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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這樣一來,到時候陸昇的生死就難說了,至少身軀是絕對留不下的,能不能以精神體的狀態存在,都要看運氣。
路生對陸昇沒有什麼特別的感情,自然對於這些高維生物來說,恐怕他完全消失反而更讓他們放心一點。
在腦內迅速地權衡利弊之後做下決斷,路生既然決心已定,也不會蠢到把所有打算一一告訴對方然後再慢吞吞地行動,一般這種行為都是作死。
他不過稍稍地諷刺了一句,然後就雙翼緩緩一扇,開始向上飛去。
他身後那些同樣銀髮赤瞳的同伴們也集體跟隨他一起上升,全部飛到了近乎觸頂的程度,才一個個居高臨下地看著陸昇與陸沉,而陸昇和陸沉腳下的大地深處卻隨著他們的行為有什麼東西發出「咔嗒」一聲輕響。
剎那間,彷彿打開了潘多拉的魔盒,有某些危險至極的東西被釋放了出來。而且那種感覺,陸昇和陸沉都絕不陌生。
就是那種無形的波長,讓當年的地球經歷了天選時代,讓無數人類成為異能者,讓陸昇生成了神格,也讓陸沉成為了神。
只是現在路生他們釋放出來的強度,要遠遠高於他們在地球上經歷的那些時刻。就連當年彗星群降臨時分的滅頂危機,與現在地底正在涌動的力量相比,都變得有些不夠看。
陸昇和陸沉的臉色都變得有些難看。
懸浮在高處的路生臉上的神情卻也並沒有多少得償所願的歡悅,反而顯得有些惆悵和迷惘,他轉過頭去,看向自己的族人們,或者說看向自己——他們這一族,一就是百,百就是一。
「這些我們親手製造出來的魔鬼波長,曾經讓我們的力量達到頂峰,讓我們完全稱霸這個宇宙;但也是它讓我們走向衰落,讓這個宇宙走向毀滅。製造出這種東西,究竟是我們的幸運,還是我們的不幸?」
他輕聲說著,明顯不是在跟陸昇或者陸沉對話,而是在自言自語,他看上去十分想要說服自己,但卻又對自己充滿了懷疑。
「砰!」地一聲,陸昇抱住腦袋,雙膝一軟跪在地上,整個人都蜷縮起來。陸沉立刻衝過去,將人搶到自己懷裡,他還從未見過陸昇這個樣子,即使之前再性命攸關的時刻,陸昇都是冷靜的。
他小心翼翼但堅定地掰開陸昇的手,就見他面色蒼白、雙目緊閉,額上已經滲出了細密的汗珠,唇色殷紅——分明是咬出了血,依舊死死咬著,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顯然,此時此刻的陸昇已經無法思考了。
的確,現在陸昇的腦海里,彷彿有無數個原子彈在接連爆炸,思維深處那個如太陽一般美麗的神格,如今正在無限制地不斷擴張,不斷地吞噬著他思維宇宙中其餘的東西和無邊的黑暗。
當年人類科學家們研究出的共振儀沒能測出陸昇的腦域廣度和力量上限,而現在,這些高維宇宙生物終於還是成功地把他逼上了極限。
陸沉顧不得其他,把陸昇牢牢抱緊,讓兩人額頭貼著額頭,想要探尋他腦海內的情況。就在這時他忽然意識到,自己腦海中的那道屏障居然不見了。
但禍不單行的是,自己腦域中那片代表神格的海洋,也開始掀起了滔天巨浪。是這些東西沒控制好這股力量讓它失控了?……不,不,不是這樣的。
剛才路生自言自語的聲音雖然不響,但時刻關注他們動向的陸沉自然不過錯過,他臉上閃過一絲驚訝然後恍然大悟。
難怪那些東西一開始不動用這個幾乎可以毀滅一切的力量,因為他們自己根本也無法掌控全部。所以這個玩意兒一旦開啟,無論是陸昇還是他還是路生這一族人,都根本只能隨波逐流。
所以路生只是在賭,賭是這個力量把所有的一切都毀滅在先,還是陸昇異能暴走強行撕裂兩個宇宙之間的壁障讓他們順利脫身在先。
想來,被逼著走到這一步,路生自己大約也十分不情願。
但既然神格已經被解放了,陸沉怎麼可能允許陸昇在自己面前被別人利用。
他之前刻意抑制的力量經由兩人身體接觸的每一處肌膚流向陸昇的體內,一片混沌中陸昇只感覺到有某種清涼的、冰水一般的東西進入自己,將那些灼熱狂暴的異能包裹起來,腦海里也恢復了一絲清明。
空中的路生皺起眉,他覺得自己還是失算了,本來把陸昇和那個造物主一起弄過來,只是想一石二鳥,除掉入侵那個宇宙最大威脅的同時得到陸昇的助力,現在看來,要是腳步放緩一點,只把陸昇弄過來說不定更好。
不過,現在殺了他也不遲。
雖然他們和底下的那兩個人一樣,都會受到那種魔鬼波長的影響。但影響與影響之間也是不一樣的,這種出自他們之手的東西,他們對它的了解遠比只經歷過天選時代的地球人要多得多。
而且在這漫長的歲月里,路生一族人一直沒有放棄研究如何去控制它,雖然沒有成功,但至少做到了減少自身所受到的影響,否則,他也不會賭這一次。
「殺了造物主。」在腦海里發出了指令,所有已經蘇醒的同伴全都整齊劃一地向下飛去,血色光芒帶著扭曲的影響在他們手中閃現,那是他們已然走到了歧路的時空之力。
而此時此刻,陸昇與陸沉的異能在交融之後也終於在那種波長的催發之下強烈爆發,整個大廳與其中的一切都在不斷地分解扭曲移動又重新被塑造。
「???這到底什麼情況?」這當口,入口處卻轉出來一個人,一頭凌亂的紅毛讓人不用看到他的臉也知道來的究竟是誰,他手裡還拎著一隻灰頭土臉的黑貓,卻是陸昇之前一時沒顧上不知道落哪裡去了的亞倫。
如果人能看懂貓的表情的話,亞倫現在表示自己非常委屈。
抓著這隻黑貓的兩位折騰了好半天才找到這裡,賀拉斯還來不及對眼前混亂的一切發表自己的看法,就感覺自己身體里貪婪的吞噬力量不斷蠢蠢欲動,毫無疑問,貪婪之主也立刻意識到了現在究竟是個什麼情況。
他深吸了一口氣,對著路生用不可思議的表情說:「你就算再怎麼想跟我回去,也不用用這麼激烈的手法吧?」
路生此刻根本沒有空理會他,陸昇與陸沉的爆發阻擋了他們殺掉陸沉的行動,而他們全族扭曲的力量和陸昇的空間之力、陸沉的創造與分解的力量以及最後關頭出現的賀拉斯的吞噬之力全都混在一起,形成了微妙的連鎖反應。
值得他慶幸的是,高維宇宙和低維宇宙之間的壁障真的被撕裂了;而不幸的是,他們已經沒有誰能夠用自己的自由意志行動。可以說他們這整個宇宙,都隨著這場強烈的爆發在漸漸下沉,下沉到低維宇宙中去。
沒有塑造正常的規則,沒有經過安全的通道,這樣進入他們計劃已久的棲息地,他們根本無法正常生活,而是會被低維宇宙排斥,全部都成為怪物。
就像那些不幸落入不正常的時空漩渦中的生物一樣,變成不人不鬼的怪物。路生在賀拉斯身邊的時候,賀拉斯為了培養陸昇的仿製品,讓那些仿製品也擁有空間力量,把他們都送入過時空漩渦。
那還只是賀拉斯那個宇宙的時空漩渦,只是扭曲了時空,至少沒有強行混亂兩個宇宙,那些人都除了他之外全部或多或少發生異變,只有他,雖然因為本身就擁有時空力量而全身而退,可對那種後果也留下了非常直觀的體驗。
隨著整個世界緩緩陷落,路生終於忍不住笑了一聲,結果他們籌謀了那麼久,最終還是沒能保住自己的種族。還讓他們生存的世界,以這種諷刺的方式結束。
他們渴望力量,也終究會被力量所毀滅。
還有……他平靜地望向明明正在下墜,卻一手抓著貓,一手還在向自己比比劃划手舞足蹈的賀拉斯,忽然有些疑惑,他是怎麼認出自己這個帶上了路生的意識在這個軀體里的呢?明明他們的族群全都長得一模一樣,思維也本該全都一模一樣。
因為分出一點精神體去了那個男人的自由聯邦,最後居然多出了這種多餘的情緒這種事情,怎麼想都那麼荒唐。說起來,有了與自己所有族人都不一樣的意識的自己,算不算是……成為了一個獨立的人格?
算了,現在計較這個根本就沒有意義,他有沒有多出自己的一點東西沒什麼差別,他們都會被吞沒。在扭曲的目光里,意識由清醒墮入混亂之前,路生好像看到某道黑影張牙舞爪地從身邊閃過,然後自己脆弱的翅膀似乎被什麼尖銳的東西給咬住了。
!痛痛痛痛痛痛痛!翅膀是他們最脆弱最敏感的部位,該死的真的好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