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想要你的一輩子
我和小曼反覆聽著這段錄音,確定了孫鳴驍打電話的人是裴森。
關掉電腦,我沉默的坐在沙發上,也沒有說話,小曼擔憂的看了我了一眼說:「你別瞎操心了,我覺得他不跟你說,一定是能自己解決,裴森是什麼人啊?可不是一般人。」
我說:「可他也只是一個平凡的人,他前一段時間接的電話,我覺得很蹊蹺,其實我一直懷疑……那電話是田憫柔給他打的。但是也敢多問。」
小曼長嘆了口氣:「現在時間也不早了,你先睡吧,其實我覺得等明天找個機會可以和裴森開門見山的說清楚,看你自己的決定,不管什麼時候我都站你這一邊。」
我扯著嘴角笑了笑:「謝謝你小曼。」
因太晚,小曼便在我這裡歇下了。
裴森直到第二天晚上才回來,顯得有些疲憊,眼瞼下的黑眼圈特別明顯。我倒了杯花茶遞到了他面前:「是不是最近很累?工作壓力太大了?」
裴森脫下外套,我接過掛在了衣架子上。
他說:「其實也沒有什麼,我去看看孩子們。」
說著他轉身走進了孩子們的房間,大約半個小時后才出來說:「現在不早了,你別太晚睡。」
見他就這樣要回房間,我叫住了他:「裴森,我有些話想對你說。」
他回頭眼裡布著血絲,點了點頭:「嗯,你說。」
「昨天找孫鳴驍出來喝酒了,你應該已經知道了吧?」
他沉默著。就代表他已經知道了。我繼續說道:「孫鳴驍在電話里說你有一些事情比較麻煩,我很擔心你。」
他笑笑,上前將我擁入懷中,輕聲安慰著:「我知道,你擔心我。放心吧,我心裡會有個底的,不會有事,你別擔心。只是……」
我猛然看向他:「只是什麼?」
他有些惆悵道:「只是人和人之間的信任,有時候真的很脆弱。」
三天後,裴森突然說要去國外出差,可是我看他將近把大部分的行李都打包好了,像是要長期不回來。
「你帶了好多行李。」我心裡有了疑惑,可是他不願意說,我也不想讓他為難,他想告訴我的時候,一定會主動說的。
「嗯,這次出去的時候會很久,你好好照顧孩子。等我回來。」
他走的時候頭也不回,我看著他匆匆離開的背影,眼眶漸漸泛紅,怎麼有一種他很難再回來的錯覺?
他走的第一天,沒有給我打電話,我握著手機,看了一遍又一遍。
小曼撇了撇嘴:「你說這裴森走得是不是也太突然了?會不會真的出了什麼大事?」
「我也不知道。」我將手機放下,長嘆了口氣。
「你什麼都沒有問?」小曼瞪著眼,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我:「都到了這個份上,你竟然還是什麼都沒有問,真是服了你。」
我說:「你不明白,如果裴森不想說,問再多也沒有用。」
「那你接下來要怎麼辦?」
「沒怎麼辦,我會在家裡等他回來。」
直到一周后的清晨,我被一陣激烈的敲門聲從睡夢中驚醒,披了外套起床開了門,只見一群警察魚貫而入。我整個人都懵了:「你……你們想幹什麼?」
「搜查令,請這位小姐配合我們的工作。」
搜查令?警察怎麼會來我這兒?我只覺頭皮發麻,肯定了一件事情,裴森出事了。
「你們在搜什麼?不要吵醒我的孩子!」我害怕他們嚇到洋洋與威倫,不肯讓他們進房間搜。
「請你配合我們的工作,我們有權逮捕干擾或阻礙公事的居民。」
「那,那我先把孩子抱出來,你們再進去搜?」
「不行!誰知道你會不會在這個時候轉移證據?」他們的態度十分強硬。
我咽下了這口氣,說:「什麼證據?我只是一個普通人,不犯法,我只知道一大早被你們從睡夢中吵醒,像一幫強盜闖了進來,我的孩子還小,我只是怕你們嚇到孩子,我的家隨便你們搜!搜不到請你們馬上出去,真要搜到什麼了,我也認了。」
「讓她先把孩子抱出來。」一道清洌的聲音,凌利得像是能穿透大氣層的利箭,直貫穿了我的耳膜。我猛然抬頭看去,只見門口站著一個穿著黑色大衣的高大男人。
那男人即便多年不見,但我一眼就將他認了出來。因為他的氣勢一點兒也沒變。
林宣嘴裡叼著一支煙,穿著短皮靴緩慢而沉著的走了進來,慵懶卻透著威嚴的眸定格在我身上,催促了句:「怎麼還愣著?我們沒有多少時間等你做好更多的準備。」
怎麼會是你?這句話我沒能問出口,時機都不對。我轉身將孩子們帶了出來,威倫往我懷裡縮了縮,不明白這些人怎麼就跑到家裡來了。洋洋半睡半醒著,很快又睡了過去,我將他放在沙發上,蓋上了小被子。
「威倫餓了嗎?媽媽去拿吃的給你。」我輕撫著孩子的小臉蛋兒問。
威倫點頭:「肚肚餓。」
冰箱里還有麵包與牛奶,我用微波爐加熱后拿給了威倫。此時警察也似乎搜查得差不多了,一人朝林宣搖了搖頭,林宣輕輕說了句:「你們先回局裡,我這裡還有些事情需要了解了解。」
待這些人走後,林宣自若的坐到了一旁沙發上,一瞬不瞬的盯著兩個孩子瞧。
我說:「公事辦完了,你是不是也該走了?」
他邪氣一笑:「我們這麼多年沒見,你就是這樣對待老朋友的?」
「林宣。我記得我們頂多只算是認識……連朋友都不是,又何來老朋友之說?」
林宣架著長腿,想要再點上一支煙,我沒好氣的提醒了句:「家裡還有孩子,麻煩你不要在家裡抽煙。」
他神色一凜,將點燃的煙狠狠掐掉了。長嘆了口氣說:「何酥,我沒想到你居然有兩個孩子了。」
我說:「你想不到的事情還有很多,就不一一對你說明了。」
林宣顯得十分無奈的笑了笑:「你為什麼對我這麼深的敵意?」
這一提,怒火不由得就燒了上來:「你覺得呢?!」
「我覺得。從始至終我都對你不錯,可你就是不領情。」林宣站起身一步步走近了我:「這麼多年後,你還跟裴森在一起?」
「這種事情與你沒有任何關係。」
「怎麼會沒有關係?」林宣冷笑了聲:「我可是一直想著你,我喜歡過很多女人,可唯一愛過的女人卻只有一個,就是你,何酥。」
我不為所動說:「幸好我一點也不喜歡你。」
林宣攤了攤手:「放心,你不喜歡我,我也不會勉強你做自己不願意的事情。不過,你實在是太沒眼光了,怎麼會跟裴森這種人再扯上關係?」
「裴森這種人?」我嗤笑了聲:「林宣,儘管你滿滿的對他表示不屑,但我想告訴你,裴森除了家世不如你,他個個方面都比你強一百倍一千倍!明白嗎?!」
他喉結滾動,雙眼布滿了血絲:「是嗎?即然他這麼厲害,怎麼把自個兒整到監獄里去了?嗯?」
那一瞬,我只覺得世界彷彿在塌方,方寸大亂:「他,他怎麼了?」
林宣得意一笑:「這個得問他自己究竟犯了什麼事兒。」
我急切的說:「我要見他!」
林宣轉身背對著我說:「重罪嫌疑人,暫時誰也見不了!」
情急之下,我上前拉過林宣:「我知道你可以辦到,我太了解你了林宣,別擺出一副公事公辦的表情,想要什麼就直說!」
他回頭眉頭蹙得死緊:「在你眼裡,我就是這樣一個人?趁機威脅你,讓你給我做一些你不願意的事情?好,如果真這樣,你會願意?我讓你跟我走,你也會答應?!你Tm做不到,別擺出一副條件讓老子隨便開的表情!」
他狠狠的甩開了我,大步走到門口,抽了口氣回頭說道:「下一周星期三,我能安排你和他見一面。」
「我怎麼聯繫你?」我追上前問。
他想了想,轉身拿出小筆子,寫下了一個電話號碼遞給了我:「那天你過來。打我這個號碼,會來接你。」
「謝……」謝謝兩字還未說完,他已經轉身離開了。
送威倫去青少宮后,我回家向保姆交待了一些事情,便出門找孫鳴驍了。來到他公司辦公室時,秘書說他還在開會,大約下午三點能結束。
我沒心情吃午飯,一直等到了下午三點。他推開門,帶著淺笑說:「我聽秘書說你來公司找我了。還真是讓我有些驚訝。」
「孫鳴驍,我現在只想聽一句實話,你別給我扯別的,裴森究竟犯了什麼事兒?」
孫鳴驍收斂了微笑:「阿森沒有犯事,是被冤枉的。」
秘書送來了兩杯咖啡,孫鳴驍拉我坐下,說:」這件事情還得從三年前說起,其實當年阿森與田憫柔結婚,也是為了與田院長合作手中的一個項目。後來項目申請下來了。他和田院長一起做的。
這個項目很成功,可就在半年前,阿森無意中發現有內部成員非法製藥后聯合一批不法份子偷運到了國外,他出國調查過幾次,這才懷疑到了身邊的人。
一直到兩個月前,他才查出,田院長竟是監守自盜的那個人!他沒有與田院長明說,只是暗示過幾次,讓他收斂。誰知這田院長不但沒收斂。反而變本加利,阿森這才與他攤了牌。」
「可那現在怎麼會是……」
孫鳴驍一臉凝重:「這就要從阿森身邊一個非常信任的助理說起了。這個助理他在大學時就認識了,還是同寢室友,一直跟著阿森做事,阿森也很信任他,待他不薄。這次非法走私藥品就是他主動揭穿的,手裡還拿了許多指證阿森的證據!阿森被逮捕的那一天,田家父女雙雙出國了,一直到現在都沒回來。」
一股涼意自腳底升起。蔓延至全身:「那現在裴森不是成了替罪羔羊?」
孫鳴驍沉默了許久說:「在阿森出事之前,田憫柔打過幾通電話給他,威脅阿森與她復婚,阿森明確的拒絕了。沒多久……阿森的助手就叛變了。」
我焦急的淚水滾落:「這個傻瓜,他不會先假裝答應田憫柔,拖延時間再想對策嗎?」
孫鳴驍搖了搖頭:「一旦阿森討厭一個人,分分鐘都不想再看到她,所以我覺得他不可能假裝答應田憫柔,假裝跟她甜甜蜜蜜的。而且……你看了不是會很傷心?」
我咬著唇:「也許當時會傷心。可是我知道這一切之後,就不會了。」
孫鳴驍笑笑說:「其實你也不用太擔心了,阿森單槍匹馬走到今天,可不是靠的運氣,這田家父女道高一遲,可魔高一仗啊。我們看的只是眼前的局,而一場戰爭,看的是整盤局。」
雖然他這麼說,但我依舊會擔心,畢竟現在被關的是裴森,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周星期三,我起了個大早,將孩子們安頓好后,給林宣打了電話。沒一會兒他便開車過來了。
車裡,彼此一陣沉默,氣氛有點讓人窒息。我輕咳了下嗓門兒,說:「麻煩你,過來接我了。」
林宣匆匆打量了我一眼。繼續認真的開著車:「你昨天沒睡好?」
我輕嘆了口氣:「是一晚沒有睡,想著他的事情怎麼也睡不著。」
林宣緊抿著唇,看上去很嚴峻:「你就那麼喜歡姓裴的?」
我看著窗外的風景,喜歡不足矣表達我對裴森的愛。可這個問題的答案,我想不應該在林宣面前回答。於是假裝沒有聽到,繼續保持著沉默。
車子在本市第三監獄前停下,林宣帶著我走了進去,在探望室前頓住步子:「只有半個小時,有什麼話就儘快的說清楚。」
說完。林宣抽了支煙轉身走了出去。
我走進探望室里,他雙手被銬坐在了桌前。看上去沒有我想像中的那樣憔悴,只是下巴的鬍子沒有打理都長了出來。
「你還是來了。」他說完,露出一抹無奈的笑:「我最不想你看到我這個樣子。」
我紅著眼睛,緊扣過他的手:「你瞞了我這麼久,有時候想想我真恨你。」
他抬手輕撫過我的臉:「看你,都瘦了好多。我不在的時候也要好好吃飯睡覺。你是不知道要把你養胖有多不容易。」
我含著淚水,卻笑了出來:「我是不容易發胖的體質,你以後要多費心思了。」
他輕應了聲:「我已經請了律師。能很快就出去,你好好照顧自己,還有孩子也要多辛苦你一個人看著了。等這些事情都解決之後,我會好好補償你和孩子。」
我搖了搖頭:「我不要什麼補償,只要你好好的。」
「我現在可不是好好的?」裴森表現得不在意的笑了笑:「我一切都好,就是有一件事情讓人不爽。」
「是什麼?」
他怔忡的盯著我良久,才說:「現在負責我這個案子的人,是林宣。」
我略顯尷尬:「你們雖然過去有些過節,但林宣應該不會不分輕重的,公報私仇吧?」
「嗯……那可不一定。男人與男人之間殺紅了眼,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噗。」我忍不住笑了:「反正我相信你。」
「這就對了,回去之後該做什麼就做什麼,我很快就出來了。」他一直在逗我開心,並告訴我一切都沒問題。
半個小時很快就到了,感覺還有許多話沒有對他說,就面臨著別離。平常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完全感覺不到。
回去的時候,我整個人失落得對什麼都提不起興趣,林宣輕咳了聲:「見到了怎麼還不開心?」
我哪裡放得下心來,轉頭問林宣:「他什麼時候能放出來?」
林宣冷著臉說:「他什麼時候能放出來,不是我決定的。」
我沒再問下去,再問下去顯得忒不識趣了。只是這件事情不知道裴森究竟要怎麼處理?
三天後,裴森出獄了,我親自過去接他,下著濕綿綿的春雨,我打著傘等了近半個小時,他和律師一邊聊著一邊走了出來。
看到我時,低聲和律師說了什麼,律師開車離開了。他快步朝我走了過來:「久等了。」
「其實也沒有等太久,看到你沒事就好。」
他給了我一個擁抱說:「回去再說。」
「好。」
他回去沖了個澡颳了鬍子,整個人顯得精神了許多。我問他:「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他說:「靜觀其變吧,我現在是真的失業了。名下所有資產都被凍結,手下項目也叫停了。強制性給我放長假。喜憂參半。」
我知道他只是在逗我開心,可我實在笑不出來:「哪裡來的喜?田家人都把你害成這個樣子,想想就生氣。」
他將自己丟進沙發里,拿了一個蘋果削著皮說:「善惡終有報,天道好輪迴。」
我說:「你堂堂一個大醫生,怎麼還信這些迷信?有些壞人才不會得到報應,他們過得好好的。」
他將削好的蘋果遞到了我的面前:「你覺得那些壞人過得好好的,其實也只是表像,做了虧心事哪裡會心安?就算現世不報,也會回報到他們的下一代。有些東西,可以不相信,但是要尊敬。」
我輕應了聲:「我明白,那個……你要不要先去好好的睡一覺啊?」
他看了眼時間說:「你陪我一起,看你的黑眼圈,這幾天因為擔心我,所以都沒睡好?」
我沉默的低下了頭,心臟緊縮在一起:「裴森,你以後再也別這麼嚇我了,別有什麼事情就瞞著我,不然真的到了東窗事發,我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都快擔心死了。」
他將我擁入懷中:「報歉。這一次我失算了,本來事情還沒有這麼糟糕……以後我知道了,一定會提前給你打好預防針,不然你又要擔心。」
「嗯。」
我和他相擁而眠,一覺睡到了吃晚飯的時間,威倫許久沒有看到爸爸,雖然不會嘴上表達清楚,但是他總是粘著裴森,把自己的好吃的都默默的遞到了裴森的面前。
裴森感動得眼睛都紅了。將威倫抱在了懷中:「威倫是不是也擔心爸爸?威倫好好吃飯,爸爸沒事了。」
之後的日子,裴森是真的閑了,可是他是個閑不下來的人,便時常翻閱著自己以前做的那些手扎。
我給他送了一杯茶進書房,他笑說:「這倒是個好機會,我能空閑下來,把以前所記錄的一些知識做一個整理,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這段時間。得靠你來養我了,以後我會還你。」他一臉認真的看著我說。
我失笑:「你不用還我什麼,我們之間……不用分得這麼清楚。」
他較上勁兒了:「這是一定要還的。」
我有些不高興:「你是不是還把我當外人?」
他長嘆了口氣:「你往好的那方面想,即然我說要還你,你想要我什麼?」
我想了想,心底有了一個答案,可是我真的能要得起嗎?見我猶豫,他起身上前將我逼到了角落,問:「想到什麼了?」
「我……」我狠抽了口氣:「是想到一個。但我覺得太貪心了。」
「貪心沒什麼不好,特別是貪我的,我很樂意讓你來貪戀。」他吻了吻我的唇,害我的心臟突突直跳。
「嗯……我,我想要你的一輩子,你能給我嗎?」我抿著唇,一臉緊張的盯著他,生怕他會猶豫會拒絕。
他臉上笑開了一朵花似的,說:「知道嗎酥酥?我一直在等著你的這句話,從很久很久以前,就在等。」
「裴森……我愛你。」那似乎是我第一次,那麼認真的對他說這三個字。他一瞬不瞬的盯著我,用熱烈的吻回應著我。
之後,裴森不斷的被叫到局子里做調查,但事情都沒有任何進展。眼前所有的局勢對裴森很不利。
我覺得,關鍵還在那個助手身上,他即然有出賣裴森的證據,那自然也有田家父女非法制禁藥走私的證據,只是利益頭上一把刀,他這麼做也無非是為了錢。
裴森顯得很鎮定,該做什麼還是繼續幹什麼,每天會給我和孩子們做好飯,下午的時候,就帶著威倫和洋洋去參加市裡一些畫展,增長孩子的見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