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2章 二 滾出沐家！
九炎大陸，東南炎域，青木鎮。
一個月的時間轉眼即過。
清晨，沐府大門口，一個十左右的少年張口大叫道：「小凌，回家吃飯了。」
數丈外一個梳著兩隻羊角小辮的孩童快速奔來，正是剛滿六歲的沐凌，雖然比哥哥沐凡小了五歲，但個頭已經長到後者的耳際了，兩兄弟站一起，臉形肖似，都透出一股子勃勃英氣。
一家四口圍桌吃飯，白小如笑吟吟地看著兩個兒子，內心無比甜蜜。
「咳！」
沐少天乾咳一聲，說道：「快點吃，吃完飯我帶你們倆去青光城爺爺那兒。」
沐凡一聲歡呼，叫道：「好耶，可以進城了。」
沐凌埋頭吃飯，沒有說話。
邊吃邊說，不一會兒倆小子已經吃飽喝足，白小如取過一個包袱，沐少天接過背在肩頭，招呼一聲，便帶著兩個兒子出門了，白小如倚在門口，目送著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三個男人漸行漸遠。
青光城，沐家。
沐家當代家主沐雲中手裡緊握著從青木鎮送回來的這一封家書，對著大堂正中的一副猛虎下山圖怔怔發獃。
自己這個大兒子，曾經是多麼的風華絕代，年少出名，當年的沐少天，就算是在偌大的青炎帝國年輕一輩中，也是屈指可數的幾人之一，可惜呀！沐雲中陷入了當年的回憶之中。
「爹，快來，大哥被獸山的魔炎蛟頂中胸口，快不行了，爹，你快來看看呀！」
二兒子沐少雷恍如在昨天的聲音，再一次回蕩在沐雲中的耳中。
「唉，年少氣盛啊，當年我要是不由著他們瞎胡鬧，現在……」沐雲中輕輕一聲嘆息，喃喃說了句。
「大哥，又在想當年的事了？」
一個聲音傳來，緊接著腳步聲響，一個身材魁梧，面上留著並不濃密的鬍髯之人走了進來，來人和沐雲中有些肖似，大概五十多歲，鬚髮上微見花白，口稱大哥，站在沐雲中的面前。
沐雲中臉色戚戚，沉聲說道：「雲蒼呀，你說當年我們要是再仔細一些，再慎重一點，少天也許就不會發生那樣的事了。」
沐雲蒼面色微變，沉聲道：「大哥，那可是魔炎蛟的幼獸，如果能收服，便是我們沐家一大臂助，誰料得到那蛟洞里竟然還有一隻三十五級的成年魔炎蛟，少天受此一劫，雖說不幸，但也只能說是天意。」
「唉！」
沐雲中又是重重的嘆息了一聲，又揚了揚手中的信，說道：「少天信上說，今天會帶他的兩個兒子小凡和小凌過來，小凌出生六年了，我卻一面也不得見，我這個做爺爺的，可是不稱職得很啊！」
沐雲蒼「哼」了一聲，道：「少天這個臭脾氣，早就該改一改了，大家都是一家人，何必弄得如此見外？
沐雲中沒有說話，心中想起聽到的一些謠言，搖了搖頭，呼了一口氣，說道：「等下他們便到了，你吩咐一下，讓那些混小子別怪言怪語，惹少天難堪。」
沐雲蒼答應一聲，轉聲去了，但沐雲中這聲吩咐，似乎有些晚了。
「哇，爹你看，六年沒來，這門口的石獅子又變大了。」
「小凌快看，那門口牌匾中的沐府兩個字，可比咱們家的有氣派多了。」
「……」
沐少天帶著沐凡和沐凌兩個兒子，站在青光城沐家大院的門口，沐凡活潑的性子早已經大呼小叫，沐凌卻是個沉靜穩重的性格，一點也不像是才剛剛六歲的孩子，往往是沐凡說三句，他才答一句。
而對沐凡口中那些驚奇的物事，似乎都不怎麼感興趣，轉頭對著沐少天說道：「爹爹，這裡就是爺爺家嗎？我們為什麼獨自住在青木鎮呀？為什麼你以前從來都不帶我來這裡？」
沐少天搖頭苦笑，對於自己的這個小兒子，他是越看越愛，這小子從小不愛說話，但每每發言必中關鍵，雖然比沐凡小了五歲，但觀其言行，卻似這個弟弟更像是哥哥。
此時沐凌所問的三個問題，無一不是切中要害，讓沐少天好生難以回答，只得說道：「凌兒，這些事說來話長，等你長大一些，爹爹再告訴你，好嗎？」
沐凌沉默地點了頭，沐少天見沐凡還在那大呼小叫，不由得斥道：「凡兒，快過來，等下進了府內，可不能再像這般沒規沒矩。」沐凡朝沐凌吐了吐舌頭，卻是不敢違背，只得悶悶地答應了一聲。
沐少天領著兩個孩子走向府門，府門前兩個門房神情冷漠，其中一人淡聲道：「大少爺回來了？」
沐少天目不斜視，也是不咸不淡地應了一聲：「嗯！」便徑直朝內里走去。
沐凌一言不發，緊跟著沐少天，但沐凡一見兩個小小的門房竟然也敢如此傲慢，頓時氣往上沖，叫道：「你們這是什麼態度？我爹再怎麼說也算是你們的主子，你們就是這樣對待主子的？」
對於沐凡的責罵，兩個門房直了直身子，齊聲說道：「是，恭迎大少爺回府！」口中雖是如此說著，但臉上神情，真是要多敷衍有多敷衍。
「你……你們……」
沐凡氣急，小臉漲得通紅，正要發作，前方沐少天淡淡地說了一句：「算了，凡兒，跟這種人有什麼好計較的？」
沐凡聽聞此話，不由得有些佩服老爹的氣度，當下幾步追上前頭二人，卻不料耳邊若有若無地飄來一句話：「什麼大少爺，以前倒是有些本事，現在么，不過是一個廢物而已！」
沐凡剛剛受到了沐少天的態度影響，知道對於這種人你跟他計較，只是平白降低了自己的身份，此時這話聽在耳里，卻不予理會。
誰知旁邊的沐凌卻猛然回過頭來，大步朝那兩個門房走去，身材雖小，但行走之間，身上竟是隱隱有一股威勢。
那兩個門房見是一個小孩，不甚在意，沐凌走到兩人跟前，沉聲說道：「從現在開始，你們兩個不再是沐家的門房了，馬上收拾好你們的東西，給我滾出沐家！」
兩人大驚，其中一人氣急敗壞地叫道：「你是什麼人？你有什麼權力讓我們離開？」
「他是我的兒子，沐凌，他有這個權力！」
沐少天的聲音淡淡地傳來，剎那間兩個門房的臉色變得蒼白起來，這才翻然醒悟，說到底自己二人不過是沐府的下人，人人都可以瞧不起的沐家大少爺沐少天，名義上還是自己高高在上的主子，自己二人竟然豬油蒙了心對主子不敬。
這事兒就是鬧到了家主那裡，也是絕對的吃不了兜著走，先前沐少天自恃身份不屑為難自己，就該見好就收，想不到一時嘴賤，到頭來竟然被一個五六歲的孩子給趕出了沐家，這兩張老臉簡直可以說是丟盡了。
「怎麼？現在可以滾了么？」
沐凌稚嫩的小臉上面無表情，但此時看在二人眼中，不亞於萬鈞巨岩。其中一人張口結舌，指著沐凌：「你……你……」卻說不出一句完整話來。
另一人明顯見事稍快，趕緊轉頭朝著沐少天說道：「大……大少爺，剛才是我們倆不對，我們嘴臭，我們該死，您大人有大量，饒了小的們這一回吧？」前踞后恭，盡顯醜態。
「是我兒子沐凌叫你們走，又不是我，找我有何用？」
沐少天只淡淡地說了一句，那兩人瞬間臉就苦了下來，看向沐凌的目光充滿了懇求意味，沐凌連臉皮也沒有抖動一下，轉身就走，片刻后聲音傳來：「我再說最後一遍，收拾好你們的東西，然後，滾出沐府！」
沐凌大踏步而行，身形之飄逸，竟似比父親沐少天還要瀟洒幾分，沐凡這小子看得目瞪口呆，此時才回過神來，奔過來重重拍了拍沐凌的肩膀，叫道：「行啊小凌，真有你的，哥哥我佩服死你了。」
沐凌也不說話，只嘿嘿笑了兩聲，沐少天臉上雖然不動聲色，內心卻是震動不已，沐凌今年剛剛才滿六歲，如此心性，實在可怕。
剛才他之所以將那二人的求情拋還給沐凌，就是想試試沐凌的心性堅韌程度，如果是沐凡的話，適才那兩人一服軟，恐怕沐凡就會藉此下台，給那二人留下一絲機會。
但沐凌所為，不僅信念堅定，而且沒有半分猶豫，沐少天相信，如果沐凌的武力強過那兩人，就不是僅僅將那兩人趕出沐府這般簡單了。
沐少天搖了搖頭，有如此一個如此心性堅韌，殺伐果斷的兒子，真不知道應該歡喜還是憂愁，轉而又向大兒子沐凡看去，只見沐凡還在喜笑顏開的跟著沐凌說著什麼，心想或許像沐凡這樣沒心沒肺，會活得更加開心吧。
後面的門房二人面如苦瓜，繼續站在門口吧，人家主人都把自己給開了，還站個什麼勁？去族中求助？笑話，雖說沐少天這些年在家族的狀況大不如前，但家族也不會真的為了區區兩個看門的下人把他怎麼樣。
兩人思前想後，真如沐凌所說捲鋪蓋走人吧，就這般被一個小孩趕走，心裡頭實在又十分不甘，正在兩難之際，忽聽得一聲大笑：「原來是大哥回來啦，怎麼都不事先通知小弟一聲？小弟和少風好去迎接大哥呀！」
聽得這個聲音，兩個門房心頭一喜，似乎找到了救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