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彼此的選擇
風月久雙手緊握央君臨凍傷的手,目光中散掉了那份稚氣,卻顯得稍帶哀愁。
「其實我不喜歡雪人,別做了!」風月久憐惜的語氣聽得央君臨心窩暖融融的。
「沒事,這雙手,是應該做些其他事。」
央君臨笑,絲毫不覺得自己做的事情無意義,沒有風月久之前,他本以為自己的手只對天下,只為百姓,但如今,他卻只一心為風月久。
央君臨讓風月久吃飯,她硬是磨蹭了好久才將央君臨稍稍捂暖和了一絲絲的手放開,坐回去將隨意拋擲的筷子拿起來準備吃飯。
午飯時間就是歇息時間,可風月久無論說什麼都要跟央君臨一起「玩」,央君臨拗不過風月久,最終二人同心協力一起繼續跟白雪作鬥爭。
央君臨在已成形的高台後方搭起一座牢固的雪梯,風月久便四處跑,收集雪,地上用完就飛到屋檐上,可是叫央君臨看著心急心慌。
二人一起,這便不只是央君臨的任務了,而是兩個人的美好時光。風月久雙手也凍得冰冰涼涼,她便趁著央君臨不注意將自己的手漲「啪啪」兩下按在他的臉頰上,讓他感受了涼進心底的滋味。
風月久又非只戲弄央君臨,她朝央君臨伸著脖子,讓他也可以用雪花花的大冰手摸自己的臉,央君臨拒絕,她可生氣了,抓起他的手腕就往自己臉上貼,悔恨得一臉猙獰。
「好冰!」
央君臨卻忍不住笑了,風月久的可愛模樣,讓他再也無法轉移目光,他的心,都被她緊緊套住了。
風月久的歡笑聲傳響過一整個山寨,不遠處,風狂和杜宓娘站在一見房裡,敞開窗戶看著風月久和央君臨二人帶給彼此的快樂,杜宓娘不禁留下幾滴感動的眼淚。
「哭什麼啊?」風狂跟杜宓娘的表現太不一樣。
「小久久和太子殿下,不對,是他們兩個真的太相愛了,為了彼此,不顧一切,不惜一切,真的太叫人感動了!」杜宓娘熱淚盈眶。
「我女兒是為他不顧一切了,他能不能為女兒不惜一切還不知道呢!」風狂此次的心比之前更加強硬。
風狂甩頭就走,前一次他心軟將愛女託付,這一次,他絕不再相信所見的表象,任憑央君臨帶給風月久多少歡笑,都不能動搖他心裡的度量。
杜宓娘留在窗前抹眼淚,感動涕零,風月久這段時間哪有過笑容,就憑這點,她都一定要站央君臨那邊。
風月久和央君臨大功告成只是已然近黃昏,只是因為風月久的摻和,最後的雪人還不到一丈,但站在雪人面前,風月久還是覺得自己矮小了。
「這是我堆過最大的雪人!」風月久仰頭讚歎道。
央君臨從雪人身後的樓梯爬下,站在風月久身邊,風月久看雪人,央君臨看他。
風月久盯著雪人總覺得有何處不夠相像,其實這大雪人除了擁有大腦袋和大身體,其他的地方都不夠。
風月久的笑容不自覺收斂下去,她微蹙著眉頭,摸著下巴若有所思,央君臨便想她是否對自己做的雪人不滿意?
「沒有屋子那麼高,不喜歡啊?」央君臨問。
風月久驀地轉過頭與央君臨相護凝視笑道:「喜歡啊,但是比人還差點!」
風月久腦中突然靈光乍現,二話不說又不知往哪兒沖了過去,不一會兒,就看她從廚房抱來一堆乾柴,手心還抓著兩塊大黑炭火。
央君臨略略明白了風月久的想法,她果然跑過央君臨身邊就笑著跑過了,跑到雪人後頭,爬上了雪梯。
「小心點!」央君臨不由得擔心起來。
風月久自然是毫無恐懼,站在最高階,分別從側邊撲在雪人的腦袋上,給它按上兩顆大黑炭眼睛。之後,風月久就將帶枯葉的乾柴好好安置在雪人光溜溜的腦袋上,讓他有了溫暖的頭髮。
「搞定!」
風月久站在雪人後邊對央君臨揮手,看著激動得能跳起來,央君臨雖然將雪梯做得還算穩固,但也經不住風月久太折騰。
「趕緊下來!」
央君臨趕緊跑到雪人身後,但他又不能踩上梯子,兩個人的重量更容易損毀。
風月久大功告成,本就要下來的,可看央君臨如此緊張自己,她竟然想多享受片刻這種感覺。風月久高高站著只是笑,央君臨卻仰頭望去,伸手想將她牽下來。
「我下來啦!」
風月久展開雙臂,往下行兩步就東倒西歪的,牽動著央君臨心一驚一跳。
風月久感覺時機正好,不高也不低,她便驀地一跳撲向央君臨,不偏不倚撲在他身上。
風月久落下那一瞬間,央君臨自覺心都停止跳動了,將她托住那一剎,他一口氣還憋在咽喉里。
風月久能感受到央君臨雙臂托著自己還微微顫動,她扶著央君臨的肩膀看他此刻的神情,難道自己玩笑開大了?
在央君臨有任何反應之前,風月久率先採取行動,冷不丁地嘟著嘴往央君臨嘴唇輕輕一點,剎那驚喜瞬間消散了央君臨所有的心急和慌張。
「給你親親,我不是故意讓你擔心的!」風月久一臉無辜地道歉,其實略有心虛。
「知道就好,以後危險的事讓我來就好了。」央君臨如何忍心責備風月久這副知錯的可愛模樣。
「以後,你都會陪著我嗎?」風月久順勢而問。
「當然,我永遠都不會再離開你。」央君臨用盡一生的溫柔情向風月久承諾道。
二人相對而笑,氣氛正好,風狂卻突然闖出來煞風景,「咳咳」兩聲打斷了二人的情意綿綿。風月久和央君臨轉頭見風狂一臉不愉快,她才從央君臨身上跳下來。
「月久,去找你宓姨吃晚飯去!」
風狂開口將風月久支走,她轉視一眼央君臨,他微笑的眼睛在說,讓她去,他會在義父面前獲得認同的。
「那我去了!」
風月久的目光依依不捨不願離開央君臨,風狂便又拉下臉來讓她快去,別磨磨蹭蹭的。
風月久終於不回頭了,只剩下央君臨和風狂兩人相對,風狂眼裡是針鋒相對,央君臨卻是心平氣和。
入夜,央君臨哄了風月久入睡,看她安然睡卧的模樣,如此惹人心裡愛惜,令人目中懷戀。不管是從前還是如今,央君臨對風月久的情有獨鍾已然不可轉也。
央君臨將被子給風月久蓋好,他起身下了床,坐在對面書桌前,擺上紙筆磨墨。央君臨隔著這段距離凝望風月久,而後下筆,毫不猶豫。
夜去,央君臨一早帶著一份信去找風狂,這裡頭是他的抉擇。
傍晚那會兒,風狂支走風月久之後對央君臨毫不留情地訓斥逼迫。
「我決不允許你帶我女兒走,她不適合皇宮,你說愛她,能照顧她,愛護她,但你卻深深傷害過她,怎麼說我都不再相信你了!就算你是皇帝,回去下一道聖旨派兵來,我都不會妥協,大不了拼上我一整個寨子所有人的性命,也要跟你強權搏鬥到底,除非我死,否則我風狂的女兒,絕不讓別的男人帶走!」
風狂言語里滿滿爆發的憤怒,他唯一的妥協是,如果央君臨當真如他自己所說那般愛風月久,那就留在呼風寨,和風月久做一對簡簡單單的夫妻,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照顧她,愛護她一輩子。
這就意味著風狂要央君臨放棄皇位,放棄權勢,放棄他曾擁有的一切和天下人趨之若鶩而他在握的一切。
若一個男人當真能為了一個女人不惜一切,放棄所有,這才足夠證明他的愛不只是嘴上說說而已。
央君臨將信交在風狂手裡,讓他代為送至衡都,風狂依舊一副無法認同的表情,接下了信,等央君臨離開后,他便不顧杜宓娘勸阻硬要將信拆封。
「怎麼能偷看別人信件呢!」
「萬一是讓發兵攻打我們可怎麼辦?」
杜宓娘不信央君臨會絕情絕意,儘管風狂對他真的不止一點的過分。
風狂終還是打開了信,信上所書內容卻讓他為之一振,央君臨在親筆書信上寫道對母后與皇祖母的愧疚,對先皇遺志的辜負,對天下的失責,他如今無意稱帝,望能退位讓賢,這一切的一切,央君臨信中不提,可追溯其由,就是為風月久而放棄除以外的所有。
風狂驚詫不已,看了一邊又一遍這長長的信,央君臨是個不乏責任心的好男人,也是個孝順兒孫,更當是個配得天下的好皇帝,可他卻選擇為愛折腰,甘當平凡人。
另一邊的安靜處,風月久醒時是獨自一人睡著,而央君臨不在床上,不在房裡,不知所蹤。
風月久剎那心慌,她著急地下了床,衣服也不披一件就打開門出去,目光捕捉到站在樓梯下的央君臨那一瞬間,風月久才安了心,她好怕再一次失去他,她無論如何都不想再失去他。
風月久不假思索地衝下了樓梯,穩或不穩,毫不在意,她整個人撲進央君臨懷裡,無懼寒冷,揮散恐懼,只是牢牢將他擁抱。
「怎麼穿這麼少就跑出來了?」央君臨的臂膀將衣著單薄的風月久摟住,怕她冷,怕她著涼。
「不管你是太子殿下,還是皇帝陛下,都是我愛的夫君,無論我是痴傻或是瘋癲,你都是疼我愛我的夫君,我相信你,這一輩子,我隨你!」
風月久尚且不知央君臨的抉擇,卻明了自己的心意,她終究無法在央君臨面前假裝了,深情道白。
風月久毫無稚氣,再不假裝,央君臨聽這一番話明白了風月久的試探,他不責怪,只大幸風月久如他最初期盼那樣安然無恙,也毫不後悔自己的選擇是她。
他愛她,用盡溫柔,此一生她乃最重要的唯一,她亦愛他,許他一世相隨相伴,不離不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