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6章 六 誰出聲，誰便是瘋狗！

第二天一早，三人起來都是滿眼通紅，似乎都未睡好，稍事洗漱，沐少天帶著兩個兒子徑直朝沐府深處走去。

清晨的陽光，如光幕般灑下，倘大的青光城沐府，從第一聲雞鳴開始，便彷彿開啟的機器一般，瞬間喧鬧起來。

今日是覺醒壇開啟之日，沐府上上下下幾百號人，都知道今天這個日子乃是家族的大日子，後輩培養一直是沐家的重中之重，而這炎力覺醒，則又是衡量一個人的天賦高低最直觀的體現。

覺醒壇在沐府後院後方，在前院熙熙攘攘的人群過後，覺醒壇前方的大門處站著兩名身強力壯的中年守衛，觀其炎力波動，至少也是二十級大炎力以上，沐少天帶著沐凌兩人來到後院，那兩個守衛明顯認得沐少天，略顯恭敬地點了點頭，就欲將沐少天三人放將進去，其態度，倒是比那看守沐府大門的兩位好上不少。

「喲，這不是大哥嗎？」

忽然間一道略顯貴輕佻的聲音傳來，微微皺了皺眉頭，沐少天一聽聲音便知道是自己的「好三弟」沐少風到了，當下腳步一頓，轉頭瞧著沐少風，眼角眯起，卻沒有言語。

來人便是沐少天的三弟沐少風，沐凌一個月之前在青木鎮家中遭遇過他，還咬過他一口，這時仇人見面，一雙小眼登時便是怒著著他，而沐凡昨晚聽沐少天回憶了那一段陳年往事，對這沐少風也沒有什麼好感，三人六隻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沐少風的臉，一瞬也不瞬。

十多個男女擁簇著沐少風而來，猶如眾星捧月，而沐少風似乎甚為享受這種感覺，臉上帶著淡淡的得意之色。

這也難怪他，從小到大，風光都被沐少天一個人給搶去了，十五年前沐少天忽遭橫禍，這沐家第二代最有天賦之人，除了小妹沐少雨，便是他沐少風了，可想而知這十多年的憋屈一朝爆發，怎能不對沐少天落井下石？

「大哥，昨日小弟臨時有事，不及前來拜訪大哥，大哥不會責怪小弟吧？」

沐少風笑咪咪地說著，其目光卻在沐凡和沐凌身上掃來掃去，不待沐少天答話，又道：「小凌也來了啊，不知道那愛咬人的毛病治好了沒有？咦，這是小凡？又長精壯了，五年不見，學會了你父親的幾成本事呀？哈哈哈！」

沐少風不顧三人感受，自顧自地說了一大通，完了卻見除了自己的幾個後輩徒弟隨聲附和了幾句之外，沐少天三人竟然齊齊地盯著他一言不發，不由得臉色稍顯尷尬，輕「咳」了一聲，道：「大哥，十五年都過去了，那件事情，你還放不下嗎？」

「哼！如此說來，倒是我沐少天的不對了。」

聽得沐少風提起此事，沐少天再也忍耐不住，終於反口駁了一句，沐少風被沐少天直勾勾地頂了一句回來，一時語塞。

「呀！大哥這麼早就到了？三弟，你和大哥聊什麼聊得如此開心？都不叫上二哥，待會兒可得罰酒三杯！」

就在氣氛有些沉寂的當口，沐少雷那隱有風雷的聲音不合適宜地響了起來，沐少風臉色一喜，忙道：「二哥，您來啦，這麼多年下來，大哥似乎對我們還帶有成見呢。」

「哦？是嗎？那可能是大哥多年苦練，炎力大為精進，看不起我跟三弟了，哈哈！」

沐少雷說著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來，沐少天的情況，沐家人盡皆知，他卻要在這大庭廣眾之下說將出來，擺明了是要落沐少天的面子，沐少天雙拳緊握，臉角微微抽搐，炎力在體內呼嘯奔騰，似乎下一刻便要爆發。

沐少風瞥了一眼沐少天，心下暗爽，口裡卻道：「二哥，你記性不太好，你忘了大哥十五年前被魔炎獸撞碎丹田，已經不能再修鍊炎力了。」

沐少雷裝作恍然大悟般一拍額頭，連道：「對對對，這年紀大了，陳年舊事就容易忘，對不住啊，大哥，你可千萬別介意。」

二人說相聲般你吹我捧，一旁的沐凡早已忍耐不住，大聲道：「你們有完沒完？」

另一邊沐凌卻一拉沐凡，輕聲道：「兩隻瘋狗胡亂咬人，難道你還想咬回來？」

一聽這話，沐凡「撲嗤」一笑，忙點了點頭，沐少天卻是一愣，旋即苦笑了一聲，這小子。

沐凌說話雖輕，但在場的都是炎力深厚之輩，不僅站在前方的沐少雷和沐少風聽得清楚，連他們身後的後輩門徒，也有一大半的人聽了個真切。

「兩個臭小子，你們說誰是瘋狗？」

說話之人正是沐浪，他是沐少雷的大兒子，沐少雷與沐少風各有三子一女，今日沐少雷的小兒子與沐少風的小女兒也是剛滿六歲不久，都湊了一堆前往覺醒壇覺醒炎力，卻不知在這覺醒壇大門外和沐少天父子三人發生了口角衝突。

沐浪是沐家第三輩中年紀最大的，資質頗為不凡，本身炎力也甚為深厚，平時在一眾小輩之中就是頤指氣使，很有些當年沐少天的風範，他與那沐奇在昨天設計和沐凡兄弟幹了一架之後，一直窩著一口氣，此時見到沐凌謾罵自己最敬重的父親與二叔，而且辱罵之人還是個乳臭未乾的小子，便再也忍耐不住，出聲呵斥。

「誰出聲，誰便是瘋狗！」

「小子，你敢罵我？」

沐凌瞧著他，奇怪地道：「咦？我說誰出聲誰便是瘋狗，你幹嘛出聲？」

「哈哈哈！」

沐凡誇張的笑聲傳出，只覺出了一口心中的惡氣，再也舒爽不過，沐少天臉上也是微微露出了一絲笑容，這小子年紀雖小，但這張嘴倒是不饒人啊。

沐少雷與沐少風臉色鐵青，剛剛沐凌罵他倆是瘋狗，他倆自恃身份，不便出言欺壓後輩，待得沐浪出聲，心中便期望沐浪能教訓一下這沒大沒小的黃口小兒，誰知沐凌言辭竟然如此凌厲，只一回合，沐浪便敗下陣來。

沐浪滿臉漲得猶如豬肝一般，平時耀武揚威慣了，此時被沐凌一通搶白，不由得下不來台，當下兩步踏出，抬手便往沐凌臉上摑去，沐少雷二人看在眼裡，卻不動聲色，也不出手阻止，沐少天臉色一變，剛欲出手，身旁一人早已搶出，卻是沐凡。

他經過昨天的打鬥之後，已是對這傢伙恨之入骨，聽得沐凌諷刺於他，雖然心下舒爽，但暗中早已防備，此時見沐浪果然忍不住動手，也便乘勢出手抵擋。

沐浪年紀雖比沐凡大了兩歲，本身炎力也名列沐家第三代的前茅，但比起沐凡來，還有所不如，兩人周身炎力波動，轉眼間已碰撞在一起，沐凡紋絲不動，沐浪卻臉上又是一紅，「蹬蹬蹬」連退三步，被沐少雷在後背上一撐，這才拿樁站住。

這邊沐少天也是將沐凌往自己身後一拉，沐凌連炎火勁也未覺醒，受到沐凡炎力波及，只怕承受不住。

「說不過我弟弟，便想動手么？」

沐凡大佔上風，得理不饒人，冷笑一聲便譏諷了過去。

沐浪被剛才這一下震得氣血翻湧，被其父沐少雷一股炎力透入，這才剛緩過一口氣來，卻又被沐凡一記擠兌，差點又噴出一口血來，羞憤之餘，只得拿目光看向自己父親。

沐少雷朝兒子使了個眼色，轉過身來，沉聲道：「小凡侄兒果然天賦驚人，大哥與小弟五年未見，炎力想必也是突飛猛進，不知可否指點一下小弟？」

這沐少雷言下之意，竟然是避過了剛才小一輩的胡耍玩鬧，直接要和沐少天切磋，其用心之險惡，可昭人心。

「說不過便動手，動了手又吃虧，這打了小的，老的便出來了，可真是唱得一出好戲呀！」

沐凌拍著柔嫩的小手，略帶童音的聲音適時地出現，話中意思，卻是直指沐少雷指使兒子出面挑釁，為他對沐少天出手尋找一個理由。

「唱戲？誰唱戲了？小子，你他么的給我說清楚！」

沐浪氣急敗壞，一口惡氣還沒出，便又聽到沐凌陰陽怪氣地話語，已被氣得昏了腦袋，頓時便口不擇言地罵將起來。

「大清早的，誰在覺醒壇外大呼小叫，沒規沒矩的？」

一道柔和又不失威嚴的女聲傳了過來，聽到這話，以沐浪的桀驁，也是不動聲色的縮了縮頭，鑽回身後弟妹人群中，再也不敢露頭。

「小妹來啦？這可都等著你呢。」沐少雷陰沉的臉瞬間換上了一副笑臉，對來人低聲說著話。

剛剛說話的女人是沐雲中的小女兒沐少雨，沐少雨一襲火紅色長裙，將曼妙的誘人身材包裹而進，模樣看起來最多不過二十四五，清麗的臉龐如罩了一層朦朧之色，讓人看不清那美麗的容顏。

沐少雨慢慢走近，沐凌這才發覺，在沐少雨婀娜的身體上，竟然散發出一股淡淡的威勢，這種威勢，是天生由來的，並不是經過後天培養而能得到，多年的上位者，也只能從言行之中體現其威勢，但沐少雨身上的，是與生俱來的，是無可替代的。

旁邊的沐少天看到沐少雨走近，竟然罕見地露出一抹笑容，說道：「小妹，你來了。」

沐凡更是興奮地叫道：「姑姑！」

沐凌心裡一動，昨晚聽了一個晚上父親的往事，卻甚少提及他的這個小妹，今日見父親與大哥的態度，似乎這個漂亮得有些過分的姑姑，也有一些不為人知的故事。

沐少雨理也不理沐少雷與沐少風二人，只朝沐少天點了點頭，叫了聲：「大哥！」便轉向沐凡，贊道：「十一歲，九段小炎力，凡兒，你很了不起！」

此言一出，在場之人皆是大吃一驚，沐少雷等人吃驚的是沐凡才只十一歲，居然便要突破到大炎力階段了。

這還是沐凡十多年來一直在鄉下青木鎮，得不到青光城沐家的支持，若是從小在家族傾力培養，那估計突破至暴炎力，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如此天賦，沐浪敗在他的手裡，也不算得太冤。

而沐凡與沐凌吃驚的卻是這漂亮的姑姑只不過見到剛才那一下交手，便判斷出沐凡的實際炎力，這份眼光，委實是更加的了不起。

沐凡摸了摸頭，似乎不太好意思，倒是沐少天替他說道：「這小子平日練得也還刻苦，有這個成就，算是不錯吧。」

沐少雨卻不接他的話，又轉頭瞧向沐凌，好看的眉頭輕顰了一下，問道：「你叫沐凌，是吧？」

沐凌心裡突地一跳，彷彿沐少雨的目光看透了他心中所有的秘密，卻不得不答道：「是，姑姑！」

「嗯，不錯！」

沐少雨點了點頭，又深深地看了沐凌一眼，卻又什麼也沒說，便轉頭對沐少天說道：「大哥，這五年，你……過得還好吧？」

沐少天自嘲一笑，道：「還不是老樣子？」

沐少雨又道：「那……」

「小妹，天色已經不早了，爹跟二叔還在裡面等著呢，咱們還是先進去吧。」

沐少風眼見沐少雨一來，心知今日要殺殺沐少天威風的念頭已經不可能實現，更見得她與沐少天聊個沒完沒了，心下老大不耐，不由得出聲打斷。

沐少雨抬頭瞧了他一眼，卻沒有理他，只和沐少天說了句：「大哥，咱們進去吧。」帶著沐凡與沐凌，當先走進覺醒壇大殿之內，身後沐少雷與沐少風對望一眼，眼中似有憂色，也不說話，也是帶著一大堆人浩浩蕩蕩地擁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