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②22
這一切都發生得太快了。
安詣去找繩索的時候,阿瑞斯就站在他的旁邊。然後下一秒,他們旁邊原本空無一物的牆壁上,忽然就出現了一個透明的東西。
阿瑞斯反應很快地拽住了安詣的胳膊,並大叫了一聲,但是那個東西已經捲起了安詣,並且不知從什麼地方又撞過來一個東西,如圓木般橫掃到阿瑞斯的腹部,如果不是阿卡金阻擋了一下,阿瑞斯就會被甩進岩漿中。
阿瑞斯吐出一口鮮血,推開阿卡金站穩了。他抬手凝結了一團冰霧,朝著安詣懸浮的位置打去。
冰霧剛靠近,安詣的身體一晃,那透明的東西拖著安詣往洞頂爬去。不過冰霧卻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識,它們急速膨脹,轉瞬就籠罩了安詣和拖著他的東西。
冰霧沒有殺傷力,卻如白墨一樣附著在了它落上的地方,拖著安詣的那個東西也因此顯出形狀來。
「那是什麼?」看清了那怪物的模樣后,托馬頓時驚叫出聲來。
他們之前沒猜錯,這下面供奉的的確是一條蛇,但是他們沒想到的是,那蛇的上半截,竟然是人類軀幹的形狀。
它如同壁虎一樣貼在洞壁上,腦袋扭過一個人類絕對做不到的角度,正盯著他們。
「嘶——」
那東西也發現自己顯露了蹤跡,頓時憤怒地叫了起來,不是之前的那種「呦呦」聲,而是蛇類吐信一樣的聲音。
「把他還給我!」阿瑞斯怒吼一聲,雙手凝成巨大透明的冰塊,砰地砸向地面。
一道寒冰鑄就的道路順著地面延伸向牆壁,發出「咔咔」脆響,毫不費力地爬上了牆壁,朝著那怪物蔓延去。
「呦——」
那怪物往旁邊一讓,突然又發出了之前的那種叫聲,與此同時,那個安靜的熔岩洞里的岩漿,立刻沸騰了起來!
火紅的岩漿跳出了洞口,如水花濺開,打斷了阿瑞斯的攻勢。
「托馬,一邊去!保護好自己!」阿卡金拎起托馬的胳膊就將他拽離了洞沿,幾滴岩漿濺落在他粗壯的手臂上,附著皮膚甩不開,頓時燒出一個個血洞來。
「啊!」阿卡金痛得大叫,然後怒火滔天地拿起了能量炮。好在他還有些理智,將能量炮調成了能量轉換模式,免得傷到安詣。
「砰砰砰!」
轉換的能量炮威力小了很多,但是續航力卻久了些。
那怪物的身體對他們來說目標很大,阿卡金這些年做傭兵練出的技術,不至於連邊都打不著。
「嘶!」
洞穴就這麼大,很快,那怪物躲閃不及,腰上挨了一槍。
阿瑞斯盯準時機,一道雷電從他掌心竄出,順著之前鋪就的冰道悄無聲息地衝出。趁著那怪物慌神的時機,精準無比地刺入了阿卡金射出的傷口中,並電焦了它的一些內臟。
「啊——」
那怪物發出人類一般的哀嚎,整個身體都抽搐起來,尾巴一松,安詣直直朝著那熔岩洞的中心掉去!
「安——」阿卡金大驚,話才出口,就見阿瑞斯不管不顧地跳向了熔岩洞,彷彿那些沸騰的岩漿在他眼裡,都不存在一般。
阿卡金瞪大了眼睛,一瞬間失聲了,腦海里只有被敲擊得發麻的震撼感——他沒想到阿瑞斯竟然會這樣,一點都沒有猶豫地跳出去。
阿瑞斯在半空中準確地接住了安詣,兩個人的體重頓時壓得他下沉,最下面的左腳瞬間就被岩漿裹住了。
「啊!」阿瑞斯大叫一聲,繚繞的水汽在他腳底成形,接著「啪」的一聲,一塊面盆大小的冰塊凝固在他腳下,阿瑞斯猛地一踏,生生拔高了幾公分,那冰塊被踩得狠砸入岩漿,頓時又砸起一片火花。同時,阿瑞斯的腳下又出現了另一塊厚冰,成了他的另一個落腳點……
阿瑞斯就憑藉這樣的手段,不管不顧地消耗著自己的能量,硬是抱著安詣從岩漿之中逃了上來。
阿瑞斯到了洞沿邊已經力竭,他抱著安詣就地一滾,撞到了洞壁邊才停下來。阿瑞斯的雙腳到小腿都已經血肉模糊了,但他卻把安詣護得很好,一點沒被傷到。
這個過程驚心動魄,但是也不過幾秒的功夫。
阿卡金目瞪口呆地看著阿瑞斯落地,這才一個激靈回神,連忙又跑到了托馬旁邊——要是托馬再被綁走,那他可沒法像阿瑞斯那樣「凌空散步」啊。
「嘶——啊——」
那怪物還在嚎叫,鮮紅的血液不斷從它的傷口中湧出,說是「嘩啦啦」地往下掉都不誇張。
「砰!」
終於,那怪物再支持不住,最後關頭,它竭力往洞壁邊移動了一些,然後從高高的洞壁上摔了下來。
這一摔,把它的原形摔出來了。
那是一條……蛇人。暫且這麼叫它吧。
它的身體整體比成人大,加上尾巴足以抵四五個成年人大小。
它的尾巴是紅褐色的,越往上顏色越淡,反之亦然,遠看去尾巴像是黑色,而身體則是粉白的。
它的人類的半身也布滿了鱗片,但是鱗片非常細小,如果不是火光映照反著光,他們也看不出來;它雙手的手指奇長,手掌也很大,尖利的指甲跟刀刃一樣;它沒有頭髮,後腦到背脊的位置被粗大的鱗片覆蓋、凸出,看上去如同龍脊一樣。
對了,從胸-部看,它似乎還是只雌性。
蛇人的左側腰腹破了一個拳頭大的洞,血把它的鱗片都染紅了。它捂著傷口,蛇尾在地上蜷縮扭動,時不時還會拍向洞壁,粗壯的蛇尾把洞壁拍得碎石亂飛。
那蛇人雖然強悍,但是並沒有自愈能力,它掙扎得越厲害,血就淌得越多,沒一會,它的身體就不動了。
「它死、死了嗎?」托馬被阿卡金抵在牆角,並用身體擋住,聽到外面沒了動靜,才敢探出個腦袋去看。
「應該還沒死透,蛇的命總是很頑固。」阿卡金說著,一手扛著能量炮,對著那蛇人的腦袋就開了一槍。
能量彈直接轟掉了蛇人的半張臉,蛇人的身體果然又蜷曲起來,不過蛇尾的動作小了很多,顯然氣數將盡。
「差不多了。」阿卡金不想浪費彈藥——鬼知道還有沒有這種東西——然後他就護著托馬,往阿瑞斯他們那邊移動。
阿瑞斯靠坐在牆邊,他用冰塊凍住了雙腳,以防止感染和更多的血液流失;安詣就靠在他的肩頸處,閉著眼不知是在暈眩還是失去了意識。
「塞恩大人,您還好嗎,我給您包紮一下傷口。」托馬一看阿瑞斯這樣子,幾乎要哭出來了,連忙手忙腳亂地把隨身的緊急藥包里的東西,都給倒了出來。
「我沒事,先給安詣處理一下。」阿瑞斯說著,小心地扶著安詣的頭轉了一下,讓安詣的下巴擱在他的肩上,把安詣的後腦對著托馬。
安詣藍色的頭髮已經被血染透,從耳後到脖子都是一片血色。
托馬沒敢耽擱,連忙找出東西給安詣處理。
同時,阿瑞斯伸手又揮出了一片冰霧,冰舞如同倒飛的雪花,降落在洞壁上,整個洞穴變成了磨砂雪白的世界。
阿瑞斯四下細看了一下,確認沒有其他隱形的東西了。
「咦。」給安詣處理傷口的托馬驚呼一聲,遲疑地看著阿瑞斯:「塞恩大人,安詣他、我找不到他的傷口。」
阿瑞斯一愣,隨即明白過來——安詣說過他的身體也有自愈能力了。
阿瑞斯鬆了口氣,破天荒地對托馬笑了笑:「沒事了。」
托馬被阿瑞斯這笑容晃得一愣,兩秒后,臉突然漲得通紅,他手忙腳亂的對阿瑞斯說道:「我、我再給您包紮一下吧。」
「不用了。」阿瑞斯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腿,眉頭微蹙。
他的腿傷很嚴重,岩漿的附著性太強,外層被血水凝固了,裡頭還在燃燒,溫度居高不下;阿瑞斯雖然用冰塊凍住了它們,但是如果現在散開冰塊,他的雙腿絕對會連皮帶肉掉下一大片,只剩點帶肉骨頭都有可能。
「這傷只有出去才能治好。」阿卡金也皺著眉,不過他沒浪費時間傷春悲秋,而是積極地打量整個洞穴,很快,他就發現了一個不同尋常的地方。
「你們看洞頂,那裡會是出口嗎?」阿卡金指著洞頂。
在岩漿洞的正上方,冰霜凸起,形成了一個規整的圓形——不怪阿卡金這麼猜測,從進到這裡后,他就對圓形快要神經過敏了。
「很可能,那些老鼠供奉那麼多吃的,本來還打算把我們也獻祭了,光憑這一條蛇,恐怕也吃不完。」阿瑞斯冷靜地說道。
托馬一聽,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聲音都在打顫:「那後面,還有這種怪物?那它們會出來嗎?」
「試試就知道了。」阿卡金說完,直接抬起能量炮,將所有能量集中,直接轟向洞頂的那個圓形。
「嗡!」
就在這時候,洞里突然響起了一聲嗡鳴,阿卡金的身體一僵,雙眼瞪得極大,其他兩人也同時變了臉色——他們動不了了!
與此同時,原本已經「死透」的蛇人突然動了起來。它盤起了長尾,支起身體,長尾一松,像是彈簧一樣將它朝著阿瑞斯的方向急射出去!
「砰!」
蛇人的身體拉長如箭,飛躍過二十米寬的岩漿洞直達阿瑞斯的跟前。它的利爪刺破了阿瑞斯的面門,一縷細細的血線從阿瑞斯的眉心滑落下來。
但也到此為止。
蛇人在靠近阿瑞斯的瞬間,一直「昏睡」的安詣忽然動了,他抬起手臂、五指張開,一柄圓形的白色尖錐自他掌心刺出,而急速撲來的蛇人,像是撞上魚叉的魚,腦袋瞬間被完全給穿透了。
但詭異的是,竟然沒有一滴鮮血淌下來。
安詣的酒紅色眼瞳里有流光轉動,森冷如鬼魅。
他盯著蛇人,五指倏然合攏。圓形尖錐立刻收縮、拉長,如同一根柔軟的繩子在前端綁上了尖刀,自蛇人的腦袋起,順著它的脊柱飛速往下,將蛇人全身的神經脈絡給攪了個稀巴爛。
蛇人原本繃緊的身體像是被抽去了筋骨,軟趴趴地掉在了地上,再沒了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