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什麼也看不到
這四個字如一顆驚雷炸響,靳喬最先反應過來,瞪大雙眼怒吼了一聲:「你瞎說什麼?!」
眾人回過神也是大氣不敢出,皇帝若有所思,第一反應竟然是看向非然,但是非然依舊自顧自喝著自己的茶,彷彿剛才的話她沒有聽到一樣。
皇后早就氣歪了嘴,今日的事情完全出乎她的意料,她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少司命,話可不能亂說,皇兒可是皇上欽定的太子,你這樣說,難道是質疑皇上有眼無珠么?」
靳翔的眼神又更加幽黯了一些。
「回皇上,非瞳只是看到什麼便說什麼,若是皇後娘娘認為非瞳是在胡言亂語,我也無話可說。」
靳喬強按捺住心裡想要殺人的衝動,瞪向她狠狠地開口:「本太子早就聽說過少司命的這雙眼睛天下無敵,今日卻不得不產生懷疑了,不知道少司命敢不敢看一看其他人?!」
他三兩步徑直走到靳陵面前,指著他道:「這是我七弟靳陵,我倒要看看,你能看出他什麼?」
皇后心中閃過一絲不詳,「皇兒,不許胡鬧!」
靳喬受了這麼大的辱,要是這話被傳了出去,天下百姓如此信仰無央宮的人,定會引起一場軒然大波,到時候民心未得,反而得不償失,別說皇位,說不定儲君之位都會受影響,他必須為自己找到一個台階下。他會找靳陵,也正是因為靳陵這些年無所事事,整日只知道與宮女太監打鬧,要是她說出不一樣的來,自然有理由抨擊她。
非瞳輕笑,「有何不敢。」
靳陵複雜的眼神看向非瞳,心裡也有一絲訝異。他知道靳喬狗急跳牆,這是要故意刁難非瞳了,恐怕不管她到時候說什麼都會被抓住不放,但是父皇卻一言不發,沒有同意也沒有制止,他也只能靜靜地看著非瞳走近。
她在他面前站定,「七殿下,失禮了。」
靳陵站起身,朝她點點頭,眼裡的狡黠一閃而過。
靳喬在一旁目光兇狠地盯著二人,滿殿的人也皆是眼睛眨也不眨,都猜測著少司命會說出什麼樣的話來。
非瞳暗吐一口氣,打起精神看向了他的眼,漸漸地,她的臉色開始變了。
她好像……遇到了從來沒有發生過的情況……
靳陵不曉得她此時的心理變化,他如同靳喬一樣,被這雙眼深深吸引,他突然情不自禁微微一笑。
非瞳被這一笑搞得有點脫離了狀態,她深吸一口氣,收回了視線。
外人自然沒有看到這兩個人微表情,非瞳退回到大殿之間,恭敬地朝皇帝拜了一拜。準備正式開口的時候靳喬突然冷笑出聲:「少司命,你可想好了,要是你說的太不合常理,那麼本太子可有理由質疑你這少司命是否真的有資格繼位大祭司了。」
非瞳淡淡笑了笑,對他的話置若罔聞,一字一句地道:「回皇上,非瞳什麼也沒有看到。」
這句話猶如晴天霹靂,靳喬瞬間愣住了,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她會說出這樣的話,皇后也是一臉慘白。這時候大點上的議論聲更多了,靳禎也驚訝地看向靳陵。
然而靳陵很顯然也懵了,他一時間也搞不懂非瞳在搞什麼名堂,也不知道她說的話是真是假?
怎麼會看不到?
但是這殿上只有一個人的反應是笑了,那就是靳翔,那天他召見非瞳的時候也讓她看過自己的眼睛,她說的話和今日一模一樣。
而她那日的解釋也在耳邊響起,「師父曾經教導非瞳,君王終究是君王,位高必有神佑,所以非瞳從皇上的眼睛里什麼也沒有看到」……
他的目光飄向了靳陵,這個他從來沒有刻意管過的兒子,只知道他整日里胡鬧,也一向懶得管他,但是非瞳今日說出這樣的話,難免讓他注意到這個兒子,看他的眼神也多了一份探究。
靳喬哈哈大笑,「我還以為有多神呢,看看看看,堂堂少司命,傳說中的神眼,可是現在卻說她什麼也看不到!簡直就是笑掉大牙!」
有人議論聲傳了出來:「但是十年前少司命確實是因為那雙眼睛救了皇上一命啊,這……」
「莫不是有什麼隱情?」
皇后鎮定下來,「不知道少司命能否解釋一番,為何你什麼也看不到?」
非瞳沒有抬眼,平靜地回答:「我沒有什麼好解釋的,我能看到就是能看到,看不到自然就說看不到。」
「好了好了,這事到此為止!今日本是及笄禮,但是現在又在鬧些什麼,就此作罷!」
皇帝的制止讓皇后很是不滿意,眼看著計劃好的一切就這麼被毀了,她很不甘心。
靳喬也試圖再追究,但是剛叫了一聲「父皇」就被靳翔一個冷冷的眼神嚇得不再開口了。
這場宴席並沒有想象中那麼順利,眾人也是各懷心事,非瞳倒是沒覺得有什麼,然而靳陵的心情就有點複雜了。
於是等宴席結束后,他直接去御花園堵人了,非瞳今日是跟著非然一起出來的,靳陵這次大大方方在路上等著,見到二人過來之後恭敬地朝非然行禮,「靳陵見過祭司大人。」
「有事?」
「我有些話想要跟少司命講。」
非瞳不明所以,看了看非然。
「去吧。」
得到非然的准許,靳陵下意識就拉著非瞳快速走開。他的手抓得緊,非瞳試圖鬆開兩次,未果。
兩人來到一處僻靜的地方,靳陵終於鬆開了她的手,非瞳瞥了一眼自己的手,手腕那裡已經紅了。
「靳陵,你想要做什麼?」
她懊惱地看著眼前這個人,覺得他真的是很討厭。
「你今天的話可是真的?」
非瞳撇嘴,「我今天說了很多話,你說的是哪一句?」
靳陵也不急,逼近她兩步,「你說你看不到我的心思。」
兩人身處於一處小樹林,靳陵離得很近,非瞳不得不退後,直到背已經靠在了樹上。
非瞳剛想說話,他又揚揚手,「罷了,我信你。非瞳,不知道為什麼,你說的話,我總是很願意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