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領獎台求婚

在主辦方的安排下，馮棠棠與左言的座位也挨著，兩個人的一些小動作，很多被不同機位的攝像機捕捉到，放上大熒幕當花絮放。

用網路實時的文字報道的話來說：左言和馮棠棠的恩愛，不是秀出來的，他們會避諱攝像機，甚至會不好意思，但那種情不自禁的手指相握，總是忍不住讓攝影師去掃到他們。

在這繁花似錦的名利場里，小兒女的情愫反而顯得難能可貴。

熬過了最佳影片和最佳編劇兩個獎項，接下來就是最佳導演處女獎。

這是左言最想要的一個獎。

馮棠棠怕他失望，緊緊的抓著他的手。

大屏幕上，五位候選人的臉來回切換。只有左言的臉不是正臉，因為他在和馮棠棠對視，而不是看向攝像機。

候選人里，有出身香港電影圈的名導之徒，也有票房成績優於左言的古裝片爆款，還有更討喜的喜劇片新銳導演。甚至在年齡上，左言也不是年紀最小的，被稱為「天才」的後起之秀，的在一旁虎視眈眈。

左言在笑，但是馮棠棠感受到，他的手在發抖。

她比任何人都懂這種期待。作為一個演員，轉職做了導演，渴望的正是這份來自「導演」層面的肯定。

「最終獲得最佳導演處女獎的是……」

台上的主持人，已經「是」了三遍了。

鏡頭更頻繁的在幾位候選人中來回切換。

「左言！」

鏡頭定格在左言的臉上。

馮棠棠與左言不可置信的對視。

鏡頭正對著他們。左言激動的起身，馮棠棠跟著起來抱住他。座位附近的明星，都紛紛起立為左言祝賀。

「恭喜你！」馮棠棠在他耳邊說，「我為你驕傲！」

因為多個機位都對準兩人，馮棠棠並不敢多說，只是把左言抱得很緊。

她比左言還激動。在導演這個層面上，馮棠棠對左言一直不忘初心，有很深的粉絲心態。

他曾經是她的領路人。

左言在她耳邊低聲回道：「謝謝，等我上台去致辭呢。」

馮棠棠才發現抱得有點久了，紅著臉想要鬆開他。

左言卻把她抱得更緊，貼著她的耳朵繼續問：「棠棠，一會兒我可以在台上，向你求婚嗎？」

馮棠棠倏地瞪大眼睛，心跳如雷，片刻間竟然不知該如何應對。

他，他剛才說了什麼？

「如果你願意嫁我，一會兒我叫你，你就走上台來。」左言在攝像機的特寫下，還是沒忍住，親了親她的耳朵，「不願意也沒關係，多少年，我都願意等。」

左言鬆開了她，轉身要往台上走。

他的計劃是，先獨自上台，感謝一遍CCTV等走個套路，再問馮棠棠要不要上來，也為她留下思考的餘地。

左言不想重蹈雲沫的覆轍，大庭廣眾之下強行求婚，更像是一場道德綁架。

電光火石之間，馮棠棠一把拽住了他。

左言再回頭看，她的眼睛已經紅透了。左言用眼神詢問她，只見她對著他拚命點頭。

懵逼一秒就夠了！用想那麼久嗎！這個問題她想了好幾個月了！答案是：她願意，她願意，她願意！

馮棠棠點頭如搗蒜，左言的眼眶也有些紅了，幾個嘉賓席的機位圍著他倆轉。

主持人在台上催促：「不知我們這對年輕的圈內愛侶在打什麼啞謎。如果實在難捨難分的話，左導可以帶著馮小姐一起上台來。」

觀眾席里的人都笑了，定然是導播在催促主持人了。但主持人的這句玩笑開的挺有技巧，一來點出兩人感情好，二來也給了動作略顯磨蹭的左言，一個台階。

但所有人都沒有想到，左言拾階而上。

左言就這樣牽著馮棠棠的手，走向舞台。

她努力收斂著情緒，提著裙子，跟在他的身後。

兩旁的嘉賓們正在熱烈的鼓掌，馮棠棠突然有一種錯覺，不用什麼形式，她現在，已經是他的妻子了。

不需要眾人矚目的祝福，不需要大場面和大鑽戒。

當他貼著她的面頰問出那句話，她熱了耳朵，紅了眼眶，點了頭，她已經做出了這個人生中最幸福的決定。

左言牽著她，在台上站定。

兩個人一起望向下面，一排一排的嘉賓和觀眾，滿眼是人。

他們相視而笑，不用約而同的回想起，初次見面的情形。

在她念書的電影學校的禮堂里，他第一見到她本人。那時候他站在台上做講座，她坐在第一排，閃著亮晶晶的漆黑圓眼，一轉不轉的聽他講話。

她以為他沒注意到她，但其實，他一眼就看見了她，又不敢太專註的一味猛瞧，有些近鄉情怯的慌張。——那可是他在影像資料里，喜歡了很久的女孩子，怎麼可能注意不到？

而這個女孩子，卻是經歷了苦難，穿越了時間與空間，用虔誠和滿滿的愛意，貪戀的看著這個喜歡了更久的男人。

此情此景，一如當年，更勝當年。

一個更大的場地，一個更閃耀的舞台，容納了更多觀眾的觀眾，還有數不清的人收在電視機面前。

台上與台下的對視，變成了牽手並立。

明白越過茫茫人海，終於找到彼此是何等幸運，所以緊緊相握的手，不願分開。

主持人將話筒遞給左言，他環視了一圈台下的觀眾。

「感謝我的團隊，創業不易，每位夥伴都吃了很多苦，這個獎屬於團隊里的所有人。也感謝評委老師對我的肯定，從一個『小演員』變成一個『小導演』，我一直很忐忑，今天這個獎項是我人生中的莫大鼓舞。更感謝這部片子從立項到上映中，每一個幫助過我的朋友，和觀眾的支持。」

在獲獎感言的一系列感謝套路后，左言話鋒一轉。

「最後，我要特別感謝一個人，我的女朋友，馮棠棠。」

台下的人們紛紛坐直了身子。從左言牽著馮棠棠走上台去的那一刻，眾人已經齊齊的在等待這一刻了。

「感謝你，在我異國求學的時候，你給了我很多溫暖的支持，讓我堅持自己的夢想，從未退縮。感謝你，在我決心回國拍電影后，一直說我一定會拍一個好片子，比我自己還有信心，這給我了極大的鼓舞。還有感謝你，你在我沒什麼片酬預算的情況下，毅然決定來做我的女主角。今天我能拿這個獎，真的很依賴你對我的愛和陪伴。」

台下的觀眾聽他還順便哭了窮，氣氛輕鬆的笑開了。

主持人為把控頒獎的時間流程，接過話說：「那二位真可謂是，患難之間見真情了。」

「沒有『患難』，我們的情也會很真的。」左言搶回話題，「況且，我希望我以後，能給她的生活，永無『患難』。」

大家原以為這位年輕的導演，只想趁此機會做一番瘋狂表白。沒想到，他竟然話裡有話……

久經沙場的主持人立刻心領神會，認定此處必然是明日頭條新聞，值得導播從機動時間裡挪出幾分鐘，當機立斷的說：「舞台交給二位。」便離開了舞台中央。

台上只剩下他們兩個。

左言不肯放掉牽著馮棠棠的那隻手，把另一隻手上的話筒放到領獎台上，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絲絨小盒。

全場掌聲雷動。

左言單膝跪地，單手打開了絲絨小盒，閃亮的鑽戒遞到馮棠棠的眼前。

她沒控制住，眼淚不聽話的流下來。

主持人不知道該不該過去幫左言遞話筒。按理說左言現在沒有手拿話筒，他應該上去幫忙。可是這個場面，他要是敢亂入，別說導播，估計雙方粉絲都能把他打死。

這位主持人只好暗暗著急，希望馮棠棠能機靈點，把自己的話筒遞到左言眼前。

可馮棠棠哪裡還有什麼機靈呢，她都快把妝哭花了。

左言單膝跪在地上，只好仰頭，用只有馮棠棠聽得到的肉嗓對她說：「棠棠，把話筒遞給我，我要致求婚詞呢。」

馮棠棠吸了吸鼻子，把話筒反而拿起到自己唇邊：「左言，你是我生命力最重要的人，我愛了你好久好久，並且決心繼續愛下去，愛到天荒地老。左言，你願意為我戴上鑽戒，做我的丈夫嗎？」

台下的觀眾全體沸騰了。

跪在地上的左言有些哭笑不得，又感動得鼻子發酸。他送了她的手，為她戴上戒指，站起身擁吻她。

這個吻並不長，只有短短的幾秒鐘，但卻是自有頒獎禮以來，台上最溫馨的幾秒。

導播給了他們好幾個不同角度的特寫，剪輯手法堪比偶像劇，完美轉播出了這浪漫的一幕。

一吻過後，左言才摟著她，重新拿了話筒說：「我願意。」

主持人從一旁歸位：「沒想到我們見證了如此幸福的一刻！祝福左導和棠棠！」

左言向台下鞠躬，轉身，準備拉著馮棠棠下台。

主持人急道：「左導，你的獎盃還沒拿！」

……左言和馮棠棠手拉著手，在台上急剎車。

主持人笑道：「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做導演是愛美人不愛江山，手上捧著老婆，就不要這獎盃了。」

他剛被馮棠棠反致了結婚詞，內心洶湧澎湃，確實把這個心心念念的最佳導演處女獎給拋到腦後去了。

主持人把獎盃塞給馮棠棠：「看來以後，你們家還是太太做主，獎盃給左太太拿著吧。」

馮棠棠第一次被人稱作左太太，竟然沒有絲毫的遲疑，很自然的接過了獎盃。

台上台下都笑了，左言親了親他親愛的左太太：「沒錯，以後，我的都是她的，她的還是她的。」

※

整個頒獎禮，如江颯預料的一般，一部電影四個提名，只拿了一個獎。

左言的影帝和馮棠棠的影后，都沒有入手。

但那又有什麼關係呢？

這兩個人，了對這件事，都不著急。

以後的路，還很長遠，幸福的人身上，總會有好事發生的，不是嗎？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