袋中。
他們動手前,蘇紹堂還是不死心地又問了一遍,「你到底說不說。」
我都懶得理他,多說一個字,我都覺得浪費口舌。我揚起了下巴,閉緊了眼睛。
他最好一次性把我解決了,讓我活著出去,他這輩子都別想翻身。
感受著耳邊呼嘯而來的冷風,我護在肚子上的手臂緊了幾分。
「合同在我手上」
鐵棍落下的一瞬間,不遠處緩緩傳來了一陣低沉的男聲。
所有人均頓下了手中的動作,一片死一般的寂靜后,我吃力地睜開眼,遁著他們的視線望去。
「周……」
我艱難地從齒縫中滾出一個音節,就被蘇紹堂打斷了。
「周總,您怎麼來了。」
看見周奕琛,蘇紹堂臉色一青,那群男人也極有眼色地散開了,一退三步遠。
周奕琛好似看了我那麼一眼,但很快就移開了視線。
他沉著臉,揚起了手中的合同。
「呵,你不是想要這個嗎?我給你送來。」
「周總哪的話,我……」
蘇紹堂支支吾吾了半天,都沒能說出一句完整的話,我覺得挺可笑的,他身邊那麼多人,仍畏懼周奕琛。
真特么慫。
僵持了數秒,蘇紹堂走向了我,「還好我來得及時,南南,我說過不讓你一個人住,你看你,弄得自己一身傷,你別怕,是誰做的,大伯會查清楚,定然不會放過他們!」
睜眼說瞎話的能耐,除了許桃,我只服蘇紹堂。
蘇紹堂還沒挨到我,周奕琛沉聲警告。
「別碰她。」
語氣不容抗拒。
蘇紹堂手臂舉在半空中,很快就收了回去,轉了轉眼珠子,他討好地說。
「既然周總來了,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了,南南就麻煩你了。」
蘇紹堂就跟逃似的離開了我的視線,那群男人也跟著走了。
等整個公寓只剩我和周奕琛,我坐著,他站著,我們就這麼靜靜地望著彼此。
我看不真切他此刻的表情,數秒后,他低低啞啞地問。
「疼不疼」
望著他步伐紊亂地朝我走來,我心底說不出是什麼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