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2章 滿身傷痕無人知

夜綾見他們看向她，委屈的搖了搖頭。她知道那些人不會相信她，她這麼做也只不過是希望她的父母會相信自己而已！

「你這麼說了？」家主沒有說話，可她的父親卻搶先開口了，眼中燃燒著溫怒的火焰。其中還參雜著一些別的情緒，有怨，有無奈，有不甘，有疑惑……複雜莫名！

他堂堂夜家四爺，元宗之境的高手怎麼就有個毫無修鍊能力的女兒呢？沒有修為也就算了，還到處惹事生非！雖然，他也不相信她會說出這些話。但現在他們都站在夜馨那一邊，要是自己不先問清楚，只怕父親就會立刻下令懲治她了！

「你相信？」夜綾抬頭震驚的看著面前的父親，黑如寶石的晶亮眼眸，霧光瀲灧。眼中的掙扎、失落深深地印進了所有人的眼裡，可卻只換來了他們不屑嘲諷的笑容。夜綾慢慢閉上了眼睛，嘴角略過一抹嘲諷，漸漸低下了頭，胸口不斷地上下起伏，最終歸於平靜！

果然如此！連他都不相信我！可我是她女兒啊！女兒！呵呵呵！從始至終，他都沒有相信過我吧！或者該說，他從來都沒有把我當成他的女兒！所以，當別人欺辱她時，他只會幫著他們。

可，平時對任何人都一視同仁，對任何事都嚴謹以待。一向很容易相信他人的他，為什麼就不能對她也信任一回呢？只因為她是廢物，所以不值得得到他的信任？

呵呵！好可笑啊！要不是她現在必須隱藏，她一定會讓他們知道，誰才是真正的天才！

恨！好恨！恨他的無情，更恨那些人的市儈！好想現在就站起來和他們大打一場，就算輸了，也輸得坦蕩暢快！可我不能！所以，必須忍！為了師傅臨走時的囑咐，一定要忍住！

「馨兒都被氣成這樣了，還需要問嗎？還是，你指望她會親口承認？」一身深青色衣服、挺著大肚腩的二爺，從大爺的身後走了出來，心疼的看了夜馨一眼，轉頭嘲諷的望著四爺，語氣儘是不善！

肥胖的臉龐模糊了五官，細小的眉眼幾乎看不見。但是眼中的精明算計，卻是一目了然。讓人無端生出一抹違和感，卻又覺得那才是他！一個充滿算計之心，看著任何人都先以利益為先的人！哪怕是面對自己的女兒——夜馨！

夜馨現在可是他的寶呢！明日要是真能嫁給妖族太子，哪怕是妾，也能給他帶來無盡利益！現在，一個早就該死的廢物竟然敢惹她生氣！怎能不讓她付出點代價！要是也能隨便打擊一下老四，也就不枉費他說服父親來這一場了！

「……」夜元燁啞口無言，他想替夜綾說幾句好話，卻又深深地明白，其他人根本不在乎事實真相！夜綾這罪，是遭定了！他深深地嘆了口氣，無奈的看了夜綾一眼。

夜綾低著頭，並沒有看到他看她的眼神。但他的沉默卻也在她已是千瘡百孔的心靈，又深深地添了一刀。果然還是不信的！早知道的，又何必期待！

「綾兒，還不快向馨兒道歉！」夜綾的母親柳雲姬見自己的丈夫沒有繼續為女兒辯解，不滿的皺了一下眉頭。轉頭憐惜的看著夜綾，板著臉訓斥道。

元燁不再為女兒說話，那她必須在家主懲治她之前，將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無。

「哼！她要是跪下道歉，我就原諒她！」夜綾還沒做出反應，夜馨猖狂的聲音就響了起來。高傲的仰著頭，僅用眼角的餘光看著夜綾，楚楚動人的臉上一副高高在上的猖獗！

跪下！夜元燁、柳雲姬和夜綾三人的臉色瞬間黑了。讓她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向夜馨跪下道歉，這是在掃她們一家的臉面啊！

其他幾位爺聽了，皆露出一副看好戲的表情，他們可是很期待夜綾跪下向夜馨道歉呢！

夜綾緊咬著牙關，慢慢的抬起了頭。一雙比黑寶石還要耀眼的眼睛，此刻散發著比北極極寒之地還要冰冷淡然的光。她冷冷的注視著面前的這些人，嘴角彎起一抹邪魅桀驁的冷笑，遺世而獨立:「讓我跪，白日做夢了吧！建議你，回去接著睡！」

雖然，她在所有人眼前就是一個廢物，但她的驕傲絕不允許她向任何人下跪！既然他們已經欺她到了這種程度了，那她也不介意和他們鬧開。反正，明天她就要離開這裡了！一切也都不會如他們所願的！

夜綾的話剛落，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皺起了眉頭，惡狠狠的瞪著夜綾。好囂張的口氣！一個廢物居然如此囂張，簡直是找死！

柳雲姬見女兒引起了眾怒，眉頭緊鎖，大聲喝斥道:「綾兒，道歉！」雍容華貴的美目之中的厭惡之色，一閃而逝。這些人是越來越猖狂了，居然敢讓她的女兒跪下道歉！

夜綾不含一絲表情的看著母親，看到她眼中的厭惡之色，心瞬間沉入了萬丈深淵。厭惡嗎？你也厭惡我了？這一切究竟是誰造成的？

儘管心中痛苦糾結萬分，可表面上依舊沒有任何情緒泄露。冷淡空靈的注視著所有人，嘴角邪魅的笑容越加擴大。就像九天之上俯瞰天下的九天玄女，嘲笑著世人的無知！

「你也讓我跪？」空靈清脆的嗓音帶著疑惑，彷彿從九天之外飄至而來，絲絲不真切的感覺纏繞在每個人的心裡，彷彿下一刻她就會虛化飛升！

其他人忍不住皺了皺眉，疑惑的盯著夜綾看。他們居然從一個廢物身上，感受到了一絲強者的氣息！可她明明就沒有任何修為，不是嗎？

「你得罪了人，就該道歉！」柳雲姬皺了皺眉，感覺今日的夜綾有哪裡不同了！以前，雖然對她依舊有些不滿，但她還是很聽她的話的！

「你也相信了？」夜綾緩慢的從地上站起來，微笑著望著自己的母親。只是，那笑容里沒有任何情緒，冷的讓人不敢對視。像那冬日用極寒之冰雕出的冰蓮，雖然美麗，卻寒冷至極。

「現在能告訴我為什麼了吧？你知道我問的是什麼！」她不想管她究竟相不相信了，她現在只想知道，她為什麼不讓她顯現實力！當她被人欺到這種程度了，她還會保持原來的觀點嗎？她也知道，她不可能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她只等她一句，回去再說！

夜綾自動忽略其他人的眼光，沒有一絲情緒的緊盯著柳雲姬的眼睛。看到她閃爍的眼神，空靈的眼中閃過一絲瞭然。什麼都不用說了！她已經知道答案了！依然是，等到以後你就會知道了！

「呵呵！」夜綾仰天長笑，比黑曜石還要耀眼數倍的眼睛，不再是空靈的沒有情緒。此刻，裝載的都是傷痛與恨意。原本出淤泥而不染的聖潔氣息，彷彿染上了一層黑雲。黑雲變化間，成就了一位墮落天使。

「娘，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好恨你！」夜綾不再仰天長笑，她低下頭看著柳雲姬，眼中的恨意將她淹沒。

是她讓她隱藏的，也是她讓她失去了作為一名天才該享有的一切權利。但這都不是她恨她的原因。她恨她永遠將自己當成長不大的孩子，她恨她對父親的不信任。父親有多愛她，誰都能看的出來！可她卻一而再的隱瞞他事情，也讓她失去了父愛！

柳雲姬不知道長久的積壓，讓她對她的恨已如此之深。踉蹌的後退了一步，要不是夜元燁及時扶住，她很可能會摔倒在地！

夜元燁憐愛的看了柳雲姬一眼，轉頭憤怒的看著夜綾，眼中的怒火欲將她瞬間秒殺:「孽障！你就是這麼對你母親的？還不快來道歉！」

他怎麼生了這麼一個孽畜？沒有修為也就算了，現在居然目中無人到了這種程度！連自己的母親都恨上了，以後還了得？

「我不該跟她這麼說，該跟你說嗎？」夜綾轉過目光，扯出一抹邪魅的笑容，像大雪紛飛的極寒之地乍現的一抹陽光，詭異、諷刺至極。

「是啊，我該跟你說的！在你的心裡有我這麼個女兒嗎？別人不相信我就算了，你居然還幫著他們一起傷害我！」詭異的陽光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死寂的暗沉，「你們知道我有多羨慕哥哥嗎？我羨慕的要死，更嫉妒的發狂！而這一切，我該怨誰？」

她羨慕哥哥可以得到所有人的愛，而她只是想要父愛而已，卻也成了奢侈！

夜綾暗沉如死水的眸子不斷的在父母身上掃視，看到父親震驚的表情，母親低垂下去的頭顱，心裡居然有絲痛快的感覺。

可，柳雲姬心裡卻百般不是滋味。綾兒所受的苦，她都看在眼裡，疼在心裡。可是，為了她的安全著想，她是真的不能告訴她！

然，對於不知情的人，卻又是另一種態度！

「一個廢物，有何資格嫉妒別人！」家主身上的氣勢更盛，瞪著銅鈴大眼，不屑的瞪著夜綾。一個廢物，還想享受天才的待遇！當我夜家是什麼地方？

「廢物！就因為我是廢物，所以就該任人欺凌？就因為我是廢物，所以連最基本的親情都是奢侈？」夜綾冷冷的看向所有人，柔弱嬌媚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臉色也因為失血過多，更加蒼白的看不見一絲血色。卻高傲的抬著頭，桀驁不訓的望著面前這些所謂的親人。

「我是廢物，可我也是流著你們血脈的後輩！我是廢物，可我也是人！我也會渴望親情，也會受傷！而你們這些所謂的長輩，又有幾人能看得見？我是廢物，所以我滿身的傷痕在你們眼裡就是浮雲！而且，還各個都擺出一副理所當然的不屑樣子！你們究竟是對我不屑呢？還是對我身體里和你們流著的相同血液？」

「我恨你們！恨你們的冷漠無情，恨你們的自以為是！」夜綾說完，轉身離開，視那些人於無物。

總有一天，她會查出藏在她身上的秘密，也會讓他們知道誰才是真正的天才！

原本明媚的天空隨著她的轉身，瞬間變得烏雲密布，狂風大作。呼呼吹拂的狂風，就像夜綾此刻的心境。波瀾起伏，無法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