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怒火燃燒
高樂海見我和馬跳都楞楞地看著他們,冷冷說,「看什麼,買瓜,不懂中國話?」
我沒說話。
馬跳笑了一下,「懂,懂,我給你們挑個好的。」說完,馬跳轉身去挑瓜。
丁娜和韓梅也走過來,丁娜從後邊拽拽我的衣角,示意我別激動。
馬跳抱了一個大瓜過來,「這瓜絕對好,10斤,四毛五一斤,咱們都是同學,零頭不要了,給四塊就行。」
高樂海一招手,「下車,吃瓜,我請客。」
五六個男生一起下了自行車。
譚玲玲瞟了我一眼,輕聲說:「樂海,咱們還是回去吃吧。」
「回去幹嗎,就在這吃。」高樂海接過馬跳手裡的西瓜,拍拍,「馬跳,你小子別忽悠我,這瓜如果不甜我可不給錢。」
「我這瓜肯定甜,要是不甜,我不收你的錢,就當我請客了。」
「一言為定?」
馬跳點點頭,「我切給你們看。」
瓜切開了,沙瓤,「怎麼樣,我沒騙你吧?」
「好看有什麼用,好吃才行。」高樂海朝一個男生使了個眼色,對方拿起一牙瓜咬了一口,直接吐在地上,「什麼破玩意,這瓜都蔞了。」
「瓜蔞了?不會吧?」丁娜忙嘗了一口,「高樂海,你們怎麼瞎說,這瓜明明就是好的嘛?」
「你以為我們是傻子,連好壞都分不出來,你們就是騙人的。馬跳,這瓜我不給錢,你再給我挑一顆。」高樂海眼一瞪。
「高樂海,你這有點過了,你不是傻子,我也不是蠢蛋,這明明是好瓜,你憑什麼不給錢。你如果沒錢,說個痛快話,我請你也無所謂,可你不能睜著眼睛說瞎話,這是毀我生意。」馬跳有點不樂意了。
「你小子現在膽肥了,敢這麼和我說話。不要以為上次偷襲我一板磚就過去了,那事沒完。」高樂海一臉蠻霸,手指幾乎戳在了馬跳的臉上。
馬跳個矮,被身高體壯的高樂海點得步步後退,怯怯道,「那又不是我打你的,你和我說得著嗎。」
「你小子不是主犯也有份,切瓜,再吵吵我砸了你的瓜攤。」
幾個男生也虎視眈眈的看著馬跳。
馬跳臉又白了,「行,我再給你挑一顆。算了,還是你自己挑吧,我挑的怕你又不滿意。」
「我挑。」我走到馬跳面前,接過馬跳手裡的切瓜刀。
丁娜想拽我,我把她手打開了。
「你會挑嗎?」高樂海逼視著我,我也逼視著他,我看到他額頭右上方多了一道小小的疤痕,一繃臉,樣子更凶。
「會不會?一會你就知道了。」我轉身挑了一個瓜。
「切開。」高樂海命令我。
「先掏錢,五塊。」我手一伸。
「我都不知道這瓜好不好,憑什麼給你錢?」高樂海愣了一下。
「我賣瓜就這規矩,先掏錢后切瓜。不願意,去別家買去。」
「張帆,你這是欠揍?」
「那你揍我試試。」我握緊手裡的切瓜刀。
「樂海,別買了,我們走吧。」譚玲玲又上前勸高樂海。
「高樂海,你要是敢打人,我就去找金老師,他家就在附近住。我有他電話。」丁娜站在了我和高樂海中間。
高樂海看看我手裡的切瓜刀,對一個男生一招手,「把東西拿過來。」
男生從書包里取出幾張海報遞給高樂海,我一看那是我畫的賣瓜海報,都被高樂海他們揭了。
高樂海把海報在我面前抖抖,「張帆,你他媽也就這點能耐,這是什麼狗屁東西,你看清楚了,我今天全給你撕了。」
高樂海將手裡的海報直接撕成兩半。
我的心隨著紙張碎裂的聲音,也好像被一分為二。
「高樂海,你個王八蛋,你再撕試試?」我怒喝著就向高樂海衝去,丁娜忙攔住我,馬跳從背後把我抱住,抓住我拿切瓜刀的手,「張帆,冷靜點。」
高樂海往後退了一步,「張帆,你小子還敢動刀,你有那膽嗎,我今天就撕了,我還要踩。」高樂海把海報扔在腳底下,一通亂踩。
憤怒與羞辱像海浪一陣陣拍打著我的心口,刺激著我拚命想往前沖,馬跳死死抱著我,韓梅也上來幫忙。
丁娜衝到高樂海面前,喝道,「高樂海,你太過份了,你要再這樣,我立刻就給金老師打電話。」
「我過份?」高樂海一指自己的額頭,「這小子偷襲我,給我一板磚,把我容都毀了,今天我就要把他的東西也毀了。」
「誰叫你搶了人家的女朋友。」丁娜轉頭又對譚玲玲說:「譚玲玲,咱們是一個班的,你要是覺得我還是班長,就讓高樂海趕緊走,這事要是鬧大了,你以後還想不想在班裡待了。」
譚玲玲愣了一下,晃著高樂海的胳膊哀求道,「樂海,咱們走吧,別鬧了,你替我想想。」
高樂海氣好像撒完了,笑了一聲,指著我,「行,今天看在玲玲的面上,我放你一馬。但你記住,咱兩的事沒完,早晚有一天,我的在你臉上也留一道疤。」
高樂海踢了一腳地上的海報,像個得勝將軍一樣,帶著眾人上了車。
「高樂海,有種你別走。」我大聲喊著。高樂海他們已經吹著口哨呼嘯而去。
馬跳這才鬆開我,擦把額頭的汗,「媽呀,累死我了。」
我衝到海報前,海報已經被踩成了一堆廢物,又臟又破。
我看著海報,強咬著牙,沒讓眼淚流出來。
「張帆,算了,就是幾張紙,踩壞就踩壞了,別難過了。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要是高樂海再敢找事,我叫我二姐帶人收拾他。」馬跳蹲在我身邊,拍拍我。
我咬咬牙,看看馬跳,「馬跳,咱們都這麼大了,被人欺負了,不能總找你二姐吧,那咱們還是男人嗎?」
「那怎麼辦?」馬跳撓撓頭,「我剛才倒是想抽那丫的,可我打不過他,他們人又多。你要是真把高樂海捅了,你非進局子不行,那你就徹底毀了。」
「張帆,馬跳說得對,事情解決的辦法多的是,但不能動刀子。我明天就去找金老師,他現在是教務主任,讓他處罰高樂海。」丁娜也過來說。
「找金大頭,得了吧。」馬跳鼻子一哼,「金大頭根本不敢得罪高樂海他爸,讓他處罰高樂海除非太陽從西邊出來,這事還得找我二姐,把那小子揍一頓就老實了。」
「你倆別爭了,這事我自己解決。」我的心情很煩躁,打斷了他倆的爭執。
丁娜和馬跳互相看看,「張帆,你如果心情不好就回家吧。」
我把那堆海報撿起來,揉成一團,扔進了旁邊的垃圾桶。轉回頭對他們一笑,「我沒事,不就是幾張紙嗎,我不要了。」
丁娜和韓梅愣愣看著我。
馬跳朝我豎豎大拇指,「這才像我哥們,拿得起放得下。晚上,我請擼串,給大家壓壓驚。」
「你有多少錢,又請客?」韓梅碰碰馬跳。
「你想知道?」馬跳嬉笑看著韓梅,「等咱兩單獨的時候我再告訴你。」
韓梅瞅瞅我和丁娜,甩開馬跳伸過的手,「誰稀罕知道,你想請就請吧。」
丁娜走到我近前,輕聲問,「張帆,你真沒事了吧?要不然,我陪你回去。」
我笑笑,「沒事了,丁娜,剛才如果不是你攔著我,我可能真做傻事了。」
我的頭腦現在也冷靜下來,細細想想,如果我真把高樂海用西瓜刀捅了,百分之百進局子了。丁娜剛才勇敢的表現,也讓我刮目相看。
「謝什麼,我是班長,自己班的同學受欺負,我當然該出頭了。」
「丁班長,你剛才的表現確實像個女漢子,下次選班長我還投你。」馬跳恭維道。
「什麼女漢子,馬跳,你這是誇我還是諷刺我?我有那麼壯嗎?」
「誇你呢,丁班長,晚上我給你點三個烤雞腿,讓你吃個夠。」
「討厭,你當我是飯桶。」
大家都笑了,陰霾的氣氛一掃而光。
我坐在瓜攤一角,看著說笑的三個人,雖然我的臉上也笑著,但心裡卻是一點一點的滴血,這已經是我第三次感到痛了,以後也許還會更多,如果想不挨痛,就得讓自己強大,怎麼才能讓自己強大呢,我一定要找到答案。
馬跳沒有食言,晚上果然他請我們擼串,西瓜攤附近就有燒烤店,馬跳把串買來,我們就在西瓜攤前一邊吃著西瓜一邊擼串。
廠區前的夏夜很漂亮,霓虹閃爍,人流涌動,廠區門口還有一個音樂噴泉,晚上八點,天色完全黑下來,噴泉開始表演。
隨著噴泉各種各樣景色的變化,丁娜和韓梅發出一聲尖叫,「丁娜,咱兩走近看吧,這看不清楚。」韓梅說。
丁娜看看我和馬跳。
「你們去吧,我們看著瓜攤。」我倆同時說。
丁娜和韓梅高興地牽手走了。
我和馬跳接著擼串。
「張帆,下午你真敢捅高樂海?」馬跳遞給我一個烤串,問。
我點點頭,「把我逼急了,我真敢捅他。」
「你比我有膽。」馬跳說:「這麼多瓜也不知道要賣到什麼時候,要是高樂海他們天天過來擾事,那咱們早晚的和他們干仗。可惜咱們都沒有硬門路,要不然這瓜當成廠里的降暑福利,分分鐘就搞定了。我爸要是廠長就好了。」
我兩正說著,聽到丁娜喊,「張帆,馬跳,你們看誰來了?」
我倆抬頭一看,丁娜拉著白小柔走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