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0章 無憂相伴
踏雪晚歸之時,閆琪爾已然入睡,君煬就坐在床榻邊,握著她的手,滿眼溫柔憐惜,燭光搖曳,這畫面美好得讓人不忍打擾。
狐妖踏雪晃了晃腦袋,直怪自己立場不夠堅定,這才多長時間就妥協了,未免顯得太好說話了些,於是上前,故作冷語:「姑娘身體好些了嗎?怎麼睡得這樣早?」
「我輸了些靈力給她,暫時能讓她舒服一些。」君煬回答,目光半分不曾移動,手依舊緊握,絲毫不肯放鬆。
女子撇過頭,用鼻子哼哼:「天色不早了,我也要休息了,殿下在這裡多有不便,柜子里有多餘被褥,殿下去外間自行安歇吧。」
君煬抬頭看了看他,淺淺笑開,知道這是給他下逐客令了,不過他在這裡卻有不便,遂聽話的站起,最後給閆姑娘掖了掖被子,打算按照踏雪的話去做。猛然間他又想起什麼:「踏雪,今日我一直在奇怪,爾爾眉間的硃砂紅痣怎麼不見了?」
被從生死關口拉回來的女孩的確與之前有許多不同,包括銀髮,異色雙瞳等,這些因為靈魂缺失而不能繼續保持的特徵,君煬能夠理解,只是那硃砂痣打從他們第一次見面便存在,實不該就這樣無緣無故的消失。
「誅仙台是什麼地方,殿下應該比我清楚,自古落下台者,從無生還先例。」
「沒錯,煜統領也是這樣對我說。」
踏雪垂目嘆氣:「我不過一隻修為尚淺的靈狐,何德何能可以如此輕易便將姑娘救回?當初我隨著姑娘跳下誅仙台,本來的心思是怕她黃泉路上寂寞,想要作陪的,不過在台下,我只見姑娘並未如傳說中一般灰飛煙滅,便掙扎著帶她跳脫出來,我也因此折了三條尾巴,再度化身為妖。」
君煬只覺渾身溫熱,很是感激面前的女子,若不是她捨命相陪,閆琪爾只怕早已隕落世間,於是沉吟著開口:「踏雪,多謝你。」
「少來,客氣的話用不著,我本不是為了你才救姑娘的。」女子梗脖子,死鴨子嘴硬,淡淡掃了對方几眼,繼續開口道:「當時在台下,我只見姑娘周身被什麼環繞,一直在保護著她,不過天罡煞氣力量強大,若是再晚上片刻,就連我也是有心無力了。」
「環繞在她周身的東西?」
「是,就好像一層保護膜把姑娘緊緊包裹,而在那之後,我便發現姑娘的硃砂痣不見了,向來是什麼人在她體內種下了什麼守護靈咒,具體情況我也搞不清楚。」
細細聽她說完,君煬回頭看了看熟睡的閆琪爾,額頭光潔,沒有半點紅痣存在的過痕迹,腦中千迴百轉,比較認同踏雪的說法:「或許果如你所說,爾爾也正是因為這樣死裡逃生,若知道是何人,該好好感謝一番的。」
踏雪聳肩,打哈欠:「殿下還有什麼事嗎?沒事的話請吧,我這累了一天,想要睡了。」
君煬不語亦不動,只是突然將掌心對準閆琪爾的頭頂,一道流光傾瀉而出,瞬間籠罩了她的身體。
「你做什麼?」踏雪一陣驚惶,想要上前,卻發現他靈力強大,瞬間被彈回原地,根本近不了身。
好一會兒后,流光消失,君煬踉蹌著坐倒在床邊,面色發白,只喘粗氣,半晌說不出一句話。踏雪沒空理他,只淡淡掃過一眼,便趕忙上前查看閆琪爾的情狀,暗道若是她有事,就算不要與整個天宮神族為敵,也是要跟這人拼個你死我活的!
女孩仍然熟睡著,沒有受到絲毫外界影響,嘴角掛著微笑,應該流連在美夢中,踏雪舒了一口氣,轉頭氣哼哼:「你對姑娘做了什麼?」
他笑容有些虛弱,好不容易才能繼續開口說話:「看來,在你心裡,我惡人的形象倒是根深蒂固了。剛才我只不過把平生一半的修為移轉到了她的身上,不管之前那守護是誰施加給她,此後她的一切便由我全然保護。」
踏雪聞言愣神,好半天說不出什麼,輕緩的轉頭再次看向閆琪爾,只見她眉間那點硃砂漸漸浮現清晰,可見君煬並沒有說謊,於是唇齒乾澀了,溫軟了之前冰冷的語調:「你沒事吧?」
「在問我嗎?」男子嘴角是揶揄的笑意,故意調侃她。
踏雪跳腳:「廢話,姑娘在睡著,這屋裡除了你之外還有別人嗎?」
君煬擺手,輕咳,累極的模樣:「若不是早些日子損耗了些許修為,現在不該如此不濟的。」
「好了,我扶你去休息吧,其實今日的一切並非你的過錯,你實在不必如此。」她動作舒緩的扶起他,這下算是徹底屈服了,從一開始也並不是完全厭惡他的,只是他無壞心,不代表他身邊的人沒有,因而寧可錯殺一百,絕不放過一個,只想著徹徹底底斷了聯繫才最好,
可現在他不顧自身,已經把事情做到這個份上,讓縱然自詡鐵石心腸的踏雪也不免動容,若再僵持下去,未免顯得過於小心眼了。
「她伴我一場年少輕狂,我便還她一世平安喜樂,這樣便互不相欠,於她於我都是好的。」
互不相欠?
踏雪聽著這話,突然有些愣神,那個人原以為不會再想起的,然而還是突兀的閃現在腦海中,
溫潤如玉,笑容乾淨,卻冰冷著表情:「慕容氏,你不是說上輩子我對你有恩嗎?那今天你便用性命還了我吧,從此我們互不相欠!」
那人的話如魔音貫耳,無從抵擋,縱然早已化為一抔黃土,可依然讓她生生世世受盡折磨。
陡然的一個激靈,好像全身都被冷水浸透一般,她咬了唇,強迫自己遺忘,可一切真真實實的發生在過去,又怎麼能說忘就忘,因此她有時很羨慕遺忘了所有的閆琪爾,重新開始便再無痛楚。
「你在想什麼?」君煬見她愣神,面色蒼白,便出言問詢。
「沒什麼?」女子輕輕搖頭,瞬間便將眼底哀傷抹煞乾淨,看了看他,點頭道:「我去拿被褥,你在這裡等一下。」
夜色幽深,踏雪吹熄了燭燈,看了看外間,並無其他動靜,想來那人已經累極入睡了,一下子損耗這麼多修為,看來要將養多日才行。
窗外月光明亮,照進窗子,一片銀輝鋪撒,她坐在床邊,明明很累,卻有些失眠,看著閆琪爾依舊掛在微笑的睡顏,也隨之咧開嘴角,
「姑娘,還是那麼喜歡他嗎?就算什麼都不記得了,也還是只傾心他一人嗎?」
她輕輕嘆氣,皆是重生為人,遺忘前塵,為何不能同樣初心不改?也罷,緣分這東西向來奇怪,由天由地,卻不由她!
第二天,某狐狸頂著一對熊貓眼,墊著腳溜出房間,直道自己這般模樣若是被別人,尤其是那個天宮來客,被他看到定會取笑,於是趁早溜之大吉,反正閆姑娘身邊有他,再怎麼也能放心許多。
君煬損了修為,疲累至極,因而一夜好眠無夢,醒來時,只見一雙眼睛近在咫尺,乾淨而懵懂,他微笑,知道是誰,因而並沒有受驚,溫柔開口:「怎麼起得這樣早?」
「煬哥哥,生病,嗎?」她並不懂什麼醫術藥理,只是知道他不舒服,卻不清楚為什麼知道。
他將被子掀開坐起,握住她的手,果然已經不再寒冷如冰,如此,他所做一切都是值得:「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女孩跪坐在他身邊歪頭,咧嘴只笑:「太陽,很高,要起床。」
「好。」滿眼溫柔的笑意,無限嬌慣的姿態,站起身,順帶著伸手將她拉起:「今天想做什麼?」
閆琪爾想啊想,顛顛地跑到內室拿來未央蕭,左看看右看看,帶著小小的不舍遞給君煬:「不要。」
男子笑:「為什麼?」
孩子想啊想:「踏雪,說,不能要,別人的。」
她什麼都不甚明白了,只是記得踏雪說過的不能要別人的東西,這個模樣,多乖。
「我的東西你可以收。」君煬不由分說,大手包住了她的,無比肯定的點點頭:「我來教你,可好?」
閆琪爾皺眉,看了看手中的玉蕭,再看看對方可以勾魂攝魄的微笑,腦子轉不過來,好累好累,只得學著他的樣子點點頭。
君煬繼續笑,安撫小孩子一般摸了摸她的頭,扳過她的肩膀使她轉過身,手臂內環,一手扶著玉蕭,一手糾正她手指按孔的位置。
這樣的場景似曾相識,數年前在麟趾殿,他也是這樣耐心教學的。縱然時過境遷,閆家姑娘還是不免僵硬了身體,就好像當初一般有些不知所措,他指尖帶著淺淺淡淡的涼意,她隨著他的動作按住蕭孔,半點沒有排斥。
他的氣息無比清晰在耳畔,她卻突然瞪大雙眼,心跳如擂鼓,猛地掙脫開,丟了玉蕭,逃也似衝出屋子。
獨剩君煬一人拿著未央蕭在原地有些愣怔,片刻反應過來,直怪自己一時疏忽,沒有注意分寸,怕是嚇到了她,連忙追出去,卻見小院中多了幾位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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