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胡旋之舞

115.胡旋之舞

?胡旋舞舞得熱烈,抬手回眸眼波流轉是風情,足尖點地旋轉紛飛舞裙是飄逸,邁步仰身抬足昂首是翩然,躍步舞動轉於空中是輕盈。

那舞忽然而至,於熱烈處又戛然而止,短短一盞茶的時間,讓人是目不暇接。

霍珍珠等到舞畢,李薇竹耳畔說道:「這小玉確實跳得好。」

「嗯。」李薇竹身側的謝懷溯重重點頭。

外行人看熱鬧,如同李薇竹這般初窺門徑的,品味出來的是那繁華舞樂下的傷痛,顫抖如同受傷雁雖然舞在空中,時而卻垂下長喙,梳理雁翅下那隱隱作疼的傷口。小玉白涔涔而又汗漬漬的臉,讓李薇竹的心像是被無形的大手攫住,她慘白毫無血色的臉讓人覺得甚至下一刻她就會撐不住倒在地上。

「我去看看。」李薇竹鬆開謝懷溯的手,「你站在這裡等姐姐。」

謝懷溯的手被李薇竹放開,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在想什麼,小和尚?」霍珍珠想要學著李薇竹一般抱住謝懷溯,他卻掙扎著搖搖頭,「我自己就好。」

謝懷溯在李薇竹的懷裡安靜乖巧如同瘦小的貓兒,此時面對霍珍珠的時候,這隻貓兒卻露出了他的爪牙,霍珍珠的鼻頭不解地輕皺起來,只當自己對孩子沒有李薇竹那份天然的親和力,也不強求抱著謝懷溯。

謝懷溯的鼻尖微微嗡吸,周身還彷彿還殘留著李薇竹的溫度與淡淡葯香氣息,明明不過是第一次相見,卻難以忘卻她的溫和氣息。他伸手點在自己面頰上的傷口紗布初,這裡也是她殘留的溫暖。

小玉跳的好不好,除了李薇竹之外,便是那位貝公子心裡頭有數了。

那位貝公子好似有些不滿,見著小玉慘白一張臉,周圍的人也是嘆服的模樣,暫且放過了小玉,小玉鬆了一口氣,勉強行禮之後,就繞到了旁側去了。

「她去那丫鬟那裡幹什麼?」霍珍珠原本以為李薇竹是找個地方如廁,誰知道,她去找的竟是小玉,不由得一愣。

謝懷溯說道:「姐姐會醫術。」

霍珍珠愣道:「會醫術?她不是世家出身?」因為謝懷溯開口,她把目光放在謝懷溯的身上,聽到他話里的內容,又把目光移在了李薇竹的身上,此時見著李薇竹同小玉說些什麼,伸手捏住了對方的手腕。

果然是個女大夫,霍珍珠一瞬間心裡頭有些複雜,憑著李薇竹的氣度,她以為是世家出身的。

李薇竹帶著謝懷溯一路走來,也說了不少的事情,謝懷溯知道李薇竹並不是世家出身,更何況,他自幼生在廟宇之中,對人的出身,尚是懵懂。年幼的他,曉得的是,李薇竹在外行走,自在無雙,更有醫術在手,妙手回春,可以救治人的性命。她做到了他所不及,他所盼望的事情,語氣里滿是憧憬,軟軟糯糯的聲音響起,「不是世家出身,她在西南邊陲的寨中長大,醫術很好,第一次來京都,是為了要到醫術院里修習。」

霍珍珠聽言紅唇抿成的線復又柔和起來,她素來並不是個愛計較的性子,想到李薇竹也從未說過她是世家出身,從胸膛中長長吐出一口濁氣,「如果出身不好,就更不應該招惹那個貝公子了。」

「招惹?」謝懷溯的聲音有些困惑不解,他黑白分明的眼裡也寫滿了疑惑,「姐姐只是想要給小玉看病。」

謝懷溯生得好,孩童的眼眸又是最為清澈的,霍珍珠伸手捏了捏謝懷溯的面頰,「這個貝燁華沒什麼別的本事,心眼比針尖兒還要小,你姐姐給小玉看病,剛剛黛山又落了那個王諾的面子,只怕他等會要說些不中聽的。」

謝懷溯急道:「我們快去看看。」

他就往李薇竹的方向走了過去。霍珍珠也跟在謝懷溯的身後,「你走的慢些。」她伸手抓住了謝懷溯的手。

他的手軟軟,手心有些涼,不像是這個年紀的孩子,手心會熱的發燙,霍珍珠任由他拉著走,雖然李薇竹不是世家出身,她已經同她說了話,也同這群人處不來,就這般罷。

李薇竹的手正捏住小玉的手,指腹捏在她的虎口處,指尖揉搓顫抖像是奏琴。

「你和我這丫鬟十分投緣,做了我貝家的丫鬟,豈不是正好?」貝燁華雙手環胸,聲音拉長,帶著漫不經心尾音,但凡見著李薇竹出手醫治人,都認定了她出身的不顯。

「我瞧著也是,這雙手兒生的好,不說別的,如同摟著小和尚那般,摟住我,什麼頭疼腦熱的,我頓時就好了。」貝燁華身邊的人說著的話,讓頓時場中的男子都發出了會心曖昧的笑,女子的面上飛上了紅霞,低頭不語,只當做沒有聽懂個中的含義。

「你混說些什麼?我姐姐豈是你可折辱的。」謝懷溯的手捏成了拳頭,他的眼被那憤怒的火焰燒的帶著灼人的光。

他的這雙眼……貝燁華一瞬間有些恍然,小和尚的眼讓他想到了曾經一位老者,只是蒼老的眼皮略抬上一抬,就給了他無比大的壓力。「和尚都是六根清凈,你哪裡來的姐姐?小師傅,你這是六根不凈啊……」好友的調笑的話揚起。

沒有六根清凈的出家人,根本不是和尚,這是……謝家人!

貝燁華一瞬間意識到了什麼,這裡是青雲寺,謝家二房的幼子便在這裡。他孱弱的身軀,他的和其他謝家人如出一轍的那雙眼。

這個念頭一起,如同在滿是干黃枯草的荒原上蹦了一粒火星子,霎時間那星星之火就點燃了荒草,荒原上滿是妖冶灼人的火浪,被風卷的那火更為狂狼,這突如其來的念頭,讓他的眼神里也壓著些許的惶恐,倉皇的目抬起觸及到了李薇竹的那雙眼。

太像了,淡色琉璃般的目光疏冷,如月光泄地之水,他們兩人的眼沒有謝家老者的滄桑,有著的是這料峭春風裡的初生的綠意,那是倔強的勃勃生機。

「你還瞪我……」

好友的話還沒有說完,貝燁華長腿一伸,就揣在了他的腿彎處,膝蓋一彎,就狼狽地跪在了地上,他的臉上滿是吃驚。

「他口無遮攔,」貝燁華面上帶著討好的笑,因為尷尬,他搓著手,局促之意一望便知,「你是小溯吧。」

貝燁華態度的轉變讓在場的人都是一愣,有聰慧之人,妙目一轉猜到了小溯這一聲的含義,又難免開始揣測,謝懷溯的這一聲姐姐,眼前的這位少女,是謝家女的哪一位。

謝懷溯年齡小,滿腔的怒火還沒有發泄出來,便見著貝燁華態度的瞬時轉變,殷勤的同先前倨傲態度,判若兩人。還不等謝懷溯的那句你是誰開口,就聽到了脆生生一句呼喊,「朗明少爺。」

聽言,眾人望了過去,李薇竹感覺到自己的手被謝懷溯一捏,她不由得看向了謝懷溯,他的眼在聽到女子的聲音時候,就彷彿是幽燈被點亮,搖曳燈火洞明一室。

「菡萏。」貝燁華喊道,聽到了朗明少爺,更是定下了謝懷溯的身份。

來人著天青色的襦裙,青絲挽成單螺,面上面上淡施脂粉,容色只能說是尋常,儀姿卻雅緻溫柔,觀之可親。叫做菡萏的丫鬟,聽到了貝燁華的開口,面容露出了詫異之色,「大公子。」一雙妙目彷彿在無聲詢問,貝燁華怎麼在這裡。

貝燁華的冷汗都幾乎滴了下來,娘親看起來是最為和善不過,可貝燁華是知道娘的手段的,菡萏可以說是娘一手□□出來的,若是因為她淺笑而看輕了她,是萬萬不敢的。更何況見著了菡萏,多半貝思怡是在的,左顧右盼道:「菡萏,我姐姐呢?」

菡萏笑了笑,對著謝懷溯說道:「怡小姐身子有些不大利爽。」

不大利爽四個字一出,霎時間謝懷溯眼眸里的火焰就熄滅。他顯而易見的失落,讓李薇竹的心尖好似被細小的針扎著,泛著疼,她能做的,是把手心裡的那隻柔軟小手,抓得更緊一些。

「我沒事。」他低落地說,抬起頭的時候,那黯然又如同雨後初霽的輕霧被暖陽蒸騰的消散,大大的眼裡盛滿的是對貝思怡的關切,「姐姐沒事吧。」

菡萏的眼看著的是謝懷溯,眸色溫潤,聲音也是清淡如水,「怡小姐沒什麼大礙,是老毛病了。」

「這位姐姐會看病的。」謝懷溯搖了搖李薇竹的手臂,對著菡萏說道。

菡萏一笑,她本是容色尋常,笑起來的時候卻格外溫柔可親,「那可真是再好不過了,不知道這位小姐怎麼稱呼?」

寒暄的時候,貝燁華一行已經離開,只余幾人,佇立於涼亭,微涼的風吹得人氣爽神清。

如同平地驚雷,李薇竹驀然聽到了那位怡小姐的頭疼之症,謝家的二夫人也是關切的很。脊背霎時間就起了冷汗,涼風吹得□□在外的肌理也聳立了雞皮疙瘩,她的聲音有些顫抖,「可是翰林謝家?」

菡萏眉心微蹙,很快復又舒展開,「是的。」既然才知謝懷溯的身份,她為何與這般的小和尚親昵?壓住心中的疑問,面上是不動神色。

李薇竹的手心是濡濕的汗水,側過頭,可見著漫不經心的謝懷溯,僧衣下右腳提著地面上的石子,不知在想些什麼。

她的手指微松想要鬆開他的手,謝懷溯就抬起了頭,像是疑惑不解李薇竹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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