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九二章 有趣

第二九二章 有趣

「公公,汪文言正在賣去家產,似要離京。」田爾耕來稟道。

久娃的到來讓魏四想到黃昏,又想到汪文言。於是魏四便交代田爾耕關注汪文言。

「抓不抓?」見魏四不語,田爾耕又問。

「哦。」魏四頓了頓,「不用抓,若他真離京,你要及早通報我。」

「明白。」田爾耕離去。

「駱指揮使求見。」小兔子進來通報。

魏四搖搖頭道:「不是說了不用來謝嘛,讓他回去吧。」

小兔子忙改口,「不,是駱老指揮使求見。」

是駱思恭?魏四忙起身迎接。

「老夫這是來懇請公公能罷去養性的職位的。」駱思恭竟拿了一些禮物,是虎鞭酒。

魏四笑道:「駱老指揮使到很有趣,別人都是來求陞官的,您卻要求去了自己兒子的職位呢?」

駱思恭嘆口氣道:「我那兒子我十分了解,志高學淺,不堪大用,指揮使一職恐難勝任。」

「駱老指揮使莫非有更合適的人選?」魏四覺得不這麼簡單。

「田爾耕,他聰明能幹,便可勝任。」駱思恭早已想好。

不會是這個簡單的理由。魏四搖頭苦笑道:「駱指揮使在皇宮多年,應知道規矩。聖諭已下,任駱養性為指揮使,他並未犯錯便隨意摘取,恐怕不太合適吧。」

駱思恭不住點頭,「公公說的是,不過……」

「駱老指揮使不用再說了,若是駱養性犯下大錯,我們司禮監自會秉公辦理,撤去他的職位。現在他既然已在其位,便應盡心儘力,以報皇恩。「魏四打斷他。

駱養性悻悻而去。但他不能讓兒子成為閹黨,他要想辦法把兒子從中拉出來。

最近朝野一直在傳言如今的朝政都在閹黨的掌控之中,而閹黨的頭目便是魏忠賢魏四。

駱養性在宮中這些年,經歷的多了。當年馮保何等風光,最後還不是落個斬首抄家的結局,而他的那些嘍啰都未有好下場。他不想兒子的結局也是如此。

「閹黨?」魏四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詞。

王體乾怒道:「不錯,現在到處傳遍,說閹黨掌權,混亂朝政。」

李永貞跟著道:「毫無疑問是朝廷那些耍嘴皮子的官員胡謅出來的。」

「我自無愧於皇上,無愧於黎明百姓,無愧於天地,無愧於心,別人想怎麼說便怎麼說,不用管它。」魏四道。

劉若愚在那道:「也並不是所有關於安都昏庸,看這有份浙江巡撫潘汝禎的奏摺,說為感激魏公公心勤體國,念切恤民,已建生祠,用以感恩。」

「哈哈,誰是誰非,一目了然,恭賀魏公公。」王體乾和李永貞興高采烈地道。

生祠乃一種民俗,為活著的人建立祠廟,加以奉祀。這是一種無上的榮光,非德行高尚者不能得。

魏四自是知道史上魏忠賢專權時,天下諂媚者或懾於其勢焰者所建生祠遍於各地。

「我要去一趟浙江。」魏四面色嚴肅地道。歷史,現在是由我寫的,我是不一樣的魏忠賢!

「汪公子這是要去哪?」在碼頭,汪文言突然聽到身後有人問。回頭驚住,卻是魏四。

魏四裝束與常人無異,他的身邊也只有三人,是尤三妹、栗香和久娃。

「魏……」汪文言尷尬地道。

「在下魏四,汪公子不會忘記了吧?」魏四忙道,不想他喊出「魏公公」。

汪文言改口,「魏兄,汪某家中嶽父身體有恙,這是攜著妻兒回家探望。」

「文言,這位是?」於紅玉見是相公的朋友,過來問道。

「魏四見過嫂夫人!」魏四行禮道。

魏四?魏忠賢?於紅玉驚愕萬分。

在上次刺殺失敗后,汪文言已有離京之意。緊接著楊漣的「二十罪疏」不了了之,集體罷官也中途夭折,魏四的氣焰越越來越旺,汪文言下了離京的決心。

「他不會放過我的。」他是這樣對妻子說的。

於紅玉沒有細問,但她清楚地知道丈夫嘴中的「他」是魏忠賢,也就是那個魏四。

汪文言趕緊輕聲道:「事情是我一人做的,請勿要傷害我的家人。」

「你做了什麼事?我為什麼要傷害你的家人?」魏四困惑問道。

汪文言看他身後並無廠衛,稍微放下心來,冷冷問道:「那魏兄來此做何?」

魏四笑道:「去杭州,不知汪公子可願同行?」

「只要魏兄不嫌棄,汪某願意奉陪。」俠肝義膽的汪文言並不拒絕。

「船要走了,儘快上船吧。」魏四已當先走向客船。尤三妹三人馬上跟上去。

「他就是?」於紅玉望著魏四背影問。

汪文言苦笑道:「沒錯,就是他,沒想到他早就盯上我了。」

「相公為何這麼說?」妻子問。

「總不會是偶遇吧?」汪文言才不會相信。

於紅玉領著兩個孩子跟在他身後,「他一個堂堂大太監,重權在握,卻和我們一起乘船,好生奇怪。」

汪文言不屑地道:「管他是何居心,事已至此,怕也無用。」說完叮囑道:「若我有不測,你一定要帶著孩子平安離開,不可管我。」

「嗯。」深深了解丈夫的於紅玉點頭答應。

船隻行在京杭大運河上,魏四與汪文言卻似不熟般見面僅僅點個頭,倒是尤三妹、栗香、久娃和於紅玉及那倆孩子捻熟起來。

「原來妹妹就是皇上賜婚的那位。」由於三妹和栗香都是男裝,於紅玉直到現在才知道她們身份,脫口說道。

聽到這話,三妹抿嘴臉色羞紅。原因很簡單,她的丈夫是太監。

見她如此,於紅玉不再說下去,轉而問栗香:「你兄長與我家相公是好友,我見過幾次,過世得這麼早,好是可惜!」

栗香面露悲傷,想起與兄長風風雨雨的那些日子。

數日後,船至蘇州,一直惴惴不安的汪文言見一路上平安無事,更覺不安。眼見要分手,難道真的只是碰巧偶遇?

「汪公子,此一別不知何時再見,望保重!」魏四主動對他道。

汪文言冷冷地道:「魏兄難道沒有別的事要告訴我嗎?」

「對了,還真有。」魏四象是猛然想起,笑道,「魏四忘了告訴汪兄,王安並非我指使所殺,熊延弼大人的命也非我所能救。」

汪文言尷尬笑道:「都過去了,魏兄還提它作甚!」

「是啊,都過去了,還提它作甚!」魏四感嘆道,「汪兄,忘記過去的不愉快是件很有趣的事,你可以嘗試一下。」

「魏……」汪文言不知說什麼才好。

於紅玉在那邊和尤三妹、栗香告別,最後說了一句,「他似乎並不象傳言中那麼壞!」

「這麼說,傳言中他很壞?」三妹驚問。

「妹妹不用緊張,傳言不足為信。」於紅玉忙道。

「紅玉,走吧。」汪文言過來催促,表情沉重。

於紅玉這才告別隨夫君而去。

「人們都說你很壞!」客船繼續前行,尤三妹對盯著滾滾河水的魏四道。

「三妹,你看這河水是在向前流還是向後流?」魏四彷彿沒聽到,指著河水問。

船過,河水不斷向後,三妹道:「當然是在向後流。」

魏四微笑道:「水往低處流,這北高南低,當然是向前流。」

「可我看到的……」三妹手指運河水。

魏四解釋道:「因為我們的船也是向前走,而且速度比水流快,所以就感覺河水一直在往後。」

「哦。」尤三妹應道。通過多次的驗證,魏四所說都是正確的,所以三妹沒一點懷疑。

「人也是如此。」魏四笑道,「因為我走的比別人快,他們落在我後面,看不懂也追不上,所以我就成了壞人。」

「切,你又不會輕功,我肯定追得上。」三妹道。

「還有我,我也追得到。」久娃不知何時過來,興奮地道。

「追得到追得到,你們都比我厲害。」魏四笑著轉身。然後對未吭聲的栗香道:「還有栗香,你也肯定追得到,對吧?」

「那是當然。」栗香笑著站到三妹身旁。

魏四嘆著氣離開,「怎麼辦,就我跑得慢!」

跑得慢有什麼關係,又不是參加跑步比賽,你的大腦跑得比別人快了幾百年,這才是值得驕傲的。

上有天堂下有蘇杭,杭州美景盡在西湖。來到杭州,當然要去西湖,所以魏四一行沒有去巡撫衙門,而是先去了西湖。

西湖景點頗多,魏四不去別處,徑自來到關壯繆、岳武穆兩祠處。關壯繆、岳武穆便是關羽、岳飛,乃史上忠義的代表人物,被歷朝歷代景仰。

天落細雨,岳武穆祠前遊人仍很眾多,魏四幾人進入進香跪拜。

出了岳武穆祠,繼續前行,不遠處便見到一祠宇規模宏大,氣象輝煌,比之岳武穆祠壯麗數倍。只是遊人甚少,有人到了跟前也是唾之即去。

魏四知道那便是目的地,苦笑著走過去,但見匾額上是龍飛鳳舞的三個金字:魏公祠。

「你的?!」尤三妹驚道。

魏四沒有回答,進入便見到自己的塑像,工藝精巧,活靈活現,如同活人般。

「魏四哥,是你!」栗香、久娃驚喜喊道。

「輕點聲。」魏四馬上喝道。幸好祠中無人,否則有多難堪。

「你來杭州就是為了祭拜你自己?」三妹不解地問。

魏四「哈哈」大笑道:「祭拜自己倒是件有趣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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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忠賢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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