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 人在塵中不是塵
我著實驚呆了。
沈寰九和陳浩東就像是宿命的敵人一樣,那是霍培一,沈叔,沈硯這些人都無法比的。導致他們這種敵對的宿命,究竟是上一輩的宿怨還是這一輩的感情?誰都說不清。
我拉住沈寰九的胳膊,奮力制止這場突然的鬥毆事件,而沈寰九看我一眼,眼神很快剜向陳浩東,四兩撥千斤地說:「現實怎麼鮮血淋漓,我也不想再拿老婆孩子給你賭什麼。現在養不起我會努力養起,錢這種東西,最有用也最沒用,你小子弄弄清楚,操控它的是人,要不然它和別的紙沒有任何不同。」
沈寰九附身,扶起陳浩東,隨即把掉落的爛木頭茬子塞到陳浩東手裡,淡淡地說:「走,我去你房裡把床挪個位置。我不喜歡你沒錯,不過既然把你這半個殘廢鬼弄來了,就不會不管你。」
我很欣慰沈寰九能在歲月虐待的日子裡還能說出這種話,這也是他年紀賦予沈寰九讓陳浩東永遠無法趕超的成熟。
又帥又痞的男生固然吸引人,可一旦到了二十郎當歲,一旦已不是一張白紙,理想中的男人必定是和沈寰九這樣的。
我上前了一步,盯著被沈寰九扶著一臉不自然的陳浩東說:「你早點休息,沒事別走動,你的腿之前就傷過一回,現在只是傷了筋,要是好好養沒幾天就能好。」
陳浩東盯了我一會,整個人看上去不太服氣地應了聲:「嗯。」
隔天一早,姚叔的朋友把我們一行人接走。我們又成了一群寄宿在別人家裡且沒有經濟來源的人。
一個星期後,陳浩東的腿好了。不得不說米飯對陳浩東特別特別好,切了水果永遠是先端到陳浩東房裡。陳浩東趕她的時候她也總是笑呵呵地說:那你休息,我不煩你。
然後就屁顛屁顛跑我這來問他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
補充一句,是我先告訴米飯我和陳浩東現在的關係,她才會願意問我這些。但當我問米飯陳浩東要是沒法愛上她怎麼辦時,米飯說:哪有那麼多有情人終成眷屬的。沒事。
我愣了下。然後問米飯:要是最後你們沒在一塊呢?不會傷心難過嗎?
米飯搖搖頭:不會。我喜歡他只是一種感覺,傷心難過也是一種感覺。一個人能給另一個人感覺,笑和哭都好。最怕的是其實是一個人活到最後,對著誰都沒辦法有情緒波動,那才是最可悲的。
我似懂非懂地點頭。
姚叔的朋友先前對我們的熱情全磨滅了,常常在吃飯的時候說最近經濟不好,飯菜都貴之類的話。
從小生活在清苦家庭的我太理解這些話出來意味著什麼。
我悄悄求米飯教我編織,想趁著孕期做點工緩解一下緊張的生計。米飯很熱心的教我,在我成功毀掉了五個手工編織包后,終於出來一個像樣的玩意。
我們圍在一張小木桌上,米飯隨口問道:「這段時間你老公去找工作,他沒找到合適的嗎?你肚子里有寶寶,其實不適合干這個,對眼睛不好。」
米飯的一句話讓我無比尷尬,我太了解沈寰九了,他心高氣傲,骨子裡的驕傲再怎麼樣也不可能被生活完全磨平。一般的工作他不會做,但不一般的工作似乎又不會交給一個沒有身份證明且不同種族的華人。
這就像個惡性循環一樣不斷磨著沈寰九的意志力,也更加重了他作為我的丈夫,孩子的父親,所需要承受的壓力。
沈寰九推門而入的時候,我忙把自己桌前的編織東西全推到了米飯的座位前。
米飯傻掉似地看我一眼,很快就明白過來了,朝我輕輕點了下頭。
沈寰九走過來,高大的身軀立在我身邊。
他是極度聰明且某些方面很敏感的人,又或許是我自己心虛,總覺得他看我的眼神像射線一樣直擊人心。
「你回來了?」我收了收內心的恐懼,掀唇朝他笑了笑。
沈寰九的大手悄無聲息地伸起,搭放在我腦門上:「你們在忙?」
「沒啊,是我,我一個人編東西太無聊就拿到三歲這來,順便說說話呢。」米飯的小眼睛笑著眯著一條縫,替我打著圓場。
沈寰九很無力地扯了下嘴角,淡淡地說:「哦。」
他直視著我,淡淡地對米飯說:「我想和三歲聊一聊。」
米飯的手臂很細,她抱起桌上一堆東西尷尬地說:「我先出去了。」
隨著關門聲響起,我佯裝自然地站起來問:「天天見,哪有那麼多話說?怎麼這是?」
沈寰九眸如星夜,一把抓住我的雙手。
我忙捏緊拳頭,沈寰九一根一根掰開我的手指,直勾勾地凝視著指腹上一道道被竹藤勒出來的小傷痕。
「怎麼弄的?」沈寰九的喉結一滾,出口的每個字都顯得那麼艱難。
「沒注意,不知道呢。」我拚命地用微笑掩飾自己的不安,也拚命地想要抽回手。
沈寰九隱隱用力,令我不管怎麼樣都沒辦法逃脫他手力的禁錮。
沈寰九咽下一口唾沫后,嘶啞地說:「我找到工作了。」
「是嗎?什麼工作?」我內心有那麼一點點小小的激動。
沈寰九沒有告訴我,鼻子里鑽出很輕的一聲笑:「你不用管。」
他鬆開手,抬手解開了襯衣最頂端的一粒紐扣,深深呼吸了幾下,低嘆道:「工資是日結的,等過幾天我就陪你上醫院產檢。好嗎?」
他說的那樣卑微,他會這樣,一定是內心深處還是覺得是自己對不起我,沒能讓我過上理想中沉靜又不會清苦的生活。
我的眼圈不爭氣地濕了:「大叔。我沒那麼嬌貴。我沒事。」
沈寰九低笑頷首,落寞地說:「我有事。」
他隨即抬起眼眸,緊緊盯著我:「男人就該養家,不是嗎?養不起老婆孩子就是男人沒用,不是嗎?所以,我一定會撐起我們的家,不然還活著幹什麼?」
連續兩個反問句全都直擊我的心靈。他似乎已經認同了陳浩東說的話。
不得不說,陳浩東在很多方面沒有沈寰九的包袱,他腳好之後就也和沈寰九一樣奔波在外,沒人知道他在外頭忙什麼,但身無分文的他每天都有錢買煙抽,不出意外他已經找到了謀生的路子。
「看你說的什麼,你是孩子爹,當然要活著,活著還得有理由啊?」我抓起他的胳膊輕輕晃動。
沈寰九一瞬不瞬地凝視著我,薄唇很難堪地扯了一下說:「哦。」
他圈我入懷,抱著簡直小心翼翼。我甚至覺得他這次抱我的時候特別疏離,一點也不緊實。
在他想要鬆開我的一剎那,我忙箍緊他的腰:「沈寰九,你找了什麼工作,為什麼不肯說,我們是夫妻啊。」
我的天靈蓋上落下沈寰九輕柔地一吻:「是好工作,別擔心了,我睡個午覺。」
他輕輕推開了我,然後洗漱一番自己躺在了床上。
他對著牆睡,一下子保持一個姿勢一動沒動,我不知道他究竟有沒有睡著,晚飯的時候陳浩東讓米飯喊我們下去吃飯,米飯說今天晚上的菜全是陳浩東買的,讓我們趕緊下樓。
我的臉色驀然一僵,很快就擺手說:「我不餓,晚飯你們吃吧。」
說真的,我最近特別小心翼翼,生怕周圍的一切打擊到沈寰九的尊嚴。
「你不吃晚飯,行嗎?」米飯舔了一圈嘴唇,皺著眉頭說:「你不吃,寶寶要吃啊。」
我知道米飯是真的關心我,我是孕婦,所以自然就是弱勢群體。像我這種肚子里裝了一個的,就是陌生人也會多關照一些,何況是米飯。
我又想拒絕,沈寰九突然從床上爬起來,右側的膝蓋弓起,心氣全無地說:「為什麼不吃,我餓了。」
他一個瀟洒的跨越,從床上下來,走到我身側輕輕握住我的肩,輕描淡寫地說:「去吃飯。」
我內心突突直跳,不可置信地斜睨了眼身邊高大英偉的男人,他嘴角上揚,彷彿毫不在意。
米飯的小眼睛又彎成了一道小月亮:「嗯,快去吧,今天很多很多菜。這會他在廚房裡忙,我先去幫他。」
米飯說完就轉身離開,走路的時候長長的百褶裙跟隨著她的腳踝輕輕擺動,特別好看。
「走吧。」沈寰九聲音沉穩地對我說。
和米飯說的基本一致,陳浩東不知道哪裡搞來的錢,買了很多昂貴的食材,連日來,可能姚叔的朋友想要節省開銷,吃的菜全是蔬菜,而且隔三差五都是同一種。身為寄宿者,我們誰都沒有說什麼,但相信每個人的味蕾其實都有些麻木了。再加上我孕吐越來越嚴重,陳浩東這頓飯出發點一定是好的,只是……
晚飯的時候,雞的兩個腿全被陳浩東拎了下來,他不顧及桌上任何人的眼神,直接把倆雞腿甩到我碗里,不陰不陽地說了句:「大肚婆,都給老子吃完。一會再喝點湯,補。」
我的臉瞬間漲熱了,且是越來越熱,我低頭看著碗里兩個被撕得賣相併不太好的雞腿,啪塔一下,眼淚墜進了碗里。
沈寰九遞過紙巾,似乎佯裝笑地自然:「怎麼還哭上了?這小子費心給你吃好的,你吃就是。」
說真的,我的心臟疼得厲害,不知道是不是懷孕造成的心理偏激,我覺得我活著沒用,特別想去死,我死了,很多事也就結束了。
當然,這個念頭只是在腦海中一閃而過罷了。我必須要負責生命的傳承,讓肚子里的寶寶安穩地來到這個世上。
「瞧瞧,你家男人都喊你吃了。扶三歲,快點。你看你都瘦成什麼了?」好死不死,陳浩東偏還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說著。
沈寰九特別沉默,他看似平靜地夾了一筷子菜,陳浩東卻說:「姓沈的,我他媽還以為你是那種不吃嗟來之食的人。沒想到啊,有一天你也會淪落到吃老子買的東西。有意思啊。」
我啪一下放下筷子,連呼吸都開始起伏不定:「陳浩東,你有必要一定要這麼說話嗎?是,今天大家吃這頓好菜是你的功勞,你要是真在對我好,拜託以後別再說這種話了行不行?」
我嗖一下站起來,而這個時候,沈寰九突然拉住我的手把我拉到原位,淡淡地說:「別和自己的肚子較勁,被他損幾句,我又不會少塊肉。有人說過,低頭不是認輸,是為了看清楚腳下的路。」
沈寰九給我舀了一碗湯,面色沉靜地似水,讓人看上去他絲毫沒有任何的情緒似的。
米飯很善良,這會在演什麼戲全能入她的心入她的眼。她自顧自笑起來,給我們講她小時候的趣事緩解氣氛,但無一例外,這種氣氛下沒人能笑得出來,最後以陳浩東一句:「你閉嘴,煩死!」
米飯紅了臉,聳動肩膀:「嗯……是不好笑,我們都吃飯吧。」
隔天夜晚,沈寰九第一天上班回來,他快潰爛的掌心成功令我嚇壞了。
「你到底去幹什麼工作了?今天你必須告訴我。」我眼淚奔湧出來。
他不以為意地笑笑:「哦,隔壁不遠的地方有個建築工地,那邊正好在招人,所以我……」
我沒聽完這些句子就哇的一下哭了出來,兩隻胳膊死命地捶打沈寰九的胸口,一聲聲罵道:「你是瘋了嗎?那活根本就不適合你干,你怎麼能幹那個?」
我內心完全崩潰了,雖然我不怕吃苦,但我卻不忍心看沈寰九這樣。
沈寰九抬手拭去我的淚水,慢條斯理地說:「應該的。」
我懂他的心理落差。但凡沈寰九有一點本錢,我相信他可以涅槃重生,可悲的是就差在本錢兩個字裡頭。
姚叔在泰國有一些朋友,只是上次做肥皂的自身難保,還有一些也搬遷找不到人,好不容易找上一個人,終究也開始嫌棄我們這一群人帶給他的麻煩。
殘酷的現實果真改變了沈寰九,他開始明白自己對這個世界沒有那麼重要,他也開始知道有些人陪著他和他是誰根本沒有任何關係。
晚上我們吃飯的時候,照樣是陳浩東買的菜,他突然說自己要搬出去,已經找好了房子,讓我們一起都搬出去。
沒等我們說話,姚叔那朋友就先開了口說:「好,搬出去也好,我兒子過一段日子也得回來了,這麼一大群人確實不方便。」
姚叔悶聲不坑,他看了看我們桌上的眾人後,擲地有聲地說:「這段時間麻煩你照顧了,這幾天我們就搬。」
那人忙給姚叔斟酒,笑呵呵地說:「客氣什麼,朋友間雪中送炭嘛,應該的,應該啊。」
一頓飯,誰也沒再開口說話。
晚上,米飯拿著撲克牌來了我們房間,她身後跟著陳浩東,我一下就看明白了,米飯就是個引子,真正想找我們談話的人八成是陳浩東。
沈寰九清淡地剜他一眼,喝了口熱氣騰騰的白乾水,他的手用白色紗布纏著,看得我心裡別提多難受了。
「我們來打牌吧。」米飯不好意思地說:「四個人,正好。」
陳浩東把米飯手裡的撲街一扯,在手中十分嫻熟地一彈說:「不跟我去住,你他媽想叫自個兒老婆露宿街頭了?沒聽見這家那死老頭一副要趕人的樣子?沈寰九,他媽你志氣個毛呢?」
沈寰九的長睫輕顫,又喝了口水說:「你小子費心了,我會快點找到住的地方,現在你腿腳也好了,要沒猜錯也找到了賺錢路子,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以後就各自安好。」
「你!」陳浩東看上去有一剎那的語塞。他的眼神明顯暴露出似乎不捨得真和我們分開。大概過了幾秒鐘,陳浩東又說了句:「你說真的還是假的?真能搞定嗎?」
「真的。」沈寰九淡淡地答,輕撇我一眼,噙著溫情的笑。
陳浩東輕咳一聲:「要不你跟我一道,最近我發現個好東西,可以倒買倒賣,利潤還不錯。」
我想誰也不會想到陳浩東竟然會這麼說。
沈寰九放下杯子,清淡地掀唇:「謝謝好意,不用了。」
「你他媽別給臉不要臉,老子幫你一把,完全是看在扶三歲這個蠢貨的面兒上。」陳浩東一下炸毛了。
沈寰九還是不動怒,勾唇說道:「出去。」
「沈寰九,她是你老婆,關我屁事!你愛咋咋的。」陳浩東咧著嘴罵了句,手裡的牌全被用力砸在地上,他掉頭就走。
米飯連連和我們鞠躬道歉,出去追陳浩東。
我偏頭看了眼沈寰九,問他:「你心裡一定不好受吧,別撐著了,要是難過,我的肩膀借給你靠。」
沈寰九搖搖頭,認真地說:「三歲,你說錯了,我的肩膀才是你應該靠的地方。就是以後再怎麼難,我也要做你和孩子的依靠。」
這是當晚,沈寰九對我說的最後一句話。
這之後,他就走到了窗口,一站就是幾個小時。
隔天清早,陳浩東的房間裡頭已經空蕩蕩的了。姚叔的朋友告訴我們,天還沒亮陳浩東就搬走了,他遞給我一張紙片,上面寫著陳浩東的手機號和新地址。
「他說只告訴你一個人,早上另個姑娘來問,我都憋著沒說。」
紙片落入我掌心,那人轉身就去忙自己的。
我獃獃地看著紙上飛龍畫虎一般扭曲的字,陳浩東在紙上還寫了一句,他要管不了你,一定來找我。知道嗎?
下午的時候姚叔找到了我,他幾次想開口好像都難以啟齒的樣子,我意識到可能發生了什麼嚴重的事,立刻問:「爸,怎麼了?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剛我上建築工地看過,那邊的工友說寰九不幹了,再一問,他們說寰九找了別的工作。」
說實話,我之前就覺得建築工地的活並不適合沈寰九干,他找個新的工作應該是好事,不知道姚叔為什麼這副吞吞吐吐的樣子。
我有些不祥的預感。
「換什麼了?」我問。
姚叔的眉頭鼓起一個大包,嗓音異常沉重地說:「泰拳在全世界都很出名,每個月很多地方都會有一些小地方的選拔賽,但這些比賽通常很不規則,也特別血腥,不過第一名可以獲得不錯的獎金,足夠寰九當本錢東山再起。」
姚叔幾次斷句才把這番話給說完整。而我,一股涼意穿身而過,一把揪住姚叔的手臂,心驚肉跳地問:「所以,他去了那嗎?」
「工友們這麼說。」姚叔一雙老目犀利地盯著我。
我看見那蒼老的目光里泛出來的淚花隱隱地在閃動。
「有地址嗎?」我膽戰心驚地問了出來,然後狠狠咬住了嘴皮子。
姚叔點頭:「有。」
他抬手看手錶:「今晚開場,我過來問問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看。他這麼拚命地想要努力給你過好生活。我們是不是要給他一個機會,看看他是在用什麼來愛你?他是比不上那小子直白熱烈,但他絕對是這個世界上最愛你的那個。」
眼淚順著我的眼角無聲的下來,一直流進我嘴巴里,充滿著苦味和鹹味。
在泰國的日子不長,可我卻明白了很多道理,也看清了很多關係。姚叔帶我們來之前就說過,這家的主人最落魄的時候接受過姚叔的幫助,雖然那是很小的恩惠,但現在別人翻身了,姚叔落魄了,是不是真的有人會滴水之恩湧泉相報?也許會有,但這次沒有。收留我們和是不是真的掏心窩子想幫我們渡過難關之間的區別,點點滴滴中早已盡顯。
所以說很多別人的好都是建立在自己也好的時候。很多夫妻關係里的好,也是一樣的道理。哪有那麼多至死不渝,倒是數不盡的大難臨頭各自飛。
我的嘴皮子早就抖得不行,我又哭又笑:「爸,你剛說,你剛說那些比賽不正規的意思是……」
姚叔張了張嘴巴:「有很多都死在了台上,成了很多人的修羅場。我聽說不小心死在台上的,還有很多有泰拳基礎的選手,更別說他了,寰九連一點泰拳基礎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