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C31、一瞬間的僵硬
由於昨夜下過雨,第二天清晨的寒霧濃郁,露氣深重,在樹梢間遊走,清冷的空氣浮動著雨後清新濕.潤的泥土氣息。外面偶有鳥雀停在窗沿嘰喳,而後又飛走覓食。淺淺的積水裡倒映著透白的綿雲,穿過厚重的霧氣,醞釀出溫和柔軟的日光,萬物的影子都是淡淡的。
阿塗很早就醒了,不知道自己醒了多久,盯著房梁發獃了一會。整間屋子靜悄悄的,身側傳來不容忽視的炙熱溫度,他仍在熟睡,胸膛隨著呼吸帶著節奏地起伏。
她靜靜發著呆,然後她驚訝地發現,原來宇智波斑睡覺是會打鼻鼾的!聲音不算大,帶著他本人特有的低沉的聲調,果然臉好的人,連打鼾的聲音都差不到那裡去。
這可是個驚人的情報啊!估計沒有幾個人知道,說出去會不會毀壞族長的形象?能不能趁機將他拉下台?
……當然不能了!她又不傻。
一直以來都是自己一個人吃得開心玩得開心,現在這種情況,她還是十分不習慣身側有人,總有種渾身上下都很彆扭的感覺。小心翼翼地挪開禁錮在腰上的手臂,她撐起酸.軟得完全不像是自己的身體,坐了起來。周圍冰冷的空氣瞬間包裹剛脫離溫暖被窩的身體,她忍不住輕輕咳嗽了一聲,發現自己的嗓子有些沙啞,應該是昨夜的生活太過放肆導致的。
她略一低頭垂眼看向身邊的人。
他的雙.唇削薄,下顎稜角線條分明,不怒自威,平時看上去兇悍無比冷漠倨傲、實在是叫人難以親近的臉,現在安靜如同孩童般變得十分純良,毫無威脅。
宇智波的眼睛都特別漂亮,每個人都有不同的特點,似乎天生自帶眼線,看上去眼眶深邃十分秀氣,再配上鮮紅色的寫輪眼,簡直不要太好看!宇智波斑亦如是。
阿塗不得不承認,宇智波斑最好看的是他的眼睛,平日里他的黑眸的時候像是壓抑著危險的暗潮,幽深不見底,而轉換成鮮紅的寫輪眼又是別種肆意狂妄的風格,被他盯上的獵物最後都不可逃脫。但此時,濃密纖長的睫毛在他臉上投下一層薄薄的陰影,斂去駭人的眼眸,暫且柔化了他一身肅殺的氣息。黑長炸的頭髮此時收斂了平日里的狂氣,十分乖巧柔順地搭在白色的被褥上。
看著看著,忽然有種錯覺,如果她能在此時點上一根煙,自己就會變成.女票.了斑小姐的塗老闆吧。
地板很涼,角落裡的燭火早已熄滅,一室寂靜,只有她沙沙的腳步聲。她穿的衣服在昨晚被拿來擦過腳,染了這麼多天的血估計也洗不掉,髒得很,就沒打算留下,準備拿去丟了,去柜子里找到新的一件衣服隨意披上。
剛路過主屋裡的一張矮几,卻又有些不可置信猛地剎住腳,她扭頭像是發現新大陸一般地望向桌面上的東西,那根晃眼的簪子馬上撞入她的眼裡。
與簡陋的屋子氣氛格格不入的華貴簪子,靜靜地躺在桌上發出亮眼的光。她眼裡止不住地詫異,伸手拿起,整個腦子處於當機的狀態,她屋子裡……什麼時候多了這麼貴重的東西?
難道是攻略了什麼主線任務得到的獎勵嗎?
金燦燦的簪子十分墜手,鏤空的花紋精緻地雕繪其中,一看一摸就可以知道這東西的價值。她就喜歡這種看上去很名貴的東西,雖然她活了很久,但不代表隨著時間沖淡,她就不虛榮,像人類之間所說的,活得越長功名利祿看得越淡。相反,隨著自己越活越久,就更能明白這種經久不衰的名貴物品的價值,以及生命之長而自己始終碌碌無為的懊惱。
以前在塗山的屋子裡,擺滿了她四處搜刮而來的名貴寶貝,現在來到忍者的世界,也不知道她那些寶貝是不是已經蒙塵了,或者是不是早就被人偷光光了。如今自己一窮二白,之前的東西都與她無關,所有事都要重頭再來,交了當日的房租,剩下的錢只夠自己的能在外頭打個小灶,一點閑錢都沒留。不過……跟好吃的肉一比,她還是選擇站在肉這邊。
撫摸著做工精細純金打造成的簪子,她便迫不及待地跑回內室,在鏡子前在腦袋上比劃了幾下,怎麼配怎麼好看,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她還臭美地覺得這個簪子真幸運,能遇上對的人,比如說她,若是旁的人帶上說不定還有種不協調的滑稽感。
只是可惜自己已經剪了頭髮,不然盤起來,絕對可以充當大名的公主去騙錢!她有些略微遺憾地收起簪子,放入掌心磨蹭著。掂量了會,稱霸世界需要資金,這隻簪子說不定這個可以賣很多錢呢。
斑在阿塗離開不久后,也醒了。通過薄薄的窗紙看見天色已大白的外面,大概猜測了一下時間,訝異自己竟然睡了這麼久。作為一名忍者,他似乎從來沒有這麼安穩地睡這麼長時間。
他起身,對面就是阿塗的背影。
屋外明亮的光線柔柔地籠罩在她的身上,她坐在空蕩的梳妝台前,纖長的手指執著一支金色的簪子,對著鏡子在頭上比劃著,如此嬌俏女兒家的樣子他應該是第一次見到。被發簪輕輕撥開的髮絲,露出了的雪白的脖頸,上面殘留著嘶吮的瘋狂痕迹,忽然又回想起昨夜耳邊她細軟溫柔的呻.吟,撩得人心.痒痒的。像是在看自己的歸屬物一樣,他毫不掩飾自己的目光。
一直是孤身一人的宇智波斑,初次有種踏實感,屋內有人,有個女人,是個屬於他的人,是他心悅的人。此時一瞬間產生了一種歲月綿長的感慨,從來沒有過的安心。
她在。
察覺到身後視線異常灼人,阿塗回頭一看,「斑大人。」這傢伙醒了怎麼不出聲。
「以後私下叫我斑就可以了。」
「我叫習慣了。」
不在乎她的目光,他就赤.果著起身,寬闊的背脊上留著她昨晚難耐時留下的鮮紅抓痕。他穿回昨日的袍子,裹住了他精壯的胸膛。衣襟的紋路在昨晚還曾被她細細磨蹭過,這麼一想,記憶忽然涌了上來,她就像被辣到一般回頭不再看他。
忽然被一雙強有力的手臂擁住,她整個人被帶入一個溫暖的懷抱。他低頭在她的耳鬢蹭了蹭,聲音暗啞,氣息撲在她敏感的耳蝸處,「喜歡嗎?」他送的簪子。
阿塗下意識就緊繃起來,「……嗯。」
雖然知道她回答的是手中的簪子,但在他耳里,就如同聽到她親口承認她也喜歡他那樣,滿腔的衝動抑制不下來。宇智波斑忽然彎下腰低頭吻住她,不容反抗地力道按著她的後腦勺吻得很急切,撬開她的牙關探入進去,尋求著她的回應,吸吮啃噬,好一會才放過她。
他撫摸著她柔軟的頭髮,嗓子有些沙啞,氣息不穩,貼著她的耳朵像蠱惑人般,「留長發吧,我想看你用這根簪子盤起頭髮的樣子,然後嫁給我。」
一如當初他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那樣,銀白色的長發撩得他心神難耐,一縷縷地挽在他送的這支金色的發簪上,一定很漂亮。心中已經盤算好準備什麼時候帶她去見見他的摯友柱間,告訴他,這隻簪子的主人,是全天下最漂亮的,也只有這簪子才能配得起她。
忽然覺得手中的簪子格外燙手,阿塗沒有出聲,沉默了。
敏銳地感覺到懷中的人那一瞬間的僵硬,他鬆開了她,頓時明白了什麼。
屋內霎時陷入一片死寂。
阿塗此時的態度和昨晚簡直判若兩人,像剛剛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低頭把.玩著手中的物什,突然開口說,「斑大人,你送的簪子我非常喜歡,但恐怕不太適合我。」
她將東西放入他手中,這樣算是表明態度了吧。
宇智波斑的臉色逐漸陰沉,手中還殘留著她指尖的溫度。手背青筋暴起,將那支簪子攥得死緊,指關節被捏得稜角發白。以為經過昨晚的坦誠相待,對方的心意也如他一樣,原來都是自己的一廂情願。
他心悅之人並不一定心悅於他。
興許是阿塗的表情太過正直,清澈的金色雙瞳中沒有絲毫愧疚和不妥,他一眼望進去,感覺所有的憤怒一下子無處可發。
「東西既然送出去了,我絕不會收回。愛怎麼處置隨你的便。」把東西一把拍在桌上,他憋著一身怒氣走了出去。
之後的幾天,阿塗就沒有在宇智波族地里見過宇智波斑。
看來他是真的生氣了。人類啊,總會被世俗觀念縮束縛。她其實有點不太明白,單純地做個炮.友不好嗎?為什麼要搞這麼多,多麻煩……
這種事雙方各取所需,又沒有損失,她能壓制體內的妖力,他也能得到極致的快樂,有什麼不好的?再說了,她還要征服宇智波呢,怎麼可能忘了初衷!她將金色的簪子放入抽屜的最底層,以後有機會再還吧,盛怒之下,她也不敢去找他。
說到妖力她急需印證一件事,阿塗打開門,查看四周無人後,對著門口的積水,定了定心神深呼吸。她目光專註地盯著面前的水坑,打了個響指,面前的積水刷得燃起了青藍色的狐火。
看到這個熟悉而又親切的顏色,她幾乎差點「汪」得一聲哭了出來!
她親愛的妖力終於穩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