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柔情無限
「這是怎麼回事?」她激動之下,粉拳落在路小山的胸口之上。
「哎喲喲,痛,痛,痛死了……」他彎下腰去,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靈越懊悔不已,慌忙扶住他,「傷口還沒有癒合嗎?……」她習慣性去摸身上的藥包,腰帶之中卻是空空,這才想起來那藥包早已不見蹤影,當下心中又是急又是悔。
他緩緩站直身體,捉住她的手,「傻阿越,逗你玩的。已經過了幾個月,傷口已經癒合了……」他語意輕鬆,眉心卻閃過一絲隱忍之色。
靈越氣得跺腳,「路小山,這一點也不好玩!你快點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個傢伙,總有辦法能氣得她七竅生煙。
她想甩開路小山的手,可是那手,還是那麼寬厚那麼暖,她嘴上生氣,卻將那手握得更緊。
路小山深深地看著她,眼中是化不開的溫柔。
「阿越……阿越……」他低聲呼喚,將靈越擁抱進懷裡,下巴頂在她的萬千青絲之上,貪婪地嗅著芳香。
他的心跳得好快,跟從前一樣。靈越依偎在他的胸口,聽著那咚咚咚之聲,和自己咚咚咚的心跳混在一起,心頭湧起無盡的纏綿和甜蜜。
她忍不住仰起頭,柔情無限地望著路小山。一時目光相接,宛如星火燎原,兩人尋覓到彼此的雙手,十指緊扣,緊緊交纏。
路小山的吻如雨點一般落下來,在她的髮際,她的額頭,她的臉頰,最後到她的櫻唇。他停頓片刻,深深地吻了下去。這纏纏綿綿的深吻,如春天裡三月的小雨,溫柔地將她的唇催開出晶瑩亮透的花朵。
「我想你。」那深長的一吻終於結束,路小山輕輕地說,「無時不刻不在想。」
「我也是。」兩個人額頭抵著額頭,互相看著彼此,呼吸相聞,交纏,親密。
她的手指拂過他的胸口,猶豫了片刻,「路小山,對不起。」
他再次吻了下去,用唇齒封住了她的嘴巴,唇齒間的芬芳,令靈越的眼前出現了一個春天。
真想,在這一刻就白頭。她莫名其妙地想。
「那一日,你不是你,我也不是我,我們所做的一切都並非本意,你不必自責,更不用對我說對不起……」他凝望著靈越,那日的絕望和悲傷在方才熱切的親吻中已經消弭,只有胸口偶爾蕩漾的隱痛,終將隨著時間徹底癒合。
靈越將他的手握得更緊,「你不是被扔下飛來崖了嗎?是誰救了你?」
「我不知道,我醒來的時候已經止住血,身在莫大神醫的逍遙谷中,他替我護住了心脈,後來我娘得到他的書信,派人將我接回了江州王府養傷。」
「不是莫大神醫救了你?」
「不是,莫大神醫說,是有人將我送去逍遙谷,求他醫治的。我問了多次,他卻決口不提是何人。」
「喂,你還沒告訴我,你娶唐錦心是怎麼回事呢!」她緋紅的小臉,忽然扳了起來,兇巴巴的模樣,儼然一個打翻的醋罈。
路小山滿心柔軟和甜蜜,卻故意逗她,「你覺得是怎麼回事呢?」
「哼,你不要左躲右閃,快點老老實實地交代。」靈越已經猜到了其中的原委,卻想聽到他親口說出。誰知道粉頰之上,又被他偷襲了一口,頓時紅霞滿面,宛如桃花初綻。
這個傢伙,像小時候哥哥買的那對親親魚,親來親去,親個沒完。
她一邊腹誹,一邊卻愛極了這樣的感覺。
「我大哥蕭遠山乃是正妃所出,他從小就喜歡錦心那丫頭,錦心那丫頭卻對……」他看了一眼靈越,見她瞪著眼睛,微微一笑改了口,「錦心那丫頭卻不拿正眼兒看他。我們上次從別院逃走,那丫頭在家很是哭鬧了一場,我大哥日日變著法兒哄她開心,不知怎麼的唐大小姐終於發現大哥的好了,大哥去求皇後娘娘賜婚,有情人終成眷屬。」
「就這樣?」靈越挑起眉毛。
「嗯,就是這樣。」他一臉無辜。
「我還以為……」她咬住了嘴唇,那心碎的感覺她記憶如新。
「你說,我們什麼時候也有情人終成眷屬呢?」他忽然湊過來,在她耳邊低聲問。
「誰跟你有情了……」她羞紅了臉,「滿嘴儘是胡說。」
「我跟你……」他從懷中取出一支珠釵,插在靈越的髮髻之上。夜風之中,他手摸這枚珠釵,縱然她不曾對他說過一個字,他卻讀懂了她愧疚而悲傷的心。
「阿越,你怎麼會到京城?我正準備重回哀牢山找你……」
「說來話長,我帶你先去一個地方,邊走邊說。」
陽光之中,兩個身影疊在一起,說不出的甜蜜動人。
大街上車水馬龍,暗紅漆金的招牌,頗有些年月,在陽光之下泛著淡淡的光澤。
路小山掀起馬車轎簾的一角,「鶴年堂?」
「不錯,我當日刺暈了青鸞,便喬裝成她的模樣,令車夫將我帶到此處。我已經記下了當時的行進路線,現在只要按路返回便可以回到那玲瓏山莊了。」
路小山點點頭,「好,我來駕車。」
他已經喬裝打扮,非但換了一身短打的衣衫,戴著低低的羊皮帽,嘴角還貼上了幾縷小鬍子,一雙眼睛卻是蘊著笑意,精神透亮。
靈越放下帷帽的面紗,坐在他身後,「一直往前,到了第一個路口左轉。」她一路指揮著,在城中三轉四轉之後,終於輕輕拍手道:「到了!就是這。」
路小山停下馬車,只見此地乃是條石板道路,兩旁高牆夾道,不遠處有個朱漆大門,石階整潔,門燈閃光,石階兩旁,果然有可容馬車進入的斜道。
靈越掀起一半面紗,遙遙指著門口旁逸斜出的一株紅梅,「就是那株梅花,那個門。」
路小山露出訝異的神情,「你不會是記錯了吧?」
「怎麼會呢,我當時下了馬車,那門,那梅花我記得真真切切。」
「真的沒有記錯?」
「絕不會錯。」
路小山皺起眉頭,「這處園林名叫暢園,主人我是認識的……她絕不叫什麼庄清芳。」
「我只是說,庄清芳帶我來了此處躲避,並未說她就是此地的主人啊。」
「話雖如此,卻是蹊蹺得很。」路小山神情奇怪。
「哪裡蹊蹺了?」
「這家主人,身份不同凡響,絕非江湖人士,也不大可能結交江湖人士。」
靈越不覺好奇起來,「到底是誰?」
「她就是當今皇上最為寵愛的常平公主。我小時候曾跟隨母親來過這裡……」
靈越心中又驚又疑,只是微笑,「你母親跟常平公主很熟?」
「嗯,雖說母親是側妃,出身不及王妃尊貴,卻與常平公主十分投契。我記得小時候,她們倆時常有來往。這園中冬日梅林盛放,常平公主常邀請文人雅士來賞梅飲酒,城中的文人墨客趨之若鶩,若能在暢園吟詩作畫,顯露才華,入了公主的青眼,不啻於找到了終南捷徑……」路小山微笑著說。
忽然那硃色的大門緩緩開啟,幾個文士模樣的人神采飛揚,漫步而出。一個道:「劉兄,方才你聯出的那句詩,真是神來之筆啊。」另一個道:「哪裡哪裡,不過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罷了,見笑,見笑!」「劉兄過謙了,我瞧著公主也有讚許之色。若是劉兄他日步入青雲,不要忘了提攜小弟啊!」「承蒙吉言……」幾個人各自恭維一番。
靈越望著那又緊緊關閉的大門,微微詫異,「我那日進去,園中梅花盛開,哪裡有什麼文人雅士?也不見宮娥彩女啊!」
路小山微笑,「不如我們進去瞧瞧?」
「現在?若是被人發現……」
「怎麼,你怕了?」
「進去就進去,我才不怕呢!」她跳下馬車,衝上石階,便要舉手拍門,但手掌方自舉起,突又轉身奔了下來,含笑望著路小山,「壞傢伙,你肯定有辦法,對不對?」
路小山眨了眨眼睛,從懷中掏出一枚金色的令牌,悠悠地在靈越眼前晃來晃去。
「江州王府?」靈越念著那令牌上的四個字,嘴角綻開笑容,「你這次聰明了,知道帶塊令牌。」
「從我大哥那順來的。」路小山摸了摸鼻子,「去試試。」
江州王府的令牌還果然好用,門房不但恭敬地開了門,管事還要親自去稟告公主。路小山忙制止:「不用勞煩公主了,不過是路過貴園,聽說這兩日梅花開得甚好,進來看看就走。改日再登門拜訪公主。」
管事的樂得自便,兩個人便在園中隨意走動起來。
靈越憑著記憶走到一個小院前,低聲說,「我記得絲毫沒有錯,那日庄清芳就是引我進來住在這個小院。」
兩人信步而入,只見繁花綴滿枝頭,滿園清香。靈越疾步走進房中,那屏風宛在,桌椅井然。只是沒有半個人影。
「她們都走了!」
「你那日逃走,她們想來也知道這裡已經暴露了,你若是庄清芳,會不會留在原地?」
「庄清芳那日說,花妖也到京城了,是沖著我而來。路小山,我要離開京城了。」
「去哪裡?」
「無涯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