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人間2
翌日一早,青琬便喚起身邊的念兒,念兒原本就貪睡,再加上晚上睡得不踏實立即抗議道「幹什麼這麼早?又不是晚點人間就不在了。」
青琬掐掐念兒的小臉,「今兒個人間在過節呢,你若是不去,可就趕不上了。」
念兒見青琬還不罷休,一手抓住被子蒙頭蓋起,「別吵我,大不了不湊熱鬧,不去,我要睡覺。」
青琬鬱悶的抽了抽嘴角,便隔著被子搔念兒的癢,「起不起?起不起?」念兒心裡一陣的不滿,立馬道「去去去,去還不行么。」
青琬好不容易叫醒了念兒,麻利的收拾收拾便領著念兒下了界。青琬在路上暗暗地打量念兒,心裡不禁的讚歎,當年襁褓中的奶娃現在可是長大了,想來有一百多年了,念兒的身形現在看起來也比以前高了不少,樣子也長開了如今念兒身著白衣顯得清秀俊逸,青琬沒見過赤溪,但有一次見了一眼畫像,念兒的眉眼之處像封凝兒,那一絲神韻卻神似赤溪。
念兒轉過頭來合起扇子一下打到青琬頭上,「你看什麼?若不是被本少爺征服了?」
青琬捂著被打的腦袋,「幹什麼啊,沒大沒小的。」
念兒湊過來,「打疼了?我可不是故意的,就是看你獃獃的好玩。」念兒見青琬不語,依然愣愣的,便撒嬌似得抱著青琬的胳膊「琬兒,不會惱了吧,我可真不是有意的。」
青琬笑笑,「沒有,我就是想你到底是隨了誰?赤溪什麼樣子我倒是沒曾見過,但姐姐總是私底下說著你越來越像赤溪,讓我不由得犯嘀咕。」
說出這句青琬不由得暗罵自己口無遮攔,凝兒才過了頭七自己就提出赤溪和凝兒可不是惹著讓念兒傷心么?青琬再看念兒並無傷心之色,只是點點頭,沒在接話。
過了好久,青琬猶猶豫豫的從貼身的荷包里拿出一塊玉佩,扔給念兒,「你不是一直念叨沒給你擬名字么?現下給你之後你可別再天天纏我。」
念兒看了看手中的玉佩,倒是素的很,上系三股金絲,打個花結又系了穗子,半月圓玉上刻著銘澈二字。心裡歡喜的緊,在手中把玩一陣就裝入了貼身荷包中,嘴裡還嘟囔著「為什麼現在才給我?」
青琬不知是沒聽到還是不想回答,閉上眼睛,等著馬車快些到達人間。
當青琬和念兒到人界時,已是中午,青琬領著念兒輕車熟路的走向一處偏僻的酒樓,跟著小二說「還跟以前要的一樣。」
小二頓時愣了愣,「姑娘,雖說客人多,眼雜,但我可真是沒記起姑娘何時來過這裡啊。」
青琬點點頭,想到自己上一次來已是一百多年前和落玄一同前來,現下那憨厚的老掌柜早不知道埋到哪裡去了,便隨口說了句「撿幾個招牌菜上,再加一壺好酒。」
小二看得出青琬非富即貴心裡一喜,甩了甩布巾喊了句「好嘞!」便興沖沖的到廚房準備吃食。
念兒笑道「琬兒可是真不知道時間如水,是不是曾經老是過來玩?」
青琬點頭,「曾經有個摯友,他總是來和我一同找樂子,所以對這裡輕車熟路,但現在看來可是今非昔比了。」小二端上四菜一湯加一壺酒後道了句「客觀您慢用。」便離去了。
青琬酌了杯酒喝下去,喉管一熱,胃裡滿是快感,「的確是好酒,和從前沒什麼差別呢。」說著又酌一杯。
念兒看著青琬有些眼饞,自己也酌一杯剛要送到嘴邊便被青琬攔下來,「小孩子喝什麼酒,還不快放下。」
念兒扁扁嘴,「你都喝了,難不成還要攔著我?我才不是小孩子了,我就是喝了又能如何?」
青琬看看念兒執著的樣子,無奈的笑了笑,「好,喝吧。」說著端起酒杯,感嘆道「銘澈也是大人了,真好。」
念兒對這個名諱有些不適應,還是碰了酒杯,一飲而盡。
吃晚飯青琬便拽著念兒各處瞎跑,吃了不少小吃,念兒看著心裡暗想:到底誰才是小孩子?白活這麼多年。
青琬自然的拉著念兒的手,路過一個首飾店,老闆笑著說了句「姑娘長得真漂亮,看看這釵襯得姑娘更是傾城,快讓相公給買一個吧。」說著老闆拿出一個白玉髮釵髮釵之上雕著一簇合歡花,看著甚是珍貴。
青琬看看身邊的念兒心知是被誤會了,這人間的少年也就是約莫十五六歲都定親了,也不奇怪被看錯了,青琬看看念兒掙開了念兒的手,笑道「不了,我不帶釵。」便一人走向前,示意念兒跟上來。
念兒二話不說付錢買下珠釵,臨走時道「老闆別見怪,我娘子害羞,我給她帶上就是了。」便上前去不由分說的為青琬帶上釵,「真好看。」
青琬撇嘴,「明知道我不愛這些,幹什麼還非惹人家的誤會?"
念兒笑著說「你就戴著吧,我喜歡你戴。」青琬也拗不過念兒也就帶著了。
在一邊兜兜轉轉,青琬跑向一個攤子,喊道「念兒,你看是孔明燈,要不要試試?」
念兒鄙視一眼,說「想放就直說,幹什麼拿我當借口?」
青琬看著念兒笨手笨腳的拿著火摺子準備點孔明燈,狠打了一下念兒的手指,念兒吃痛,手猛地抽回手,「幹什麼啊。」
青琬道「傻,孔明燈要寫願望的。」說著拿著筆,嗔睨的看著念兒,「別看,這是秘密,寫你的去。」
念兒和青琬一人一角放起孔明燈,青琬好奇的看著念兒,「念兒,你寫的什麼啊。」念兒翻了翻眼睛,「秘密。」
青琬『哼』了一聲,「不說就不說了,走,放蓮花燈去。」
兩人又是蓮花燈又是湯圓的,念兒問了句「還回家么?天都黑了。」
青琬不理他,走到一個樓門前拽了個長得清秀的公子,問道「可會彈唱歌舞?」那公子微微點點頭,青琬一喜,道「好好陪我,有你拿的。」
念兒心裡怒火一下就起來了,拉開公子,硬生生道「醉了,公子別見怪。」
青琬睨一眼念兒說道「怎麼這般的多管閑事,落玄若是喜歡也去挑。」青琬說完便對上念兒滿是怒氣的雙眼,立馬理虧的低下頭,道「我習慣了,不是累了么?走吧。」
念兒便被硬硬的拽去,上了馬車。坐在馬車上,青琬不由得心中後悔多喝了幾杯便原形畢露,卻聽得此時念兒悶悶的說了句「以前總來?」
青琬一咧嘴,「以前老和落玄來,幾百年前的事了。」念兒背著青琬暗暗皺了皺眉頭,青琬見念兒遲遲不說句話,「行了,等你大點,我帶你到裡面玩去,裡面才是熱鬧地方。」
「看著我是遇著常客了,這麼清楚啊。」念兒冷冷道了一句。
念兒轉過頭來,見青琬呵呵乾笑了兩聲,「門口的都是賣藝的,不過是找著唱個曲唱個兩句,惱什麼勁兒?」
念兒執意的撇過頭,青琬笑著搖搖頭,便不再理會念兒任性,到凝鈺軒時,青琬一把拉住念兒,「別動。」
說著拆下一枚玉墜子捻了個法狠狠扔去,只聽草叢裡有一磁性的聲音毫無風度的『哎喲』一聲。草叢中一人影緩緩站起,身著青衫,腰系翠環,即使已是狼狽不堪還能看出那人五官極美,眼中帶著一絲的邪氣,眉眼之間酷似青琬。
念兒細細的打量草叢中的男子,見青琬說了句「那是青魘,我弟弟。」念兒眼睛一轉,「天帝封的『灼顏君』罷?」青琬好笑的看著念兒「哪裡聽得東西?什麼『灼眼青眼』的?」
每當想到『灼顏君』時,青琬便不禁扶額想到自己唯恐天下不亂的好弟弟。青魘當年因為出生於大方之家又是幺子,從小到大都是青琬帶著長大的,又是從小膩著姐姐,見姐姐退婚受了莫大的委屈,便偷偷的騎上天馬闖入大殿說是要討公道,硬是誰都攔不住,好在天帝此時正覺得有愧與青琬一家,很是賞識青魘捨身為姐的勇氣,一紙書便封了青魘為『灼顏君』位同皇子。不過那次之後青魘可是被大哥狠狠地教訓了一頓整整一個月下不來床。
此時見草叢裡的人正向著青琬走來,嬉皮笑道「琬琬每次都這麼狠,下次就不能輕點。」
青琬狠敲一下青魘的腦袋,道「大晚上下什麼咒,萬一傷著人怎麼辦?不狠點不長記性,活該。」青魘捂著頭可憐巴巴的望著青琬,水靈靈的眼珠快擠出淚來。念兒在一旁看得好笑,青琬嘆口氣,「行了,吃了沒,快進吧。」
青魘頓時又恢復了原來的嬉皮樣子,親昵的挽住青琬的手臂,「好姐姐,我就知道你捨不得。」和青琬有說有笑的進了屋子。
顰兒端了碗茶,笑道「少爺一來,凝鈺軒有熱鬧了呢。」青魘也是天生的風流胚子,笑道「姐姐的丫頭可是又水靈了呢。」青琬看著青魘不住在底下狠狠掐了下,警告似的叫了聲「魘兒!」青魘吃痛便收起表情,拿起一塊蓮蓉,迅速轉移話題「那便是凝兒小姐的兒子?」
青琬點點頭,「他叫銘澈,記著別使壞,聽見沒?」念兒覺得自己被一股紅光仔仔細細的打量著,隨後便聽青魘笑道「琬琬的艷福不淺啊,得了個這麼漂亮的娃娃。」
青琬笑了笑,「我哪有你的艷福?」青魘笑而不語,心裡暗暗讚歎這銘澈雖說還小,但他眼中王者的氣勢暴露無遺,想來畢竟是赤溪的孩子,而青魘畢竟是老油條一根,喜怒不形於色,走上前去對著念兒說「以後我可是你舅舅了,我管凝兒也叫姐姐,如何?」念兒一直低著頭,彷彿是什麼都沒聽見。
青琬一把把青魘拽回來,「收斂點!小心明天沒飯吃。」青魘幽怨的看著青琬,「來了個娃娃,你便不理我,難道你就不想我啊,好生心寒。」
青琬看了眼身邊的念兒,輕語「念兒先去沐浴,我晚點回去,可好?」還不等念兒回答,青魘便插嘴「回去?我以為你會跟我睡呢。」青琬給青魘個眼神,青魘便不再說話,念兒也自覺沒趣,自己跑到房裡沐浴。
約莫三個時辰后,念兒依舊是在床上等著青琬,聽見青琬輕手輕腳的進來,深深嘆了口氣,踱步走向念兒床邊伸手摸摸念兒的臉頰。念兒睜開眼「怎麼了,有事么?」
青琬搖頭,「怎麼還不睡,再不睡沒得睡了。」便褪下外衫躺在念兒身邊,道「睡吧,明天再說。」一夜好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