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算計
少司命的及笄禮是大事,這幾日宮裡都快忙瘋了,京城裡百姓們也是激動萬分,他們信仰大祭司,十五年前大祭司非然隨軍出征與趙國大戰,換來了他們這十多年來的安寧。在他們心裏面,大祭司就仿若神明一般的人物,整個大元都沉浸在一種喜氣中。
王公貴族們也在紛紛商議該送什麼禮,太子靳喬邀請幾位皇子在東宮小敘,因為這位少司命鮮少露面,也不知她的喜好,思來想去都不知道該送什麼好。
「七弟,你想好要送什麼了么?」靳喬撫著手裡上好的羊脂玉,看向一邊漫不經心的靳陵。
靳陵被突然這麼一叫從發獃中回了神,「皇兄剛剛說什麼?」
靳禎在旁邊悄悄提醒他,「皇兄問你打算送什麼給少司命。」
「你今年也十六了,怎麼還是老樣子,整日就想著捉弄宮女太監,現在連跟你說個話都會走神,你叫本太子說你什麼好。」
靳喬這話表面上聽著像是長兄對弟弟的教誨,但是誰都能聽出裡面真正的嘲諷意味。
靳陵要笑不笑的樣子應道:「皇兄教訓的是,靳陵知道錯了。」
「罷了罷了,你這小霸王,說什麼都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還是好好想想要送什麼給少司命么,免得大禮之日失了分寸送出什麼登不得大雅之堂的東西來。」
與太子親近的幾位皇子已經偷偷在笑了,只有老九靳禎擔憂地瞄了瞄他。
小宴結束后靳陵與靳禎結伴回自己宮裡,靳禎緊張兮兮地叫了一聲「七哥」。
靳陵斜眼看他,「你想幹嘛?」
「那個……」靳禎心裡打著小九九,忐忑的開口,「上回去捉弄少司命,我會不會做錯了?」
靳陵覺得好笑,那日表現得這麼沒有義氣,現在居然曉得來認錯了,「你怎麼突然說起這個?」
靳禎更糾結了,「少司命可是未來的大祭司,要是上次惹怒她她以後找機會報復你怎麼辦?我覺得剛才太子的話雖然不好聽,但是還是有點道理,不如七哥你趁少司命的及笄禮好好送一個禮吧,萬一少司命就不生氣了呢?」
「你小子!」靳陵狠狠拍了他的頭一巴掌,「你曉得什麼,非瞳是尋常人么?別瞎操心,不過你說得對,太子說的話也並不是完全錯的,他的話我的確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的。」
靳禎「……」
靳陵無視他,大步往前走了。
「七哥你去哪?」
「去郁華宮看看母妃,你哪涼快哪兒待著去吧。」
靳禎也沒有乖乖聽話,而是抬起腳快步追了上去,「你以為只有你有孝心么,我也要去看看郁妃娘娘!」
眾皇子離開之後靳喬也去了鳳棲宮給自己的生母皇后請安,順便說出了自己的困惑。
皇后正閉著目養神,周圍三個宮女為她按摩著,聽完靳喬的話緩緩地睜開了一雙丹鳳眼。
「她的禮確實不能輕了,要知道無央宮的人就是大元的民心所在,她們的威望甚至能夠超過你的父皇,要是你能與她們親近了,將來你的位置也能坐得更穩。」
靳喬同意地點點頭,「母后說的正是兒臣心裡所想,如今父皇身體康健,雖然現在兒臣在朝中根基稍穩,但是難保父皇不會對兒臣忌憚。兒臣除了朝中大臣的扶持,還需要民心才是。」
皇后的眼裡閃過一絲算計,「要是及笄禮當日,少司命能夠當著眾人的面說出你有天子之命的話……」
靳喬突然眼前一亮,一拍桌子,「對啊,還是母后聰穎,兒臣怎麼沒有想到,只要這話傳出宮去,百姓們定會對少司命的話深信不疑,到時候就算父皇對兒臣有忌憚,也不能不顧天下百姓的意思。這可真是太好了!」
他激動地站了起來,可是一會兒過後他臉色又陰沉了,「只是這禮到底該怎麼送呢?這宮裡想必除了無央宮的人沒有人知道少司命的喜好。」
「皇兒,本宮教導過你多少次遇事要冷靜,成大事者最忌急躁。」皇后睨了他一眼,示意他坐下。
這宮裡還有宮女,雖然都是皇后的心腹,但是靳喬還是尷尬的咳嗽了一聲,「母后教訓的是,兒臣謹記教誨,還請母后指點。」
皇后揚了揚保養得極好手,將幾個宮女遣了出去。
「雖然這少司命深居淺出,但是她的師父可並不是沒露面。」
靳喬托著下巴,「母后的意思是,對大祭司投其所好?」
皇后看了他一眼,繼續道:「雖說非然自從十五年前出戰過後回來就隱居在無央宮,但是在那之前本宮還是聽聞過關於她的一些喜好的?」
「母后快說,她究竟喜歡什麼?」
「九闕玄音。」
「九闕玄音?」靳喬重複了一遍,「可是傳說中百年前琴聖九音親制的玉笛九闕與玄音琴?」
皇后微點頭,「的確,那支玉笛十多年前正是非然的心愛之物,也是她從不離身的兵器。只不過當年與趙國那一戰之後她就遺失了,皇宮裡也再沒有人聽到過大祭司的笛聲。那隻笛子雖然現在不知在何處,但是另外那一把琴,本宮卻知道在哪裡。」
靳喬迫不及待地問:「在哪兒?」
皇后眼睛微微眯起,嘴角上揚道:「趙國,趙晗的手裡。」
「趙晗?」靳喬訝異,「母后是說趙國太子趙晗?」
「正是,要是你能想辦法從他手裡拿到玄音琴,那一切就有希望了。」
靳喬並沒有感到興奮,反而面露為難之色,「母后,誰都知道大元與趙國有著宿仇,趙晗也是趙國出了名的狠辣人物,要想從他手裡得到這把琴談何容易?」
「哼,論起狠辣,皇兒你能輸他幾分?要是這點事情都辦不好,那麼將來就算登了皇位你又怎能守住這大元江山?」
這話一出靳喬沉默了,半晌之後他猛然跪在皇後面前,恭敬地磕了一個頭,「母后所言極是,兒臣受教了,母後放心,兒臣定不會辜負母后的期望。」
他的眼睛里閃爍出異樣的光,如同黑夜裡的狼眼,寒氣外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