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蠱毒
我整個人抽了一下,兩隻腳慌亂的一陣亂踢。過了好一陣子我才聽到一個微弱的聲音:「影…影子!是…是我!」
我趕緊翻個身坐了起來,從包里翻出一個火摺子吹亮。
借著火光,我這才看清楚一張布滿了灰塵的臉,那是老麻的臉!老麻整個身體被屍骨和屍晶的碎渣掩埋了大半,露出半個臉來伴著微弱的呼吸有節奏的起伏著。
「老麻!」我發了瘋似的立刻清開他身上的掩埋物,從包里抽出水給他猛灌了兩口,再用手沾了些水把老麻臉上的灰給抹乾凈了。
「老麻,你沒事兒太好了!」我一下子緊緊的抱住了他。
「松…鬆手!」老麻一邊拍打的腦袋,一邊掙脫著把我推開,看來是我抱的太緊讓他有些喘不過氣來了。
我正要說第二句話,大個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我們面前,兩隻大手將老麻的雙肩裹得嚴嚴實實,使命的搖晃著老麻的身體道:「麻…麻哥!我是…三…三兒!」
老麻被晃了幾下,突然一個起身,嘔的一聲從嘴裡吐出一股粘稠的白色的液體。液體中包裹著幾隻黑色的蟲子,那些蟲子已經開始腐爛了,整個身體就剩下一個軀殼,內臟什麼已經完全不見了。
大個子一看老麻吐得難受,就用那他的大手輕輕的拍打老麻的背,幫助老麻順氣。吐了好大一陣子之後,老麻的臉色恢復些許血色,神情也好了許多。
老麻喘著粗氣,抹了抹嘴巴臉上充滿了疑惑和驚恐:「你!你他…他娘的,怎麼…怎麼在這裡!」接著有啐了一口口水,然後從我手裡接過水漱了漱口,又喝了兩口。
「麻…麻哥,你…你要…你要救救…豆兒…豆兒爺!」三兒還想拿手去抓老麻的肩膀,老麻一把擋住了三兒的手。
「他娘的又是豆皮!」老麻狠狠的瞪了三兒一眼,繼續說道:「打從我回家出門就知道被盯上了,沒想到甩都甩掉!」
「老麻!黑子呢!」我現在可沒有那麼多時間來聽什麼事情的來龍去脈,黑子被那女屍纏了許久,情況一定比老麻嚴重得多。
老麻這才反應過來,一拍大腿道:「三兒,你快翻翻,把你黑爺爺找出來!」
「哦!」
三兒竟然十分聽老麻的話,立刻就貓著身子用他那巨大的手掌在摻雜著水晶棺碎片的屍骨、屍晶堆里一頓翻。
幾秒鐘后,只見三兒從骨堆下抓著一個人的雙腳,直接拔了出來提溜在手上!一具干煸的長發女屍耷拉在三兒手中。
三兒杵在那,舉著手裡的女屍等著老麻發話,老麻嘆了口氣道:「看來那水晶棺還真是這女屍的降頭,棺破了降頭也就破了。在這裡待了幾千年,現在也算是一種解脫吧。三兒,這不是你黑爺爺,丟了吧!」
「哦!」三兒乖巧的把那女屍輕輕的放在一邊,這讓我多少有些感到暖心。
死者生,生者死。或許是我太過矯情,但此時我還是為她感到一絲千年的孤寂。我晃了晃腦袋,告訴自己不要想太多,繼續尋找黑子的蹤跡。
三兒的巨手確實好使,簡直就是挖掘機的臂鏟,一會兒就把黑子給挖了出來。三兒把黑子抱到我們面前放下來。
老麻趕緊上前掐了掐黑子的人中,接著讓三兒把黑子翻過來,大拇指頂著黑子的尾骨位置使勁往上一推,黑子的身體立刻抽搐了幾下,便看見一股粘稠的白色液體從黑子的嘴邊漫延出來。
但老麻的動作並沒有停下來,而是讓三兒把黑子面朝下抱起來,緊接著吹亮一個火摺子放在黑子的腹部下放不停打轉,另一隻手則是不斷給黑子的腹部揉搓。
不大一會兒,黑子嘴裡像是裝了個噴泉似的猛得往外噴出大量的白色液體,乳白色的液體摻雜著黑子蟲子的屍體伴隨著一股惡臭撲面而來,我們被熏得不斷乾嘔。
「好了。」老麻看了看黑子吐出來的東西,捂著鼻子,又拿些水硬塞進黑子的嘴裡給他清了清,這才帶著我們快速離開這裡。
走了一段之後,氣味才漸漸減輕,三兒趕緊把黑子放下來,讓他靠著一塊屍晶坐著。
「黑…黑爺,怎麼…怎麼了?咋…咋還沒…沒醒?」三兒把手放在黑子面前晃了晃又回過頭來問老麻。
「你黑爺爺,中蠱太深,現在一時半會兒還醒不過來。不過肚子里的東西應該基本排出來了,醒來是遲早的事,三兒你先背著你黑爺爺走一段。」
「蠱?這有不是苗疆!怎麼會有蠱呢?」聽到老麻說蠱毒,我立刻想起苗族姑娘下蠱迷住另一半的故事情節。
但是在明朝時期朝廷對苗族可謂是寧可殺錯三千也不放過一個,朱元璋建朝之後,對苗族進行了慘無人道的屠殺。
在天順五年明朝大軍大舉進攻苗疆,明軍勢不可當攻破了苗疆幾百個寨子,又史料記載:破幾百餘寨,焚毀三千家,斬首三千三百餘人。更有傳言,苗疆後人在明朝時期幾經絕跡,可以說苗疆應該和明朝統治者有著不共戴天之仇,那苗疆的蠱毒怎麼會出現在一個明朝皇室的墓穴之中呢?
「這也是我疑惑所在。」老麻的手裡拽著一隻黑色蟲子的軀殼,他把那蟲子沖著火光仔細的觀察了一會兒,繼續道:「這確實是蠱蟲。」
所謂蠱蟲,是一種苗疆人特有的制蟲方式。他們會把許多毒蟲放在一個瓮子里,然後讓它們廝殺,最後活下來的那一隻蟲子就稱之為蠱蟲。
但由於毒蟲廝殺的十分劇烈造成了蠱蟲存活率極低,幾乎是百個蟲瓮只能得到一到兩隻存活的蠱蟲。
得到蠱蟲之後,苗人會在這些蠱蟲飼養起來。飼養蠱蟲的方式的極為奇特,我曾在一次大學旅行的時候在一個雲南的一個小村莊里見過一次。
那天我在一戶人家裡討水喝,正巧遇上那戶人家在餵食蠱蟲。當時我看見一個老人抓著一隻小雞仔,先是用針將雞爪刺破擠出一些血來,然後把那小雞仔的爪子伸進一個正好能塞進小雞仔的爪子的尖嘴瓮中,那小雞仔立刻一陣抽動猛地扑打翅膀,片刻之後那小雞仔就變得干煸黝黑掛在那尖嘴瓮上。
「阿爸在喂蠱呢。」當時給我水喝的姑娘這麼對我說了一句。
那老人似乎聽到了我們談話,狠狠朝我們瞪了一眼,迅速用一塊黑布把那瓮給包了起來,抱起來就進了裡屋。
「難道朱允炆暗地和苗疆有聯繫?」我說出了我的疑問:「苗人當時對明朝有極重的仇恨,說不定朱允炆暗地裡準備勾結苗人從朱棣手中重新奪回政權。」
「不排除這種可能!」老麻點了點道:「現在也不能妄下結論,這老東西不知道還留了什麼給我,我們得更加小心了。」
「麻…麻哥,現…現在…怎麼…怎麼辦?」三兒指了指昏迷不醒的黑子對著老麻道。
「三兒,我們得先找到豆皮!這王八蛋真是不怕死,居然跟我到這裡了!」老麻有些憤怒,可似乎又有一種非救他不可的感覺。「你先背著你黑爺爺,我們往裡走,如果你記起那地方你們到過你就告訴我,知道嗎?」
「明…明白!」三兒二話不說立刻就把黑子被了起來。
我雖然不明白他們之間究竟有什麼聯繫,但現在也不好說什麼,畢竟救人要緊。老麻現在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我們整了整背包,把能用的裝備都系在皮帶上,以便應對隨時發生的危險。
老麻在前面開路,我和三兒跟在後面,幾個人繼續朝著地宮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