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網?游】

從諾風城復活點出來，凌雲就快速趕往門派。畢竟有關簡單提升修為的方式，勢力公告發出后，那些修鍊多時又無晉陞機緣的NPC，肯定會來找他的麻煩。

凌雲現在還在死亡懲罰的虛弱期，無法保證自己能全身而退。怎麼說遺音閣也是滄州第一修真大派，一般宵小可不敢平白惹上這尊龐然大物，在門派里避過風頭是最好的方式。

然而即將到達山門時，凌雲又有些猶豫，『你今日待他們親如師長，他日被知道了並非人族，你那敬愛的師尊，可不會顧忌往日師徒情誼，定會拿你第一個開刀……』女子的話還餘響在耳邊，讓他半晌回不過神。

「凌師弟？可是剛由諾風城回來？」一位同門師兄來到凌雲身後，見他愣在山門前，不由得出聲詢問。

「何師兄。」凌雲拋走憂思，正經執了一禮：「正是如此。」這位何師兄是他師伯，也就是紫霞師兄的親傳弟子，為人和善仁厚，曾給過他不少幫助。在門派內人緣頗好。

「那你可算回來的及時，聽說半個時辰前諾風城出了一場不小的風波。城主愛子對一位女修出言不遜，被對方當場廢了靈根，一干元嬰修士愣是連出手之人的真容都沒看清，自然阻止不及。城主大怒，下令全城戒嚴抓捕犯人。你若是晚了一步，可就被困在裡面了。」雖是一場慘案，何師兄卻無半點悲傷，反而語氣里還帶了些幸災樂禍。這可不符合他老好人的性格特色。

前面提到了諾風城主以前正是遺音閣的長老，仙途無望而轉而管理起俗世，把凡人對子嗣慣溺的那一套學了個十成十。平生只得一子，那是要星星不給月亮，修行沒出個名堂，紈絝本事到是學了一堆，言語行為惡劣卻從未得到應有的懲罰，把何師兄之流的同輩遺音閣新生弟子得罪全了，大家都對他沒甚好感。

出了這事，自然不會有多餘的同情心。說白了，修行之途本就艱難，強者為尊勝者為王，自己沒有眼色得罪了惹不起的人，還真以為別人能給你收拾完全部的爛攤子？這城主兒子純粹活該。

「能在數位元嬰大能手中遊刃有餘廢人靈根，這女修應來頭不小。」凌雲想到了客棧里的藍裙女子。按任務品上描述，她名號為漪瀾尊者，凌雲總覺得這名字有些耳熟，卻想不起自己在何處聽過。

「據說是個妖修，看靈壓不低於五階。你也知道那些妖族各個心狠手辣，能做出這事來也不奇怪。」人族終歸隱忍些，就算是紈絝子先出言不遜，但看在煉虛城主的份上，人族一般也不會做得這麼絕。也就立場本就相對的異族，才會一出手就毀人根基。

「妖族……也不各個如此。」凌雲想到自己身體里所謂的鯤鵬血脈，喉嚨有些發乾。

「你入門晚，又見得太少，自然不懂。我可是目睹過清逸谷當初和我們遺音閣的死斗，那些羽族生性狡詐又睚眥必報，堪稱心腹大敵。若不是齊律大長老技高一籌，現在我們還沒有這麼安穩的日子過。可惜清逸王背靠海族尊者，明明是他們有過錯在先，最後卻不了了之了……還有上次他們無故來我派轄內，害的師祖失蹤了一段時間，好在最後沒出什麼大亂子。」何師兄滔滔不絕的說著妖族的黑歷史，但他身後的人卻無心再聽下去。

凌雲只覺得腦海中有什麼一閃而過，清逸王、海族尊者……『你以為你是誰？要不是靠著漪瀾尊者，你不過一個四階小妖，哪裡配得上清逸王？』凌雲終於想起了自己在何處聽過這個名字，幾個月前楓煌山尋得青鸞蛋時，引導自己的白衣女子和後來攔路的紅衣女子，牽扯出一段理不清的家庭倫理。

因為引發了自己的一些感懷，所以凌雲記得還算清晰。理了理思路，雖然不知道白衣女子當時為什麼不直接幹掉青鸞蛋反而費力讓自己得到，又把自己送到安全地方，態度不明就先跳過了。

漪瀾尊者是白衣的靠山，白衣應該是清逸王的正式夫人，紅衣是外室，小青鸞是紅衣的孩子，換算成自己要想護住小青鸞，就不知不覺和漪瀾尊者結了仇。雖然之前拒絕她，已經被記了一層逼到自絕，還被隱形曝光血脈引來不知多少暗中敵人，簡直債多不嫌愁，凌雲已經要放棄治療了。

「哎，說了這麼多，只是提醒你別面對妖族失了戒心，特別是長得好看的女妖精，她們騙起人來，簡直像吃飯喝水一樣簡單。」

「多謝師兄提醒。」兩人回到住處分開，凌雲想了想還是不能待在門派里，連一向溫和的師兄都這種觀念，人族對妖族的態度可見一斑。鯤鵬血脈出現在滄州大陸已經由天機閣昭告天下，遺音閣遲早會重視起此事，這裡守衛森嚴是一種保護，同時也是禁錮。

凌雲領了一連串的長期任務，收拾好行李——也就是把自己放在門派倉庫的東西全部轉移出來，準備另謀出路。

然而剛下千歲山，就被攔住了去路。「何師兄在他住處中毒昏迷，凌師弟你作為最後見到他的人，有不小的嫌疑，與我走到戒律堂一趟吧。」

因事情沒有調查清楚，凌雲只是行動被控制起來，沒有受其他刑罰。但待在這裡萬事不知，同樣是一種煎熬。

凌雲回想了這一天之內發生的事情，簡直比之前一個月都精彩多了。所謂的系統獎勵，卻是一個甩不掉的麻煩，弄到現在好處沒得到，等級修為掉了不少，還有一個□□般的妖族血脈，現在更是牽扯進了一個謀害同門師兄的案子，連人身自由都受限制，有理說不清了。

比起外面刷本打怪更有玩遊戲氛圍的玩家，自己的遭遇主角待遇是有了，然而卻是升級流苦逼男主，走哪都麻煩纏身的那種。

要不是找不到投訴的地方，凌雲真想去刷個差評。不想浪費時間等待，關掉遊戲，凌雲長舒一口氣，像是要把心中的鬱氣排出。

之所以寧願和NPC接觸、常年待在遊戲世界，也不想更多的和同類相處，凌雲就是不喜那種隨時翻臉的人性。所謂的朋友前一秒還笑臉相迎，背後捅起刀子來卻毫不手軟。就連前半生相處時間最長的父母，都有讓人心驚的陌生一面，普通交情的人又怎麼敢輕易交付信任。

NPC雖然僵化，但確是從不說謊、不會包含二心的存在。然而在《大夢》連這一點都打破了，具備高級AI智能的NPC和人類思維近乎沒有差別，要不是還有高感度系統的提醒，凌雲還不可能毫無芥蒂。

然而現在，他已經嗅到了不詳的氣息。就算之前好感度刷的再高，自己妖族身份一旦曝光，他們的態度也將不復從前。這是橫亘在NPC世界觀中不可忽視的種族差異，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也是凌雲情願自絕接受死亡懲罰，也不願去打那個賭的原因。他知道結果，不外乎又是一場信任危機，怎麼好讓漪瀾得意的將一切預料。

轉動輪椅，離開房間。

果然，這世界上早已沒有什麼清靜之地。有人的地方，就有思維在碰撞，就有紛爭不止，就有背叛與傷害。

「小雲！你終於出來了！」凌雲迎上男子驚喜的目光，冷淡的嗯了一聲，操縱輪椅繞過擋在面前看臉和他有五份相似的男子。這是他大哥，凌風，不過他已經很久沒有叫出那個親近的稱呼了。

「你去哪，我送你。」凌風受冷遇了也絲毫不動怒，看錶情還有些欣慰，主動扶住輪椅的椅背向前推著。他弟弟凌雲不過才二十二歲，放在普通人里是剛剛大學畢業準備開始新生活的時候，可惜凌雲卻只能坐在輪椅上，生活永遠的失去了一部分色彩。

這是他們一家欠凌雲的。

凌雲本來也沒想走遠，只是出來透透氣。凌風以為他已經沉迷於遊戲日漸消瘦，其實他知道勞逸結合，一般對著電腦久了也會出去轉轉。只是會特地選擇家人不在的時候，不然就會是這種結果，全程面對愧疚自責的眼神，他的感受自然也好不到哪去。

凌風卻以為弟弟難得想通願意走出來一次，自然要把過程弄得越精彩越好。轉頭吩咐助理臨時空出自己的行程，順便搜索今天哪裡有特別有趣的地方。

凌雲表情沒怎麼變化，就算知道大哥為他特地改變行程、自找許多麻煩也沒有去阻止，有些事情他們做了能心裡更好受，自己也懶得去勸慰。

「市劇院那裡M台在拍攝真人秀，那應該當下最火的綜藝節目了。幾個常駐明星都人氣正旺，有一堆粉絲。」助理能力出眾，立刻滿足要求提了一個不錯的注意。

凌風平日要管理偌大一個集團公司，沒什麼時間看綜藝節目，對這個真人秀只是略有耳聞但不了解具體。不過市劇院這地方他在清楚不過，當初的修建策劃案還是由他通過的，剛對外開放不到兩年的新建築。弟弟出事後就不怎麼願意離開房間，自然還沒去過那裡。

「那就去市劇院好了。」給了旁邊一個眼神，助理效率極高的去聯繫現在市劇院負責人，準備相關事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