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再探秘洞

?天黑時，青龍鎮的鎮門會關閉。但這對某些有特殊身份的人來說，是沒有意義的。象羅府銀侍何九，他手中的令牌即使半夜也可叫開北門的角門。

何九並非象其他銀侍那樣出身羅府，他來自顧家，由羅顧氏說項，領了個銀侍的職，主要是保護羅岱的生命安全。這是羅顧氏在族學打架事件之後作出的安排。

「你可回來了，都等著呢，快說說！」羅岱見了何九就一臉興奮。正如他所說，屋子裡可不光羅岱在，羅常、羅植、羅藝（九哥兒）宗家三房的男丁除了羅啟、羅修，以及八歲以下太過幼齡的，其餘都在這兒了。

「真哥兒上山時，七哥兒還穿的象農娃子似的在挑水呢。見到真哥兒，套近乎，結果真哥兒沒搭理……」這何九不光功夫不差，頭腦精明，嘴皮子也利索。雖然來了羅府時間不長，但羅岱跟羅修的恩怨已經打聽了個清清楚楚，也清楚羅岱想聽什麼。謊到不至於撒，但講述中用辭不同，就會形成不同的的引導，這矛盾製造出來，過程才好聽。

「……七哥兒最後還向真哥兒示好，結果八極拳何其了得，七哥兒那點蠅頭小利、口頭承諾，又怎麼誘惑的了真哥兒。客氣了一句，真哥兒便頭也不回的下山了。結果人走了，七哥兒才口吐鮮血，由他那淚流滿面的老奴攙回去了……」

眾哥兒們都樂，族學打架事件中，他們雖沒象羅修那樣被罰藤刑，卻是挨了一頓竹板子，當著眾人，被打的吱哇亂叫，屁股淤青了好些日子。一個個都恨著羅修呢！現在聽說羅修吃癟，自然是高興。

這個說：「嗯嗯，不錯，倒秧不倒架，確實是七哥兒的性子。」

那個說：「吐血了，傷了臟腑吧！真哥兒倒是個實心眼，一點情面沒給留。」

「我要是七哥兒，氣也氣死了，跑到深山都有人追過去打。」

「七哥兒精著呢！裝大度，勤奮苦練，想吸引宗主的眼球，博取同情。這回裝不下去了吧！繼續養傷。」

「嗯，再養兩月，可真就是春去秋回了。半年多就這麼耗那兒了。想來也該長點記性了。」

「秋回？那可沒準兒！最近宗主和大伯父可是忙的腳不沾地，誰知道能不能想的起來？興許等到年末給老祖宗拜壽時，一看，耶，少一個啊，這才想起來。但願那半山腰前後左右都沒靠沒擋的石屋子夠暖和，冬天不好熬喔！」

「內臟受傷，怕顛簸，得調養。過兩月好了，再讓真哥兒出次手。我就不信七哥兒能一直挺住，非得讓他來給咱們親口賠不是才能出了這口氣！」

「這招兒損！不過我喜歡。咱就照這麼個調調操練著！」羅岱喜滋滋的給了何九十兩金賞錢，如此對一眾兄弟說……

讓羅岱幾個始料不及的是，羅修的內傷要比他們想象的恢復的快。因為『月光』那裡有頂級的治傷藥方。對此，羅修已經見怪不怪了。葯浴、葯膳、湯藥……哪個不是按照『月光』提供的配方調製的？效果之顯著，和羅真的切磋較量就是最好的驗證。

「『月光』，你那裡有沒有簡練一些的武技？」羅修倒是沒打算因為羅真把他打敗了，就苦心鑽研武技。主要是因為『靜觀』和『鍛體』平衡修鍊，在未找到進一步提高魂力質、量提高方法之前，空餘出不少時間。考慮到之前的武技實在過於簡陋，在這方面補足一下總比閑著發獃要好太多。

『月光』不負所托，很快找到了符合羅修需要的一門武技——飄拳。

飄拳衍變自詠春拳的寸勁拳，其發力特點也是脫胎於詠春拳的寸勁，卻又融入了內加拳法的發力要訣。拳法特點為四至：至簡、至靈、至威、至猛。

飄拳並不是八極拳那樣整套的、體系龐大複雜的拳術，什麼擋招、躲技、器械使用等等法門一概沒有，修鍊此拳只有兩項好處，一是身體的協調性更強，因為看似簡單的寸勁，其實是全身協調發力的結果。二就是殺傷力、破壞力。

飄拳是本著迅速對對手造成巨大傷害而出現的，羅修一聽，便喜歡上了這拳法。「就是它了，飄拳，動臂放鬆遊動，猶如在空中直線漂游。只是聽著便讓人嚮往。」

羅修雖然年幼，但武學基礎算是相當紮實，再加上『靜觀』的練習效果遠勝於寸拳的站樁、俯卧樁，所以他練習飄拳主要是掌握其要領，在發力、發勁、手法、指法、拳法等方面下功夫，山上清靜無擾，羅修又心無旁騖，不覺已是四十多天過去，飄拳小成。

這日，羅福下山採買，羅修則按照一早計劃好的，再探無量洞秘道。

比起上回，羅修這次已經實實在在的有了幾分把握，進得秘道，便給自己施展了一個三階的偵靈術。如今，他偵靈、鑒靈都已是三階，攝靈和養靈一個二階、一個一階。生門中的『靜觀』和『鍛體』最為誇張，雙雙五階，魂力高達124道，力量是普通成年男子的3.3倍，敏捷3.1倍，耐久2.9倍，體質2.7倍，可以說，綜合指數全面拔高，如果以現在的實力再經歷那次族學打架，羅修有信心獨自將羅岱那伙人打的滿地找牙。

羅修知道，自己之所以能有這樣的成績，原因有三，第一，勤奮努力。天行健，沒有這份刻苦，再有奇功異法也是白搭。其二，獲得了『月光』，不僅僅是擁有主宰靈與否的差別，『月光』海量的知識成為他成長的最好『肥料』，沒有『月光』的幫助，羅修再努力也不過是空有一身蠻力和魂力卻不知如何運用的傻根。第三，象大多數技法體系一樣，術者的初期進境飛快是很正常的。智慧出眾、悟性奇佳、法門高妙、勤奮刻苦，如果還不能進境飛快，那才是有問題了。

如果硬要說有什麼遺憾的話，那就是羅修覺得他和『月光』這對組合所產生的術者技法、目前來看有些『水』。有關描述靈者技法的書籍羅修也是看過的，大多數獲得主宰靈后，便會出現非常有針對性的技能。比如獲得武屬的魂玉，有項常見技能『強橫』，修鍊該技能每提升以階都可以使靈者的身體綜合能力獲得3%、3.1%、3.2%這樣一路爬升的加成，可以想象，當修鍊到二十多階的時候，那人的力量、敏捷……將會達到一個何等恐怖的程度。

羅修沒有這樣針對性的技能，彷彿仍處於那種沒有選擇魂玉時，實力全面而平均的提升的狀態。沒有特色，沒有針對性。尤其是新刷出的、目前仍處於灰色狀態的生門『凝神』和靈門的『解靈』『塑靈』出現以後，羅修更加確定，『月光』恐怕就是個萬能介面，自己以後要形成自己的特色，十有八九得靠五個輔助靈了。

這次羅修探無量秘道，除了想要將秘道中的爛攤子徹底解決，再一個就是看能不能捕捉一隻靈，為己所用。他如今已經激活一個輔助靈位，魂力差不多夠養一隻靈、技能方面也具備了捕捉和飼養的能力。剩下的就是需要一點運氣，畢竟這秘道中死去的都不是一般人。他們死後的執念形成的靈，品次大概不會低，以羅修現有的能力，未必能捕捉的到。

偵靈術的施展讓羅修的眸子在黑暗中散發著淡淡的幽綠光芒，有些象磷火，但如今還顯得非常微弱。

一路下行，直到那熒光大洞，羅修都沒有看到一隻靈。他在大洞中又細心搜尋了一番，依然毫無所獲。

「難道因為時間久遠，陰靈都消散了？應該不至於啊！這麼多禁衛強者，就連一個意志頑強、魂力強大的都沒有？」

沒有就是沒有，羅修花費了足足兩個時辰，整個洞穴都找遍了，就連洞頂他都攀著石柱去看了看，一隻靈都沒發現。另外，洞里的情況也是乏善可陳，金絲袋、銀絲袋、符牌、散碎金銀，就是這些，大多死者的武器都已經鏽蝕成了垃圾，仍然完好的除了最早發現的那把劍，還有一對蟒蛇吞口的匕首和一根鐵棍。

「看這長度，應該是齊眉棍吧？」羅修再次看了看手中這跟不凡的武器。這棍寸粗，羅修如今握著有些粗，不太趁手，長1.6米，兩端可有一截0.4米長的螭龍雕刻，棍頭便是龍頭，龍嘴大張，從內伸出寸五長的三棱破甲錐，賊亮賊亮的質地如琉璃，半透明，冰藍色。棍身是玄鐵製成，冰涼沁人，很是沉重，羅修估計有百斤，他拿著到不算吃力，但想長時間舞動，卻也有些力有不殆。

砰！一棍下去，岩壁上就是一個坑洞，並伴隨著四散的龜裂。再看破甲錐，連個細微的划痕都沒有。「金剛石？唉，不管了，就叫你『螭吻』好了。」羅修再棍上找不到刻字，便臨時取了個名字。

距上次來這秘洞已經超過百日，這段時間，羅修曾不止一次的猜測這秘洞的意義。怎麼想，都不覺得這秘道是正路，反倒是更像某個洞府的後門退路。這次來，便要探探這洞穴中是否還有暗門。

梆梆！梆梆！螭吻倒是個不錯的探路用具，挨個敲打石壁。功夫不負有心人，終於，空空！暗門找到了。

暗門后的情況大致如羅修所料，這裡是一座洞府，洞府的布局並不複雜，一條石道，兩側分列石室，從內部陳設來看，分為卧室、書房、練功房、丹房、儲藏、雜物六部。

時間讓洞府中的絕大多數物品腐朽，不堪使用，羅修挑揀了半天，收穫為一塊玉板和十多枚水晶魂棺和三枚魂玉。另外，煉丹房倒是有五個小葫蘆，裡邊也不乏丹藥。不過羅修看那銅鼎布滿了銅銹綠毛，聯想到這丹藥放了近千年，吃死人的可能性更大一些，也就不便把這些歸為收穫了。

三樣物品中，玉板是最為神秘的，從其所放的位置和保存的嚴密程度來看，洞府的主人（羅修猜測為擁有天眼的術者）應該對其極為重視。羅修看起來象是道教用的印板，上面刻滿了不知名的文字，羅修也不曉得是不是沾些墨找宣紙蓋章般一印，印在紙上的字才是真正的文。這東西不是他現階段能搞懂的，當珍寶收著。

魂棺是種道具，一般都由煉者製作，靈者也可以使用。靈在魂棺內無法逃逸，也不會消散。而水晶魂棺看上去就是一根根拇指粗細、晶瑩剔透的水晶條，其核心已經被挖空並刻下符咒，算是魂棺中的上品，只有質地絕佳的玉石製作的玉魂棺才能勝過這種純質水晶魂棺。

三枚魂玉也都是上品。羅修多少還有點相關知識，十歲那年隨其他五代參觀過羅府的魂庫。他到現在都清楚的記得，羅府的上品魂玉也不過才有五枚，倒是中品和末品以及沒有品的魂玉有一大堆。琳琅滿目，光芒刺眼，看的人眼花。

雖然已經是大發一筆橫財，但說實話羅修多少有些失望。一個擁有『天眼』的術者，這家當也有點太寒磣了些。

哦，對了！丹房還有些亂七八糟的材料，有些可能能用，有些估計已經不能用。羅修連蒙帶猜的將它們歸納為煉者專業的資材，這些東西離他還有些遙遠。畢竟像成為煉者蒙童，條件之一就是先成為一名靈者。羅修現在估摸著去評測，最多也就是靈者蒙童二階，用到這些材料，很難說得多久以後。

「再找一找吧！這洞府顯得太過平凡了。根本配不上那人的身份。」羅修現在認定這洞府就是『月光』的前主人。

逐個房間的敲敲打打，以羅修那點膚淺的機關知識，所能想到的也就剩暗門了。

「咦？還真就有！」又一個暗室被羅修找到了。暗室只九米見方，地板刻有咒文陣法，陣法中的字元上有水般的光芒不停息的流轉。陣的中間，有一口井。羅修只站在門口翹起腳跟抻著脖子向井內望了一眼，便退了出來，關上了暗門。

這下，羅修不但不覺得這洞府配不上『月光』的前主人，更清楚那人為什麼會死了。雖然沒有進內，但從那井中傳來的陣陣魂力波動已經讓羅修知道了那是什麼。靈魂之井，簡單些理解，靈魂之井就是把靈者的養靈從單個變成了多個，從體內搬到了體外。只不過搬這麼一下，據說得活祭萬人才能製成。

看到魂井，警覺的羅修想到兩件事，一，秘洞中那些死去的禁衛的靈的下落。二，『月光』的前主人真的死透了嗎？

「好吧！我承認這次主要衝一隻上品的靈來的，但是，跟可能惹出的麻煩相比，我寧肯去青龍鎮周圍的幾大墳山碰碰運氣。」

第二次無量山秘洞探索就這樣結束了。後路、洞府、塌陷而被封死的正門……秘洞的秘密已經挖掘的差不多，羅修用來時攜帶的木板和草繩做了臨時劍鞘，背了那口寶劍，用繩子串了匕首，拎魚一般拎著，然後拄著螭吻離開了秘洞。

走到大穴，羅修停下了腳步。出洞的這一路上他都在想，自己帶著這四件神兵下山到底對不對，「唉！懷壁其罪！」羅修又往回走，走到半路又想折返，就這麼磨蹭了近兩個時辰，最終，還是將兵器和大部分物品都放回了秘洞。

「時間不夠，小子也力有不殆，下次來，定讓諸位入土為安，受香火供奉！」向洞中白骨施了禮，許了願，羅修退出了秘道。一路腳步輕快，那些留下辨路的布條也全部收走，三番五次的走，這路線已經熟記在了他的腦子裡。

羅修也不知道下次來，將是幾年後，還是十幾年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