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回 雄兵虎踞憾難為(3)
童貫右手一揮,下令道:「弓箭手——準備!」前排的軍士立即跟上,用弓箭對準了城外的百姓,已呈弩張之勢。有兩個膽大的還在往前走,早被射翻在地。徐晟怒不可遏,急要跑到前面阻止,怎奈前面都是人,無法挪動。
正在犯難之際,文菁在他耳邊道:「咱們駕馬過去!」徐晟一下子糊塗了:「難道要踩著人群的頭頂不成?」文菁指了指兩邊不算很高的屋頂道:「兩匹都是良駒,想來在這上面策馬對馬術精熟的晟哥哥來說並不是什麼難事!」徐晟會意,後退幾步,大喊一聲「駕」,出骨墨龍駒足下發力,縱身一躍已到達屋頂。
他隨即停了下來,將拇指和食指放入口中打了個口哨,轉山飛不甘示弱地同樣躍上屋頂。徐晟顧不得再等,急忙駕馬朝城門而去。待到靠近時,從屋檐沖了下來,一支箭已然對準了他,「嗖」的一聲,從身側飛來。徐晟伸手一綽,早把箭綽在手裡,正好馬到一個軍士的身前,反手一記,拍翻他的同時將弓奪了過來,正是燕青教他奪人兵刃的那一招。
徐晟反身靠在馬上,在橫向前進的過程中,弓開如秋月行天,拉滿弦后右手輕輕一放,箭似流星般朝童貫而來。躲閃不及的他驚恐地閉上雙眼,只感覺風聲起時,卻沒有射中自己,似擦邊而過。疑惑地睜開眼睛一看,果然是安然無恙,心下暗道:「幸虧這小子箭術不精!」再看前面一男一女的兩個少年,男的手握一張弓,看起來倒是煞有介事的樣子,女的卻是十分美貌,兩人都將馬止住,橫在城門之間。童貫反而有點得意地大笑道:「就憑你們這點本事也敢阻攔本帥?」。旁邊一親隨道:「軍……軍帥,你頭上的……」童貫伸手一摸,頭盔上的紅纓不翼而飛,惱羞成怒道:「來人啊,殺了他們!」
又是一張張弓蓄勢待發,對準了徐、文二人。未等發令,一人急掠而來,一出手就打翻了前面三五個軍士。童貫大喊道:「護駕!殺了這幫刁民!」徐、文二人看清了來人正是燕青,也趕緊上前幫他。文菁拈了幾個石子在手,先後朝幾人的臉上打去,她的力道雖不至於直接將他們打落馬下,但石子很快飛過去正中臉面的感覺換成誰都不好受。趁著他們吃痛的間隙徐晟又用迷蹤拳中「空手套白狼」的這招在馬上將一人的花槍奪了過來,一橫一拍,把兩個軍士打下馬去。
三人本意都不是傷人,僅僅將那些軍士打落馬下,點到為止。場面混亂之時,百姓卻不知在誰的帶領下又是下跪齊聲道:「請皇上誅殺童貫!請皇上誅殺童貫!」一聲聲迴音震天動地。童貫有些慌神,以更加堅決的口氣道:「給我殺!」
文菁忽見燕青對自己道:「小丫頭,你幫手來了!」未等二人反應過來,他卻是縱身一閃,跳到一匹無人騎的馬上,向城外人群的縫隙之處駕馬遠去。
徐晟回頭一看,是方百花、錢塹和阿哈三人帶著十餘個明教弟子駕馬從一側的小巷中趕來。兩個掌旗使早就飛身縱起,須臾之間兩雙肉掌就已經拍倒了十來個。
軍士見來人兇猛,都一個個在距離幾丈遠的地方做好準備,不敢再上前。文菁見方百花依舊是愣愣地望著城外,問道:「方姨姨,你咋了?」聽她問話,方百花才回過神來,支支吾吾道:「沒……沒什麼。準備禦敵!」童貫哇哇大叫道:「這幫賊人要造反了不成?給我上啊,捉住的賞千戶!」
「住手!」冷不丁聽得後面低沉的聲音。回頭看時,只見是一御前侍衛牽著馬緩緩走來,馬上坐著的是一個秀氣的小姑娘,猛然想起是太上皇最寵的柔福帝姬,滾落馬下後下跪道:「奴才該死,不過柔福帝姬怎不好好在車隊里待著?」
趙嬛嬛沒有理會他,朝侍衛努努嘴,繼續往前走。童貫的勝捷軍雖然不認得她,但見軍帥都下跪,只得讓出一條道來。
趙嬛嬛在侍衛的幫助下跳下馬,欣喜道:「文姐姐,你怎地在這裡?」文菁也是下馬,走到她跟前。趙嬛嬛一把牽過,說道:「我和父皇本在馬車中,聽侍衛來報前面出亂子了。本來還沒有太在意,無意中掀開帘子一看,卻遠遠瞧見了你。怎麼樣,他們沒有傷著你吧?」文菁點點頭。趙嬛嬛又道:「聽父皇說,金人就要南侵了。文姐姐,你和徐大哥他們也一起南下吧?」文菁道:「嬛嬛你放心,京城是不會有事的。不過既然你父皇要走,你也一起跟著吧!」趙嬛嬛疑惑道:「真的沒事么?聽父皇說,金人兇殘無比。如果京城有事,文姐姐你一定要及時逃出來啊!」文菁道:「嗯,一定!不過現在你看——」指著城外在寒風中瑟瑟發抖,攜帶家小的百姓道:「嬛嬛,讓這些百姓先進城如何?」趙嬛嬛望了望,也是心下不忍,便對侍衛道:「讓他們先進城,我們過後再出城!」
由於二女說話多是小聲,旁人都聽不到。方百花心下納悶:「小丫頭怎地會和這個小姑娘認識了?」便問道:「姓徐的小子,這是哪位達官貴人家的女兒?」徐晟如實回道:「她是柔福帝姬,小名嬛嬛。」
方百花還想問是怎麼認識這位皇室的公主的,卻見軍士紛紛讓道,車隊也已經開始動作。不一會兒,竟然真的讓出一條道來。童貫又扯起了他的公鴨嗓:「天恩浩蕩,汝等草芥快快進城!」
看著百姓一擁而入,趙嬛嬛也與文菁分別,回到原先坐的馬車中。趙佶看到文菁,卻是想起了明妃李師師,心情變得更加鬱悶。他走之前又悄悄回了一趟醉杏樓,想要帶她一起南巡,得到的回答卻是「兵臨城下,陛下應當留京城以振三軍;妾雖女流,但願意變賣全部家私,誓與城同存亡」。只不過一句話,就說的他啞口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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