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迷失的信號

晨光微熹之時，世間萬物大部分還處於夢鄉中，清亮的皎月，仍然懸在微微發紅的蒼穹之上，這是一段靜謐又安詳的時刻。

而此時，行動組中，英格莉德已經醒來。她是一名穆斯林。每當破曉來臨，各地的穆斯林便會起身，做每日的第一次禮拜——晨禮。

這裡是沙漠環境，周圍方圓百里無人煙，沒有清真寺的禮拜鐘聲，也沒有人給她「禮拜強於昏睡」的提醒，但她無論何時何地，從不對禮拜做出半點含糊。

英格莉德獨自去了洗漱間，做著禮拜前的小凈，想要做小凈，只需要完成洗臉刷牙，拂拭頭髮，清洗腿腳即可，這小凈象徵著拂去罪惡，是信徒們的神聖沐浴，但英格莉德並不這麼做，比起小凈，她更願意全身沐浴，她褪去睡衣，讓水細細的清潔著她身體的每一處，她仔細的清洗著自己那潔白細膩的臉頰。耳廓，指甲也不容忽視，那少女獨有的羊脂玉一樣的肌膚泛著淡淡的粉紅。潔凈的水會洗刷凈罪惡，沐浴過後，她將棕色的秀髮披在一肩，帶著淡淡清香，英格莉德走上電梯，準備去戶外進行晨禮，在那一片遊離的沙漠。

這個禮節源於伊斯蘭的教義，人皆有罪，但是真主的存在便是赦免眾生，傳說穆罕默德曾問他的徒弟：「你們每天洗浴五次，身體還會受到玷污么？」徒弟們齊聲回答：「不會的，這樣的話就潔白無塵了。」後來，這個理念就被傳承入伊斯蘭的晨禮中。

英格莉德很久前就是名虔誠的信徒，記事開始她就已經養成了一日五次禮拜的習慣，無論是平緩的童年，還是日漸崩壞的現在，無論是平平無奇的曾經的她，還是擁有能力與眾不同的現在的她，每日的這個時候都是她反省自我，尋求人生道路的機會。

英格莉德將地毯鋪在沙漠中，一切都準備好了，但她的心思卻有些浮動：「真主賜予我的能力我真的可以致用么，曾經有多少人為了挽救這個社會而被陷害，有多少能力者陷入自己能力的誘惑不能自拔，我真的可以......」英格莉德搖了搖腦袋，看了看這片沙漠，曾經這是一片綠洲，但人們只用了短短几年，就把它變成了沙漠，連自然都很難再把它恢復過去。

毀滅，短的超乎人的想象。

靜下心來，英格莉德深吸了口氣，感受真主帶給他的寧靜。她面向麥加，肅立著，兩手舉到肩上，而後鞠躬，表達感恩真主，叩首，而後跪坐，如此循環數次，表達對真主的誠意。「一切讚頌，全歸安拉。全世界的主，大慈大悲的主，報應日的主，指引我們走上正路，你所指引的路，不是暴戾者的路，也不是迷途者的路.......我是你的僕人，我尊崇你的旨意，我承認你的恩惠，我也認識到我的錯誤，寬恕我，除你之外，無人可以寬恕罪過，用雪水，冰水洗刷我的罪過，如同使污垢的白布變為潔凈，讓我和我的罪過原理，就像東西方分開。」這個時刻，英格莉德唯留下一個赤誠的魂魄，真誠的乞求著。晨禮做完，天已透亮，但是太陽仍不知道在何處藏身，沙漠的風吹打著英格莉德。

「啊。又要重新洗洗了，滿頭都是沙塵。」英格莉德撣著髮際。

「早上好。英格莉德。」英格莉德的身後響起了悅耳的男低音，但這個聲音不是海岱的。

英格莉德轉身，微笑著回應道：「早上好啊，救贖，你又一天沒休息么？」

「簡單休息過了，無須擔心。你呢？做完晨禮了么？」名為「救贖」的男孩問道。

「恩，做完了，有什麼事嗎？」

被稱為救贖的人是一個面色蒼白的男孩，是特別行動組的領導者，因為身處特殊地位，他的一切信息只有他自己清楚，他大約十七歲，本應烏黑光亮的捲髮中卻有不少不符合年齡的白髮，他穿著十分乾淨，灰色西服上衣，配灰色領帶，外加一條灰色褲子，絨麵皮鞋，打理的整整齊齊，唯一煞風景的是腰間別著的一把生鏽的左輪手槍，與他整潔的一身十分不配。救贖有兩個非常突出的特點，一個是他的身體，能夠明顯看出植入了一些機械設備，比如他有一個眼睛是機械義眼，而另一個肉眼則始終散發出凜風一樣的銳氣，漆黑深遠的瞳孔不留情面的審視著世間。再比如他的左臂，救贖的整條左臂都是機械臂，但這條機械臂在他身上並沒有顯得不自然，畢竟這隻手能做到一切人手做得到的事情，而且，義眼和機械臂不會給他帶來絲毫的不便，因為這兩件東西的發明者，便是救贖本人。他另一個特點十分詭異，這個特點是救贖身邊的「寵物」，救贖稱其名為「馬塞爾」，一個對救贖本人形影不離的外星生物，它像一大團棉花糖，環繞在救贖身邊，它的身影一片漆黑，無從分辨這個混沌生物的身體構造，盯著這個生物看，能從它身上遙望到其他星系的光芒。

「現在有臨時工作，我們得去護**分部，那裡的護**從昨天晚上就在失聯，47號的調查先告一段落，我在上面給矩陣定位，你先下去，喊一下海岱，都簡單吃點東西，然後立刻上來。」

「那華胥姐呢？」

「我給她安排了其他任務，不用管她。」

說完，救贖轉身進入了別墅里的一間小屋，在那裡有他最引以為傲的發明，傳送矩陣，矩陣兩兩成效，理論上，只要兩個矩陣都沒有損壞，那麼就算矩陣間距離是以光年計，也能從一端傳送到另一端，但它也有缺點：傳送矩陣的操作方式是以能力者充能為前提的，而和這個設備相性良好的能力者只有救贖本人。

不久之後，海岱便和英格莉德回到了上層沙漠。

傳送矩陣是一個幾米長寬的平台，上面密密麻麻閃爍著指示燈。

「我說啊，救贖，咱們至於這麼趕時間么？」海岱懶洋洋地問道，顯然沒把這點小情況當回事：「就算有問題，護**那麼能打，只是失聯一晚上而已，說不定只是斷電。」

「時間是有些緊張。不過我們不應該對護**太抱有希望，雖然護**整體素質很強，但是他們不像我們特別行動組，他們的能力者很多，但是頂級能力者卻十分稀少。」

「不，我只是想打消你去偵察的念頭，我擔心你會把我傳送到外星。」海岱開起了玩笑。

可是救贖並沒有回應海岱的玩笑之語，救贖的沉默，令氣氛變得尷尬起來，而馬塞爾悠悠的環繞在救贖身邊，倒是如往常一樣，看不出什麼異常來。

半晌之後，是英格莉德率先打破了沉默：「救贖，我能問一下，那裡究竟發生了什麼嗎？」

「英格莉德，你先站在上面，我先傳送你過去。」救贖沒有閑聊的意思，畢竟，發生什麼，在未抵達現場之前，誰也不好說。

「......」

「傳送到指定地點之後，請於十秒內離開矩陣，不然再傳送海岱會出現傳送故障。」救贖走向一旁的操作台：「傳送開始。」

傳送裝置開始運作，發出嗡隆隆的響聲，在這聲音下，英格莉德的身形逐漸與她身邊的光線扭曲在了一起，幾秒后，便消失不見了。

「傳送完畢。」傳送裝置傳出了電子指示音。

「海岱。」救贖呼喚道：「該你了。」

「噢噢噢！」海岱慌慌張張站到了矩陣上，擺出了個滑稽的造型：一手向右筆直挺起，擺出剪刀手，另一手托著腦後，臉部猙獰的笑著，眼睛盯向自己手指的方向，雙腿盤成弓形。

「傳送開始。」救贖完全不為所動。怪異的造型很快也扭曲在一起，繼而消失了。

救贖在操作台上又比劃了幾下。

「五秒后開啟折越。」操作台的電子音發出提示，救贖站到了傳送台的中央。

「五,四,三,二,一,傳送開始。」視線內的一切都開始變化，馬塞爾緊緊地貼在救贖身體上。再次看清周圍的時候，救贖已經傳送到了護**分部，這個分部和行動組的分部一樣，處在地下中，傳送矩陣位於分部最底層的邊緣房間。

「救贖。」海岱一反方才的嬉皮笑臉，神情開始變得嚴肅：「我發現一件事情。」

「是什麼？」救贖走向他問道，身旁的馬塞爾似乎也饒有興緻的貼了過來。

然而海岱卻擺出一個鬼臉，笑嘻嘻地拿腔拿調道：「我傳送成功啦~我傳送成功啦~」

「小點聲。」救贖並沒有什麼表態，轉而問道：「英格莉德，現在狀態如何？」

「我沒事。」英格莉德乾脆地道：「下達指令吧。」

「首先弄清楚發生了什麼。我們三人分頭行動，如果這裡一切安然無恙，我們就回去，而後到這裡集合，其他人如果沒有發現什麼，也於一小時后在此集合。」

救贖打開了傳送室的大門：「先一齊探查一下這裡的最底層，而後再分頭探查其它層。現在都進入警戒。」

囑咐完畢，救贖沉穩地吐出了四個字：

「開始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