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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末夏初。
現在已經是深秋,離明年春末夏初,時間最多不過半年。
安詣大喘了一口氣,問道:「你確定?」
多古點頭:「我確定,唯一不確定的是精確時間,但『明年』這個範圍是確定的。當然,如果獸族突然改變了主意的話,那算我解讀失誤。」
安詣哪裡有心情跟他老人家開玩笑,聽完后眉頭都能夾死蒼蠅了:「這時間也太緊了。」
「你應該感謝你們的運氣,如果不是你們發現這個地下蛇窟,來年被攻個措手不及,那才真的是人類的災難。」多古搖搖頭,倒很豁達。
可這一點都無法寬慰安詣,安詣在末世的時候,經歷過一次喪屍潮,那時候是喪屍剛爆發,一個小城的人死守據點,結果不知哪個缺心眼的宣揚什麼教派,舉行什麼儀式,拿著喇叭高呼口號招來了喪屍潮。
那些喪屍都是新近感染的人類,行動力並不高,跟凶獸更是沒法比;但就這麼一群老太太用棍子都能打死的喪屍,成千上萬涌過來,那個小據點連還手之力都沒有,轉瞬被毀滅了;如今,換成成千上萬的凶獸,還是擁有異能的凶獸,即使是首都安森斯特,恐怕也不比那個小城好到哪裡去。
如果是末世,安詣大可以和那次一樣,帶著阿瑞斯直接逃離那個煉獄。
可是現在,阿瑞斯已經長大了,而且成為了許多人的精神支柱,就算安詣想走,他恐怕也不會答應。
「呼……」安詣深呼吸了一下,才看著阿瑞斯,說道:「說吧,你們的計劃是什麼?」
阿瑞斯拉過安詣的手,緊緊握在手心。
「實話實說,全城動員,加固城防。」
「說得簡單。」安詣苦笑:「克里已經叛變,但是扔在安森斯特城裡的老鼠可不少,安森斯特都快被攪成一鍋粥了,你現在說明年會有獸族襲擊,你覺得公民會留下來同甘共苦,還是去那些荒蕪的、獸族鮮少的邊城避難?」
「我不知道。」阿瑞斯垂下眼,靜靜看著安詣,眼裡有安詣讀不懂的悲憫。
「但我不能拋下他們。當年離開地球的時候,犧牲了很多人,那場戰役太過慘烈,那些人……讓我尊敬。這些都是他們護下來的後代,是他們期盼的未來。或許這個未來不如他們希望的那麼美好,但我不能讓它斷在我的手裡。」
「我明白了。」安詣笑了,眼裡滿是無奈,又有些苦澀——在地球,無論末世前後,安詣都活得很恣意桀驁,他從來只在乎自己在乎的人,管他人死活?阿瑞斯是懂他的,阿瑞斯知道,安詣不認為自己對這城人有什麼責任,安詣會首選避其鋒芒。所以阿瑞斯才會先告訴安詣,「我做不到,我要留下來」。
安詣還能怎麼辦?拋下阿瑞斯離開?呵呵。
安詣嘆了口氣,妥協道:「所以,我們要怎麼做?」
阿瑞斯緊了下手,神情恢復了那穩如泰山的淡然:「跟之前商量的一樣,開發布會,公布安家功法和你的精神力功法。並且說一個月前我們之所以進入西凡森林,就是為了搜尋獸族的,而這一個月的時間,是在研究獸族的壁畫。」
安詣挑眉,這樣可以完全把克里一派誣陷阿瑞斯「不務正業,為博小情人開心而跟隨進入西凡森林」的說辭給否決,而且他們還拿得出獸族的確實證據,一箭雙鵰。
但是。
「就算公民們都相信了,那要怎麼讓他們留下來共同抗擊獸族?」
「大舉遷徙是危險的,失去城池的庇護,只會讓獸族的崛起更加迅速而且順利,利弊之間,就要靠莉莉絲他們做輿論引導了。」阿瑞斯頓了一下,皺眉道:「但是,一定還是有人會離開。所以,我決定組織一次衛隊,護送決定離開的人到遠離森林的邊城去。餘下的……」
阿瑞斯沒有再說下去了,因為餘下會發生什麼,他自己也不知道。
「其他國家呢?」安詣問道:「西凡森林那麼大,其他小森林也不少,這事兒不能安森斯特一個抗吧。」
「莘耶特自克里叛逃過去后,就已經閉國了,封閉了城門,切斷了信息,不知道有什麼動作;牧斯瑪那邊,我已經派人送信過去;至於安德魯托……冰原礦場的騷亂,擴大成了他們國內的內-亂,這大概也是克里的手筆。安德魯托一亂,我們就不得不分神顧及那邊的邊境,從而給了他逃脫的機會。」
安詣嘆息:「得,如果不是你們知根知底,我一定會懷疑克里是獸族派來的姦細。」
房間一時陷入沉默。
這時候,多古又慢悠悠開口了。
多古:「你們說完了?那我繼續了。」
安詣瞪眼:「還有什麼?」
多古推了推眼鏡,又划拉出一個光屏,上面有不少解剖圖,還有許多手繪出來的示意圖。
安詣一眼就看到那長長的蛇尾,疑惑道:「是那兩隻獸族的屍體解剖?」
「沒錯。」多古慢條斯理地扶了下眼睛,不知從哪兒抽出根教鞭,甩長了點著光屏上的畫面:「之前說了萬獸鏖戰的時間,現在咱們來分析一下獸族的能力問題。」
安詣一聽,頓時坐直了身體。
「根據你們的收集的信息,對獸族的能力暫時分為三種。」
「一,藉助晶礦能量驅動,以圖案為媒介的能力。例如那隻鼠人。」
「二,天生具有的能力。例如角蟒和熔岩洞里的蛇人,它們都有暫時麻痹獵物的能力。」
「三,和異能者一樣,擁有異能。例如那隻紅尾蛇人。」
多古收回教鞭,說道:「第二種就不用多說,像是鳥兒會飛、毒蛇的毒、蠍子的刺,這是與生俱來的,恐怕也是千奇百怪,只能到時候隨機應變。但是第一、第三這兩種能力,就比較棘手了。」
安詣插嘴道:「反了吧。第一、第三兩種,和我們的機械靈兵和異能者區別不大,而且獸族擁有這種能力的數量很少。所以我們要注意的是第二種才對吧。」
卻沒想到多古搖了搖頭。
「還有個細節,你說那紅尾幼崽剛破殼,記憶混亂,你也截取到了,是嗎?」
安詣點點頭,關於地下蛇窟的事情,他事無巨細地都跟老頭說過了。
「我想,獸族,或者說蛇人族的傳承模式,和蜂群、蟻群很像,紅尾就是女王,最先出生的會殺死其他未出生的,保證女王的地位。而上一任女王則有教導下一任女王、或者說幫助她理順傳承記憶的責任。」
安詣瞪大了眼睛:「傳承記憶?」
「沒錯。我聽你說的它們的對話,結合壁畫,推測出了這個結論。蛇人的女王記憶是累加的,但累加的只是關於它們能力的運用;當這一代的女王殺死其他女王種,確認它就是唯一之後,它的記憶會全部蘇醒,而上一任的女王,則有教導的責任。當然,教導完后,上一代女王的生命也到此為止了。」
「所以?」安詣沒太明白。
多古嘆口氣,說道:「所以,它們對於自己能力的了解,比人類異能者透徹多了。那意味著什麼?意味著獸族能力金字塔尖的那部分數量,比人類的多。而那部分數量多一個意味著什麼?當年塞恩大人隻身抗衡莘耶特數萬軍隊,你可以想象一下。」
安詣一點都不想想象。
「還有那個老鼠的那種能力。看上去跟機械靈兵很像,但是本質是不同的。你們看過魔法小說嗎?」
安詣:「……」
阿瑞斯應道:「你是說,魔法師和傀儡?」
「對!」多古激動地一拍大腿,說道:「魔法師,以咒語、或者魔法陣為媒介,以法杖——也就是這老鼠的權杖,為能量驅動。這是一種遠距離攻擊能力,如果它的能力足夠強悍,可以造成大範圍的殺傷性攻擊,這一點都不比金字塔尖的那些能力者遜色。」
「而我們的機械靈兵,傀儡。大部分是為人類的輔助武器,遠程的也不少,但是要造成大範圍攻擊的,不如那些獸族的『魔法師』靈活。機械靈兵靈活的,是那些可以獨立行動的『傀儡』,它們也可以造成大範圍的攻擊,但是卻無法像『魔法師』那樣精確定點。」
「綜上,能力方面,我們的實力可能不足。所以我建議,這幾個月里,軍工廠開始加班加點吧。」
多古說完了自己這一個月來的研究結果,便又恢復了那種小老頭的無害模樣,端著一杯紅茶呼呼地喝了起來。
安詣靠向沙發背,說道:「這事兒一定不能告訴公民。」
阿瑞斯沒說話,但看錶情,是很認同安詣這個提議的——這結論如果說出去,恐怕安森斯特就能變成一座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