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回 雄兵虎踞憾難為(5)

第二十一回 雄兵虎踞憾難為(5)

李綱見事態不對,急呼道:「你們是守衛社稷,還是隨陛下出走?」禁軍齊齊下跪道:「願死守京師!」喊聲穿透雲霄,整個皇城都為之震動。

李綱再拜后,凜然道:「就在一個時辰之前,陛下剛剛答應要留守,又警戒出走,這是怎麼一回事?六軍將士的父母、妻子都在京城,願意死守。萬一出走後將士途中逃散,誰來護衛陛下?況且胡虜的騎兵已經迫近,若是讓姦細通報,用健馬急追陛下的車駕,到時如何抵禦敵兵?」連續的三個發問,讓趙桓如夢初醒,下令留守京師。

李綱又勸道:「既然如此,請陛下登臨皇城,向內外六軍傳布解說。」趙桓當即任李綱為兵部尚書兼親征行營使,親自登臨城頭,慷慨激昂道:「金賊侵我家園,擄我子民,朕懇請六軍死守,城在人在,城亡人亡!」皇城內外六軍聞之,都拜伏高呼萬歲。

眼見暮色降臨,李綱顧不得晚飯,根據之前早就探討好的方案來治理都城四面的守城器械。用百步法分兵準備防禦,又以神臂弓、床子弩等演習操練,等到這一切忙完,已是日夕之時。

之前明教已有幾千弟子招募進入守城軍民,分壇壇主楊幺亦隱於其中。他知曉京城開始部署防禦后,立即回報。半路上卻遇到方百花,未等發話,她卻先開口道:「楊壇主,回去告訴三掌旗使,金人隨軍中有不少武功高手,根據上官特使剛剛得到的消息,只怕他們要助紂為虐,並且很有可能向在京的武林人士下手!」

楊幺回到分壇,正準備傳話之時,卻見塵了攙扶著受傷的吳邦進入分壇。眾人忙上前詢問是何人將吳特使打傷。塵了道:「吳兄弟中的是天亟掌!」眾人皆是一凜,心下暗道:「難道是遲述宗來了?」吳邦捂住胸口,搖搖頭道:「是天禁幫的三個護法聯手,若是遲述宗,我豈能活命?」事已至此,楊幺也無再傳話的必要。塵了吩咐道:「楊兄弟,你先帶吳兄弟下去調理一下。」

阿哈卻是憤憤道:「教主不是和那天禁幫幫主交情頗深么,他如何有打傷我教中人的道理?」塵了嘆道:「天禁幫恐怕早已經投靠了金人,若是教主在,或許可以與他理論一番,只是如今——」「看來我們要做好遲述宗在此的準備了!」陳箍桶接過他的話道。

錢塹想了想道:「要是五行旗都在此——」「對對對,我們擺個五行陣,也不會怵他!」阿哈嚷道。

錢塹遲疑道:「可是,僅僅有三旗在此——」「是四旗。」打斷錢塹說話的是陳箍桶,他轉而又對塵了道:「五行陣,想必你不曾忘記吧?」

塵了緩緩站起,說道:「還差一人!」環顧一下四周,只有徐、文二人。塵了心下暗道:「上官榮奔走於前線和京城,幾乎見不著人,而『甜煞星』要對教中弟子發號施令,無暇來學五行陣,思前思後,也只有眼前的這位徐世侄了。」

見他一直望著徐晟,文菁也是心下暗想:「方伯伯不會是想要讓晟哥哥來替上這暫缺的位置吧?」一方面,為徐晟的武藝進步而感到高興;另一方面,由於對手是天下頂尖的高手,又不免感到擔憂。

餘下的陳箍桶、錢塹和阿哈三人都齊刷刷地望著徐晟。錢塹道:「特使,你以前擔當的是哪一旗?」塵了平靜回復道:「洪水旗。」錢塹張望一下四周,心中數了一下人數,問道:「難道要他來當五行陣中的陣眼?再則,現下有兩個洪水旗,卻是缺一個烈火旗。」

陳箍桶對塵了笑道:「老兄弟,這銳金旗非你不可了;至於徐世侄,掌控烈火旗方位比較合適。」

不知曉其中道理的徐、文二人自是大為不解。陳箍桶解釋道:「五行陣本是塵了年輕時翻閱本教典籍中發現並將其修改後發揚光大,他自當熟悉陣中每一旗的要訣。徐世侄雖然在歷練上不如我們這四個老傢伙,當也不必作過多擔心。請看——」他揀起五枚石子,在地上擺開后,說道:「這『金、木、水、火、土』五個方位構成了五行陣的基本要素,雖然陣勢本意在於渾然天成,以五行生剋變化之理來克敵制勝。這想法雖好,但其最大的缺點和其中每個人的缺點一樣,用兩個字來概括,就是『平庸』。」話說到這裡時卻望著塵了,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塵了雙手合十,繼續說道:「這套五行陣使起來居然還打不過當時的你爹。」他說「你爹」二字時,目光卻是對著文菁。陳箍桶補充道:「小丫頭,你爹當時的武藝還不像現在這般臻於化境。要知道,銳金、洪水和巨木也就是我本人這三旗本來就能和你爹拆上三二十招不敗,而五行陣的威力不過撐上百餘招而已。」塵了似笑非笑道:「或許是年輕時有一股不服輸的勁吧,苦思冥想之後就採用了變招。」指著地上的「金」、「木」兩個方位道:「既然五個掌旗使武藝參差不齊,避重就輕不能解決問題,倒不如以這兩個方位為陣眼,其餘三旗從旁輔助,伺機尋找敵人要害。」陳箍桶點頭道:「不錯,在有陣眼的五行陣成型后,方教主都絕非敵手了。」

當下,塵了和陳箍桶二人你一言我一語,詳細向徐晟介紹了五行陣的奧妙。其中有稍稍難以理解之處,也在文菁的幫助下很快領悟。塵了心下暗道:「倒是大小姐領會得快,要不是對手是遲述宗這般高手,倒可以讓她來暫代空缺之位。」想到這裡,卻覺得甚是不妥:「烈火旗雖然對武藝要求不是甚高,但一招一式都是實打實地在拼力道,大小姐想必是以柔克剛的路數,如何當得了『火』這一方位?」他不知道的是,徐晟如今的主要招式迷蹤拳也多是以退為進的法子,倒是重遇燕青之前的武功底子都是一招一式端端正正,不帶取巧的套路。

待到演練之時,才發現他亦有不少奇巧的招式,只好叫他多使硬招,隨之而來的卻是內功上的稍稍欠缺。塵了道:「老衲這裡有幾句內功要訣,世侄這兩日務必勤加練習:先天一氣自虛無中來,二氣相交自然神抱於氣,氣抱於神……」

塵了說完后,陳箍桶本想也要傳授幾句,徐晟卻道:「各位世伯好意,小侄心領了,怎奈資質愚鈍,一下子太多隻怕無法領會。」陳箍桶笑道:「這個我卻忘了,學武切忌貪多,想必掌握了塵了的這一段口訣后,走起這五行陣也不在話下了。」徐晟心下意會:「陳伯伯的看法和燕叔叔是完全一樣的,但願能好好修習,實戰時不至於拖了五行陣的後腿。」

他不敢懈怠,先是在房中獨自打坐了大半個時辰來練習心法,等眾人睡去后又悄悄來到後院走步法。

望著一望無際的夜色,徐晟定了定神,邊走位邊自言自語道:「坤字位走兩步后急向震字位走六步,然後集中全身之氣力給陣眼銳金旗……」不知不覺中,他已經完全沉浸在其中,忘記了周圍的一切。雖然寒風凜冽,但細細的汗水已逐漸從額前滲出。

「經過離字位之後向……向……」他忽然忘記了下一步的走法。「是向撰字位。」背後傳來的是文菁的提示音。

徐晟回頭一看,見她靜靜地坐在不遠處一座高台階上,左手托腮側著小臉怔怔地望著自己。徐晟詫異道:「菁兒,你什麼時候來的?」文菁從台階上輕輕跳下,來到他跟前,像變戲法似地拿出一隻已經削好的雪梨,遞到他嘴邊,微微眯起碩大的眼眸,溫然道:「來了一會吧!」

徐晟一口咬過,爾後將梨拿在手上,有些不好意思笑道:「看我這記性,卻是忘了怎麼走法。」文菁雙手別在身後,勉聲道:「前面走了那麼多,步法不都是對的么?」

也許是練得久了有點餓,徐晟一會兒就將梨消滅乾淨。笑盈盈看著他的文菁道:「這樣吧,晟哥哥,烈火旗之位多是來輔助銳金旗,我來走銳金旗,咱們重新過一遍,如何?」

於是,兩人就在後院中將步法走起。又過得大半個時辰,徐晟終於將其牢牢記住。回來準備回各自屋時,卻見方百花口中喃喃著「我看見他了……我看見他了……」,從外面風塵僕僕地進屋。

文菁不禁問道:「姨姨,你看見誰了?」方百花見他們二人,微微一愣,笑道:「沒,沒什麼!」文菁滿腹疑團,又問道:「那姨姨把天禁幫高手來到這裡的消息轉給了中原的武林人士了嗎?」方百花有點心不在焉,道:「丐幫已經有了防範,其他進京的武林中人也會從弟子眾多的丐幫那裡得知。」

文菁道:「姨姨,你走的時候還沒吃飯吧,我去幫你將飯菜熱一熱如何?」要和徐晟一道走向裡屋。「不必了!我已經在外面吃過了。」方百花微微笑道,「夜深了,你們先去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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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宋悲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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