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樺兒,爸知道你的想法,爸不是要責怪你,爸是擔心你的安危,你私下調查陶志緯和吳理事,萬一被他們知道,他們不可能放過你。」
蔣宜樺安撫父親。「爸,一切都沒事了,壞人通通被抓走了,現在誰還能對我不利……」
她話還沒說完,放在外套里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她跟父親說了一句抱歉,拿著手機走到一旁。「蘇檢察官你好,我是蔣宜樺,我人在醫院裡……怎麼了?有事嗎?!」
「蔣小姐,事情不好了!吳沛馨在檢調人員抵達吳家時已經逃走,顯然有人早一步通報她,還有王主任也沒逮到!我怕他們兩個聯手對蔣小姐不利,所以打這通電話要蔣小姐自己多加小心。」
她駭然,臉色刷白,低低的驚呼。「他們逃走了?!」
「請蔣小姐放心,警方已經發出通緝令限制他們出境,並加派人員追捕他們了。」
「好,我知道了,謝謝蘇檢察官特別通知我。」
「蔣小姐請務必小心自己的人身安全,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幫忙申請警方派員保護蔣小姐安危。」
「不,不用!我自己會多加小心。」
結束通話,蔣宜樺自然有些心生恐懼,但她不想讓任何人為她擔心。「怎麼了,你臉色這麼難看?」蔣毅難掩擔憂的看著女兒。
「誰打來的?」
「我有一個朋友在復健科住院,出了點事,我馬上得過去看看。」
她找了個理由搪塞,後來又花了些時間安撫擔憂的父親。至於母親那邊,她相信明理的克麗斯汀。密特朗會同意自己先斬後奏的做法。
離開院長辦公室,她躲進了女廁,這才發現自己的手指冰冷,全身不斷的顫抖著。
吳沛馨竟然逃走了!
心狠手辣的吳沛馨極有可能對她做出可怕的事來,一如當初的她不願簽字離婚,刻意阻撓吳沛馨和陶志緯,吳沛馨便狠毒的在她的點滴里注射致命毒藥,以殘酷手段害死她。
吳沛馨的狠毒讓人不由得全身泛起冷意。
儘管非常害怕,但她必須正面迎戰。她不想連累任何人,愛她的雙親,還有凌然,她都要保護到底。
隨便找個理由跟父親告了假,蔣宜樺開車回家收拾行李。
拎著簡單的行囊,她開車離開住處大樓,從下午到黃昏都在街上漫無目的的遊盪,心思時不時落在擱在副駕駛座的手機上,她在等待著……
安靜了一個下午的手機,終於突然響了起來。
蔣宜樺迅速把車子停到路旁,抖著手接起手機。
「我是蔣宜樺。」
「你在哪裡?」來電的是凌然。
「凌然?」她怔住,他的聲音讓她心中的武裝差點崩塌。
「你這時間不是應該在飛機上?」
如果她記得沒錯,他明天凌晨才返國,現在這時間人應該已經在飛機上頭才對。
「我班機提早,兩個小時前剛到台北。我打開手機后發現有不少人通知我醫院出了大事,這些訊息里卻獨獨缺了你給的消息。」他提早返國,一下飛機立即打開手機,那些接踵而來的訊息差點灌爆他的手機。
「我出國這段時間發生這麼多事,就算我忙到沒空跟你聯繫,你也可以主動告訴我呀……算了,現在說這些毫無用處,我不怪你,我只是很擔心你。告訴我,你人在哪裡?院長說你壓力大請假回家休息,但我找不到你。」
凌然已經回到台北家中,他有蔣宜樺屋子的備用鑰匙,結果開門進去一看,一樣撲了個空。
他有股強烈不好的預感,令他猶如被丟到高溫煎鍋上煎著的活魚,此時此刻身心都備受煎熬。
「我沒事,只是開車出來散散心,我很快就會回家。」
她說謊,她不敢回市區公寓更不敢回蔣家大宅,她怕連累凌然、蔣毅及克麗斯汀、密特朗。
凌然抬手捏著緊緊皺起的眉心,沉沉吐出一口氣。「我收到消息,凌揚的王主任和吳沛馨下落不明。」他可不是省油的燈,一得到消息立即找相關人等問清所有事情,早在十分鐘前他就已經和蘇檢察官聯繫上,得知吳沛馨和王主任逃走了。
「宜樺,他們兩人極可能對你不利。」
蔣宜樺沉默著。
「宜樺,別讓我擔心,快點回到我身邊讓我來保護你。」
她依舊不發一語。
「宜樺?快回答我,告訴我你所在之處……」
她結束通話,把手機丟開。
他臉色煞白,立即又撥出電話,但她抵死不接。
他沖回對面住處用家中室內電話打給她,她一樣不為所動。
他低咒著,焦躁不安的程度猶如熱鍋上的螞犠,他來來回回的踱步幾乎要將地板踩破,卻始終想不出辦法跟蔣宜樺取得聯繫。
「兒子,你怎麼了?」鄒美惠提早下班回家,一回來就發現兒子有異狀,而且還是癥狀很嚴重的那種。「你坐下來,這樣走來走去我看得眼睛都要花了。」
「媽,我女朋友有危險,我心裡擔心。」
鄒美惠嚇了一跳。「女朋友?!你什麼時候交女朋友了?」「我們來往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媽,我女朋友就住在對門。」
「那個花痴蔣小姐?」鄒美惠感覺很無力,兒子終於交女朋友了,她心裡自然高興,可交往對象卻讓人不敢苟同。
不,現在重點不是這個。
剛剛兒子說有對方危險?「蔣小姐這回又做了什麼好事?」
凌然知道母親對蔣宜樺的印象不好,但現在他沒空幫她說話洗刷不好的形象,他得想辦法儘快找到女友才行。
他看著母親,終於想到一個法子。「媽,我看現在只有你能幫得上忙。」
「我?」鄒美惠比著自己,正納悶的想問,兒子已經先開口了。
「媽,麻煩你跟爸聯絡,我需要爸的協助,我需要爸同意讓凌氏集團的安全部門提供我所有的協助,我必須在最短的時問內找到宜樺的下落,否則她可能會有生命危險。」
自從他們母子搬離凌家之後,兒子從來不曾主動提起他爸,連問都不曾問過一句,現在卻打算跟他爸見面?!
鄒美惠今晚接二連三受到極大的驚嚇,不過幸好她還挺得住。
稍微冷靜下來之後,鄒美惠立即打電話給丈夫,把凌然的要求一五一十的轉達給丈夫聽。
蔣宜樺把車子停在公園路邊的停車格,下了車,一個人坐在公園的椅子上。
暮色沉沉,晚上氣溫逐漸下降,她中午出門急,穿得有點單薄,此刻感覺有些冷。
她抱著自己,不斷用雙手摩挲著手臂,雙腿不時的來回蹭著,試圖讓身體暖一些。
她不想回到車上,一個人待在密閉空間里胡思亂想會讓她快要窒息。
口袋的手機這時又響了起來,她原本不想理會,但生怕錯過重要電話,還是伸手進口袋掏出一看,接著,她倏地渾身一僵,神情轉為凝重。
深呼吸,她鼓起勇氣接起電話。「吳沛馨,你逃不掉的,我勸你還是快點出面自首。」
電話那端傳來陰冷的笑聲。「蔣宜樺,如果你還想要塗白洋活命的話,就一個人來見我,不準報警。」
她心一驚,「吳沛馨,你放過白洋!她跟這件事無關,有事沖著我來,不要找白洋麻煩。」
「我在XX工業區XX路的一號倉庫,限你半小時內到,否則塗白洋性命不保。」
「吳沛馨——」
手機傳來嘟嘟聲,蔣宜樺驚慌失措的跑出公園回到車上,發抖的手抓住方向盤,發動引擎,透過地圖搜尋往港口的路線。
她要自己鎮靜,千萬別慌,只要她在時間內趕到,塗白洋就能活命。
她邊掉眼淚邊猛踩油門。「白洋,等我,我馬上去救你。」
她心急如焚擔心著塗白洋,卻忘了打電話跟醫院確認塗白洋的狀況,光是吳沛馨一句威脅就讓她亂了陣腳。
她開著車歪歪扭扭的在高速公路上急馳,塞在口袋裡的手機不斷響起來電鈴聲以及訊息短音。
她無暇接聽,只是不斷催油門,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吳沛馨指定的地點。
她不知道時間究竟過了多久,可能已經超過半小時的約定時間,她好怕塗白洋白白因她送命,一停好車便跌跌撞撞衝下車,在黑暗的冬夜中直奔向一號倉庫。
這間倉庫是凌揚醫療器材公司放置廢棄機器和零件的地方,平常鮮少有人走動,這時看管人員應該已經下班了,四周空蕩蕩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