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智困雲曦
星垂平野闊,月涌大江流,這是夜的極致,但有絲毫燈火,便是褻瀆這大自然的美景,白帝城外,卓雲曦一個人漫步在曠野中,如是想。
涼如洗的月夜下,涼風徐徐而過,女人消瘦的雙肩訴說著一種特別的冷清,卓雲曦沒有運起玄功讓自己變得寒暑不侵,如同一塊石頭,似乎對世間滄桑變化,一切的一切,都無動於衷一般。
她香舌微微伸出,調皮的在被涼風熏冷的雙唇上一沾,靜靜的品嘗著冰冰的寒意。今日傍晚,師傅便和玄虛真人便帶著倆位荻花宮金丹期的魔女喜笑顏開的回來了,雖然師傅說,這倆個魔女倒時候被帶回西崑崙玉虛宮洗鍊一番,日後成為自己陪嫁的侍女,但卓雲曦望著著她們怨毒的眼神卻並未有絲毫高興。
有這樣倆個金丹期亦僕人,亦擋箭牌的侍女,還有什麼不樂意的呢?卓雲曦搖苦笑搖頭一下,隨後她擠出一個笑臉后,酥胸一陣起伏,吐出一團如雲煙似的濁氣,然後心中便似吐出這個煩惱似地。
其實芸芸紅塵,各處都難尋一絲靜溺。
「雲曦師妹,你在這裡呢!」出門尋不得幾刻鐘的清凈,便有司馬長風先別人一步,找到了自己。
「長風師兄,找雲曦何事?」一瞬間,卓雲曦落寞盡數褪去,悵然回,一個自信,優雅的西崑崙翹楚,又帶著淡雅清遠的微笑出現在別人面前。
司馬長風緊趕倆步跑了過來,但原地踱來踱去一陣后,卻又不知道說些什麼,「恩,也沒什麼,就是一下沒看見師妹,就出來找一下你。」
「哦?」似乎應了一聲后,這個高潔秀麗的女子的心神便又遁入空靈,靜靜的去感受月陰之力了。似乎與任何在一起時,她一貫是如此幹練簡潔,如此到正合她卓雲曦,卓爾不凡的氣質。
沉默良久,司馬長風終於忍不住心中的疑問,先開口,「雲曦師妹。。。。。」
「恩?」
「雲曦師妹,難道這次回西崑崙,就真的要和那濟滄海訂婚么?你真的喜歡他?你怎麼會喜歡上他?」說道後面,司馬長風幾乎感覺到自己聲音大了幾倍!如同要吐出火來似地。
「師傅之命,雲曦不敢不從,何況一個訂婚可以彌合我西崑崙百年分裂,實為一大幸事!」卓雲曦輕飄飄的帶過話題,然後起身就要走。
這,並不是一個,讓她高興的話題。
惋惜的是司馬長風並不知道,他只以為卓雲曦屈服在師傅的壓力下了,「師妹,師妹,你先不要走,我司馬家也是當今天下秦天柱之一,只要和你家和我家之力,便是他濟滄海再傲氣,也要低頭。。。。。雲曦,我一定待你好的。」情急之下,司馬長風再也顧不得男女之防,一雙蒲掌竟然按在卓雲曦肩頭,抓的牢牢實實,不讓卓雲曦走掉。
卓雲曦卻不掙扎,只一雙眼睛涼津津的,若要沁出光芒來,她聲音清冷帶著幾許嚴寒,但別人聽來,卻寒梅帶香般,「雲曦在西崑崙求道,未有片紙之功,卻備受恩寵,每每想起都自覺羞愧。師兄此言,怕要挑起西崑崙內鬥的,雲曦不敢苟同。」
聽到卓雲曦決絕的話,司馬長風渾身顫,但他還不死心,只把卓雲曦雙肩抓的生疼,好似要把卓雲曦揉進自己身體般,「雲曦,我的心肝。。。。」
他的表白還未開始,但以逝去了女主角,卓雲曦輕身未退,手中寒光一現,便把肩上衣衫割破一層,「夜以深了,雲曦該回去了。」幾個飛竄卓雲曦從林間躍起,轉眼就要消失在樹林間,但司馬長風此時卻是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卓雲曦裙擺,竟想扯著她的裙子把她再拉回來,「師妹。。。。。」
卓雲曦眼中閃過一絲怒意,寒光又是一現,卻把裙子也撕去了一大塊,然後佳人斐然而逝。
銀月的光輝灑下,卓雲曦的靚影便如一件天底下最美麗的法寶一般在林月飛越著,司馬長風心中熾熱一片,他狠下心思一吼,「雲曦師妹,你既然不懂師兄的心意,那請別怪師兄了,我且將你困在此處,日後我自然會待你好。等這次訂婚的日子過去了,師兄再來陪你遊玩。」
說著他往地上扔下倆枚符文,頓時地勢一變,這白帝城外早已逝去威力八陣圖的上竟然又運轉成了一座困人的陣勢。
「師兄痴迷了。」卓雲曦腳下輕輕一點,便飛到四丈高的空中,隨後她身放八色光華,從身體中招出八寶琉璃燈出來,頓時卓雲曦眼前濃的化不開的迷霧,便消散到了三尺開外。
「什麼,八寶琉璃燈竟然給你煉化成護身法寶?玄玉師叔怎麼捨得?」司馬長風大驚,他色靈智暈,為卓雲曦言語所惱,在她未全身入陣,便引了陣勢,如此卓雲曦正好可以擦這陣邊從另一邊過陣。
卓雲曦知道和此時的他多說無益,也不回話徑直便朝著另一側出陣去,司馬長風憤恨的一跺腳,也只得獨自跑了回去,他也聰明,回去的時候又把衣服整理了一番,心中算定了卓雲曦還要顏面,斷然沒有麵皮就這種事情和外人說起的道理。
卓雲曦不想和司馬長風一路同返,乾脆便貼著八陣圖的陣邊,繞了遠路從另外一側回去。
就在此時,突然,迷霧中,顯出一個孤寂,蒼涼的背影,卓雲曦心中一顫,那是一襲熟悉的馬麾。
或許茫茫人海中,她忘記了那人的容顏,記不起那人的聲音,但月夜下那一襲馬麾的孤單,和堅強,卻一直殘留在她心中。
「你是那個救我出荻花宮的人么?」卓雲曦本是冰涼如水的聲線,此時卻帶了一份溫潤的暖意。
但那人並未停留,好似陷入了陣中,失了五聰一般,只顧得朝前飛馳而去,卓雲曦毫不猶豫的追了過去。
霧聚霧散,在八陣圖中每走一步都是日月輪轉,風刃,寒霜,炎火從各處湧起,但卓雲曦走的如此焦急,這一切的險境都似乎與她無光,她只是行走在一條偶然瞧見,翻湧著新鮮氣息而略顯得崎嶇的小路上。
雖然來略顯悲涼的背影正面她並未瞧得真切,但蘭質蕙心的她卻明白,這世上,**裸的不光彩,遮掩和蒙蔽是逼不得已的。當她看見他風行電掣在陣中疾行,便明白了為什麼。。。。。。女人都是盲目的,但又都是心細如的,她能感受到他的溫暖,他的無奈,這融融的暖意溫暖著她,她便不辨危險,不畏苦難,無怨無悔追隨了過去,而同樣的,他也沒有讓丁點風霜雨露傷害到她。
霧色褪盡,不知道何時,入眼的已是一片幽靜山谷,卓雲曦在碎石鋪成的溪邊,輕輕漫步著,耳邊只有蟲鳴蛙叫,卻沒有他,但卓雲曦此時卻似乎褪盡繁華,和焦躁,她知道他其實就在身邊,雖然不知道為何他並未出現。
青空沒有了遮掩,銀色夜光如同泉水一樣洗滌著整個山谷,這是一片狹小的谷中,谷中不過十數畝地大小,一條小溪從中穿過,溪邊緊挨著倆大塊花崗岩,岩下花草茵茵,好似是因為等到前來賞花的女人而綻放的異常鮮艷。
不多一會兒,卓雲曦已經繞著山谷走了一圈,但卻奇怪的找不到來時的道路。而那山谷也怪,明明一條道路看似筆直走向外面,但她足下落地時,必然是偏離了三分,縱使卓雲曦強自往前走去,但走得數米遠,便又不知覺的轉過了頭來。
正當卓雲曦搜索了半日,煩悶之心剛剛湧起,一股悠揚的琴聲便響徹山谷,正是道家最愛聽的《仙山無恙曲》。
琴音飄渺無跡,若人在雲中霧裡消閑似地,此曲傳說中乃是仙曲,後來由謫仙帶到了凡塵,卻是有調無曲無詞的琴曲,只看琴手對琴的天賦如何,合著調子便可盡情演繹演奏者的心境。
李墨師們多難,他自己心高氣傲被眾多大派忌諱,前途兇險莫測,他雖然是坦蕩笑傲江湖之輩,但偶然與那些一出生便不愁吃穿用度,極盡奢侈安逸的名門望族相比,難免會有一絲惆悵。
但這些軟弱,他是不能顯露給任何看的,他的敵人知道了了他內心的軟弱,必然會趁機如萬丈洪濤一般吞沒他,而他身邊的親人知道,亦會感到彷徨和迷茫。
唯有回到她的身邊,倆人相交如似水無痕,任誰都說不出他倆有何交情,但相知一笑,惠在交心,唯有留在她身邊,溫馨與甜蜜綻放,似乎如鼻的,儘是沁人肺腑的香郁。
李墨心中填滿了甜膩的味道,琴音間便滿是悱惻纏綿,卓雲曦聽了,會心一笑,暗想,既然自己已經找不到出路,哪有何苦自尋煩惱呢?
她本是坦蕩直爽的女子,一念起,也起了偷得浮生半日閑的心思,便放下了拘束,一手托腮側卧在溪邊岩上,只隨性的聽松濤悅耳,再把她一雙潔白如美玉的腳裸褪去了鞋襪,浸入微帶冰涼的溪水,任由這水花吻過腳趾。
溪水清澈,即若透明,淺淺溪底的青青水草搖曳生姿,那美態便似卓雲曦此時的聽琴悠閑的心情,水波粼粼,泛起的水摺上映襯著卓雲曦的傾城容顏。那張臉充滿著滿足,愜意的微笑。
但這幅美麗卻是不遠處的李墨看不見的,不是不能,而是不敢李墨正襟危坐在遠方懸崖凸起的方岩上,雖是十指在琴弦飛舞,但他卻絲毫不知道自己彈奏的如何,原因每過的一會兒,他都不由自主的會回頭朝著雲曦處望上一眼,他正襟危坐,不敢多看,但眼角的餘光每每看到她一片衣角,一分玉指,便又是一陣心悸撥動。
沒有歌舞相合,沒有古箏豎琴互相交合的彈唱,倆人便僅是如此一個安靜的彈琴,一個靜靜的聽曲,也有一種賽神勝仙的美妙。
如這般沉醉的雲里霧裡,時間便過得飛快,眨眼又是黃昏。
李墨操琴而回,走不過數里遠,卻見得黑暗中天空中靈氣一陣波動,他剛運起天眼抬頭查看,就見得身前一片空間扭曲,一個壯實的虯髯從虛空中踏了出來,「小子,你倒是頗有雅興,在這荒山野嶺彈琴作樂。」
只見來人,圓目,方臂,身量不高,長的卻極為粗壯的中年漢子正站在前方山坡上朝著李墨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