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祉乎於禮
久久不能平靜。
如若這真是康熙年間,哥哥變成了十三阿哥,那我呢?
那個身著喜袍的男孩是四阿哥,我被他和眉嫵稱為福晉,而太子喚我弟妹,皇子們都來鬧洞房……深呼吸!以所知的康雍歷史來看,被我佔據的身體該是屬於四阿哥的嫡福晉了。
我被這個推斷震驚了,僵直地靠在床邊,許久不能動彈。
突然聽得一聲喚:「寺月。」
我下意識而快速地回應:「在!」
等等……他叫我?叫的是……是寺月?寺月!
這一連串的震驚著實多得讓人吃不消!
他已坐在床邊,我忙坐直身子向里挪了些許。
眉嫵端來兩個酒杯,其中一支遞到我手裡。
四阿哥舉著斟滿酒液的杯子向我伸過來,「把酒飲了,便歇息吧。」
跟著他的動作將手臂與他的纏繞在一起,杯中酒一飲而盡。
眉嫵收拾酒杯的工夫,他又走了,留我一人呆坐在床上,不知如何動作。
不一會兒功夫,眉嫵又來幫我除去飾物、更衣。當那頭冠摘下來時,腦袋頓時清爽許多,伸手去摸,貌似只是有點腫,並沒有摸到血跡或是痂,才放下心來。
更衣時眉嫵輕「呀」一聲,估計是看到了腰上的瘀青,我隨著她的動作小心地套上衣袖。
才剛換好衣物,四阿哥又回來了,已然換了身叫不出顏色的中衣,將一個墨綠色的小瓶交到眉嫵手中,然後自拿了本書踱到桌邊,向著屋外的方向坐下,看起書來。
我想我可以認為他就是那個傳說中的冷麵王了,沒想到小小年紀,便冷淡如斯。
眉嫵搖著小瓶子晃了晃示意我上床,再次確認一直向外而坐的人並沒有轉過來的跡象,我便趴到床上。
又輕又柔地塗抹過後,涼絲絲的,腰后頓覺舒服許多。
原來這樣的性格也是可以細心體貼的啊,才只這般年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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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躺到床上才開始真的緊張。
今天應是他大婚的日子,在這小登科的當口把我穿過來,可怎麼應對?
雖說在現代時我已經二十五歲了,可是在哥的寵愛保護下根本是戀愛無能,試問一個連初戀都沒有過的女人怎麼應付這古代的洞房花燭夜?
思忖對策間,身旁的床被動了一下,只好緊閉雙眼像挺屍似地仰躺不動,不知是否這樣就可以安然度過我來到大清朝的第一夜呢?
聽得身旁之人熄了蠟燭,拉下床幔,霎時滿室清靜。
我能聽到自己的心跳,不知是否他也聽到,貌似真的只有一種心跳的頻率,很丟人。
就這麼並排仰躺著誰也沒有動。他是不是睡了?不會再動了吧?
許是這一天的驚嚇太過頻繁,我已然麻木,更或許是實在太想確認,躺於身畔的到底是不是我所猜想之人,未及思考已然喚出:「胤禛?」
他轉過臉來對著我,才發現悔之晚矣。
原來……真的是他。
不知為何我竟笑出聲來,再次發神經似地說了句:「晚安!」
周公霎時造訪,努力強撐仍是不敵,掙扎間猶在怨念——我怎麼突然就成了個不著四六的沒頭腦,我很不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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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為自己搞了個與眾不同的開端,原來掉落在這個時代的女人,在生活中總是大同小異的——大婚的第二天是要去請安的。
眉嫵一大早就來拾掇我。
沒有心思管她,只是怨懟的開始感嘆人生的戲劇性與亘古不變的時代真理。
安然無事度過了第一夜,有些事情需要快速的整理一下。雖說我堅信歷史的進程從不會因為某個人的出現而改變,但我所擔心的絕不是那偉大的社科問題,只希望在短時間內不要招惹麻煩,長時期內盡量的稱心如意。
既已來到這裡,並且是與哥哥一起,那能不能回去的問題真的不想費心思去考慮,畢竟非人力所能及,安心生活就好。但如何讓生活的質量達到自己所期望的標準,是一個問題。至少以目前的情況來看,很多東西由不得我去爭取,比如時間,比如眼前的花盆底。
曾經,第一次穿上高跟鞋是在高中的畢業禮,女生們都要穿。哥特地買了一雙好品牌的送我,但穿上去才發現一點都不淑女與優雅,更別提什麼舒適性了,活像只鴨子似的曲著膝蓋探著身子,沒走上幾步就被哥恥笑得無顏以對:「不會穿乾脆別穿了,不夠丟人現眼的,再把脖子給摔斷了!」
我知道這是他在對我無奈時表達關心的特有方式,這世上除了他再沒有第二個人被他允許使用這種語氣對我說出那樣的話來。
沒時間再回想過去,兩隻花盆底,如此而已,今天真的是穿也要穿,不穿掐住脖子也要穿了。
收拾好情緒套上鞋子,在房間里試著走了幾步,還好,至少比第一次穿高跟鞋的樣子強太多了。
「福晉。」胤禛站在房門口並未進來。
「可以了,走吧。」我盡量平穩并力求端莊地向他走過去。
康熙30年的某日清晨,我與胤禛一起,第一次共同走在這紫禁城內,一步步走向那代表最高權力中心的地方,去向他的父親請安。
不知這個情景我能記多久,只是這一刻,我深刻地體會到我已經站在他的身邊,雖然此時他在我的眼中不過是一個還沒有完成變聲期的半大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