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平靜之日

嘆氣的不僅是薛辰，夏南確定避開對方的視線后，也不約而同的做出相同的事。參與薛良生日會的欣喜不過幾分鐘，他馬上就又為這具身體的問題擔憂起來。

進入園區之後，他率先回到自個的房間，從隨身物品中把醫院給的葯拿出來，那上頭清楚標明作為治療腦傷之用。

雖說對前夏南的過去說不好奇是假的，但那種記憶復甦而衝撞的感受令他害怕，記憶恢復之後自己又會有何改變，這些都是令夏南卻步的原因，自薛辰出現之後，他隱約察覺到這具身體過往的複雜性，原夏南是個軍人，也許他很擅於應付這些軍方的事，但他只是個幼兒園老師，錯了一步恐怕就萬劫不復，如此一來還不如假裝不知道的好。

擁有了身體，卻不對身體的過往負責，這麼做的夏南或許很自私，但他現在僅想先過好眼下的生活，那些孩子需要他關照，那他便會傾全力去做，至於那些更繁複的事，還是再觀察一段時間再說。

至少他得先弄清薛辰的意圖，以及他姐對薛辰的顧慮是什麼。

躊躇會兒，夏南還是將藥罐收進床頭櫃里，那裡頭同時放著薛辰的鈕扣，在有些昏暗的房間里顯得閃閃發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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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夏南處理完自個的事，戶外活動的時間已要結束。夏南趕著最後到草坪區去探望玩耍的孩子們。

他一走到草坪區，機器人們便對他行禮並讓出通道。

這是他對孩子施行交友制度的第二日，據寧華所言，孩子們的確試圖在午飯時親近聊天，無奈眼下看了一圈，每個孩子還是老樣子，各自玩著自己喜愛的設施，偶爾才因競賽結果拌嘴幾句。

夏南再度嘆氣，這兒的狀況比他自個的記憶問題更值得憂心。他找來一旁的保母機器人，問道：「平時你們不和孩子說說話嘛？或是玩些團體遊戲。」

保母機器人制式化的回復：「上級指示，不能過度干預孩子，也不能給予超範圍的教學。」

「那至少讓他們交朋友，學會互相依賴幫助也好。」

「上級指示，孩子還分不清事情輕重，往後若變為敵對立場，便會難以處理感情問題。」保母機器人補充完，還不忘安慰他道：「待升上小學之後，便會有專人教育他們，請上校放心。」

放心？這種帶孩子的模式他會放心才有鬼。

夏南翻了個白眼，無奈對方是機器人，和他說多了也沒用，只能怪這個以軍事為挂帥的國家，太過注重製度規範的結果，導致生活變得一版一眼，一點人性化都沒有。

想著他便折回辦公室去，將方做好的道具全搬出來，那是些看似飛盤的東西，夏南通知保母機器人，讓他們把正在遊樂的孩子們全召集過來。

大抵是以為活動時間結束，孩子很快便集合起來，但在看見夏南的時候，他們的表情產生了些許的變異。

有些是害怕，有些是無聊，有些是透露出敵意，總之沒一個是好的。

夏南皺了皺眉，便把手裡的飛盤丟到空中。那些飛盤並不是一般的飛盤，而是經過改良設計的，它們在空中漂浮了些時刻，便分散到草地各地，形成一個個小據點。重生后的身體擁有一雙巧手，讓夏南很輕易便搞定這些。

孩子畢竟是孩子，雖然性格方面有些缺陷，但仍會被新奇的東西所吸引。他們目不轉睛的盯著飛盤看，好半天，才有個女孩問道：「這個要做什麼呢？」

「昨天中午，老師說過讓你們在午飯時交朋友的對吧？那麼經過一天的時間，大家都交到朋友了嘛？」夏南壓低身體，笑著對大夥問。

孩子們互看彼此卻沒有答話，大約還在確定他們究竟是不是『朋友』。

夏南早料到會有這情形，便說：「這些飛盤，就是要檢驗你們是否完成我的任務。」他指著總共七個據點道：「現在我們來玩個遊戲，待會老師會閉眼數數，數到時間之後，你們得站到飛盤上去，若是誰還待在草地上，就得接受我的處罰，當然若每一次都能搶到飛盤，就能得到我準備的特別獎勵。」

孩子們面露困惑，顯然不知夏南葫蘆里賣什麼葯，但這有明確的獎懲，好像又非做不可，只得點頭答應。

既然沒人有異議，夏南趕緊施行道：「那麼老師現在開始倒數五秒，等我張開眼睛，你們全都得到飛盤上去，清楚嘛？」

孩子紛紛點頭，以他們的聰慧程度，要理解這個並不困難。

他們很明顯的露出蓄勢待發的模樣，畢竟都是軍人的孩子，對於搶奪和侵略這種事有著天生的本能，見他們算是進入狀況，夏南閉上雙眼開始倒數起來：「5、4、3、2、1。」

草地上傳來孩子的奔跑聲，當夏南再度睜眼，便看見六個孩子站到了上頭。

其餘的孩子則在下方，許多孩子嘗試把飛盤上的人拉下來，還有一個空著的，兩個男孩正在賣力的拉扯它，卻誰也沒能站上去。一黑一金的配色，夏南根本用不著靠近，便知道正在纏鬥的是哪兩人。

「賽爾斯，放開，這是我的東西。」

「你才放開，薛良，這上頭又沒寫你的名字。」

夏南走過去，將兩個吵的難分難捨的男孩給分開。

「老師，這是我先拿到的，小賽他想搶走，這不公平。」薛良率先指控。

賽爾斯也想爭辯，他看著夏南，大約是想起上回的事，細如蚊吶的喊了聲：「老師。」才接著道：「小薛說這是他的，但明明我也有碰到。」

夏南沒回話，只是無聲的抱起兩個孩子，他讓他們背貼著背，輕而易舉的便站到飛盤上。

「你看，這根本就不必爭的。」夏南柔聲道：「老師沒說飛盤上只能站一個人，只要你們肯互相幫助，每個人都能站到飛盤上去。」

這時，一個胖男孩問道：「但飛盤只有七個，我們全部有二十個人，就算站兩個人也是不夠的，老師的算數分明有問題。」他指著夏南，對於這個遊戲很是不滿。

夏南將胖小子拉過來，對著飛盤上的男孩們說：「你們別掉下去。」接著便把胖小子也放上去，頓時薛良和賽爾斯沒了位置，險些重心不穩，他們只得互拉著彼此，再拉著那個新加入的男孩。

好不容易三人才達成平衡狀態，薛良瞪了夏南一眼，吼道：「老師你搞什麼？差點就被擠掉了。」賽爾斯與胖小子也點頭覆議。

夏南聳了聳肩，悠悠的道：「誰說的？這不是沒掉下去嘛？」這才轉身對其他孩子說：「人類得互相幫助才能變得更強大，今天把這飛盤當成逃難船，多讓一個人上船，不正能多拯救一條性命嘛？」

這回孩子理解的點頭，顯然對這遊戲還有一層深意深感佩服，倒是在飛盤上的薛良不太信服，問道：「這跟檢驗我們有沒有交朋友哪有關係？」

夏南笑答：「你和小賽為維持平衡，不是互相扶持幫助了嘛？那從今天起你們就是朋友了，現在如此，往後在軍隊也是一樣的。」

「誰跟他是朋友啊……」薛良抱怨道，但這話說的小聲，顯然已有所動搖。

之後他們再試了幾次，孩子們幫忙彼此，途中仍是有人因掉下飛盤生氣或難過，但很快就又被拉了上去，還會因草地上仍有漏網之魚而著急，一直以來各據一方的氛圍也逐漸消失。

最後孩子們甚至會在飛盤上聊天，一同捉弄巡視的夏南並大笑。

這轉變讓夏南很高興，雖然不知道這樣的氣氛能否延續至遊戲結束后，但至少已算跨出一步。

最後在孩子的要求下，夏南親自進廚房烤個蛋糕，作為他們儘力參與活動的獎勵。夏南的廚藝很好，連原本幼兒園配給的廚子都讚不絕口。

在護送孩子們回房后，薛良擺脫管理機器人，跟到夏南的辦公室口，他有些臉紅的對夏南道：「我聽我叔叔說了，你願意來幫我慶祝生日。」

他把自個的終端拿給夏南看，上頭除了薛辰的回話，還有夏南正做著蛋糕的視頻。

「你把這個…傳給你叔叔了？」夏南有些尷尬，但見著薛良期待的神情，只得暖聲道：「是啊，我會去幫你慶祝。」

「太好了，那我要懸浮小汽車。」薛良頓時手舞足蹈。

夏南臉色一黑：「哪有人要禮物在先的？」

「但我怕你買到我不喜歡的，這不就浪費了？老師，我在替你省錢。」薛良抓著他大腿，嚶嚶哀求。

這時夏南的終端放了信息進來，夏南點開一看，發現是薛辰。

「小良生日的時候，我也想嘗嘗你做的蛋糕，行嘛？夏老師。」

怎麼叔侄倆都一個樣子。夏南滿頭黑線，他將薛良趕回房間，便回自個的辦公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