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第63章 千魂狐祭(下)
蕭月尋聲望去,看到拉住自己的那個身影。
包裹高瘦身軀的青衣白衫,只能露出一雙血瞳的狐狸面具,雙耳上的星光環折射出周圍狐靈映射出的幽幽綠光。她又驚又喜:「六耳,是你?」
「嗯,是我。」六耳道。
「你是誰?怎麼可以拉我媳婦的手?」少年不高興,瞪著六耳。
「媳婦兒?」六耳看著蕭月,又轉向少年,藏在面具后的血瞳分明透露出嗜血殘暴的殺意。
蕭月乾巴巴地笑了幾聲:「哈、哈哈,童言無忌,別太當真。」
「誰說童言無忌?說好一輩子就是一輩子!」少年怒道,「你這個傢伙,我們來決鬥!讓蕭月看看誰才是最適合她的人。」
「可以。」六耳鬆開了手,全身逐漸有血霧籠罩。
這一番爭吵實在有些惹人注目,在他們身邊的不少人都停下了圍觀,甚至其中有人叫好:「好樣的,少年!這種無所畏懼的追愛行為,真不愧是我們狐族的好兒郎!」
周圍的人不停歇地添油加醋,而自己懷抱攔住的六耳恨不得直接把那隻狐族少年的皮給剝下來。蕭月見周圍的情況有失控的跡象,匆匆撂下一句話:「還有事,先走了,咱們山水有相逢,有緣再會。」
蕭月拉著六耳飛快地離開,身後傳來少年朗朗的笑聲:「別忘記我們的約定,你要等我,你一定要等我!」
回到重碧樹的房間里,蕭月疲憊地摘下狐狸面具,舒了一口氣:「唉,這一天,可是不容易。」
六耳也摘下了面具:「阿月,你今日為何不開機?」
「開機?」蕭月一愣,拿出蟠桃機一看,果然沒有開。她隨手將蟠桃機扔到一旁:「我們在休假,再拿手機做什麼?而且我又不是『低頭族』,怎麼?你今天找我?有事?」
六耳沉默地盯著蕭月看了良久,所答非所問:「你和那個小孩,訂了什麼約定?」
「不過是一句玩笑話而已。」蕭月抱著原來的白衣看著六耳,抬抬眉毛示意他離開,可是六耳站在原地沒有移動的跡象。她心中有點懊喪,不情願地開口說:「六耳,我要換衣服了,你,再待在這裡,是不是不太方便?」
六耳點了點頭,縱身一跳,身形淹沒在重碧樹的青翠葉海之中:「這樣就可以了。」
「嗯,嗯,這樣也行吧。」蕭月盯著六耳消失的地方,層層疊疊的綠葉相互交織,的確看不到他的身影,還是她有點不放心,「你、你可別偷看。」
「放心。」六耳道。
蕭月飛快地脫下身上的青衫,換上昔日的白衣。她坐在青藤吊床上,沖著上面喊道:「六耳,下來吧。」
六耳輕巧地落下來,單手捂住自己的口鼻:「嗯,換好了?」
蕭月看著六耳的臉愣了愣,抬手指著他的手:「你這是……」
十分清晰地吸鼻子的聲音,六耳放下了手,神色無比坦然地看著蕭月:「沒事,上火了。」
蕭月盯著從六耳鼻腔中緩緩爬出兩條血色毛毛蟲,腦海里迅速回憶起當初他看「月光的秘密」時的模樣,當時白花花的大腿,洶湧的波濤,而如今能令他這般的--
她當即雙手捂住自己的胸口,又氣又惱又羞:「六耳,你、你竟然偷看!」
六耳一呆,飛快地搖頭:「沒、沒有,阿月,我真得沒有偷看!你要相信我!」
說話之間,毛毛蟲又爬了出來。
「事實勝於雄辯!你的鼻血來得這麼巧?」蕭月氣極之下,抬手凝聚殷紅仙靈,從中拿出七弦豎琴。單手輕撥七弦,相疊的七音凝成紅色音波,化為弦月之形,直衝而去。
六耳只是擋住,懇切地說道:「阿月,我真得沒有看過,若說是看過的話,那就只有當初你師父把你丟入九天星河的那一次。而這次流鼻血……是因為聽到你脫衣服的聲音,不自覺地想起當初的那一幕。」
輕撥琴弦的手停住,蕭月愣愣地看著他,不敢相信地說:「這麼說來,我的身子你已經……難怪當初師公會用五雷索!你、你看過就罷了,竟然還一次次回憶!我今天非要痛扁你一頓!拆了你腦袋裡的猥瑣小劇場!」
七弦豎琴驀然發出雜亂無章的樂聲,蕭月的手指在琴弦上如發狠一般地狂舞,踏射出的血色弦月亂飛,擊得頂上的葉海翻滾不息,紛紛揚揚灑落一地的綠葉。
緩緩降落的葉雨中,嘈雜的樂聲戛然而止。蕭月的雙手被強行掰開無法閉攏,視野之中只能看到六耳的那張臉孔,從那一雙血色眼瞳之中甚至能看到自己的臉。
只是,距離太近了,六耳的呼吸直撲而來。
「阿月,這裡是青丘,不是花果仙境,你不是說不讓我亂來么?怎麼你自己忘了?」六耳說道,「還有,你今日和那個青丘少年在做些什麼?這算是給我的回答么?」
「不算!」她當即說道,隨即意識到自己的回答太急了。眸光挪向一旁,蕭月低聲喃喃:「那、那個,我還沒有想好。」
六耳薄薄的嘴唇上揚,劃出微彎的弧度:「嗯,我知道的,可是我看到你和那個少年一起跳舞--」他的頭搭在蕭月的肩膀,她忽然感受到耳垂上一陣溫熱而濕潤的觸感,「我會吃醋的。」
蕭月再一次感覺到了身體的火燒和氣力的流失,所幸鉗住住自己的力量不會讓自己跌坐下去。六耳抬起頭來,直視著那張滿面紅霞的臉,有一種不同以往的明艷嬌羞。
深深地凝視,六耳輕輕說道:「看來,我需要幫助你來判斷你的心。」
「什麼意--」蕭月的眸光剛剛轉過來,嘴唇忽然被印上。不同於之前的輕輕一吻,此次的吻既深又長,似乎對方想要把身體內的空氣都吸出來一樣。
手中的豎琴撐不住,「咣當」一聲掉在地上,蕭月愈發站不住,只能依靠六耳的力道不倒下去。腦中一片暈乎乎的時候,她還在想,怎麼會被吻了呢?怎麼又會被吻了呢?
六耳的唇終於離開,偏頭看著那個女子大口大口地呼吸:「怎麼?這有助於你想清楚么?」
青丘清涼的空氣流入體內,蕭月全身的滾燙逐漸消減,神識也迅速清明。她一把抓起豎琴,對著六耳一陣亂轟,口中還怒罵道:「色狼!變態!死猴子!」
六耳縱身一躍,跳入頂上的浩瀚葉海消失不見,只有聲音傳來:「阿月,你先好好休息,再問問自己的心。」
蕭月氣呼呼地坐在吊床上,收回了豎琴。嘴唇上的溫暖濕意似乎還在,蕭月用衣袖狠狠地抹了數次,放躺回吊床上。看著頂上六耳消失的地方,驀然起身,驚訝道:「哎呀,六耳不是還帶著星光環么?」
蕭月忍受不了現在才想起這件至關重要的事情,自己抱頭抓狂了一會兒,方才能緩和心神,自己絕不是因為六耳的吻才變得如此手足無措,嗯,不是,不是,絕對不是!
想罷,蕭月抱著頭在青藤吊床上翻來覆去,自己抓狂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