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四章 無法轉意
藍笙看了我一會兒,說道:「我只知道,只要不分開,我們的婚姻就會一直存在下去。我會像從前那樣愛著你。」
可我已經不能夠像從前那樣愛你了。我在心裡道。
他又與我道:「你現在有了身孕,就不要想這些了,安安心心養胎。」
這時,月映在屋外敲了敲門,說道:「姑爺,珠娘,葯已經煎好了。」
「端進來。」藍笙朝門外喊了一嗓子。
月映手裡捧著一隻瓷碗,又被藍笙接了過去,道:「你去備好熱水,我們一會兒后就去洗漱。」
「是。」月映說完退出去了。
藍笙吹了吹湯藥,道:「還有些燙呢。」
「沒事,我自己來就好。」我說著,伸手要把碗接過去。
藍笙沒鬆手,說碗還有一些燙手,過了一會才給我。
洗漱完,我婉轉表示,讓他去東邊的廂房睡。
藍笙久久沒有應聲,片刻后,道:「你晚上若是要做什麼,我在你身邊你也要方便些。姚大夫說了,你動了胎氣,身邊不能沒人照料。」
「那讓月映進來陪我就好。」我說道。
他看著我,神色黯然,道:「我在家的時日不長,等我去平江了,再把月映叫過來陪你,好嗎?」
我沒說話,轉身往盥洗室外走。
沒走幾步,他忽然從後面抱住了我,手臂箍得鬆鬆的,像是怕傷著我一樣。
藍笙沉著嗓子道:「宛妹,為什麼我做了這麼多,你的心還是不在這兒?我到底要怎樣才能讓你回心轉意?」
我的手握著他的手腕,淡淡道:「你什麼都不用做,藍笙,有些事情強求不來。」
「對不起。」我又道,嗓音哽咽,「你不要對我這麼好了,我承受不了。我很愧疚,沒有辦法給你想要的婚姻、想要的家庭,反而還讓你夾在我和娘之間為難。你想做什麼就去做吧,不用顧及我。」
「可我心裡,」他啞著嗓子,將手臂緊了緊,道,「只裝了你。」
「不要再說離開的話,好不好?」藍笙又道。他的臉頰貼在我耳側,溫熱的氣息撲在我眼睛上、睫毛上。
一時間如百爪撓心。我眼眶濕熱,低聲重複道:「藍笙,對不起,對不起……」
身後他沒再說話,擁了我一會兒后,才將我放開了。
休息時,他從櫥櫃里抱了一床被子出來,鋪在榻上。我沒吱聲,徑自掀了裡面的被窩躺了進去。他熄了燭火,然後躺到我旁邊。
翌日醒來,感覺被子上壓了一個東西。我微微探起身瞧了瞧,見藍笙的手伸了出來,搭在我胳膊上。我平躺過來,他的手滑了下去。
這個時節,把手放在外面不得凍得冰涼。我在心裡嗔怪著,又握住他的手腕,準備把他的手放進被子裡面。
他的手如生鐵一般冰,正抬起時,他似乎是醒了,囈語一聲,好像是在說「你醒了」,然後用手將我一圈,往我這邊靠了靠。
藍笙剛睡醒,一定是還糊塗著,把昨晚發生的事忘了。
他手臂也伸了出來,觸到冰涼的被面,愣了一下,又將手收了回去,平躺著身子與我道:「要起來了嗎?你多睡一會不要緊的,對肚子里的孩子也好。」
現在他才是醒過神來了。
「嗯,起吧。」我輕聲道。
他又側過身來,靜靜看著我,一言未發。
半晌后,他道:「肚子還難受嗎?」
「不了。」
他手抬了起來,隔著背面輕輕放在我肚子上。
「藍笙。」我又開口道。
他「嗯」了一聲。
我繼續道:「你往後就歇在雲青那兒吧,我有了身孕,同房不好。別人也會說閑話的。你平時公務勞累,去了雲青那兒,她也能好好照顧你。」
他沉默了片刻,道:「你說這樣的話是在與我置氣嗎?」
「不是。」我聲音平靜,「這些都是我心裡想說的。雲青性子比較溫順,更適合做你的妻子,也更適合做婆婆的兒媳。」
我忽然嘆了口氣,接著道:「我是不是一開始就錯了。我們之間的緣分,是我自己強求來的,結果我現在才發現並不適合。遺憾的是,所有的錯誤都已經開始了。」
藍笙半晌后道:「我明白了。你是真真正正想要離開我。不論我怎樣挽留,都是沒有用的。」
我輕聲道:「藍笙,我們和離,好嗎?」
「你肚子里已經有了我的骨血,你不能離開。」他堅持道。
我稍稍偏過頭去,與他商量道:「你和雲青還會有孩子的,這個孩子能不能讓我帶走?」
「荒唐!」他語氣生硬,「你怎麼能把孩子帶走呢?我也不可能與你和離,你已經有身孕了,大家馬上都會知道這件事,我若讓你離開藍家,那我豈不成了冷血無情的負心人嗎?」
我眸子黯淡了下去,頹然道:「你說的是,我不該這麼自私。」
「安心留在這兒不好嗎?」藍笙道,「你看娘知道你有身孕了多高興,她還特地跑過來看你。」
她看的可不是我,而是我肚子里的孩子。我在心裡道。
「你現在安安心心地將孩子生下來,等生了孩子,做了母親,與娘也就有更多的話可說了,那個時候你與娘的關係也就不會這麼僵了。我從外面回來,看到你和孩子都在等我……那樣的日子多好。」藍笙說著,臉上現出柔和的笑意來。
我沒搭腔,心想,藍笙話里的意思其實是說等我生了孩子,心思就都放在孩子身上了,也就會安安分分地做一個主婦,不會再想著其它了,更不會說要離開這個家,因為家裡有孩子在。
這確實是一種羈絆。這樣的羈絆捆住了萬千的婦女,讓她們隱忍且堅強地守在家庭中,為她的孩子、她的丈夫操勞一生。
但這些並不是我期望的生活,更何況,我與藍笙的婚姻只剩下一個空殼。我實在不能夠做到這一切。
我頓了片刻,說道:「這些話你應該拿給雲青說,而不是和我說。」
他的笑意瞬時凍結在臉上,隨即轉過身,掀了被子,一言不發地下了塌。(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