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朋友

「你有男朋友嗎？」

「你希望有一個籃球隊的男朋友嗎？」

「你看我這個人怎麼樣？我很疼人的，每天準時接送你上下班，你只需要負責漂亮，和幫我抄作業就行。」

「你再看看我！有沒有心動的感覺？」

……

幾個男生把葉言團團圍在中心，七嘴八舌地積極推銷著自己，期間還做著各種耍帥動作，當然，效果有點……一言難盡。

黎真忍無可忍，把一個湊近葉言的男生推開，宣告所有權似的一把摟住她。

哄鬧聲霎時停息。

兩秒鐘后，幾個男生齊齊「嘁」了一聲，掃興地散開來，然後熱烈地討論起了網路遊戲的話題。

葉言嘴角抽搐，為乖寶寶牌黎真擁有這樣一群朋友感到詫異。她扯了下黎真的衣角，詢問他要不要回學校。

「餓了，先找個地方吃飯。」黎真提議道。

這個提議得到了他的朋友們的積極擁護，幾人開始了吃飯地方的商議，一番熱論過後定在了離醫院不遠的一家餐館。而葉言……她從頭到尾都沒機會發表意見，回過神時，她已經坐在了餐館裡頭。

看著一盤盤家常菜端上餐桌，她無聲嘆息一聲。

算了，吃飯也好。

精力旺盛的傢伙們一直笑鬧著交談著，話題從網游到娛樂圈到國家實事，她一句也插不上，默默地聽他們侃侃而談，聽著聽著也聽出了幾分樂趣。

正聽到有趣處，坐她旁邊的男生扯了扯她的衣袖。

「你和阿真不是那種關係吧。」扯她衣袖的男生壓低了聲音故作神秘地問。

葉言看了眼正認真聽朋友們說話的黎真，又看了看這個男生，道：「我上小學那會兒，他還在裹尿布呢，你覺得我們會是那種關係？」

男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嘿嘿笑了一聲，意有所指地問道：「那你有男朋友了嗎？」

葉言黑線地看著他：「那會兒你也在裹尿布。」

「我現在不已經長成英俊瀟洒的美男子了嘛！」

「……」葉言無語了一陣，「抱歉，我喜歡長相樸實敦厚一點的。」

「哎呀！」男生似乎頗苦惱自己長得太帥這件事，滿臉無可奈何，「那我真是太不走運了！」

「……」

男生兀自苦惱了一會兒，發現長相這事兒確實不能說變就變，他終於放棄了，但放棄得有點不甘心：「我說姐，你的審美咋這麼異常呢？」

葉言無言以對，只低著頭默默扒自己的飯。

正吃著，旁邊的「美男子」突然低呼了一聲。葉言看過去，見他上衣到褲襠都被飲料打濕透了。她嚇了一跳，一邊給他第紙巾一邊問。

「怎麼了？」

「美男子」沒有回她，丟下一句「去洗手間」就屁股著火似的跑了，似乎對欠英俊瀟洒的自己一秒鐘也忍受不了。

這位大男孩前腳剛走，他旁邊的朋友後腳就挪過來佔了他的位，面色自然地挨著葉言坐下。一落座就對著她悄聲說了句：

「你和阿真不是那種關係吧。」

葉言差點以為自己不小心觸碰到了復讀機的開關。

「你要不要做我的女朋友？我是校籃球隊的明星球員，擁有粉絲八千，做我女朋友很拉風的！」

「……」

男孩很是瀟洒地朝她挑眉：「怎麼樣？要不要試試？」

葉言自從幾年前遇到過一朵爛桃花后，之後幾年一直無人問津，沒想到一朝翻身行情見好。開心是沒有的，她只覺得這事透著一股子詭異。

「不要。」她自然也不可能答應。

籃球隊男生有點受傷：「我為了能交到你這個女朋友，保持單身好久了，你真的不再考慮一下？」

葉言從他的話中聽出了一點端倪：「我們這是第一次見面吧？」怎麼感覺他們在這次見面之前就認識了好久了呢？

男生點頭：「**上是第一次見面沒錯。」

**上？

葉言嘴角微抽。

「你不就是阿真的那位神秘姐姐嘛！某人課間休息的時候談姐姐，吃飯的時候談姐姐都要，睡前話題還是姐姐……」男生眼睛都快冒出光來了，「大伙兒對這位姐姐很是神往啊！」

葉言：「……」

原來如此。

原來問題出現在黎真身上。

男生見她沉默，於是問：「那現在可以做我女朋友了？」

「……不可以。」

「嗷，我第一次體會到了失戀的滋味！」體育系男生嘴上說著失戀，眼睛已經往桌上的肉系菜類瞄了，一點沒有失戀的自覺。

葉言看向黎真，見他微偏著頭聽大家講話，與那群精力過剩的朋友相比，他安靜得有點過分。儘管如此，卻沒有被隔離在外的感覺，他和他們意外地融合。

「看什麼？」黎真發現了她的探視，偏過頭來問她。

葉言笑笑：「沒。」

解決了晚飯問題后，幾人走出了餐館。正商量著回學校，一輛黑色賓利出現在他們面前，並擋住了他們的去路。從車上下來的男人將黑色制服穿得一絲不苟，面容嚴肅。他攔住他們：

「幾位是將姜宇的同學？」

幾人面面相覷。

「姜宇？誰？」

「剛剛被你們送到醫院的……」

「哦，是他啊！原來他叫姜宇！」十七八歲的大男孩年少氣盛，看到黑衣男人來者不善，於是抱胸挑釁，「是他的同學又怎樣？有事？」

黑衣男人扶了扶眼鏡，淡淡道：「有人想和你們談談。」

「哦？如果是談還墊付的住院費的話,那就不用談了，同學一場，就當送他了。」

男人自然不是來談醫藥費的。但這些大男孩明顯不想配合他，這讓他微微皺了眉頭。他目光一轉，落在男生中唯一的一名女生身上。

葉言感覺自己被男人的目光鎖定了，緊接著就聽見對方道：

「這位小姐，能否跟我走一趟？」

男人挑軟柿子的行為激怒了這群男生，他們擼起袖子就想上去和他好好「說道說道」。

葉言眉心一跳，趕緊拉住他們。她暗想這個男人大概是姜晴派來的，姜家的那位大小姐她之前也見過，涵養足明事理，這事估計也就一個誤會，說開了也就行了。這麼想著，她問道：

「在哪兒見面呢？」

「醫院。」

「好的。」

男生們接受不了她的妥協，挽起袖子又要衝上去，被她勸住了。她好說歹說才把他們勸回學校，自己和黎真一起上了賓利，去往醫院。

依然是那個病房，病房裡的「木乃伊」還沒醒過來，姜家大小姐坐在床邊守著他。她低著頭看著什麼文件，過了好一會兒才抬起頭。

「來了？」她揚起一個微笑，「坐。」

葉言沒有坐下，而是切入主題，問道：「姜小姐想談什麼？」

「你認識我？」姜晴聽見她的稱呼，隨口詢問了一句。

——她似乎已經忘記兩人才見過面。

她真的只是隨口問道，並不在意答案，所以不給別人回答的時間，又開口了，「那就談談小宇的事。」

葉言把姜宇不小心從樓梯上滾下去的事解釋了一遍，姜晴聽后沉思了一陣。

「原來是這樣。」姜晴點點頭，表示明白了，「我說怎麼摔成這樣了。」說完又看了眼黎真，「你頭上的傷也是那個時候弄的？」

黎真「嗯」了一聲。

葉言道：「姜小姐還有要談的嗎？這孩子還得回學校。」

「沒有要談的了。」姜晴笑笑，「你們可以走了，不過得走樓梯，用滾的。」

沉默。

葉言眨眨眼，以為自己聽錯了。她看向姜家的那位大小姐，見她臉上帶笑，依然是十分溫和的模樣。

「姜……小姐？」

姜晴抬眸看她：「不是說要走了嗎？快去吧。還是需要幫忙？唐良，你去幫忙推他們一把。」

黑衣制服男應聲走到他們身邊。

葉言默。原來……她的聽力沒有出錯。

她沉默了片刻，道：「姜小姐，這玩笑開得有點過分了。」

姜晴把自己手上的文件擱在一邊，站起來平視她：「不是玩笑。」

葉言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她怎麼也沒想到，這個溫和有禮的大小姐狠毒成這樣：「那你是沒有聽明白么，那位姜同學是自己摔下了樓，我的朋友還幫忙把他送來了醫院。」

姜晴笑道：「作為感謝，我會幫你們準備VIP病房的。」

葉言：「……」

「做這種危險的決定，我是個成年人也就算了，但我想我身邊的這位朋友需要監護人在場吧。」她看了眼黎真。

「你想我去幫忙找來他的監護人？」也許是相信自己的家世能成為她的倚仗，姜晴可有可無道，「好啊，就幫你們找來監護人吧。」

葉言道：「不用麻煩你了，我來的時候已經通知到了。」

姜晴輕笑了一聲，有些嗤嘲的意味。

就在這時，病房的門從外面打開了，黎銘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