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3章 應劫
好好的喜慶日子,竟然出現了這樣的慘劇,向來迷信的太后臉上,頓時變得難看了起來。如果不是孫妙瓊還有一個皇后養女的身份在,現在她早就讓人把她給拖出去,讓她自生自滅了。
聽說有人在宴席上受了傷,太醫急匆匆地背著藥箱趕了過來,看到地上的孫妙瓊時,太醫頓時有些愣住了,他已經認不出這人是誰了,她的上半身,就像是被什麼可怕的東西啃過了一層表皮一樣,原本美艷的一張臉,現在就只剩下了血肉模糊。
「這人是……?」太醫忍不住,下意識地問出了這三個字。
旁邊的婢女讓自己的視線盡量不要看向面目猙獰的孫妙瓊,顫聲道:「回稟大人,這是太子府上的瓊姨娘,方才煙火炮發生了意外,有一尊對準了瓊姨娘,焰火就在她的身上炸開了……」
怪不得會這麼嚴重,一想到這傷口到底是怎麼來的,太醫的身上都禁不住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快,快把她就近抬到房間裡頭去,燒傷耽誤不得,若是拖延的久了,傷口一旦感染,麻煩可就大了!」
翠環一聽,頓時哭了出來,一邊哭一邊同其他的婢女一起,用力將已經昏死過去了的孫妙瓊抬了起來,就近抬到了一位和嬪娘娘的寢宮裡頭。
「太醫,瓊姨娘的性命沒有大礙吧?」紀芙茵問道。
那太醫對著紀芙茵恭敬地做了個揖,「回稟太子妃,瓊姨娘的傷口看起來嚴重,但都只是皮外傷,傷及不到性命的,只是……看那傷口的程度,瓊姨娘的臉往後……怕是要……」
之後的話不必再多說什麼,紀芙茵也能聽明白,孫妙瓊這一次僥倖大難不死,可是她引以為傲的那張臉,往後怕是要毀掉了,她點點頭,同太醫道:「保住性命才是最最要緊的事情,至於其他的,就請大人儘力而為了。」
太醫聞言,多少鬆了口氣,沖紀芙茵又行了一禮,之後便急急忙忙地向和嬪的寢宮趕去了。
原本氣氛極其熱鬧的一場宴席,就因為這場插曲,在瞬間冷凝了下來,所有的人都看出了太后臉上的不悅,剛才還帶給人無限樂趣的煙火炮,現在堆放在中間,卻成為另一個無比刺眼的存在。
何皇后的臉色也難看到了極點,所有的事情明明早就已經布置妥當了的,現在怎麼會出了這麼大的變故!?
太后冷著臉,沉聲道:「嘩眾取寵,設計什麼煙火炮,現在好端端的宴席染了血,皇后,這就是你的好女兒做的安排。」
「太後娘娘……」何皇后當真是委屈到了極點,今天出事的人若是紀芙茵,她這斥責還算是值得忍上一忍,可是現在……「這,臣妾也不知道會發生如此可怕的事情,而且之前在演練的時候,所有的煙火炮都是好好的,現在怎麼會出意外了呢!?」
「這話應當是哀家來問你!」太後有些動了怒,「虧得這次傷的就只是個太子府裡頭的姨娘,這傷的若是哀家,若是帝君呢?!自己辦事不力,還來跟哀家爭論!」
「臣妾不敢……!」何皇后連忙下跪認錯,帝君顯然也有些惱火這件事,以往在太后斥責何皇后的時候,帝君多少都會進行阻攔,然而這一次,帝君卻只是微微凝了眉,冷眼坐在一旁。
太后不開口,何皇后就不敢站起來,帝君也沒有要給她一個台階下的意思,何皇后當真是煎熬到了極點,越是煎熬,心裡就越是把孫妙瓊給罵了無數遍,那當真是個不爭氣的玩意,自己都已經給了她這麼大的便利,可她竟然還能把霉頭引到了自己身上!
看夠了何皇后尷尬的好戲,紀芙茵才緩步出席,滿臉笑意地同太后說道:「太後娘娘,您著實不需要埋怨皇後娘娘,今天的這場意外,這是天意,是喜事呀!」
太后眉峰一挑,「太子妃,你胡言亂語什麼!?」
「皇祖母,芙茵並不是胡言亂語,這次的意外,當真是喜事。」顧含謙也站了出來,一臉輕鬆的神情,「皇祖母可還記得,先前那位法師在成仙之前,給皇祖母留下的預言?」
「預言當中提到,孫兒在不久之後,必定會有一場大劫難,事關生死,而瓊姨娘,恰好就是能給孫兒擋了那災難的女子,皇祖母應該還沒有忘記吧?今天這場意外,發生的實在是巧妙,孫兒的位置,同瓊姨娘的位置又是十分接近的。」
「也就是說,今天那炮筒倒下之後,原本對著的人,極有可能就是孫兒啊!可是現在,被煙火擊傷的人卻是瓊姨娘,孫兒和太子妃身上都連一絲火星都沒有濺到,這不是天意,又是什麼?瓊姨娘這是應了那大師的預言,為孫兒擋下了這一劫啊!」
太后聽著顧含謙的話,臉上的神色漸漸由難看的鐵青,轉變成了一臉的喜色,是啊,她先前怎麼就忘了呢,孫妙瓊這場意外,是給她的皇孫擋了劫了呀!
這一想,太后還禁不住真有些后怕,顧含謙就坐在孫妙瓊另一側,如果今天,那煙火炮的炮筒再有分毫的偏差,那現在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人,可就是她的孫兒了!
這麼一琢磨,太后登時喜笑顏開了起來,「好,好,法師果真不是凡人,准,這實在是太准了,傳令下去,瓊姨娘替太子應劫有功,獎賞綢緞兩匹,金釵一對!」
眼看著太后的情緒恢復了,所有的人也都鬆了一口氣,瓊姨娘到底會怎麼樣,跟他們都沒有關係,太后的情緒可是關鍵,太后和帝君的情緒若是有了什麼不痛快的地方,到時候跟著倒霉的,還是他們這些大臣。
太后的情緒一恢復,宴席上的氣氛也就跟著恢復了,等到宴席散了的時候,都已經是夜深了,孫妙瓊在塗抹完藥膏之後,就被人給送回了太子府,上半身纏的像是個粽子一樣的孫妙瓊,心裡頭又是窩火又是驚恐。
「翠環,我到底怎麼樣了?!我的臉為什麼這麼癢!?」孫妙瓊的一雙手倒是完好無損,觸摸到臉上厚厚的紗布,孫妙瓊沙啞的聲音聽起來像是要哭出來一樣。
「小姐不能碰!」翠環驚叫一聲,連忙阻止她的動作,「太醫說,這時候如果亂動的話,將來可是要留疤的!小姐也千萬別哭,眼淚也會讓傷口惡化的!」
翠環的話讓孫妙瓊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你是說,如果我不碰,不哭,我的臉上就不會留疤了是嗎!?」
孫妙瓊眼中迸射出的瘋狂的暗光,翠環有些心驚膽戰,她不敢告訴孫妙瓊實情,事實上,太醫告訴她的是,不管他用多麼珍貴的藥材,都沒有挽回孫妙瓊的這張臉了,最後的區別,也只能留下的疤痕嚴重與否的區別了。
看到翠環不回答自己,孫妙瓊即刻發出一聲駭人的尖叫,「告訴我!」
「是,是!」翠環被她給嚇得哭了起來,「不,不會留疤的,小姐的臉不會留疤的,一切都還是會像以前一樣,小姐的臉不會有問題的!」
「不會有問題的……不會有問題的……」孫妙瓊像是中邪了一樣喃喃自語著,「我臉上的紗布希么時候可以拆開?什麼時候!」
「半,半個月以後……」翠環戰戰兢兢地說道,「太醫說,半個月以後,小姐臉上的紗布就可以拆掉了。」
孫妙瓊摩挲著臉上的紗布,眼神有些空洞,「那就好,那就好……」
半個月的時間轉瞬即逝,眼看著就到了孫苗情拆紗布的日子,由於為太子擋災有功,太后破例從宮中派遣了太醫來為她拆開紗布,看看還有沒有需要後續治療的。紀芙茵身為太子府的主母,自然也是要陪同著太醫,一起去到了瓊玉院。
「你來做什麼?」這陣子收到太后不少的賞賜,孫妙瓊還以為自己是在太后心目當中的地位又回升了上去,再看到紀芙茵的時候,就難免有些不把對方放在眼裡。
「瓊姨娘今天要拆紗布,我這個太子府的主母,當然是要一同在場的。」紀芙茵像是絲毫都不在意她話語當中的冒犯之意,對太醫點點頭,「大人,還請您來為瓊姨娘檢查一下,看傷口是不是已經恢復完全了。」
「是。」太醫畢恭畢敬地應了,從最上端扯開紗布一角,漸漸地,將那纏繞在她臉上的所有的紗布,以及脖頸上的紗布也拆開了,至於身上的,就得留到等一下,讓她的婢女來做了。
紗布在太醫的手中被捲成了一團,很快,孫妙瓊就覺得臉上那一層厚厚的殼漸漸地脫離了自己的身體,許久不曾接觸過新鮮空氣的肌膚,在此刻舒坦的幾乎要顫抖起來。
「回稟太子妃,瓊姨娘的傷口已經徹底恢復了,往後也不需要什麼其他的治療了。」太醫將紗布丟棄之後,說道。
「有勞大人了,落玉,送大人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