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只羨鴛鴦不羨仙(大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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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柳莊主看著臉色越來越難看的妹妹憂心如焚,而在那間小房子裡面的齊絕則是蹲在地上哭的涕淚四流,哭的像孩子一樣無助……
齊絕的眼淚一滴一滴的落在了手裡的小罐子上,低低的哀哀的抽噎:「雅兒,我承認是我對不起你,是我愛的自私,可是愛本就是自私的不是麽?當年你對我看都不看一眼,卻一心都只看著楚濂,他有什麼好?
你可知道,我這一生活著都只是為了等你,初時為了等著你到我的懷裡,後來是等著你醒來,可是,可是為什麼你醒了卻悄無聲息的離開,你為什麼要離開我,為什麼?」
說道這裡齊絕的眼睛裡面閃過一絲猙獰,手裡的小罐子也跟著抖了抖,聲音依然低哀,卻帶著一絲瘋狂:「但是,你是我的!雅兒,你可知道,從我見你第一面開始就認定了你是我的!所以,不管用什麼手段,我都一定要讓你回到我身邊,你一定沒有想到,你睡著的時候,我在你身上埋了相思蠱吧!」
那件小小的鐵鑄的房子里,齊絕一會兒哭一會兒笑,一會兒又傳來瘋狂的嘶吼,春文在外面直哆嗦,夜裡已經很冷了,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皇上,像是一個瘋子一樣,神志有些失常。
春文自認自己不是什麼好人,但是對於齊絕還算是忠心耿耿。但是發生在眼前的事情太多,連他都說不清楚屋裡面的那個人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也許好人和壞人之間也並沒有那麼嚴格的分界線。
齊絕沒有一絲帝王的形象,就那麼坐在冰冷的地上,手裡捧著那黑色的小罐子,癲狂如痴。
逍遙王府內楚風荷和齊臻一聽柳筠雅已經到了逍遙王府,連忙棄了車往大門口掠去,楚風荷懸著的心也放下了一些,只要娘親還有一口氣在,她就能把她給救回來!
門子已經打開了大門,三輛馬車緩緩的駛進了王府,楚風荷分明覺得那輪子都是焦急的。
柳莊主第一個跳下馬車,看到一臉焦急的楚風荷,臉色閃過一絲奇怪,明明剛剛叫人通知,她怎麼能反應這麼快!
「荷兒,快,快來看看你母親!」來不及細細詢問,妹妹的身體才是最重要的,柳莊主轉身去第二輛馬車中將蒼白得不見一絲紅潤的柳筠雅抱了出來,那緊緊皺起的眉峰顯示了她正在受到怎樣的煎熬。
楚風荷看到柳筠雅的樣子心內一顫,明明娘親回到天下第一庄沒有太久,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這是怎麼回事?」楚風荷忍不住問道。
柳莊主搖搖頭:「我已經請了天下第一庄最好的大夫來幫雅兒看過,可都說雅兒的病是他們從來都沒有見過的。」
「荷兒,我們先回屋子裡吧,天涼,別讓岳母再著涼了。」齊臻看著楚風荷在這裡就打算診脈,連忙說到。
楚風荷已經伸到柳筠雅手腕上的手縮了回來,娘親的手冰冷的嚇人,確實不能在這裡待的太久,點了點頭。
「爹爹,娘親!」齊陽和楚月也從馬車上跳了下來,邁著小短腿朝著齊臻和楚風荷跑去。
皓月跟在兩個人身後,臉上露出一絲笑意,在後面跟著說道:「小世子,小郡主,你們慢一些!」
齊陽和楚月撲到齊臻和楚風荷的懷裡,兩個人一人一個,抱著兩隻寶貝回到了愛荷居。
這時候連城公主和柳千雲也趕到了,看到自己的父親和面無人色的姑姑,他沒想到會遇到這樣的事情:「爹,姑姑怎麼了?我說怎麼王府半夜有馬車的聲音,原來是你們來了。」
「一言難盡,等荷兒幫你姑姑看了之後再說吧!」柳莊主沒有時間回答柳千雲的話,跟著楚風荷幾人的腳步朝著愛荷居走去。
柳千雲也不再問,連城公主看著面色蒼白的柳筠雅若有所思,在楚風荷抱著柳筠雅轉身向前走的時候,她看到了柳筠雅的耳後有一絲細細的青色絲線,正在朝著兩邊擴散,心忽然一震。
楚風荷緊緊的抿著唇幫柳筠雅診脈,她的脈象是她從來都沒有見過的複雜,忽快忽慢,一瞬間快如鼓點,又一瞬間跳動全無,甚至那血管里的血液也是忽冷忽熱,一會兒冰寒,一會兒灼燙。
饒是楚風荷也不幹妄下論斷,這樣的情形遠遠的超出了醫學所能的範疇。
連城公主盯著柳筠雅眼睛一眨不眨,只是仍然不敢確定到底如何,此時絞盡腦汁思考著所有的可能性,可是卻如同大海撈針一般,明明有著線索,偏偏卻抓不住那一根絲線。
柳莊主看著楚風荷越來越凝重的臉色,忍不住著急了:「荷兒,你快說說看,你娘她到到底是怎麼了?」
妹妹昏睡了整整十八年,剛剛醒來沒幾天,難道又要遭受這樣的痛苦么?老天何其不公!怎麼能將如此的厄運降臨在一個人的身上!
楚風荷怎麼會聽不出來柳莊主的焦灼,又怎麼會感受不到房間內其他人的擔心,可是她對這樣的脈案,真的是束手無策。
無奈的搖了搖頭,心裡升起劇烈的痛楚,枉她是醫學天才,枉她稱聖手,連自己的娘親都救不了,算是什麼聖手?!
楚風荷內疚的眸間失去了原本的色彩,帶著灰敗和痛苦,齊臻知道岳母的身體情況不容樂觀,但是自己的小女人如此揪心他心裡也是十分的擔憂,將她攬入懷中,安慰道:「荷兒,岳母吉人自有天相,也許她根本就不是生病了呢?」
楚風荷抓住了齊臻最後一句話,忍不住心神一動,對啊,也許娘親根本就不是生病了呢?
難不成,是傳說中的,蠱?
可是她對那些完全是一竅不通,唯一知道的只是韓國皇室擅長蠱術,並且從來都不將其外泄,難道說,娘親的身體跟韓國皇室也有關係?
她不自覺的將眸子輕輕移動,轉到了連城公主的身上,她現在只恨自己為什麼當初沒有好好的鑽研一下所謂的蠱術,以至於現在如此被動。
視線落在連城公主身上之後,連城公主卻像是沒有發現她的視線一般,注視著躺在床上的柳筠雅,緊緊的皺著眉,像是在思考著什麼一樣。
正當楚風荷打算髮問的時候,連城公主忽然張口說道:「楚風荷,讓我幫伯母看一下脈象吧!」
「你懂什麼?就你那三腳貓的醫術還好意思這時候湊熱鬧?」柳千雲顯然以為柳筠雅是得了難以治癒的病,聽到連城公主的話忍不住出言諷刺道,「要不我去皇宮抓幾個御醫過來,也好過讓她一個不懂醫術的傢伙亂說!……」
「千雲,就讓連城瞧瞧吧,說不定她真的有辦法,娘也許不是生病了,而是中了蠱術。」楚風荷制止了柳千雲繼續說下去,殷切的看了連城公主一眼,或許她真的有辦法。
連城公主自然看清楚了楚風荷眼中的意味兒,心道,這楚風荷果然聰明,竟然能想到是蠱術!
之後又輕蔑的給了柳千雲一個眼尾,才轉過頭朝著床邊走去。
纖細的手指在柳筠雅的手腕上停留了一會兒,連城公主的臉色也變得十分的難看,她根本沒想到會是這樣的情況。
柳莊主連忙問道:「這位姑娘,我妹妹她身體到底是怎麼了?」
他從來沒有見過連城公主,自然也就不知道她的身份了。
「柳莊主,她在變成這樣的情況之前是什麼樣子的?」連城公主緊緊抿著的唇瓣張開,指著略帶緊張的問了一句。
「這……」柳莊主見到柳筠雅的時候她已經開始發病了,對如何發病,他也說不清楚。
「陽兒知道!」齊陽從皓月的身邊走了過來,睜大黑白分明的眼睛看著連城公主說道,「這位阿姨,陽兒知道外婆是什麼情況。」
「陽兒,快說說外婆之前是什麼樣子?」楚風荷一聽寶貝兒子知道,心內一陣酸楚,看來娘親一直親力親為的照顧著兩個寶貝。
齊陽低頭回憶了一下,小臉上是大人一般的凝重:「娘親,陽兒和貝貝睡覺的時候,外婆還好好的,可是剛過了一小會兒,陽兒想悄悄的去噓噓,外婆的手抓著床單一下子就把床單撕破了,貝貝當時也醒了。外婆的臉上不停的掉落水珠,全身抖動著。陽兒就趕緊去叫舅公公了!」
「陽兒,你是說,你外婆是忽然疼痛的?」連城公主從齊陽的話里捕捉到了最有用的信息。
齊陽點點頭:「外婆一直都好好的。」
「那就是了!」連城公主一直綳著的臉色此時微微一變,聲音帶著顫抖,「這是相思蠱!二十年前韓國皇室發生過一起盜竊案,丟失了一大批蠱蟲,其中就包括相思蠱。相思蠱一百年才回生成一回,絕對錯不了的!」
「可是我聽說,韓國皇室在一千年前就把相思蠱給全部毀掉的,連同相思蠱生成的環境也一併摧毀了!」齊臻聽到『相思蠱』三個字心內一震,根據他的了解,相思蠱早已不存於世,「連城公主不是開玩笑吧?千年來都沒有傳出過相思蠱存在的消息,怎麼連城公主此時如此肯定?」
柳莊主這才知道原來這位便是韓國皇帝最為寵愛的五公主連城公主,關於相思蠱,雖然千年來從未存在,但是那些生活在金字塔頂端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一些認知,至少會知道這蠱的名字,當然也知道這蠱的可怕:「是不是雅兒,是不是……」
沒救了?後面的三個字他無論如何都說不出來,他二十多年來失而復得的妹妹,怎麼能再一次在自己的眼前消失?
但是相思蠱能把人折磨得生不如死,慢慢枯竭,他腦海里關於相思蠱的一切卻是那麼清晰,若是可能,他情願當年沒有讀那麼多的書!
「連城,你不要妄加判斷!你剛才只是診了姑姑的脈,怎麼就能這麼快下定結論?」柳千雲自然也是知道相思蠱的傳說的,此刻看著所有人如臨大敵的模樣,不滿的呵斥道。
「柳千雲,本公主的醫術雖然不及楚風荷,但是也自認為天下沒有幾個人能及得過,再說,本公主出身韓國皇室,你不要一葉障目不見泰山!」連城公主聽到柳千雲的質疑,心中無端的湧出一股怒氣,這個人不惹自己會死么?
柳千雲臉色一沉,他就是因為知道相思蠱多麼眼中才抱著一絲希望,沒想到被這個女人兜頭一盆冷水,不過,連城會醫術這件事,他還真的不那麼清楚了,好像在遙遠的記憶里,她曾經救過自己?
「既然你如此了解,那麼你說說看,這相思蠱如何解?」柳千雲想到連城公主曾經對自己施以援手,臉色有些訕訕的,只是語氣仍然不那麼好。
柳千雲此話一出,所有人希冀的目光都看向連城公主,連城公主被這些眼光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可是她雖然讀了那麼多書,卻從來對養蠱制蠱用蠱這樣的事情敬而遠之,只一心修習了醫術和武功,所以她只能判斷出是相思蠱,如何解她還真的不會:「柳姑姑身上的這隻應該是雌蠱,只要找到和這隻蠱相生的雄蠱將她身上的蠱蟲引出來就能夠解,只是找雄蠱需要用蠱哨,我沒有那種東西。」
眾人聽著她的話,眉間都溢出希望來,可是聽到最後一句話,眸子中都染上了濃重的失望。
「連城,我聽說這次跟你一起來的還有你的二哥,他有沒有?」柳千雲著急的問道。
連城公主聞言低笑一聲:「連我和誰一起來的都知道,還不是對我上心了?難不成大名鼎鼎的柳少莊主喜歡上本公主了?」
「連城,你不要太過分,我知道你跟誰一起來的是因為……」柳千雲覺得他真是栽在這個女人手裡了,恨得牙痒痒,恨不得撲上去咬上幾口才解恨。
楚風荷有些無語的看著連城公主,這個女人真是時刻不忘記她來燁陽的本心,時時刻刻的都在套柳千雲的話,不過,能看到柳千雲栽倒在連城公主手裡,也是一件不錯的事兒,只是眼前最重要的,還是娘親的身體。
「連城,你二哥可是知道如何解蠱的?還有,那個相思蠱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楚風荷打斷柳千雲的話,急忙問道。不是說千年前就能消失了么?怎麼又出現了?
連城公主眸色一暗,如果可能,她也不願意知道那件事情,可是,眼前的情況她又不得不說,誰叫她對楚風荷的性子是真的喜歡,也是真的不想讓柳千雲覺得她藏私呢?「二十五年前,我父皇愛上了一名女子,可是那女子的所愛另有其人,父皇想到了相思蠱,花了整整半年的時間,去尋找已經消失了近千年的相思蠱,當時父皇也沒有抱太大的希望,只是沒想到竟然讓他給尋到了……」
連城公主的話說道這裡,楚風荷的臉上帶著些若有所思,一個男人想要用這種方式控制一個女人,那麼他是可憐可悲又可恨的。
柳莊主聽到連城公主的話臉色變得十分的難看,在場的其他人不知道,他怎麼會不知道當年妹妹在世間嬈起的風浪,所有人都將楚國的亡國,四國的大亂歸結到妹妹是紅顏禍水,殊不知那是男人的私心在作祟,將幾年的人間浩劫歸結到一個弱女子身上,韓國皇帝竟然還想要用這種方式來控制雅兒,實在是太過分了!
柳莊主因為憤怒手上的青筋暴起,嘶聲喝道:「原來是韓馥那個混蛋搞的鬼!老子下次見他一定滅了他!」
在場的眾人從來都沒有見過柳莊主發過這麼大的脾氣,柳千雲看著臉色因為憤怒而變得通紅的自家爹,又看了看連城公主,腹誹道,他爹是個妹控的事兒他一直都知道,可是這連城公主真是好死不死的往槍口上撞啊!
任是誰都沒有想到一向溫潤儒雅的柳莊主不僅直呼韓國皇帝的名諱,甚至連粗口都爆出來了!
「舅舅,別著急,聽連城把話說完。」楚風荷看著柳莊主高漲的怒意,連忙說道,連城公主的話明明還沒有說完,柳莊主就這麼憤怒,顯然是一個極疼妹妹的。
柳莊主聞言大聲說道:「丫頭,快說!若真是韓馥那個混蛋,老子拼了天下第一庄不要也要要他的狗命!」
身上溢出的氣勢想連城公主的方向漫去,連城公主的腳步踉蹌了一下,隨後穩定住,看了一臉怒容的柳莊主一眼,若是自己不說個所以然,恐怕眼前的這個人連自己都不會放過吧?
連城公主心內哀嚎了一聲,這是她未來的公爹啊,現在就對她這麼反感,她以後搞定了柳千雲日子恐怕也不好過啊!
「連城,你快說啊!」楚風荷出手將柳莊主溢出的力道收了一些,連城公主感激的看了她一眼。
畢竟她不能主動回擊啊,這不是找死么!
「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我不太清楚,只是聽母后說的。當年父皇找到相思蠱之後就把它們養在皇宮的蠱房內,後來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父皇在一夕之間轉了念頭,迎娶了母后,也將那相思蠱拋在了腦後,直到二十年前皇宮遭了賊,蠱房被弄的亂七八糟,很多蠱被盜走,父皇追查了二十年,仍然沒有一絲的線索,這相思蠱也是我剛剛發現,父皇最擔心的就是相思蠱為人所用,沒想到,還是……」
連城公主說道這裡輕輕的嘆了一口氣,她經常見到父皇站在蠱房的門口,眼裡眉間都是嘆息,除了嘆息之後,全身四周滿溢著深深的思念。
「我二哥是我們這一輩中在蠱術方面最有天分的,對所有的蠱蟲都能操縱,若是他在,也許能幫我們找出來雄蠱。」連城公主話音一轉,有些事情,牽扯到一些恩恩怨怨,不說也罷。
「我們這就去找他!」柳千雲抓起連城公主的手就朝外面走去,邊走邊問,「你二哥的落腳地在哪兒?」
「燕王府!」連城公主掙脫柳千雲沒有一絲憐香惜玉的爪子,憤怒的說道,「你放開我,我自己會走!」
柳千雲不再說話,只是也不聽從她的話放開她,兩個人就這麼一路扭著朝逍遙王府外面飛去。
當兩個人帶著韓國的二皇子到來的時候,楚風荷看見那人的面容神色微微一怔,隨即釋然。
「沒想到二皇子有隱藏身份的習慣。」楚風荷微微一笑,看著眼前有過一面之緣的韋漣覃。
也許,改叫韓漣覃才對。
聽說這位二皇子十歲的時候被皇帝誅滅母族,禁於邊城,舊年才准予自由活動,沒想到竟然是如此的風采俊逸又洒脫超然的韋漣覃,這倒是跟傳聞中的不太一樣。
「楚姑娘以為我該是什麼樣子的?」韓漣覃看到楚風荷凝眉,自然知道她心中所想。
齊臻聽見他不叫楚風荷逍遙王妃,眸光帶著冷芒掃了過去,而那韓漣覃卻是沒有絲毫所懼。
楚風荷覺得這個人禁閉了十年的時間倒是禁閉成人精了,也不多說,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娘親,娘親的病情是最要緊的,以後的話可以以後再說,於是指著紗帳說道:「請二皇子幫忙看一下家母。」
韓漣覃隔著紗帳診了一番脈象,有查看了一下她的耳後:「連城說的沒錯,的確是相思蠱。」
「那該怎麼才能救雅兒的命?為什麼她會突然病發?」柳莊主像是抓住了一絲光亮,緊緊的揪著不放。
「她之所以會突然發病,是因為雄蠱被強烈的刺激了,相思蠱成對而生,分開之後各自陷入休眠等待下一次的重逢,但是要使蠱蟲恢復活性有兩個辦法,一個是讓一方受刺激,此時另一方也必然激動,誘發蠱毒,另一個則是種蠱之人對除了下蠱人之外的人動情。今日這種情況顯然是雄蠱受了猛烈的刺激,本來雌蠱在她的身體沉睡,柳莊主說是突然發病,想必是沒有任何徵兆的刺激了。」韓漣覃一字一句的將柳筠雅身體的突變解釋清楚。
「那麼,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緩解娘的痛苦?」楚風荷看到紗帳之中的柳筠雅在暈迷中雙手仍然狠狠的揪著床單,指尖甚至都溢出血來,忍不住的心疼。
韓漣覃搖了搖頭,說道:「若是因為動情引發蠱毒,情滅則蠱毒性消,但是受外力刺激引發蠱毒,若是十日之內不解蠱,則有性命之憂。」
「那你快,快幫雅兒解蠱,連城那丫頭不是說你會么?」柳莊主聽完韓漣覃的話,抓著他的衣袖,竟然老淚眾橫的求道。
夜仍然十分漫長,楚風荷抬頭看了看門外的天,已然黑漆漆的看不到一絲光亮,他聽到韓漣覃說道:「要解蠱毒,必須找到雄蠱,這個連城已經說過。今日晚上就是最好的尋找時機,雄蠱剛被刺激到,雖然過了一段時間,仍然會分泌一些氣味兒,我們追著氣味兒,就能找到。」
「那還不趕快!」柳莊主忍不住催促道,他能感覺到雅兒的身體越來越虛弱,臉色越來越蒼白。
韓漣覃的臉色有些為難:「只是要解蠱,必須帶著楚後娘娘當場解,否則就算找到了雄蠱,也沒有作用,而且我們要防止下手之人毀掉雄蠱,所以要儘快。」
一句話讓在場的人都陷入了為難,每一雙擔憂的眸子都看著紗帳,如今柳筠雅這樣的情況,如此虛弱怎麼能跟著他們奔波?
柳筠雅的神志在此刻有了一絲難得的清明,艱難的說動啊:「就……帶著我……沒……事兒……的。」
她艱難的說完這些話,有一次暈了過去,柳莊主心疼的無以復加,他從小放在手心裡疼的妹妹,怎麼老天從來不消停的折磨於她?
「既然如此,舅舅,你帶著娘,皓月和玲瓏留在王府照看齊陽和楚月,我們一起去,也多個照應。」楚風荷吩咐道。
柳莊主點了點頭,只是那眼角的淚光不停的在燈光下閃爍。
因為有了韓漣覃可以跟蹤雄蠱分泌的氣味兒,所以尋找雄蠱倒不是很難。
齊絕此時仍然坐在冰冷的地上,抱著那隻黑色的小罐子,一字一句的繼續抽噎:「雅兒,你今天晚上就會找到我是不是?我在這裡等著你,還有十天時間,你一定會找來的是不是?雅兒,你知道么?你就像夜空里那皎潔的月亮,沒有你,每天的夜晚我都過不好啊,所以,無論做什麼,都是因為我愛你,我不想失去你,你那麼善良,一定會原諒我的,是不是?」
春文在門外聽的心碎,從懷裡抽了一塊潔白綉著小鴛鴦的錦帕走進門遞給齊絕:「皇上,柳姑娘一定會原諒你的,您別太難過,您這樣過,就算柳姑娘出現了,也會難過的!」
「你懂什麼?你給我滾出去!她一定是恨我的!她只愛楚濂一個人,那個人有什麼好,有什麼好?」齊絕歇斯底里的吼道,隨即聲音變低,呢喃著,「我也是一國帝王,有什麼比不上楚濂的呢?你說她會難過,她真的會為我難過么?」
齊絕看到身邊立著的春文,似乎才反應過來:「誰叫你進來的,給我滾出去!」
春文看著喜怒難以自控的齊絕,默默地退了出去。
「雅兒,我愛你,所以我做的一切都沒有錯,對不對?當初你不也是為了楚濂做了一切的事情么?你能不能回來,讓我再見你一次?哪怕是一次就好,一次就好!跟我說說話,讓我抱抱你,可以么?」齊絕的眼淚落在小罐子里,那雄蠱嘶的一聲痛苦的叫起來。
柳莊主懷中的柳筠雅頓時一個激靈,全是止不住的抽搐起來。
春文剛剛走出小鐵門,悲傷一疼,被人點了穴位,他抬頭一看,正看到齊臻憤怒的眼睛,張了張口,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柳莊主感受著柳筠雅全身寒冷的顫慄,眸中一片陰寒。
楚風荷輕輕推開鐵門,齊絕抬起頭,驚訝的喊出聲來,那一身飄逸的白色衣衫,正式他初見她的樣子,頭上的碧玉撓頭落霞步搖,正是她在地宮的時候自己給她插到鬢間去的。
此刻他早已忘了柳筠雅應該是臉色蒼白痛苦無比的,表情無比的激動和震驚,以至於驚訝的叫出聲來:「雅兒,你來了,你真的來了?」
「春文,快,快去給雅兒準備房間,雅兒來了……」齊絕的話還沒有說完,楚風荷微微一笑,瞬間移到齊絕的身後,點住了他的穴位。
「雅兒,你難道不是來看我的么?」齊絕臉上的吃驚未消,已經爬上皺紋的臉上甚至還帶著喜悅,「雅兒,不要調皮了,我馬上給你準備你愛吃的……」
可是這之後,他的臉色就沒有那麼好了。
柳莊主抱著柳筠雅,齊臻、柳千雲、連城公主……慢慢的出現在他的眼前,齊絕的臉上滿是不可思議,盯著楚風荷的那張臉,張了張嘴,喚出一聲:「雅兒。」
楚風荷冷冷一笑,幸虧齊臻提醒她說給柳筠雅下蠱的人一定是想要見到柳筠雅,所以讓她易容成娘親的模樣好攻其不備,如今看來全然正確,只是兩個人都不願意想,下蠱之人就是齊絕,但是越是不願意想,現實就越是讓人失望。
「真抱歉,讓你失望了,我可不是我娘。」楚風荷扯下臉上的面具,露出一張跟柳筠雅有著八分相似的臉。
齊絕盯著那張自己朝思暮想的臉,看著那張臉倏的變成楚風荷的,忍不住心內一陣失望,略微渾濁的眸子染上憤怒,眼珠子一轉,看到了柳莊主懷裡的柳筠雅:「青言,那一定是雅兒吧,快,快把雅兒給我看看!」
「不要叫我青言!」柳莊主氣的直哆嗦,他真是識人不清,虧得年輕的時候還跟這些人稱兄道弟,不僅囚禁了雅兒十八年不說,竟然還往雅兒身上下這麼卑鄙的蠱!
剛才他們在外面,將齊絕的話完整的聽到耳朵里,他怎麼會認識這麼一個卑鄙的小人,此刻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
雅兒回到天下第一庄的時候還說只願意把握當下的幸福,不讓他追究以前的是是非非,可是此時就算是天皇老子也擋不住他去追究!
「雅兒!」齊絕看著柳莊主懷裡的柳筠雅,深情的叫道。
「不要叫雅兒,你不配!」柳莊主聽到他繼續叫,氣到了極致,就是這個人,害的妹妹十八年不見自己的兒女,還得他擔憂了十八年,害的妹妹的幸福煙消雲散!「你不僅毀了雅兒,你還毀了楚濂,毀了風梟和風荷的童年!你甚至還一手毀滅了楚鸞!」
柳莊主提到楚鸞,讓齊臻的瞳孔一縮。眼前這個眸中全是深情的男人,在看到那滿是血水的鱷魚池的時候,竟然是那麼的無動於衷!而他小時候他將他景仰如英雄!
齊絕仿若不聞,直勾勾的盯著柳莊主懷裡的柳筠雅,可惜她的臉上蒙上了一層白紗,他根本就看不清楚。
「青言,你把面紗拿開,讓我看一眼雅兒,就看一眼就好!」齊絕哀求道。
「這是雅兒自己要帶的,她不想看到你,也不想被你看到!」
柳莊主的話再一次讓齊絕老淚縱橫,如同晴天霹靂一般,讓他的神志暈眩:「不!」
齊絕想要搖頭,可是他動不了,想要砸牆,他也動不了,想要毀了手中的罐子,他還是動不了,此刻一雙眸子噴著悲傷的火焰,他不願意相信柳莊主的話,十八年他每一次都向雅兒解釋他的迫不得已,他就不相信她會對他沒有絲毫的感情。
齊臻看著這樣的齊絕,心情非常的複雜,生養自己的父親,居然是一個這樣不擇手段的人,但是又是那麼一個永失所愛的可憐人,他恨過他,可是那血緣關係是怎麼的偶斷不了了,可是眼前的一切,讓他該如何,弒父殺君么?
楚風荷回到他的身邊,握著他已經冰涼的手,將自己手心的溫暖傳遞給她,她能感覺到齊臻的情緒十分的不穩,是啊,人都是有血有肉的,怎麼可能對自己的骨肉血親無動於衷?縱然他做了那麼多的錯事,可是他仍然給了齊臻生命啊!
縱然齊絕在齊臻的心目中早已沒有形象,可是那一半的血緣,是生死都抹殺不了的!
韓漣覃在小鐵房子內轉了一圈兒,眸中的色彩越來越凝重,他終於知道當時為什麼父皇要下狠心誅殺母妃一族了,原來母妃心中喜愛的,竟然當時齊國的太子,如今的皇帝齊絕,所以才會作為內應,盜取了這麼多的蠱蟲!
這麼多年他一直在追查當年之事,以為自己的父皇以莫須有的罪名殺了母妃一族,如今雖然仍然心痛,可是有一塊地方卻釋然了。
父皇查了十年,只查出了母妃盜取了蠱蟲。卻不知道蠱蟲的流向,如今看著這一屋子的各樣蠱蟲,韓漣覃狠狠的瞪著緊緊的抱著罐子的齊絕,冰冷的視線彷彿要將他整個身體刺穿,齊絕抬起眼睛,看到韓漣覃憤怒的眸子,有些不明所以。
「齊皇,可還記得韓國外姓王韋家?可還記得韓國後宮的凝貴妃,韋凝霜?可還記得十年前韋家一夕之間的覆滅?」韓漣覃想起母妃在赴死的前一夜對他說著不後悔,而眼前的這個人竟然連跟母妃有五分相像自己都認不出來!
韓漣覃忽然想問問母妃,此刻她是不是後悔了?
「原來你是她的兒子,怪不得能這麼快找到這裡來!」齊絕的臉上閃現出一種恍然大悟的意味,想到當初幫自己盜取這些蠱蟲的那個女人,他眸中顯出一絲內疚,隨即消失不見,「她不過是個傻女人而已!」
「這個裡面裝的就是雄蠱!」韓漣覃指著齊絕手裡的小罐子說道,但是聽到齊絕雲淡風輕的話滿腔都是憤恨,自己母族一族人的生命,竟然換來他一句『傻女人』而已!
「沒想到你果然不錯!竟然將蠱術學的這麼精通,不愧是我的兒子!」齊絕忽然哈哈大笑起來,「凡是跟我搶雅兒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韓馥那個王八蛋,當初攻打楚國居然敢對楚國施以援手,真想問問那個老狐狸,幫別人養兒子的感覺怎麼樣?」
韓漣覃被齊絕的話驚住,自己,竟然不是父皇的兒子?
這打翻了他所有的認知,這麼說來,父皇這麼多年僅僅是對自己禁足,簡直是對他太寬容了!
「二哥,你不要相信這個老匹夫的鬼話,你看看,你的眉眼和父皇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怎麼會不是父皇的兒子?」連城公主看到韓漣覃眸中的黯然,憤怒的指著齊絕罵道。
在場的所有人都覺得這世道亂了,父不父子不子,君不君臣不臣。
齊絕沒有管韓漣覃和連城公主兩人的話,看了看柳莊主懷中的柳筠雅,然後盯著楚風荷眼睛一眨不眨:「宛城的事情,是你做的吧?」
「當然,天下之大,虧心事是瞞不住的。」楚風荷冷冷的笑道。
「的確,虧心事是瞞不住的!覃兒是我的兒子沒錯,縱然你用盡心思騙了凝霜的心,但是覃兒的的確確是我的兒子!」一個穿著黑色斜襟長衫的風度翩翩的中年男子一腳踹開了小鐵門,冷冷的看著一動不動的齊絕。
「感覺到蠱蟲的異動我連夜趕來,沒想到這些東西竟然都在你這裡!齊絕,夜路走多了,總會遇到鬼!」韓馥滿臉的風塵,一路上用盡全身力氣,只怕趕不上,終究還是趕上了。
韓漣覃在看到韓馥的一瞬間,看到那和他一致的眉眼,打消了心頭的懷疑。和連城公主一起喊了聲:「父皇!」
韓馥擺擺手:「把他身上的一個玉蠱哨找出來!」
韓漣覃將那黑色的小罐子從齊絕手裡奪過來,之後在他的身上找到了一個通體鮮紅的玉蠱哨。「就是這個!」
韓馥點點頭,楚風荷一看到那個東西,就知道娘親有救了:「太好了!二皇子,趕緊幫我娘解蠱!」
韓馥這才注意到旁邊站在的楚風荷和齊臻,以及柳莊主和他懷裡抱著的人兒。
楚風荷跟他朝思暮想的人兒有著八分的相似,除了神態不同之外,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再看看柳莊主懷裡的人,韓馥心下瞭然,臉上覆上了一層薄怒,顫抖著問道:「青言,齊絕這個王八蛋把相思蠱給誰用了?」
他當然不是想到柳莊主懷裡的人就是他朝思暮想的柳筠雅,只是她十八年前都已經死在了大火中,怎麼可能死而復生?
這人,總有自己在乎的時候,這時候根本顧及不了什麼風度和優雅,只有最直接的憤怒,有誰能想到這小小的鐵房子里,站了三個一方王者,每一個都沒有了自己的眾人面前的形象,齊絕悲切哭泣,柳青言怒爆粗口,韓馥顫抖而罵。
「哼!還不是你當年的齷齪想法,要不然怎麼會有相思蠱?」柳莊主絲毫不賣韓馥面子,直白的反擊道,「最後還是用到雅兒身上,這筆帳,等雅兒好了一定要好好的跟你算算!」
「雅兒?」韓馥的眸中閃過鑽石般璀璨的光彩,「真的是雅兒?」
柳莊主緘口,不再理他。
「舅舅,韓皇,眼下當務之急是要給娘親解蠱!」楚風荷看到柳筠雅蒼白的手,連忙提醒道。
「覃兒,把東西給我!」韓馥伸手問韓漣覃把他手裡的玉蠱哨拿來,雅兒身中相思蠱既然是因他當初動了私心尋找相思蠱而起,也因他而了結吧。
當初是他對不起雅兒,如今能親手給她解了蠱毒,也算是讓自己的心輕鬆一些。那雄蠱所在的小罐子仍然留在韓漣覃的手中。
鮮紅色的玉蠱哨在韓馥的唇間輕輕的飄出悠揚美妙的曲調,帶著南國的風情,絲絲縷縷的傳到眾人的耳邊。
玉蠱哨的鮮紅一絲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慢慢的變成了碧青色,調子婉轉,如同情人間的呢喃。
韓漣覃走到柳莊主的身邊,從腰間取出一把精巧的玄鐵匕首,拉起柳筠雅的手腕,出去匕首的刀鞘,在那裡準備著。
「你這是做什麼?」柳莊主奇怪的問道,生怕他對柳筠雅不利。
「凡不是韓國皇室之人,想要控制蠱蟲,必須要以血養蠱,久而久之,體內就會產生能控制蠱蟲的母蠱,母蠱通常不會有任何動作,但是一旦想要出去養蠱者種入別人身上的蠱蟲,就一定要先把母蠱除掉!」韓漣覃解釋道,「母蠱除去之後,才能解除楚后的身體內大封雌蠱,想要除去必須在雌蠱收到雄蠱吸引的時候在血液中遊動時,用匕首快速的挑出來。」
齊絕的臉色忽然變得十分難看,他並不知道以血養蠱自己體內會平白的生出一隻蠱蟲來,如今身體內的某個血管里,他感覺有什麼東西在爬來爬去,這種感覺讓他毛骨悚然。
他感覺那個東西順著血管爬到了他的心房,在心房內游來游去,但是怎麼都找不到出口。
看到齊絕的神色,韓馥心內便知道那母蠱是寄生在齊絕的血液中了,這下若是把母蠱取出來,齊絕不死也要丟掉半條命!
朝這連城公主使了個眼色,連城公主走到齊絕身邊,一把將他的衣袍來開,露出光潔的胸膛,之後走到韓馥身邊,從他的腰間將一隻鮮紅色的玉壺取出來,用內力將玉壺催熱,不一會兒玉壺的色彩從鮮紅變成了七彩流光,在壺的周邊涌動著,一股從來都沒有聞到過的香味從壺裡面散發出來。
楚風荷驚奇的看著那個玉壺,明明裡面什麼都沒有,竟然能有這麼大的變化,果然常理無法推斷在古代的科技啊!
韓馥唇邊的聲音不停,小罐子裡面的雄蠱在嗚嗚的發出聲音,齊絕身上的母蠱從心房內努力的往外沖著,卻發現怎麼都出不去。
這裡面的血液是它的最愛,它也實在是不想出去,於是又喝了兩口血,才滿足的往外爬了一些。
韓馥不想傷及齊絕的生命,用蠱哨的音節將母蠱往靜脈的方向引,可是靜脈血那裡有動脈血新鮮,母蠱站在分叉路口,居然沒有聽玉蠱哨的命令,一個扭頭朝著大動脈衝去。
玉蠱哨的聲音開始變得急切,母蠱實在是受不了玉蠱哨的誘惑,再加上玉壺散發出的香味兒經過齊絕的呼吸進入血液,它開始奮力的往外沖。
齊絕低頭看到自己一鼓一鼓的胸膛,嚇得臉上失了血色,他從來不知道自己身上有母蠱,更加不知道母蠱會這麼恐怖。
就在這時候,玉蠱哨的聲音達到了頂峰,母蠱一下子衝破了齊絕的皮肉,掉落在了流光溢彩的玉壺內。
齊絕的右胸破了個小洞,楚風荷嘆為觀止的看著那個血窟窿,沒想到一個小小的蟲子,竟然有那麼大的力道,能衝破那麼多層厚實的筋肉,雖然齊絕因為多年的養尊處優,胸膛不再像縱橫天下時一般結實。
那蟲子飛出來的時候滿身都是血色,但是血色包裹下下竟然是綠油油的碧青色,看著十分讓人倒胃口。按理說這母蠱是以血生長,怎能就能長成碧青色?
齊臻看著楚風荷的視線,連忙把她的腦袋扭到自己的一邊,抱著她不讓她看。
連城公主立馬用壺蓋將玉壺蓋住,仍然用內力一點一點的熬煎著,玉壺周身的色澤更加的明艷,那流光似乎繞了連城公主周身,連帶著她都帶了幾分的飄渺。
柳千雲的眼睛被認真的連城公主吸引住了,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連城公主如此細心認真的樣子,真沒想到這個女人這樣看起來,竟然多了幾分的韻味兒,讓人移不開眼球。
韓馥這時候停止了的哨音,臉色雖然不好但是仍然保持著鎮定。清除他人身上的母蠱是極耗心力的一件事情,韓馥作為一國帝王,也只有齊絕這樣的人能夠惹得他親自出手了,是以有種精神消耗過度的感覺。
「連城,繼續熬,直到將母蠱完全蒸發為止。」韓馥對連城公主吩咐道,轉過頭又對柳莊主說道,「青言,覃兒,你們準備我,我要吸引雌蠱了,覃兒端著那個裝著雄蠱的罐子,等會兒雌蠱會收到雄蠱的吸引。」
母蠱之所以能完全蒸發,是因為它有血生成,本質上全是血水,血水熬干,自然能全部蒸發掉。
韓漣覃重重的點點頭,柳莊主也點頭示意,將柳筠雅的一隻胳膊撩開,露出白皙的肌膚。
齊絕虛弱的看著自己胸口汩汩的流出鮮血,無奈身體不能動,連點穴止血的能力都沒有。齊臻閉了一下眼睛,最後還是伸手給他點了止血的穴位。
卻沒有給他解之前楚風荷點的穴。
齊絕看了齊臻一眼,眸光閃爍著複雜的光芒,又看了看在場的一些人,眸中劃過一絲黯然。
韓馥的目光則一直都關注了沒有一絲血色的柳筠雅,唇邊的玉蠱哨再一次響起婉轉的曲子,剛才取母蠱只是為了不讓相思蠱受到齊絕的控制,如今從柳筠雅體內取出相思蠱的雌蠱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這次的曲子,曲調與《長相思》十分相像,曲音極盡纏綿,像極了愛憐之人愛而不得傾吐的戀戀情懷,小小的玉蠱哨竟然能吹奏出如此引人入勝的曲音,這讓楚風荷等人大開眼界。
不一會兒,就聽到了兩隻蟲子相和的聲音,細細入耳,竟也有纏綿之意,不愧是相思蠱!
柳筠雅白皙的胳膊上開始有了一小塊的凸起在向下朝著雄蠱所在的小罐子的方向遊動,不同於母蠱寄生於主脈,相思蠱因為纖細,並且長時間的休眠,在胳膊上的靜脈血管中自由活動。
韓漣覃看到雄蠱在小罐子裡面昂著頭顱,而柳筠雅胳膊上也有了更加明顯的凸起之後,迅速快捷乾淨利落的用匕首尖一切一挑,一條黑色細絲狀的小蟲子跌落在小罐子裡面。
兩條蠱蟲一相遇便交纏在一起,然後僵直死亡,這也是相思蠱的宿命,它們一旦被人所用,就耗盡一聲等待著與對方重逢,一旦重逢,也是它們心力耗盡的時候,也在這時候同時奔赴死亡,也許這也是一種同生共死吧。
「好了!」韓馥看到柳千云為柳筠雅包紮完畢,如釋重負的說了一聲。
柳筠雅只是被蠱蟲折磨的痛的死去活來,如今蠱蟲被清除,她也漸漸的清醒過來,醒來之後看到眼前的情景,她的心底不由得苦笑一聲。
此刻的情景,多像當年的那場風雨,哥哥和齊絕、還有韓馥,如今這些人都到齊了,唯一差的只有自己的丈夫楚濂,這讓她如何不悲傷?
本來想要避世,逗弄自己的外孫外孫女,如今偏又讓她見到這些人,柳筠雅眼角溢出兩顆晶瑩的淚,一雙美眸盯著黑漆漆的鐵皮房頂。
「雅兒,你醒了,醒了就好。」韓馥的聲音帶著微微的顫抖,看著她兩顆淚珠兒,不由得心尖兒都顫了,他真的沒想到,竟然能在有生之年再見一次雅兒,還是這麼活生生的雅兒。
柳筠雅閉上眼睛不想說話,當年那幾個人,其實韓馥對自己是最好的,如今歷經千帆,她不想去面對故人。
一邊的齊絕聽到韓馥的顫音,獃獃的看著柳筠雅,心好像某處放下了一塊,但是一股怒氣忽地上涌。
「雅兒!」齊絕想要強行衝破身上的穴道,剛剛將母蠱熬乾的連城公主抽出身上的劍架在他的脖子上。
「不許動!」連城公主臉上帶著怒色,就是這個人,害得她們韓國皇室這麼些年來的血雨腥風。
齊絕不敢再動,只是憤怒不甘的繼續吼道:「雅兒,你是我的!」
只是他想大聲吼,出來的聲音也不過和平常說話聲線差不多罷了。
「我娘不是任何人的,她是她自己的!你如今連喊她名字的資格都沒有!」楚風荷的聲音帶著冰冷,這個人要怎麼才能知道愛是勉強不來的!
「不!」齊絕的眼淚再一次掉落,痛苦的眼睛變成血紅,「不會的,雅兒,你知道的,這十八年來我不是事事都依著你么?只要有了什麼好東西,我都會拿去給你看,這麼多年我說的話,你都聽到了不是?我愛你啊,你說的,愛沒有錯不是么?為什麼要這麼對我?為什麼連看我一眼都不看?」
齊絕的淚水順著已經補滿細紋的臉上滾滾而落,滴落地上,發出不可聞的聲響。
柳筠雅的眼淚也在此時流了出來,閉上了眼睛仍然不說話,當年的她,真的不應該出天下第一庄,應該聽了哥哥的意思,在庄內嫁人生子,也不至於攪得如此。
韓馥從柳筠雅的臉上看出了她的想法,陰沉的看著齊絕:「你根本就不愛雅兒,你若愛她,就忍心毀了她的幸福?就忍心讓她一睡十八年不醒?就可以狠心的滅了她的國家,然後一把火再燒了行宮?楚濂為了雅兒散盡六宮,為了不讓黎明百姓遭殃舉皇室遷往燁陽,你不看看你都做了什麼!」
「不,雅兒,我要你親口告訴我,你心底到底有沒有我的位置?哪怕是一絲一毫都可以。」齊絕的目光帶著哀求,看著柳莊主懷中的柳筠雅,「青雲,你讓雅兒告訴我,她心底是有我的,對不對?雅兒,當初你最先遇到的是我,不是麽?」
柳筠雅忽然睜開眼睛,扶著柳莊主站了起來,一雙純凈無暇的美眸此刻染上了怒火,她顯然沒有想到這個人過了這麼多年仍然是這樣:「齊絕,我這一生告訴過你很多遍,從開始到現在,我的心裡也許有過別人,但從來沒有你!我跟你之間只有仇恨!」
齊絕的眼睛頓時失去了光澤,目光空洞的只餘下不斷垂落的淚水。
楚風荷從懷裡掏出一顆瓷瓶,取出一粒藥丸,齊臻的手拉著她卻沒有放開,楚風荷看著齊臻有些彆扭的神色,知道他心底還是在意他的父皇的。
可是齊絕,她是一定要處理的,不然誰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麼變故。
「放心,這顆葯會讓他忘了自己是誰,不會要他的命!」楚風荷看著齊臻抓著他衣袖的手好一會兒,張口說到。
齊臻放開了手,這樣對他來說也許是最後的結局了,雖然他傷害了那麼多人,但自己畢竟是他的兒子,心底不忍心他就這麼死了。
將手裡的要給齊絕餵了下去,楚風荷抬起頭,從鐵門的的縫隙了已經擠進來一絲昏暗的亮光,馬上就是黎明了。
取出另外一個瓷瓶,楚風荷示意跟在身邊的木頭將春文提溜過來,餵了他一顆葯之後幫他解開穴位,「這顆葯不會要你的命,但是每隔半個月要服一次解藥,否則藥石罔顧。你今後就好好的照顧皇上吧!」
春文跪在地上朝著楚風荷和其他人猛磕起頭來:「謝謝王妃,謝謝王爺,謝謝韓皇陛下的不殺之恩!奴才以後定會好好的照顧皇上!」
春文沒想到這一夜之間,皇上就變成了這幅摸樣,江山美人一樣沒有得到不說,反而成了一個失憶之人,這也許是報應吧!
韓馥看著楚風荷和齊臻的臉色,知道他們還有後手,只是這齊國的紛爭跟他不便介入,「青言,我們走吧,這裡是年輕人的天下了!覃兒,連城,這裡的蠱蟲就交給你們處理了!」
柳莊主點點頭,抱起柳筠雅,三個人鬼魅一般無聲無息的離開了齊國皇宮。離開宮牆之後,才發現此處是皇宮的一個毫不起眼的小角落,怪不得這麼久連個值夜的都沒有出現。
他們走之後,齊臻看了看天色對地上的春文說道:「馬上就要早朝了,你去宣布皇上病重,今日不早朝!」
春文諾諾稱是,臨了看了一下已經解開穴道藥效發作的齊絕,他的臉上帶著孩童一般純真的笑容,禁不住心內一酸,轉身離開。
「荷兒,你先回逍遙王府,這裡的事情我來處理。」齊臻看著懷中一夜沒有安眠的楚風荷,低聲說道,「岳母的身體應該沒有大礙,你應該回去給她開一些滋補的葯不是?」
這一夜過得像是一年一樣心力交瘁,楚風荷知道齊臻的意思,可是齊絕變成這樣,朝堂里免不了一場血雨腥風,她又怎麼能不陪在他的身邊?
想了一會兒,楚風荷看到齊臻眼角的示意,明白他的意思,這江山從今日起他就要了,所以要做兩手準備,內外兼備,才能有備無患。
不過,話說,為了這大齊的江山,她已經做了三年的準備,也不會在這種天時地利的時候放棄,這個時機應該是最好的了!
「既然如此,我就先回王府!」
今天直接宣布皇帝沒有治理國家的能力退位是不可能的,所以要緩緩的,畢竟就算是逼宮,也是有個逼宮的樣子才對,準備了那麼多年,不出來亮一下怎麼可以?
大齊皇朝的早朝是卯時初刻皇帝到達大殿的,春文走到養心殿的時候,文武百官已經列好隊站了整齊了。
春文宣布皇帝病重無法早朝的時候,所有的大臣都竊竊私語,卻沒有一個人提出異議。
當天,太醫院所有的太醫都被召集到皇帝的寢宮,齊絕病重的消息,不一會兒便在每個大臣耳朵里得到了確認。
齊絕自登基以來從未缺過早朝,也算得上一個勤政的皇帝,只是近兩月來已經連續缺了兩次,這件事情看起來就有些不尋常了。
太子齊璋被廢不知所蹤,皇帝病重,國不可一日無君,儲君之位皇帝未立,有靠山的皇子也不止一個,燕王齊瓊,秦王齊琚都是很有分量的爭奪儲君之位的皇子,一時間兩位皇子的府邸門庭若市,攀附之人數不勝數。
要知道這擁立之功,可是能保證一輩子的榮華富貴啊!
當然,還有不少人在觀望,袁貴妃和小皇子因為巫蠱之亂,袁將軍一死便沒有了依靠,如今門前冷冷清清,她也失去了原本追逐的意思,冷冷的看著這動亂的朝堂,強力掩飾著內心的不安。
但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在眾位皇子和文武大臣跪在皇帝寢殿前要求見皇帝一面時,春文在朝堂上宣布:「皇上口諭,特恩准逍遙王侍疾,龍體需要靜養,所有人一概三日後接見!」
這下用皇帝的口諭堵了所有人的嘴,並給了三日之期,就算是每個人心裡都打著自己的小算盤,也不敢明目張胆的闖宮!
所有人都等著第三天去探視皇上,期間秦晉等人在這個時候上摺子,以請求的方式要求齊絕儘快立皇儲,齊絕這時候虧得已經是神志不清,要不然看到這樣的臣子還不氣的吐血,自己還沒有怎麼著,所有人都開始想著自己死了之後怎麼辦了!
皇帝病重的消息像是長了翅膀一樣飛邊了大江南北,韓國皇室自不必說,皇帝老兒都在這兒呢,魏國皇帝魏武也在當日就得到了密報。他覺得此時非常的離奇詭異,明明三國爭霸賽要在九月十五繼續,自己最器重的皇子魏俊浩如今也在燁陽,幾天前傳來的消息還說著齊絕身體硬朗,怎麼沒幾天都病入膏肓了?
但是這密報是俊浩的親筆所書,應該不會有錯,於是魏國皇帝就發揮了他高超的想象力,在最後斷定是齊國內部發生內亂,皇子奪嫡,要逼齊絕退位。
想到這一層,魏武哈哈大笑,直笑的上氣不接下氣,在自己的寢宮快活的踱步,揚指大笑:「齊絕,你小子也有今天!」
不得不說,魏武這時候還把自己當年輕小伙,心態真心很年輕啊!他覺得這件事情的發生讓他離人生的夢想又近了一步。
當初攻打楚國,他攻了半年都沒有攻下來,才設計引誘齊絕一起發兵,沒想到那匹夫居然跟他分了楚國的天下,還擄了當年的天下第一美人柳筠雅,害得他連柳筠雅的一面都沒能見到。
要知道,他當年攻打楚國,有一部分原因就是想要將那個美人擄回去好好的享受一番,齊絕這樣的做派,讓魏武恨了好些年!
只是沉靜下來之後,眼珠子轉了一圈又一圈,一個計劃浮現在腦海中,這次齊國大亂要不好好的利用一下,豈不是太虧了?這可是天賜良機啊,正好燁陽城內也有不少自己的人,此時不動,更待何時?
趁著遞摺子的時候,秦晉去了後宮見到了秦貴妃。
這段時間秦貴妃的身體一直不適,連日來都沒有出過宮門,連齊瓊的王妃都被叫來侍疾了,可是遇到這種事情,她也不敢有絲毫的懈怠,萬一皇上駕崩,她和齊瓊就是一步天堂一步地獄的結局,在皇室沒有嫡子的情況下,無論你誰當皇帝,都會將長子視為眼中釘肉中刺。
秦晉來的時候,她強撐著病體和他談了半日的時間,所說的自然是如何給燕王奪得皇位。
「瓊兒是皇上的長子,只要我上摺子,自古立嫡立長,斷沒有有人反對的道理。」秦晉在最後得出了自己的結論,輕嘆一聲說道。
「只是皇上眼下誰也不見,只讓逍遙王近前,若是皇上留下詔書,我們該如何是好?」秦貴妃面色十分擔憂,臉上還帶著一絲嘲諷,「皇上這麼多年心心念念的只有那一個女子而已,只有逍遙王和那個女人多少有些關係,你不是也替那個女人養了九年的女兒么?
你們男人的心思難道你不知道?本宮知道皇上的想法,宮裡的其他嬪妃自然也知道,外面那些老成精的大臣們也不是傻瓜,若想替瓊兒謀得皇位,有些事情想來還是不由我們做主的。」
「逍遙王這麼多年不在朝,雖然有蒼龍堡的勢力,但是遠水救不了近渴,我們有何懼?眼前的情況,要想保住勇毅侯府,保住燕王,只能想更近一步,哪怕這一步是大逆不道的一步。」秦晉自從上次的事件之後就沒有怎麼出現在人們的視野中,可是不出現不代表他沒有謀划,不代表他不珍惜自己的這條命,兩個女兒都已經毀了,他還有兩個兒子需要照顧,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一個家就這樣灰飛煙滅。
所以他迫不及待的跳出來了。秦晉也不愧是老狐狸,齊絕當時宣布解除了他的兵權,他竟然借著齊璋叛亂再一次神不知鬼不覺的將禁軍抓在手裡。
「再說,我手裡還有一部分禁軍的兵權,就算是發動兵變,也是我們佔據優勢。」
「大哥,你……」秦貴妃雖然很想讓自己的兒子登基,可是聽到叛亂什麼的還是要表示一下自己的吃驚,畢竟作為宮妃,這樣的事情一沾上就是萬劫不復。
「貴妃娘娘不要猶豫了,」秦晉的目光盯著秦貴妃的臉龐,見到她欲言又止的模樣忍不住心內感嘆,縱然妹妹在宮中這麼多年,女人沒有膽量這件事情似乎真是天生的,「如今已經容不得我們退一步,我們已經沒有退路,不往前走,就是死路。」
如今蟄伏了這許久,也該是揚眉吐氣的時候了。秦晉這麼想著,秦貴妃看著秦晉如此的意氣風發,也開始幻想以後若為太后的日子,一時間兩人都看到了今日以後花團錦簇的美景。
這樣的時候,被很多人看作可以鯉魚躍龍門的大好時機,於是燁陽城的暗涌已經有了浪花在翻騰。
楚風荷自然也是浪花中的一朵,或者可以說她是這巨浪的弄潮兒。
剛到逍遙王府,楚風荷就吩咐木頭木鐵幾人前去皇宮協助齊臻,之後讓柳千雲前去大營調動已經擴編的蒼狼軍,蒼龍堡的軍隊解散,一半編入了陷陣軍,另一半則是編入了蒼狼軍,所以現在的的蒼狼軍經過三年的發展,已經有了十五萬人。
「千雲,你去濱海把陷陣軍調到宛城,隨時待命,另外讓你所有的航運全部停掉,集中今日一日將所有的糧草準備充足,之後江上海上,所有的航運業務全部停開。」
「楚風荷,你也太狠了些,這樣對皇帝的兵不公平啊!」連城公主撇撇嘴,這麼陰損的招兒都能想得出來,花三年的時間控制所有航運,利用水道優勢把陸運擠掉了九成,如今很多陸路運輸都已經荒廢。
這江南是富庶之地,沒有了南邊的糧草,這仗根本就沒法兒打!這樣下來,逼宮也實在是太過容易了一些。
「你懂什麼?」柳千雲瞪了連城公主一眼,「你見過打仗還給人留餘地的么?風荷,要是那些商戶鬧起來怎麼辦?」
「按規定賠款,不願意接受賠款的等著戰爭結束之後再發貨,不能等的自認倒霉!當初協議上籤的清清楚楚,如遇不可抗力,後果自負。」
柳千雲哈哈一笑,原來所謂的『不可抗力』是這麼解釋的,之後他挑釁似的給了連城公主一個眼尾,轉身去了,氣的連城公主在地上直跺腳,最後還是緊緊的跟著去了。
正在眾人緊鑼密鼓的準備的時候,第二日一大早齊臻便讓人擊鼓驚朝,整個京城裡所有的有品級的大臣聽到已經沉寂了一百多年的登聞鼓被敲響,無論此刻在做什麼都得趕往朝堂,這是始祖爺定下的規矩。
所以,第二日一大早京城裡分外的嘈雜,大臣們根本來不及交代什麼,就急急忙忙的趕往朝堂,不少人心內暗忖是不是皇帝駕崩,可是皇上駕崩也從來沒有敲登聞鼓的先例,所有的人此時都不明就裡。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早朝上春文宣布了加蓋了玉璽的皇帝詔13-看-網上說皇帝自知身體難以將續,將皇位禪讓給了皇八子逍遙王齊臻,詔書里特地說明了七日後舉行登基大典,並允許已經開府的親王可以將自己的母妃接過去奉養。
齊臻一身龍袍出現在大殿上,打了所有的文武大臣一個措手不及,當他坐下的時候,所有人都在怔愣中,沒有一個人呼喊萬歲。畢竟齊絕的皇子有十幾個,已經成年的除了齊臻之外還有七個,這七個人裡面,恐怕沒有一個人服氣吧。
第一個跪下來呼喊萬歲的是天機閣的副閣主李逸,他自然不能讓天機閣的姑爺冷場,雖然姑爺根本不害怕冷場。
第二個便是三皇子齊玢,雖然他是姚淑妃所生,但是一直都沒有封親王,只是給了一個郡王的封號。
其他人見狀,再看看大殿周圍屏息凝神黑壓壓的站著一群侍衛,還有那一張如假包換的明黃色聖旨,不管是心甘情願,還是不得已而為之,所有人都跪下來磕頭,山呼萬歲。
對大多數人而言,皇位的相傳是皇室的事情,皇上的位置有誰來做他們不關心,因為沒有利益相關,只要好好的當好臣子,做好分內的事情也就罷了,新皇姓齊,這天下沒有變姓,所以他們也就沒有什麼接受不了的。
但是有些人就不幹了,匆匆而來的秦晉當然也沒有想到今日會有這樣的變故,不是說會有三日么?
魏婉妃的兒子,四皇子齊玠也是其中最為不滿的一個,按道理說他的母妃是魏國宗室之女,皇位怎麼也輪不到他的頭上,可是齊臻明明也是當年楚國皇室的後代,他有哪裡比齊臻差了?
父皇還真是不公平,最後他只得了一個魏王的封號,卻連一片封地都沒有,簡直是太過分了!
所謂一石激起千層浪,也便是如此了。
李逸從春文的手裡結果一片新帝登基的告天下詔書,大聲宣讀的一遍,大意是接受禪讓,皇帝當如何如何,一長篇念完之後,春文拉長了聲線大聲的說了一句他最經常說的話:「皇上有旨,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這一日雖然沒有讓舉國同慶,但是這樣的登基倒也算是順利,不論如何,過了這一日,齊臻便是名正言順的齊國皇帝了。
所有人都覺得齊國政權的交替順利的不可思議。
到了當天下午,所有人都嗅到了不對味,大齊皇朝非常注重燁陽城的治安,京城的禁軍,加上燕王手中的巡城衛,人數加起來足足有五六萬人,齊臻雖然掌握了御林軍,也只有一萬多人。
百姓們正準備吃午飯的時候,城門外響起一陣陣的炮聲,秦晉率領禁軍打著勤王的旗號攻城,並發表檄文說齊臻謀害皇帝,自立為王,人人得而誅之。
百姓們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不淡定的四處逃竄,淡定的閉門不出。
秦晉率兵攻城,燕王齊瓊率領巡城衛在城中響應,齊臻命令御林軍死守皇城,暗中派了烏黑庄的死士一把火少了禁軍所有的糧草。
楚風荷在當天夜裡也把天機閣的所有人都安排在了逍遙王府的暗處,仗打了兩天,打的看似很激烈,但是最應該攻克的逍遙王府和皇宮卻是如同鐵桶一樣,沒有絲毫被攻破的跡象。
在兩天後秦晉調派糧食的時候,終於知道自己的糧倉被全部毀掉了,之所以剛剛知道,是因為烏黑庄的人做事,想來以黑、狠、准為名,糧倉的所有守衛沒有留下一個活口,以至於糧倉毀了連個報信的人都沒有,偏生糧草又放在比較偏僻的地方,這下,秦晉慌了。
不少擁護齊瓊的大臣紛紛想法子從江南調運糧食,無奈航路不通,他們囤在江南的糧草一粒都運送不過來,不由得都是仰天長嘆。
齊臻在御書房內微笑著翻著兒時曾經看過的書籍,絲毫不為局勢緊張。
「侯爺,侯爺,大事不好了……」一名跟隨秦晉已久的軍官慌慌張張的走過來,朝著一臉緊張的秦晉說道。
「什麼事值得你大呼小叫的?」秦晉心內正在煩悶,就有人嚷著大事不好了,這不是觸他的霉頭么?
他等了這麼多年終於爭到一個這麼好的機會,難不成就眼睜睜的看著它錯失么?
「侯爺,天下第一庄的少莊主帶著十多萬軍隊從宛城方向開來,已經包圍了燁陽城……我們在南門的統帥已經被殺了……」那軍官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
「誰?」秦晉忍不住反問道,這事兒跟天下第一庄有什麼關係?心內雖然驚惶,但是這件事情明顯就是有蹊蹺。
逍遙王緊緊守著皇宮,難不成就等著今天?怎麼他從來都沒有聽說過天下第一庄和逍遙王府交好的消息?
然而當他想到楚風荷的身世的時候,秦晉的心不由得慌亂的更厲害了。
南城門被拿下的消息同樣傳到齊瓊和秦貴妃的耳朵里,兩個人焦急無比,正在商量對策,又有新的軍情傳來了。
不到兩刻鐘的時間,東城門和西城門全部被拿下,只剩下北城門一座出口,柳千雲的打算並不像傷及百姓,而是想讓秦晉和齊瓊主動出降。
秦貴妃的眸中閃過一絲陰狠,想了想說道:「瓊兒,不要慌,逍遙王府的家眷還在城中,我們集中兵力攻下逍遙王府,綁了逍遙王妃和兩個孩子,逼他們退兵。若不退兵,就當場斬殺,一命一命,也是我們賺了!」
「貴妃娘娘說得對,那柳千雲攻來定是為了逍遙王,如今我們抓了逍遙王妃,還愁他們不退兵么?」說話的是借住在燕王府的魏國六公主魏漣漪,當年的斷骨之恨,早晚一定要報!楚風荷不死到自己面前,她心中的恨意就永遠難消,
「如今我們對逍遙王府久攻不下,漣漪公主可是有什麼辦法?」齊瓊臉色慢慢趨於平靜,問道,如今已經是騎虎難下,能拖一刻是一刻。
漣漪公主微微一笑,並不說話,她不想這個時候將自己的底牌掀開。
秦貴妃看到漣漪公主的臉色,知道她只是說說而已,這麼多年的宮斗,早已讓她視人命如草芥:「瓊兒,通知你舅舅死守城門,若是他們敢攻進來,我們就與燁陽城的滿城百姓同歸於盡!」
齊瓊拍了手下整整一半人去逍遙王府捉拿內眷,但是逍遙王府似乎是每一處都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沒有一絲盲點。
逍遙王府在燁陽城內又沒有其他的姻親,所以齊瓊就算是著急跳牆,也沒有絲毫的辦法。
柳千雲等不到秦晉和齊瓊等人獻降,便以勢如破竹之勢攻開了燁陽城的四座大門,因為燕王謀反而舉棋不定的臣子們聞風而動,紛紛站出來表示擁立逍遙王。
大軍剛剛進城門,守城的禁軍便紛紛投降,柳千雲藉機收編了這些禁軍,救了皇宮。
柳千雲進宮的時候,齊臻剛好在御書房裡看了一天的書,看了看眼前的沙漏,微微一笑。
三天的時間,這威嚴的聲勢已經造夠了,這下無論那個皇子面對這麼強大的勢力,也再也生不出造反之心了。
航路不同,加上齊臻在邊疆的幾年早已收攏了鎮守邊關的將士,除了禁軍這一塊兒,別的還真的沒有擔憂的地方。
第二天一大早,齊臻登臨皇宮的城樓,一身明黃色的龍袍獵獵的盪在風中,宣布將太上皇送到湯泉宮靜養,所有沒有生育過得妃子隨同。
捉拿了叛亂的勇毅侯秦晉,判處斬立決,其家眷不論男女全部流放三千里,除了秦翰當時曾對楚風荷有恩,貶為庶民。將秦貴妃和燕王齊瓊剝奪封號,終生圈禁。
一時之間,所有人都感念新皇的仁德,百官無不臣服。
齊臻在一日之內整頓了朝綱,這幾日一直在皇宮裡,他無時無刻不在思念著嬌妻稚子,剛整頓完下朝,毫無徵兆的在後宮出現一批死士,凌厲的身手直取他的面門,招招致命……
楚風荷將所有的事情布置好之後,打算忙裡偷閒一番,好好的歇息個幾日,反正這幾日被禁閉在府內,出不去,不如就好好的放鬆一下。
若是讓外面的人知道楚風荷是這樣的心態,恐怕不知要氣煞多少人的心肝。
幾日里沒有齊臻的消息,自己一個人睡在大床上,楚風荷還真的有一些不習慣,這麼久以來有齊臻在身邊,她有著沒來由的安心,或者是因為齊臻不在,她總感覺頭昏昏沉沉的。
因為一直想著這件事,她就沒有考慮那麼多。
三日後的清晨,楚風荷在一夜的輾轉反側中睜開有些朦朧的眼睛,這幾日總是嗜睡,連她都不知道是怎麼了。
皓月在門口接到了一個字條,臉色微微一變,雖然不過是一瞬間立馬又恢復如初,但還是被楚風荷捕捉到了。
皓月若無其事的對前來報信的人揮揮手,一臉笑容的轉過身來,正要開口,楚風荷從床上站起來,快步走到皓月的身邊,伸手要奪那張字條:「出什麼事兒了?」
皓月躲開,若無其事的說道:「沒事兒,只是說一切順利。」
連城公主此刻也走了過來,看到楚風荷的臉色,嗤笑一聲說道:「能有什麼事兒?不過三天而已,逍遙王,不,皇上馬上就來迎你了,一切都在掌握中,哪兒有那麼多事兒?」
楚風荷的眼睛微微一眯:「把字條給我!」
這樣的說法,誰信?!
連城公主皺了皺眉,說道:「你不覺得你太大驚小怪了么?所有的事兒不都是按照你們的想法進行的?又有什麼事兒是逍遙王和柳千雲處理不好的,你還不相信他們?」
皓月在這個時候把手裡的字條毀了個乾乾淨淨。
「皓月!」楚風荷厲聲喝道,「到底出了什麼事兒?要麼把紙條的內容如實背給我,要麼把字條給我恢復了,否則,你現在立刻馬上給我離開逍遙王府!」
連城公主看著楚風荷的厲色,不明白那個丫頭為什麼要毀了字條,眉間劃過一絲疑慮。
「王爺,不,皇上在宮內遭到刺客的暗殺,傷了心肺!」皓月低著眉,無奈的說道。
楚風荷聽到『傷了心肺』四個字之後,全身止不住的顫抖。
「楚風荷,你難道要相信這句話么?」連城公主低聲斥道,「逍遙王的本事你又不是不清楚,你要相信他今日定然能完好無損的站在你的面前!」
楚風荷深呼吸了一下,平復了胸中的不安:「是,我應該相信他,他會回來接我的!」
「嗯!」連城公主點點頭,皓月的臉上滿是內疚。
清晨的陽光灑進來,不應該有人在這個時候大白天的搞刺殺,楚風荷心內想道。
不一會兒,王府的小丫頭們捧了各色的插滿鮮花的花瓶來給愛荷居換花,玲瓏進來笑意盈盈的說道:「小姐,您看,這麼冷的天,也就我們王府的花兒開的好,每日一換,小姐的心情也就好了不是?」
楚風荷微微一笑,點點頭說道:「的確,天兒這麼冷,這麼好的花兒,倒是難得。」
換過花兒之後,整個愛荷居的空氣像是被凈化了一般,沁香怡人。
楚風荷轉身要回房間內換衣服,起來的晚了,連正式的衣衫都未來得及換。只是剛走了沒有兩步,只感覺天旋地轉,有種想要暈倒的感覺,連忙扶著門框。
「楚風荷,你怎麼了?」
「小姐,你怎麼了?」
看到這樣的楚風荷,連城公主和玲瓏皓月都忍不住的喚道。
連城公主走上前扶著楚風荷,剛好摸到她的脈象,心下一顫抖:「你這個人還醫術高明呢,連自己懷孕了都不知道!」
「什麼?」楚風荷只覺得頭暈腹痛,一隻手緊緊的扣著門框,將另外一部分重量壓向連城公主,她怎麼這時候懷孕了?
那麼這幾日的不適都是懷孕惹得了?
但是分明又有些不對。
連城公主無法,只得將楚風荷打橫抱起來放到床上,玲瓏和皓月也是面色焦急的走到床邊,這下楚風荷更加的疼痛,額上滲出大嘀的汗珠,臉色逐漸褪去紅潤。
連城公主再一次細細的診了脈,又看到楚風荷的下身已經見紅,她厲聲問道:「你這幾日吃了什麼?怎麼竟然會中毒?」
「小姐自己醫術高明,怎麼會吃有毒的東西?」玲瓏嚇了一跳,連忙反駁道,小姐認毒的本事是世上無人能及的,中毒這件事根本就不可能。
楚風荷臉色十分的難看,她感覺到自己的下身有東西在不停的流出,分明有一個小生命在離開自己的身體。
心裡的痛苦遠遠勝過身體上的,她才剛剛知道自己的身體又孕育了一個小生命,難道在下一瞬間就要失去么?
連城公主猛地抬頭,看到愛荷居的卧室內擺放的八隻花瓶,猛地問道:「誰讓你們擺放這些花瓶的?」
玲瓏看著連城公主聲色俱厲,不知道小姐的身子跟這些花瓶有什麼關係,連忙說道:「這幾日逍遙王府太過沉悶,是我看花園的花開的好,才想法子弄些過來的。」
那些花瓶,正好擺在八卦的乾、坤、震、巽、坎、離、艮、兌的正位上,但是事情就出在這個上面,逍遙王府是坐北朝南,愛荷居的旁邊有一個大大的池塘,再加上這幾種花兒,分明是一個奪魂陣!
連城公主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玲瓏連忙解釋道:「我們每天換這些花兒都沒事兒……」
「你們肯定沒事兒,這是魏國皇室的陣法,名曰奪魂陣!和韓國的蠱術一樣,都是千年前流傳下來的東西,連我也只在書上看過,從未聽說有人用過,凡事參與布置奪魂陣的人都沒事兒,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會受其影響!」
楚風荷心內一沉,魏國皇室的陣法?
連城公主忽然想到當日她也曾經抱了花瓶,竟是真沒有想到那人也假借了自己的手,這個奪魂陣還有一個特點,就是經手人越多,陣法的能力越強!想到這裡她不覺有些頹敗,竟然過了三天才發現這個問題,實在是太粗心了!
玲瓏臉色一白,衝上前去就要破壞陣法,連城公主大聲一喝:「不能動!」
楚風荷此時忍受不住,抱著肚子,痛的眼淚流了下來,齊臻還不知道她們又有了一個寶寶,無論如何她都要保住孩子。
「連城,幫我,保住孩子!」她喃喃的說道。
玲瓏定住,看著周圍鮮艷的花兒六神無主,從來不知道,連花香花瓶都可以用來布陣。
「你要堅持住!」連城公主大聲說道,「盡量不要動!」
她將內力從手心內緩緩送出,溫暖了楚風荷已經冰涼的小腹。
「究竟是誰會這麼害我?」
「我不知道,這些陣法就跟韓國的相思蠱一樣,千年前都再也沒有人用過!但是既然出現,九成的可能就是魏國皇室的人,這麼多年,你得罪的人可不少!但是你要好好的活著,讓那些想害你的人都看到你在好好的活著!」連城公主的臉色變得陰沉。
楚風荷瞬間想到了漣漪公主,跟魏國唯一的接觸,就是當年在天下第一庄的漣漪公主了!
「我會好好活著!告訴我,奪魂陣到底是做什麼的?」楚風荷說道,齊臻還在皇宮生死未卜,她絕對不能出事!
「奪魂陣就是無論任何的靈魂,只要處在其中三個日夜,都會被陣法吸收!」連城公主也不瞞她,陰冷的說道。
這等陰損的陣法,果真就不應該存於世上!
皓月忽然身形一動,朝著離自己最近的一個擺放花瓶的架子奔去,一邊臉色煞白的說道:「小姐,都怪皓月不好!」
博古架應聲而倒,哐當一聲震得在場的人心尖都是顫抖著,只是沒有聽到花瓶落地的聲響,卻聽到一聲清脆的骨折聲。
連城公主一隻手繼續給楚風荷的小腹輸送溫暖的內力,一隻手朝著皓月瞬間劈去。
「連城公主,就算你是公主也不能對我動手吧?我是我們家小姐的婢女,就算做錯了事兒也輪不到你教訓!」皓月怒道。
看到地上一臉慘白的抱著花瓶高高舉起仍然將花瓶的位置放在原來空間的玲瓏,連城公主勾唇冷笑一聲:「容華,什麼時候一國公主改行跟人當婢女了?」
玲瓏和楚風荷臉上都是一驚,在腦中思索著容華是哪國公主的封號。楚風荷心中千迴百轉,皓月從天下第一庄回來就有一些不對勁,但是她沒有懷疑她,因為她沒有絲毫易容的破綻,那也就是說,這張臉就是皓月的!
易容用到別人真臉的份兒上,楚風荷的手不由自主的攥緊!太可惡了!只是一動怒,小腹的疼痛更甚。
容華公主忽然笑了,躲開連城公主的掌風,臉上的笑容不再是皓月的謹小慎微,而是屬於一國公主的大氣雍容:「連城公主果然名不虛傳,只見過區區幾面,這般也能認出我來!」
「不在魏國好好的做你的三公主,楚風荷又跟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害她?」連城公主的掌風再一次打出,「難不成容華公主在十五年前唯一一次見到逍遙王便已芳心暗許?」
容華公主忽然大笑了起來,看著床上的楚風荷,一雙美眸中全是恨意:「就是她這張臉,當年柳筠雅的這張臉毀了母后的一生!也是她,搶了我惦記十五年的男人!更是她,害的我的六妹至今一身武功沒有用武之地!」
果然是漣漪公主扯出來的事兒,楚風荷此時不知道心裡是什麼滋味,齊臻當時不過是一個不到十歲的孩子,怎麼能就那麼招人喜歡了,以至於四五歲的年紀就開始念念不忘,直到現在?
「漣漪公主她是咎由自取!」連城厲聲喝道。
「我不管她是不是咎由自取,今日我就是要楚風荷的命!你不是才來到燁陽城沒幾天么?這幾日便被她收了心了,難不成你也喜歡她這張臉皮不成?」容華公主收了臉上的笑容,冷聲說道,「你若讓開,我今日便饒了你的性命,否則,你只能陪著她一起死!」
房間內那些不會武功的小丫頭早已被嚇得暈了過去,只剩下躺在床上的楚風荷,抱著花瓶不敢動的玲瓏,還有在這裡糾纏的兩位公主。
「就算是和你同歸於盡,我也不會放你殺了她!否則千雲會怪我一生一世!」連城公主撤了放在楚風荷小腹上的內力,雙掌並起,朝著容華公主打去。
容華公主自然也是拼勁全力朝著連城公主打出一掌:「你要和她陪葬,我絕對不攔著你!」
兩掌對上,如同風雷驚喝,竟然剛烈的如同破釜沉舟。
楚風荷的眸中滑落淚珠兒,她何德何能,能得她如此相護?連城公主的武功不如她,甚至可能也不如對面的容華公主,活著兩個人勢均力敵,但是這兩個人拚死的一掌,她如何能活?
容華公主的身子朝著愛荷居的門外直直的飛了出去,還未墜地就口吐鮮血,只是看著房內的情形唇邊露出一絲詭異的笑,聲線微弱卻十分清楚:「楚風荷,沒能殺了你,能讓你的孩子給我陪葬,似乎也不錯。」
最後在愛荷居的院子裡面閉上了眼睛。
連城公主後退了幾步,吐了幾口血,只是傷明顯沒有容華公主的重,但是也承受不住,暈了過去。
在她暈過去的一瞬間,玲瓏手裡的花瓶一片片的碎裂,瓷片落在地上,打在楚風荷和玲瓏的心尖上。
奪魂陣被破了,但是三日已過,楚風荷心內一驚,小腹再一次的絞痛,她能感覺到一個溫暖的東西從體內徹底的滑出來,她的孩子,代替她喪生在了奪魂陣中。
「啊——」劇烈的疼痛,身體里心靈的,讓楚風荷忍不住嘶吼一聲,暈倒在床邊,淚水打濕了枕巾。
玲瓏看著手裡的花瓶底,怔愣了幾下,又看到房間內的慘狀,趴在楚風荷的床邊失聲痛哭。
齊臻和柳千雲解決了在皇宮暗殺的那一幫死士,回來準備給楚風荷幾人報喜,結果看到的愛荷居就是這麼一片景象。
「荷兒!」急迫的聲音急迫的腳步,兩個人急急的衝到了房間內,看到楚風荷躺在大床上一動不動,下身的羅裙被鮮血沾染,齊臻頓覺天色一暗,整個世界都沒有了顏色。
「王爺,小姐的孩子沒了。都是我沒用,沒有看到花瓶,都是我沒用!」玲瓏一看到齊臻像是找到了主心骨,本來已經枯乾的淚水再一次如線一般掉落下來。喃喃說著的只有那幾句話。
連城公主閉著眼睛倒在床邊,看著竟然沒有一絲氣息,柳千雲忍不住心內一緊。
齊臻連忙給楚風荷試脈,發現她還有一絲極其微弱的脈搏,於是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只是任憑他在努力的喚醒她,都無濟於事。
「荷兒,荷兒!你一定沒事兒的!」齊臻一聲聲的呼喚著,將自己的內力輸給她,溫暖她冰涼的身體。
齊臻一雙千湖水波一樣的眸子結上了冰,透明的沒有一絲顏色,將楚風荷冰涼的手緊緊的攥在手中,聲音帶著哀求:「荷兒,我回來了,對不起,我回來完了……」
楚風荷的心裡此刻充滿的悲傷,齊臻哀求的聲音彷彿衝破了重重雲霧到達自己的心房,她把兩個人的愛情結晶給弄丟了,怎麼辦?她覺得自己的魂魄已經遊離在了天外,甚至在外面能看清齊臻悲傷的眼睛。
想要伸手將齊臻眉間的哀傷撫平,可是伸過手,卻穿過了齊臻的頭顱,她愕然的看著自己的手臂,感覺自己的眼淚要掉落下來,但眼淚劃過,卻是沒有一絲痕迹。
齊臻像是感應到楚風荷的魂魄離開一般,鬆開了握著楚風荷的一隻手,另一隻手仍然不放棄的朝楚風荷體內輸入內力,用自由的這隻手在空中抓來抓去,彷彿這樣就能抓到自己心愛的人兒,這樣的齊臻是那樣的無助,那樣的凄涼。
空氣中飄蕩著齊臻濃濃的哀傷,楚風荷覺得自己的心都痛了。她開始拚命的想要回去,孩子沒有了,她一定會再生一個,讓這個救了她一命的孩子再一次回來和她們團圓。
「荷兒,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啊!不是我們說好的么?對方死之前,誰都不能死!你怎麼能這麼狠心,放下我一個呢?」齊臻哀哀的訴說著。
楚風荷覺得自己的心窩一暖,抬起頭竟然看到自己一半的身體已經跟身體契合了,於是趕緊躺下,開始用力的想要睜開眼睛。張開眼睛的一瞬間,她看到是一張十分憔悴的容顏,就這麼一會兒,就能讓他憔悴成這個樣子?此刻的齊臻臉上痛苦悔恨絕望交織,讓楚風荷的手忍不住抬起來撫上他的眉眼。
「臻……」
齊臻臉上的情緒在一瞬間變成狂喜:「荷兒,你,真好!」
「你還在這裡,我怎麼捨得死……」楚風荷想要流淚,淚水順著腮邊滴到枕頭上,「孩子,我們又有了一個寶寶,可是,我害死了她……」
是的,是她的不經心害死了她……
齊臻身子猛地一顫,再一次看到了楚風荷下身怵目驚心的紅色。
「荷兒,對不起,我來晚了,還好,你活著……」
楚風荷身體一顫,轉眸的瞬間看到倒在身邊的連城,一臉淚水的玲瓏,還在拚命痛著的小腹:「我怎麼會死呢?」
是啊,她怎麼會死呢?怎麼會有事兒呢?她還要給自己腹內未成型的孩子報仇呢,又怎麼能死?
本來想著好容易盼到了今天,總算可以鬆一口氣了,對了,還有連城,若不是她,她這會兒哪兒有命在?
「連城,快看看連城!」
齊臻看到楚風荷的精神有些不振,眸中的憤怒慢慢的褪去,剩下的全是心痛:「都是我沒用,被那些死士困住那麼久,我應該早回來的……」
楚風荷輕輕的搖了搖頭,是她太大意了,怎麼連自己身邊的人異常都不去懷疑了呢?都是她一心挂念著娘親和齊臻,才讓有心人鑽了空子。
柳千雲正抱著連城公主一聲一聲的低聲喚著。
楚風荷靠在齊臻的懷裡,但是終因消耗過多受不住再一次的昏倒。
再一次醒來已經是三日後了,陽光暖暖的灑進來,愛荷居內的一切都被整理過,齊臻正在自己的身後抱著她。
雲開雨霽,楚風荷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問:「齊陽和楚月呢?」
齊臻看著她唇邊露出笑意:「在院子裡面玩兒呢,要不要叫她們過來?」
楚風荷靠在齊臻的懷裡,搖了搖頭,能這樣,也是一種幸福。
「連城呢?她怎麼樣?」
「她命大著呢,柳千雲此刻寸步不離的照看她,這會兒應該也醒了。明日正好是你的封后大典,要不要繼續?」齊臻問道。
楚風荷知道他是考慮著自己的心情,但是容華公主死了,漣漪公主還沒死,魏國皇室還沒有消失,她怎麼能虛弱的連封后大典都參加不了?她不僅要參加,而且要風風光光的封后,最後還要將她們最看重的東西全給奪來,給自己還沒有來得及出世的孩兒一個交代。
「繼續!」楚風荷咬牙說道。
第二日的封后大殿震驚了朝野內外,新帝的登基遠遠比以往更加的聲勢浩大。韓魏兩國無不對齊國的財力表示難以置信。
可是這又如何?仍然擋不了魏國皇帝想要吞併齊國的野心,他以齊國剛立新帝政局不穩未明說服朝中大臣御駕親征,奔赴齊國邊境。
齊臻聽到消息的時候微微一笑,這還沒有主動出擊,對方就送上門來了,剛好陷陣軍養了這麼多年還沒有派上用場,正好拉出來練練。
齊臻本打算將朝政交給楚風荷自己御駕親征,但是楚風荷堅持要自己親眼看到魏國的下場,於是史上第一次帝后親征的佳話,自此傳揚開來。
將朝政交給楚風梟和柳千雲,兩個人就帶著二十多萬大軍從宛城開拔。
韓馥在得到消息之後,令韓漣覃為大將軍,趁著魏國空虛從魏國的后翼發動攻擊,一場血戰,整整打了三個月,齊韓兩國的大軍打下了整個魏國,並重新劃分的版圖。
期間魏王齊玠率領死士作為內應,在燁陽城內攪起一陣風浪,最終因為楚風梟和柳千雲用鐵血的手腕將魏王造反乾淨利落的鎮壓下來。
因念著魏王也算是皇上的同胞,在逮捕了魏王和魏婉妃之後,將二人和秦貴妃二人圈禁在一起,也算是給二人找了個伴兒。
原本楚國的國土全部劃歸齊國,魏國的版圖一分為二,從此天下兩分。
楚風荷和齊臻將魏國皇室的所有皇子公主嬪妃包括魏武全部俘虜,押解到燁陽城處置。
齊臻親自當著天下人的面公開審訊了魏武,之後當場對魏武進行宣判。這樣的審訊是有史以來的第一次,所以轟動了整個大陸。
當年偷襲出國皇宮的是他,後來設計楚國獻降的也是他,派容華公主殺害楚風荷的也是他,這麼多年追查下來,魏武是一個非常熱衷於權勢的人,一直熱望著能夠統一整片大陸,不惜任何代價,這麼多年的權力更迭,都有他上串下跳的影子。
楚風荷看到審理的結果之後雖然解恨,也不免唏噓,這魏武放在歷史長河裡,也不失為以為梟雄,只是這位梟雄總是把自己隱沒在事件的背後。
當著魏武的面,將他的所有子女斬殺殆盡,之後將他處以絞刑,全部宮妃流放邊境充當軍妓,一代梟雄就這麼淹沒在了歷史的塵埃中,多年之後很多人都記不起當年曾經發生過如何驚天動地的大事兒。
自此,天下歸為兩治,海晏河清。
其實,這世上,能流芳百世的除了政治清明的開國皇帝,最多的還是不朽的愛情。
七年後。
自齊國新皇帝齊臻即位以來,大齊皇朝迎來了真正的和平盛世,齊臻花了兩年的時間整肅了大齊皇朝的弊端,並按照楚風荷的建議成立了內閣,如今所有的運作機制都已經成熟,他自己除了簽個字,完全可以做一下甩手掌柜,只是仍然按照傳統的方式每日早朝。
後宮只餘下四座宮殿,一座是皇帝上朝的養心殿,另外一座則是他們的寢宮,齊臻仍然取了那個十分惡俗的名字——愛荷宮。最後兩座分別是皇子和公主居住的地方。在齊陽和楚月分別八歲那年,齊臻封了齊陽為太子,而楚月則為明月長公主。
其實齊臻這個皇帝做的仍然是十分的逍遙,幾乎將朝政全部都分配給楚風梟和柳千雲,自己則是有了大把大把的時間來陪妻子孩子。
今天太子剛滿十歲,齊臻就把小小年紀的太子扔進了內閣,自己則形如太上皇一般每日里只盼著能夠再生一個孩子來彌補兩個人的愧疚。
齊陽雖然十歲,但才華名氣不遜於當年的齊臻,甚至風頭有隱隱蓋過之勢,少年老成,整日里一張冰塊臉,跟小時候活潑可愛的樣子完全不搭調。
害的楚風荷每次看到齊陽都會罵齊臻兩句,小小年紀給他那麼重的擔子做什麼?
齊臻總是一本正經的回答道:「我八歲那年被父皇扔到邊疆,到十歲已經開始著手建立蒼龍堡了,他這算什麼?我只不過是歷練他而已,作為一個男孩子,以後至少要能給自己的家撐起一片天,更何況他如今身後還有一個國家!」
楚風荷無言,因為齊臻說的是實話,女人不一定要依附於男人,但是作為一個男人,一定要能撐起一片晴空。
於是,明月長公主便成了整個皇宮裡的寶貝,楚風荷和齊臻兩人把兩分疼愛全部加註到楚月的身上,以至於皇宮中最最尊貴的人,變成了楚月。
這日,正當齊臻和楚風荷正在談論如何再生一個孩子的時候,說起這個,正在曆數玲瓏嫁給了木頭,生下了一個寶貝兒子已經四歲,生怕自己的木字得不到傳承,竟然給自己的兒子取名叫木沐,齊陽和楚月長大以後,木紅便不在照顧他們,主動請纓去了冶鍊廠,這一去不打緊,竟然和當日那個技術狂人舒天歌成了歡喜冤家,成親之後三年抱倆,也是羨煞旁人。還有楚風梟和慕容煙,柳千雲和連城公主……
越說楚風荷心裡就越不是滋味兒,為他們開心也不是,為自己難過遺憾也不是,一張傾城絕色的臉上滿是糾結。是不是年紀大了,就是這麼喜歡患得患失的……
這時候,楚月一身鵝黃色的煙紗長裙跑到了兩個人的寢宮。
齊臻看到自己的寶貝像一隻驕傲的仙女一樣跑來,那模樣跟懷裡的小女人一模一樣,一顰一笑都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他就在想他沒有看著荷兒長大,能看著和她一樣的小女兒一天天的成長,也是一種最大的幸福。
十歲的楚月已經出落的亭亭玉立,一身鵝黃色的衣衫讓她仿若春天的精靈,純潔無瑕就像是清晨花瓣上晶瑩剔透的露珠兒。雖然受著萬千寵愛,卻有著最柔和的笑,最謙遜的姿態。
「父皇,母后。」楚月看到兩個人以後加快了腳步,撲到了兩個人的身邊。
「貝貝,今日怎麼回來這麼早?小小呢?」楚風荷撫摸著她的頭,看著比自己小一號的女兒,心中充滿了自豪,口裡仍然喚著她的乳名。
楚月最近最喜歡的就是去哥哥家裡和已經六歲的楚小小一起,慕容煙在政局穩定下來之後的當年就嫁給了楚風梟,第二年就生下了一個女兒,取名小小。剛出生就被年近四歲半的齊陽當場宣布那襁褓里的小丫頭是他的媳婦兒。
自從做了太子之後,齊陽沒有機會經常出去,於是就常常賄賂楚月讓她代自己去看著小小,不讓她跟別的男人接觸。
楚月在宮裡也悶,自然就樂得出去。
「我剛才去舅舅家了,本來想把小小帶進宮裡的,可是舅娘今日診出又懷了寶寶,小小開心的陪著舅媽,母后,你什麼時候也給我生個弟弟妹妹呢?」楚月覺得人生真的很無趣啊,整日里享受著萬千寵愛,可是她已經把御13-看-網都看完了,這世界果然很無聊,要是母后能給她生一個弟弟妹妹,也算是打發打發時間啊。
聽到慕容煙懷孕的消息楚風荷先是十分的為她開心,隨後臉色有些黯然,慕容煙在生小小的時候傷了身體,太醫曾經診斷說她很難在此懷孕,沒想到四年多過去她竟然懷上了,自己卻始終沒有動靜。
楚風荷的心底一直都有著愧對那個孩子的遺憾,這麼多年盼望著能夠再一次的懷孕,能夠再一次的做那個寶貝的母親,可是這麼多年來,無論兩個人怎麼努力,孩子始終不願意再一次回到她的腹中。
想到這裡,她的胸口陣的翻騰,想要換個合適的位置調整一下,結果一轉身,中午吃的還沒有消化的東西吐了齊臻一身。
齊臻看到這樣的情況,竟是大笑了起來:「荷兒,你不是會懷上了吧?」
楚風荷微微一愣,旁邊楚月開心的抿著小嘴,笑著說道:「今日舅媽也是這種情況,一定是了!我就知道我是個福星!」
楚風荷想要給自己診脈,齊臻說醫不自治,連忙召了太醫院所有的太醫,挨個兒給楚風荷診脈,診出的結果都是楚風荷已經懷上,只是剛剛一個多月,脈象還不是很明顯。
聽到這個消息,齊臻興奮的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月亮全部都摘下來捧給楚風荷,兩個人的遺憾,終於有機會可以彌補了。
如今楚風荷又懷孕了,他當然更忙更顧不得朝政了。兩個人把這個孩子當作當年失去的寶貝,比著懷著齊陽和楚月的時候更加的精心百倍。
於是,就有了大將軍府內的怒罵聲。
「魂淡!那該死的齊臻居然又把所有的事情交給我,楚風梟那個魂淡也會去陪自己老婆,憑什麼讓我一個人累死累活?」
柳千雲在處理完一堆文件回到大將軍府的時候,氣不過跺著腳罵道。
「千雲,你怎麼了?誰惹你了?」
大將軍夫人,原連城公主抱著一個粉妝玉琢的小姑娘走進了客廳,正好看到柳千雲跺腳的樣子。
那幾場戰爭過後,連城公主就賴在燁陽不走了,整整花了四年的時間才把柳千雲的心給焐熱,在第四個年頭快要結束的時候,兩個人終於在天下第一庄舉行了盛大的婚禮,也成就了一段女追男的美麗佳話。
看到柳千雲的樣子,連城公主的嘴角微微上挑,知道又是因為朝政的事情,於是笑意盈盈的走了進來。
「還不是齊臻那個魂淡!」
「是!這楚風荷也太過分了,也不勸勸齊臻,她丈夫要陪妻子,我丈夫就不用陪了?」連城忙不迭的和柳千雲一起口誅筆伐。
「淺淺寶貝,來讓爹爹抱抱!」看到連城懷裡的小女兒,柳千雲的臉色立馬溫柔下來,如今他最愛做的事情就是逗弄自己一歲多的小女兒。又看了看連城,皺著眉頭說道,「不是說不讓你抱淺淺么?你怎麼又跑出來了?都懷孕七個月了,累著了怎麼辦?我下朝馬上就會去看你的,你餓不餓?肚子里的寶寶怎麼樣?這次一定要生個龍鳳胎,氣死齊臻那個魂淡!」
連城無奈的聳聳肩,早吃到柳千雲成親後會變成這個樣子,她寧願當年沒有倒追過他!他們成親之後在第二年上便得了個粉妝玉琢的小女兒,自然是千嬌萬寵,如今連城公主又懷孕了,柳千雲自是十分的緊張。連城公主總是笑他有產前憂鬱症,這都是第二胎了,也不知道他緊張什麼?
她有武功又懂醫術,真是不明白他為什麼總是這麼的緊張。
「人家早有了龍鳳胎,你氣死他做什麼?再說,能氣到他么?」連城公主抿著唇一笑,「我只是想著你要回來了,過來看看你。」
「讓那個魂淡整日里說他要照看孩子,等我以後孩子多了,我也有借口不去上朝了,正好也可以過我們的二人世界不是?」柳千雲哈哈笑道,眉宇間全是明媚的笑容。
連城公主覺得這才是她初見柳千雲的樣子,微微帶著一點兒痞氣。
「你整日里就惦記著孩子,孩子,瞧你對淺淺就比我好多了,你說你到底心裡有沒有我?你到底有沒有愛上我?」縱然兩個人在一起這麼幾年了,連城公主的心裡還是一點兒的不自信,兩個人在沒成親之前一直打打鬧鬧,針鋒相對,在自己意識到愛上眼前的人的時候,他的心裡偏生放了楚風荷,但是到如今,他也從來沒有說過愛自己的話。
這讓連城公主每一次想起來,都覺得心裡十分的委屈。
柳千雲神色一愣,忽而意識到她說的是什麼,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的唇已經在她的額頭上輕輕的印了一個吻,也不管懷裡的女兒抗議:「當然愛你!否則當初怎麼會娶你?」
柳千雲自己都沒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會說出這樣的話。他也許,是真的愛上這個女人了,或者從很久以前,她就住在自己的心裡。
連城公主覺得自己的心臟砰砰直跳,他從來都沒有說過這麼甜蜜的話,這讓她覺得有種置身花海的感覺。
臉頰緋紅,看著柳千雲一陣心旌蕩漾。
連城公主摸了摸自己的臉龐,忽而低低的笑了,但是接下來的動作卻上柳千雲愣怔當場。
只見她揪著柳千雲的耳朵,大聲的吼道:「柳千雲,我愛你!我一直都愛你!」
她就是故意的大聲吼的,這聲音震得柳千雲的耳膜嗡嗡的響著,兩個人一起對著窗外的繁花,第一次如此和諧的笑的如此開心。
韓馥在整理好自己國家的事情之後,把皇位傳給韓漣覃,一個人奔到了天下第一庄,至於他究竟想要做什麼,最後做了什麼,恐怕只有當事人才知道了。
只是知道,這之後的每個人都幸福而滿足的生活著,天上人間,知足常樂。
三個月後,連城公主生產,結果卻沒有讓柳千雲得償所願,連城公主剩下的是一對雙胞胎不假,但是竟然是一對小子!這讓當初和齊臻打賭說自己若能生一對兒龍鳳胎的話就讓齊臻放自己自由,那對兒小子出生之後就遭到自己的爹橫眉冷對,嘴唇撅了老大高表示自己的不滿。
趁著連城公主睡著,柳千雲竟然咬著牙威脅自己孩子:「你們兩個,其中一個給我變成女兒!」
連城公主半夢半醒的時候聽到柳千雲威脅兩個寶貝,不由得覺得好笑。
「你們誰變?以後爹爹就最疼誰。」應該是得不到回答,柳千雲的語氣變成了誘哄。
但是房中安安靜靜,兩個剛出生的小子竟然閉上了眼睛,不理自己犯毛病的爹爹。
「你們到底變不變?不變把你們扔出去!」柳千雲咬牙,伸出雙手就要去抓兩個小子。
兩個小子就像是有感應一般,齊齊的發出一聲『啊……』
柳千雲怒了,這倆孩子在給自己惹麻煩是么?轉頭看到連城公主還睡著,暗鬆了一口氣說道:「你們倆敢把你娘吵醒,我就把你們全扔給淺淺……」
連城公主心裡甜絲絲的,覺得這個男人此時是真心喜愛自己了,心中又是好笑:「扔給淺淺如何?讓淺淺抓著玩兒?」
現在他們兩歲的女兒柳淺淺正處在對任何事情都非常好奇的階段,看到東西都要抓一抓摸一摸,知道耍弄夠了才罷手。
柳千雲嘿嘿笑著,在連城公主仍然有些蒼白的唇邊輕輕的吻了一下:「辛苦了……」
連城公主微微一笑,挑了挑眉毛:「你不怪我生了兩個小子,不是你的龍鳳胎?」
柳千雲再一次嘿嘿笑:「這個,好像是我的問題……」
兩個人再一次一起開心的笑了,整個房間內全是溫馨,奶娘抱著淺淺到了房間的時候,淺淺看到自己的兩個弟弟,竟然真的伸手抓了過去,嚇得柳千雲和連城連忙護著……
八個月後,楚風梟和慕容煙的第二個孩子也降生了,也是一個可愛的小男孩,這三個孩子的降生,讓楚風荷對自己腹內的寶貝更加的期待了。
終於,在第九個月,所有人期待了整整八年的寶貝在大齊皇宮內發出了第一聲嘹亮的啼哭。
楚風荷沒想到這次竟然仍然是雙胞胎,而且,這對兒雙胞胎竟然是一對女兒,這讓柳千雲急紅了眼,每日里跑到宮裡抱著自己的一個兒子非要和楚風荷交換不可。
在得到兩個寶貝的第二日,齊臻昭告天下喜得一雙千金,舉國上下一片歡騰,尤其是知道楚風荷曾經痛失孩子的柳筠雅在得到消息之後竟然失聲痛哭。
整整沉寂了八年大齊皇朝在沒有傳過喜訊,如今的了一雙公主,整個燁陽城的百姓都沸騰了,為皇上皇后祈福,敲鑼打鼓,比過年還要熱鬧。
在得了一雙女兒之後,楚風荷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女兒身上,連齊臻這個大活人也經常拋在腦後,所以皇宮內卻不如外面的熱鬧,反而陰雲密布。
齊臻沒想到自己盼了這麼久的一雙女兒,竟然從他手裡奪走了楚風荷的所有愛意,兩個女兒也特別粘楚風荷,晚上若是不跟楚風荷一起睡,能哭鬧到天亮,這直接導致了齊臻所有的福利自此全部消失。
都說女兒是貼心小棉襖,是父親上輩子的情人,齊臻覺得這兩個女兒真的是來討債的。從她倆得寸進尺的每日霸佔他和楚風荷的床開始,齊臻的臉上就沒有一絲好臉色,整個兒的陰雲密布,而楚風荷的臉上則是始終蕩漾的溫柔的笑,兩個人的臉色形成的鮮明的對比。
最讓楚月鬱悶的是,她盼望的小妹妹終於出生了,可是卻不讓她近身,連抱一下都會哇哇的大哭,而且父皇母后連同哥哥的寵愛都將重心偏移到了兩個妹妹身上,於是留了一封書信,說自己幫不上什麼忙,在宮裡無趣,準備出去闖蕩一下。
楚風荷看到楚月的信之後,啞然失笑,這個女兒從來都不會這麼小家子氣啊,不過這麼多年在皇宮也夠讓人憋屈了,連她都想逃開呢。
不過楚月的武功她信得過,所以就算她出去,楚風荷也是一點兒都不擔心。
於是,明月長公主的出宮,竟然沒有任何人表現得太過在意,這讓走出宮門的楚月心裡多少有點兒不爽。
齊臻又不捨得楚風荷半夜辛苦,又不願意讓人打擾他半夜的時候才能爭取到的一點點兒福利,於是順理成章的,兩個寶貝換尿布的活兒就交給了他,齊陽和楚月出生的時候這樣的事情他沒少干,所以雖然剛開始生疏,但是沒幾天就習慣了。
終究了盼了七八年的小女兒,齊臻開心的時候也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口裡怕壞了,抱著這個還怕另外一個心裡不舒服,可是人家剛剛出生哪兒有那麼多思想?
時間在幾個人的手忙腳亂溫溫馨馨中過得飛快,轉眼間,兩個小女兒已經滿月。齊臻給兩個女兒辦了滿月酒並給兩人賜了封號,一個稱明珠公主,一個稱皓月公主。
滿月宴上,兩個明珠和皓月咯咯直笑,看的來參加宴會的文武大臣門眼睛都直了,已經半歲多的柳千雲的兩個兒子柳飄,柳毅(當然,這是鬱悶至極的柳千雲看著外面飄逸的白雲隨意給倆兒子取的名字,就這麼縐上了,連城公主居然也沒有異議。)的兩雙眼睛盯著兩個小公主嘻嘻的直笑。
楚風梟的小兒子楚瀟(楚風荷真的很懷疑楚風梟真的很喜歡他名字的最後一個字,要不然怎麼女兒兒子都是這個音呢?)也是直勾勾的盯著兩個寶貝,嚇了楚風荷一跳,這兩個女兒三隻狼,以後可怎麼辦呢?
於是楚風荷和齊臻在滿月宴之後商量了一宿,當機立斷的將手裡為數不多的權利在幾日內全部移交給太子齊陽,迅速快捷的在一周后宣布將皇位傳給齊陽,帶著楚風荷個兩個女兒離開了大齊皇朝的國都燁陽。
繁華過後,唯有真情留香。江山美人,唯有真愛長存。
出了燁陽之後,楚風荷撇撇嘴,看著齊臻一臉的興奮,說道:「我們去哪裡?」
兩個人只想著走了,連去哪裡都沒有定,現在出了燁陽城,反倒是迷惑了。
「如今南國的花兒應該都開了……」齊臻悠悠的說道。
楚風荷看著身邊還沒有完全消失的白雪,眼睛一亮:「回蒼龍堡?」
「天下之大,處處是家!」齊臻微微搖搖頭,說道。
他記得當年楚風荷曾經說過要走遍這片大陸的每一個角落,如今終於有了時間,自然是要走走看的。
塞北的草原,西關的大漠,南國的繁花,還有北國的冰雪,每一處都值得停留。
「嗯!」楚風荷抿嘴一笑,現在他們仍然是這個世界經濟的掌控著,活在路上,似乎也不錯。
青江水上的汽笛聲響起,從此繁華落盡,盛世華章譜成曲調,走出唯美的愛意……
從此,天涯海角得你相伴,只羨鴛鴦不羨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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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把大結局寫完了,為我慶祝吧……謝謝親愛的們的陪伴,結局了,幸福也有些惆悵,幸福的是終於能給大家這麼久的追文一個交代,惆悵的是寫的不夠完美擔心讓給你們失望,不論如何,這也算是雪第一本完成大綱所有內容的處女座,雪,為自己i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