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大家都是成年人
班長的話讓我懵了一兩秒,都怪自己實在太蠢了,怎麼會聽信了裴森的話?他不管做什麼事情都會給自己留一條後路,絕不可能因為一個女人而落得一無所有的下場。
看我臉色有些異樣,孫鳴驍這才覺著自己說了一些不該說的話,但是說出去的話如同潑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來了。
「呃,何酥,阿森騙你是不對,但那也是光明正大的找借口和你住在一起,這種小事你就不要計較了。」
我扯著嘴角笑了笑,說:「這種小事我不會計較的,明天他就回來了,頂多就是找他好好的聊一聊。」
「這就對了。」孫鳴驍長長舒了口氣:「你可千萬別告訴他是我對你說的這些話,還有我跟你說,阿森吃軟不吃硬的,你千萬不要跟他紅眼睛,絕對弄不過他。」
不過孫鳴驍提醒我也知道,我弄不過他。吃完飯,他們說還想續攤,我和小曼找了個借口離開了,孫鳴驍一見小曼要走,主動的上前要送她回去。
小曼指了指一旁的車:「我自個兒有車,孫先生再見。」
回去的路上,小曼開車,我看了眼後視鏡里,孫鳴驍還站在原地目送著我們離開的身影,輕嘆了口氣,時隔這麼久,終於問起了小曼的終身大事來。
「你和班長……怎麼樣了?」
小曼撇了撇嘴:「沒戲!」
我一怔,沉默了一會兒:「那跟向丞還有聯繫嗎?」
小曼的神色有些沉重。輕嘆了口氣:「沒聯繫了,他好像消失了一樣,我通過各種辦法找他,但是依舊沒有線索,你說他會去哪裡呢?」
我想了想,這個向丞不至於躲小曼躲成這樣吧?
「說不定他有事出遠門了……其實我瞧著班長真的不錯啊。他雖然有時候情商是有那麼點兒低,但是智商高,又有經商頭腦,還有責任心,你……」
「停!打住哈!我現在和孫鳴驍真的沒戲,不可能!」
「怎麼就不可能了?你以前不是還喜歡過他?」
小曼一時語塞的盯著我,我提醒了她一句:「好好開車,別看我。」
於是小曼一言難盡的收回了視線,將我送回了公寓樓下:「我就不跟你上去了,代我和兩位小美男問聲好,姨媽媽愛他們。」
「呵,會的,那明天見了。」
我拿出鑰匙打開門,發現玄關處有雙男式皮鞋,心頭一緊。是他回來了?
浴室里亮著燈,隱約傳來水聲。看護已經離開了,我去嬰兒房裡看了洋洋與威倫,兩孩子睡在一張床上,旁邊放著一本格林童話。威倫的小貓縮在角落裡,房間溫馨而安靜。
我悄悄轉身離開了房間,才剛出來便看到裴森穿著淺灰色的睡袍,一邊擦著頭髮走到了沙發邊。
「你回來了?」我抿了抿唇走了過去。
他回頭看了我一眼,摘下了眼睛,擦了擦被水霧模糊的鏡片,隨後沖我笑了笑:「提前趕了回來,想給你一個驚喜。」
我與他並肩坐在了沙發上,他打開了電視機,調好台放下了手中的搖控器。
驚喜呢?不是說要給我驚喜?難道他指的是他本身就是個驚喜?
「晚上去做什麼了?」他問。
「和班長小曼他們聚會了一下,年底了就要放假了。」
「哦~過年有什麼計劃?」
這個我倒是真的沒想過,我和他的親人都沒了,能有什麼計劃?這些年來大都時候都是去小曼家過大年三十的。
我反倒問他:「那你呢?」
他想了想說:「忙工作,這些年來我沒有休息過,也沒有放過長假。」
我猛然看向他:「從來都沒有嗎?」
「嗯。」他十分嚴肅的說:「以前,我總覺得我要忙的東西太多了。人心是不滿足的。當你達到一個目標時,會設立一個更高的目標。人生就跟遊戲升級打怪一樣,你不往前走,就只能停留在原地。」
我的指甲戳著掌心,回想起與他分離的這些年,竟是過得渾渾噩噩。
突然,他扣過我的手,十指交握。我下意識看向他,他的眸光深邃沉著,對我說:「今年可以好好計劃一下,或許我該給自己放個長假。」
「班長說……」
「嗯?」
「班長說你很有錢,資產都過百億了,是不是真的?」
他抿唇淺笑,一手搭在沙發背上緩緩朝我湊了過來,我緊張的騰出手抵在了他的胸膛上。
「我,我是覺得,你明明很有錢,為什麼要騙我一無所有,還跟我擠小公寓?」
他戲覷的咬耳道:「沒那麼誇張,倒是有幾個值錢的項目,總估價也差不多了。反正……」
「啊?」
他沖我一笑:「包養你一輩子應該不成問題,什麼時候帶著孩子跟我姓?」
我忍不住一陣歡喜,臉頰燙得厲害,低下頭來沒敢看他:「你,你是在求婚嗎?」
「不,我這是在試探。」他緊接著說道:「你只要同意,接下來咱們就開始走求婚的流程。」
其實我心裡有了明確的答案,但是這種事情太突然,我沒有心理準備,八年的空白時間,我總覺得事情發展得太快,彼此都沒有好好思考的空間。
我抬頭看向他,咬了咬唇說:「等過了年,我再給你答案,好不好?」
他吸了口氣,點了下頭:「我明白了,你好好考慮。」
他靠得太近,我快不能正常呼吸了,於是裝佯推了推他:「那你,你坐開點。看電視吧!」
「電視沒你好看。」
為什麼他明明看上去一本正經的,說起這些話來臉不紅氣不喘的?
我說:「我突然有點想睡覺了。」
見我要走,他輕易的一手扣過我的腰,將我猛的拉進他的懷中:「又想逃?」
迎著他專註的視線,我的心臟瘋狂的跳動著,真害怕會被他聽到。
「你不累嗎?坐飛機也得十幾個小時吧?」
「酥酥,你是在害羞?」
酥酥?他很久沒有這樣叫過我了。過往那些甜密一一浮現在我的腦海,其實我與他真正戀愛的時間很短很短……
「沒,沒害羞啊!」我心虛的提高了嗓音反駁。
他忍不住笑了笑:「可是你的臉好紅。」
「因為,你靠太近了。有點熱。」上帝,我究竟在說些什麼?
他盯著我半晌,最終放開了我,說:「本來想吻你,不過你好像沒有做好準備。那就留到下次。」
我神色一凜,無比的嚴峻盯著他。
「去洗澡睡,時間也不早了。」他關掉了電視,見我還在發獃,輕嘆了口氣:「是不是我突然介入你的生活,你不習慣了?」
看到他有些失望的眼神,我心口跟著一緊,趕緊解釋著:「不是這樣的!我,我喜歡和你在一起。」
他終於再次笑了,一字一頓的對我說:「我也喜歡,和你在一起。」
可是我們之間,發生了太多亂七八糟的事情,想理也理不清。他真的一絲芥蒂也沒有了么?
次日清早,本想睡個懶覺,被裴森叫醒了。
我看了眼時間,才六點半!於是又拉過被子假裝沒聽到,繼續賴床。裴森沒聽到動靜,破門而入。
「酥酥,該起床了。」
不,我不起床!我什麼也沒聽到!讓我繼續睡吧。
「酥酥?你再不醒,我只能把你吻醒了。還是說,其實你很期待我吻你?」
我刷的一下,坐了起來,沖他扯著嘴角笑了笑:「裴森,早。」
「早,一起去晨跑。」
晨!跑!!那是什麼東西?我活了整整二十六年,人生字典里,沒有『晨跑』兩字。
「呵呵呵……我沒有跑步的鞋子。」
他笑了笑:「哦,忘了跟你說,我幫你買了。」
「我也沒有晨跑的衣服,聽說那個還需要跑步專用的內衣,太麻煩了。」
他收斂了笑,一臉嚴肅,對我說:「都幫你買了。」
我捂著胸口,差點吐出一口老血。我無力的看著他,用祈求的小眼神兒可憐兮兮的看著他。
他無情的站起身。抬手看了眼腕錶,說了句:「儘快,我在外邊等你。」
等我磨磨蹭蹭穿好衣服時,已經又過去了半個小時。保姆七點過來上班,順便做早餐了。
他的體力好得驚人,跑了近八百米,臉不紅氣不喘,而我殘喘著最後一絲氣力,差點沒爬著走了。
「我跑……跑不動了!」他體力比我好,腿比我長這麼多。簡直是在完虐我!
他停下了步子,折回身查看了下我的情況,見我實在是不能跑了,扶過我說:「那我扶著你慢走。」
我毫不客氣的把所有體重都壓在了他身上,像個傷殘人士,吝嗇使出一點兒力氣。
他冷著臉對我說:「看來,你是希望我抱著你走回去。」
我打了個冷顫,一下挺直了腰桿,盡量配合他不緊不慢的向前走去。
跑完步回去后,我累癱在沙發上。連吃早餐的胃口都沒有了。難道他以後每天早晨,都要變態的六點半把我拉起來,和他晨跑?
這也太沒人性了!
他吃了早餐,比挺的西裝外套了件黑色的尼子大衣,頭髮今天沒有梳三七分,向後梳著,戴著眼鏡一派精明禁慾,真是帥得讓人移不開視線,我暗中吸了吸口水,不捨得收回視線。
「記得吃早餐,我要出門工作了,晚上見。」
「晚上見。」
……
小曼一來辦公室便見我趴在辦公桌上打瞌睡,一臉疑惑:「昨晚沒睡好?」
我有氣無力的搖了搖頭:「不,是早上六點半被某人拉著起床,迎著凜烈的寒風,跑了近一千米!」
小曼震驚了,盯著我半晌,才說:「還能在這裡看到你留著半條命,真是上天保佑。姓裴這麼變態?」
「小曼,我該怎麼辦?他要是明天還六點半拉我晨跑……」想想就覺得是一種折磨。
小曼打了個冷顫,用雙臂抱緊了自己,一臉愛莫能助的看著我說:「希望明天早上下雨;下雪;下冰雹。」
我還真的去查了天氣預報,說是明天早上有小雨,可是這該死的天氣預報能准嗎?!
這依舊不是個長久之計,所以,我覺得需要和他開門見山的好好聊聊,雖然我們現在是住一起,但是各有各的生活習慣,他不能拿他的那一套,來干涉我的生活。
打定了主意。在下班的時候,我做足了思想準備,迎接下一場嚴酷的『戰場』。
他比我早到家,打開門看見他正在清理冰箱。
看著他清理出來的速凍食品,我眨了眨眼睛,走了過去:「這些是?」
「這些長期食用對人的身體會造成一定的危害,所以我替你都扔了。」
扔了??我衝動之下一把抓過了他的手臂:「扔了太可惜了,錢買的。」
「再多的錢,也買不回身體健康。我會幫你慢慢調理身體,擺脫亞健康。」
不,我一點兒也不想擺脫!
「裴森,我想和你好好的聊聊。」這句話憋了好久,總算是說出來,邁開了第一步。
他挑眉,說:「等我把冰箱處理完。」
等你處理完什麼都晚了!速凍食品又怎樣?那都是我愛吃的!
他把我的速凍食物全都扔了,一件也沒留。我回房間和孩子們呆了一會兒,他終於忙完了,走到門口。
「你剛才說要和我聊聊?」
我摸了下威倫的頭說:「威倫,照顧好弟弟。」
威倫點了下頭,我轉身和裴森坐到了大廳。醞釀著這事兒該從何說起。
他架著大長腿,捧著馬克杯坐在沙發里,默默的等著我先開口。
真要說出來他會不會不高興?他生起氣來有兩種極端的模式,爆怒和冷漠。他似乎等急了,所以率先開了口。
「晚上給你們做幾道新鮮的菜,其實也才剛學的。」
「好,好啊。」不行,得趕緊開口,不然就要失去先機了:「我想……」
「你的身體素質太差了,如果現在還不好好調理。真不知道以後會怎麼樣。」他一臉關心的看著我:「我希望你能好好的,跟我一起白頭偕老。」
那一瞬間,我什麼也忘了,腦海里只迴響著他的這句話,感動得一塌糊塗。心底準備好的話終究一個字也沒說出來。不管怎麼說,他都是為了我好。
等我回過神來之際,後悔得直想撞牆。我覺得自己又被他給擺了一道,他肯定看出來我要說什麼了,於是來了個先發制人,才讓我什麼也說不出口。
一想到大冬天早晨六點半。被人拉起去晨跑,簡直就是喪心病狂啊!我不能總被他牽著鼻子走,我看著浴室里的灑花,狠吸了口氣,牙一咬,打開了冷水……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我果然感冒了。頭有些昏沉。
裴森給我量了下體溫,37.8度,低燒。
「怎麼就突然感冒了?」裴森緊抿著唇,眉頭蹙得都快打結了。
我拚命的咳了幾聲。啞著嗓子說:「大概……大概是昨天晨跑,所以才感冒的。」
「嗯。」他給我掖了掖被子:「今天好好在家裡休息。」
「不行,下午還有工作。」其實我並沒有那麼嚴重,一般的小感冒而己,只不過裝出了一副病懨懨的樣子。
「打電話給蘇曼。」他輕嘆了口氣:「我去給你煮薑湯,感冒藥從現在開始,還是少吃點。」
「不用太麻煩,你不是還要工作嗎?」真的只是小感冒,讓他這樣擔心,還是挺內疚的。
「今天不工作了,直到你病好為止。」說著,他出去給我煮薑湯了。
他一整天幾乎都守在我床前,雖然彼此間的話不多,但是他在那裡,我覺得很安心。下午我睡了一覺,醒來的時候身體輕鬆了很多,燒也退了。
裴森不在房間,我披著外套下了床,看到他在廚房裡做晚餐,那一刻心被填得滿滿的,原來這就是幸福?當你病了累了受傷了,會有一個寬闊肩膀給你靠,一個溫暖的懷抱給你擁抱。
「何小姐,你醒了?」保姆帶著威倫從房間出來,打了個招呼。裴森聽到聲音回過了頭。
保姆交待了一些事情就離開了,裴森轉身離開了廚房,一把將威倫抱起,問我:「感覺怎麼樣了?」
「沒事了。」
「嗯,是我太勉強你,才會讓你受了風寒。」
如果他知道,是我故意淋了冷水才感冒的,會不會有衝動掐死我?
「不怪你,是我自己的抵抗力不好,才會這麼容易就感冒的。」
裴森親了下威倫的額頭,將他放下:「威倫小聲點,弟弟還在睡覺,不要吵醒他。」
威倫乖乖的點了下頭,抱著小貓去書房裡玩了。
「你……你沒去工作真的沒問題嗎?」
「沒什麼大問題。」他伸手又探了探我額頭:「肚子餓不餓?我熱了鮮奶,如果餓了就先頂一下。飯很快就做好了。」
我看著他,眼睛漸漸發熱,掂著腳尖快速的在他唇上親了一下:「謝謝你。」
見我親了就要跑,他猛的拉過我的手腕,從身後抱住了我:「哪有親完就跑的道理?」
「那你想怎麼樣?」
他的雙臂在我腰間收緊,在我耳畔低吶:「當然是……要加倍的討回來。」
「我,我現在病著!」
「嗯……」他為難的想了想說:「那就欠著,兩次,要加利息。」
他終於放開了我,轉身又回了廚房忙著晚餐。我似是想到了什麼,找了找自己的電話,發現被擱在了大廳的茶几上。我記得明明放在床頭柜上的。
我一個箭步上前查看了下手機,小曼十來個未接來電。我溜回了房間,給她回撥了過去。
電話一接聽,小曼劈頭蓋臉的問:「酥酥,你不知道我今天打了你多少個電話,好不容易接通了吧,竟然是裴森!他說你感冒了,現在有沒有好點兒?」
「我已經好了,有裴森在,小感冒算什麼?」
「你現在終於開始花式虐狗了咩?」小曼調侃著。
我哭笑不得:「沒有啊,你想多了。今天對不起啊。」
蘇曼:「沒事。你病好了就行。像我這麼聰明能幹的,這點兒工作哪裡是什麼問題?」
話音剛落,那端傳來班長的聲音,說:「小曼,這是整理好的財務報表,還有年度總結的資料……其它的事情我會幫你安排下去。」
蘇曼:「噓!你小聲點,沒看到我在打電話?!」
「哦~我說嘛,原來有班長在幕後幫你。」
蘇曼:「酥酥,你這可就沒良心了,年底至關重要的環節。把我一個人丟下,現在還在嘲笑人家。叫你家裴醫生請客吃飯!我要吃大餐,彌補我受傷的小心靈。」
我:「是我錯了,原諒我,我不該把你一個人丟下,還嘲笑你。」
蘇曼:「這還差不多,我去忙了,再忙一會兒,今天的工作就差不多了,就能好好的過個年!」
我:「嗯,好。到時候一定請你吃大餐。」
年關前的最後幾天,幾乎都忙成了狗,放假的前天晚上,裴森說請客吃飯。孫鳴驍卻提議說來我家裡,讓裴森親自下廚。
沒想,裴森倒是爽快的答應了,我開始好奇,他這廚藝究竟是怎麼練出來的。
第二天一大早,他們都過來了。小曼已經有近一個月沒來我這地兒了,進來的第一句話是:「酥酥,我覺得這裡更像一個家了,以前冷冰冰的,現在看起來特別溫馨。」
我微笑著,心知肚明,這一切都是因為裴森。
十點半的時候,裴森便叫上孫鳴驍去廚房打下手,小曼坐在沙發里抱著零食張望著,感嘆道:「多麼好的一幅畫面!其實我覺得在這一點上,酥酥你是成功的,至少這輩子你都不用下廚。」
這哪裡是值得炫耀的?我壓根就不會下廚做飯,裴森明令禁止我不準進廚房。
小曼用胳膊撞了撞我,神秘的湊了過來問:「你們什麼時候,再來個小寶貝兒?」
我將小曼湊過來的頭撥了開來:「別胡說,還沒到那一步。」
小曼一臉驚詫:「那你們走到哪一步了?」
「小曼,你好八卦!」看我這模樣,小曼猜了個七八分,眼珠子都快瞪了出來,一把拉著我鑽進了房間,鎖上了門。
「你不主動也沒關係,但是裴森是個什麼意思?」小曼張著嘴不敢相信。
我輕嘆了口氣:「不關裴森的事情,是我的問題。」
「不對啊何酥!」小曼拉過我說:「你們是成年人!成年人懂不懂?難道你們還想來一場柏拉圖戀愛?這根本不現實!裴森會不會太『矜持』了一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