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網游

周圍賓客就算在其餘隔間，也不妨礙他們聽到這說話之人根本就無意遮掩的話，饒有興味的探來神識看是誰如此狷狂，注意到那身熟悉的服飾才知是三山之一閻獄山的人，也就理解了這少年為何如此大的口氣。

閻獄山之人行事大多傲岸不羈隨心所欲，立場也亦正亦邪，不被其餘以正道自居的門派所喜。但人家實力強勁，有大乘期老怪坐鎮，確實有不循禮法的資格，門派內部又上下一氣幫親不幫理，欺負了一個定會被追殺到天涯海角，不出氣決不罷休，讓人想對付也要掂量著點。

閻獄山門人服飾被人熟知也正因為如此，怕打了小的來了老的，陷入無限麻煩中。乾脆人們憑服飾認清是哪門哪派的，惹不起就躲著走。就不知遺音閣為何想不開，還去請來兩個煞星給自己添堵。

這當然不是遺音閣願意的，只這兩個閻獄山弟子遊歷至滄州地界，聽聞遺音閣要審理門內隱匿妖族害人一案，硬要來湊熱鬧。就只好給安排個座位，誰知人家半分沒有不速之客的直覺，占著主人的地、喝著主人的茶，還嘲諷起主人來了。

紅衣少年的師兄到是沉穩一些，不痛不癢的提醒師弟「聽聞落雁山沐仙子也被請來了，這小子到是死的划算。」

暗中關注這邊的賓客頓時一驚，心中閃過萬般思緒，但分辨不清其人說的是真是假，不好輕舉妄動。沐仙子那是什麼人物，人修中放在明面上的三位大乘期之一，怎麼會因為遺音閣這點小事被請動？

不，差點被那兩小子騙了，以沐仙子的眼界，只要在八階之下，就算是全須全尾的鯤鵬大妖出現，也不值得她眨一眨眼睛，更別說這麼一個連妖族血脈都未曾覺醒的小角色了。

就算她真的來了，也肯定有著更深層次的原因，或是十脈會武，或是佛剎秘境重現，起碼不會是閻獄山這小子誤導的那樣。至於真正的目的究竟是什麼，這就得好好想想了。

紅衣少年見因為師兄一句話，周圍人都陷入愁眉思索中，幸災樂禍的接道「要最後這人還沒死成，那就樂子大了。」能坐在這裡面的，都不是泛泛之輩，遺音閣那點打算他們自然一清二楚。也知道下面的小子被用來當踏腳石了，肯定凶多吉少。

不過師兄倒沒說謊話，沐霓裳是真的來了，這還讓紅衣少年略微遺憾，大乘期在場，他就是想鬧事都有些束手束腳。自己師尊雖不遜於沐霓裳什麼，但想從她手上討到好也沒那麼容易，只能說兩人實力不分伯仲，互相井水不犯河水。

「弟子敢對天發誓，未曾害過門內一人。」凌雲因遊戲中角色是被禁錮著的，所以連調轉視角打發時間都不能。屏幕里就只有在前方高聲朗誦的掌事那張倨傲的臉，可能是覺得能在這種大場面為門派當先行者很威風吧。對方問他認不認罪，他自然是不認的。

「都到這地步了，還心存僥倖。」掌事冷哼一聲，覺得這小子骨頭還挺硬，受了戒律堂刮骨封靈之刑，幾日輪番折磨下來還神志清晰。要只是普通弟子，這種意志力就足以讓人稱道。可惜人妖不兩立，血脈差異註定了他們是敵人「今日便叫你心服口服，證人上來。」

幾名內門弟子一一上台來，輪流細數自己曾經發現的凌雲疑點，「何師兄遇害那天便是與他相處時間最長了」，「聽長老說煉製那妖毒需要一位千歲果，前幾日就凌雲去百草堂領過這味葯」，「他就喜歡獨來獨往，常常一個人在後山待著，也不知打著什麼壞主意」，「還有跟在他身邊的那隻禽類靈寵，我總覺得怪怪的」……

凌雲的視線劃過他們的臉，有些自嘲，這時候也就能看出自己平日有多不受歡迎了。那位師兄在自己收押前一天，還熱情洋溢地邀請自己組隊接任務，這位師姐時常送自己靈丹，第一次出事時還安慰自己不用擔心。

原來不止現實中的人類，連遊戲里的NPC都學會了人前人後兩張臉。雖然有好感度系統，自己始終留有防備，預料到早晚會有這一天。不過真正來臨時，還是感嘆世事無常，人心反覆。

「還有此物，你既不認罪，那麼能解釋一下，為何你簽契的靈寵居然有我遺音閣大敵——清逸谷的烙印。」掌事讓人拎來被鎖在籠中的靈寵，碧青色的羽毛凌亂不堪，沾滿了斑駁的血跡，本就瘦小的身軀更是無力的蜷成一團。

凌雲看到奄奄一息的小青鸞，心中有些心疼，何然中毒而死後凌雲就有了不詳的預感，自己跑不了也不想牽連無辜，便解除契約放走了青鸞，讓它能飛多遠飛多遠。沒想到這小傢伙還是折回來了。

自己還好，反正虛擬人物受了刑又沒感覺。但看青鸞這模樣，定是吃了不少苦頭，裝了那麼久的靈寵都沒被發現不對勁，遺音閣一定是用了特殊手段才檢測到其妖族血脈。明明已經虛弱至極，看見自己后還是抬起了小腦袋，欣喜又內疚的朝自己望來。

凌雲已經知道說什麼都沒用了，他們已經認定好了罪名，羅列了充分的『證據』，只等自己點頭全了遺音閣的名聲。

「喲，一下冒出兩個稀有妖族血脈，這地是撞了什麼風水。」紅衣少年看得有點心痒痒，那個築基弟子估計是人妖混血，但妖族血脈並未覺醒所以才以人形顯現。而另一隻青鸞，則是純真的妖族，上古神獸鳳凰遺脈，不過才出生不久，修鍊時日不夠未能化形。

這種幼年妖族，又是性情溫和的種族，說白了和靈獸沒什麼區別，同樣可以和人類簽契。以後成長起來，定是一個實力強勁的幫手。閻獄山又不像遺音閣這般『守規矩』，種族血脈差別對他們來說不算什麼，養一隻妖族作靈寵反而可以證明自己與眾不同。

若只是齊律，他和師兄合力還可以一戰，搶了下面這妖族又如何，遺音閣想對上閻獄山還得掂量一下。不過想到來做客的沐霓裳，他再心動，也只能暫時按下。

「有情況，噤聲！」

在場之人也全部感受到了，台上被押那築基弟子的異變。

看到天空隱約出現巨大似魚似鳥生物的金色虛影，饒是師兄警告，紅衣少年也沒忍住喃喃道：「竟是在這時候覺醒了？」

雖一早知道是鯤鵬血脈，但具體這種妖族長什麼樣子，連妖族裡見過的都寥寥無幾，他們人族更不可能有記載了。

瞬間屬於奪天地造化而生的異獸威壓瀰漫在場上，閣樓里還好，修為不是化神就是煉虛，尚且能淡然應對。但下面看台四周的賓客就慌亂起來了，遺音閣長老趕緊合力布置陣法穩住情況。

凌雲發現自己屏幕視角失去了最初的禁錮，見證到了這次的天地異象，不得不讚歎一下遊戲畫面確實良心，虛影栩栩如生，讓人驚異於它的美麗與強大。連來自周圍的嘈雜聲都破壞不了此刻的奇妙景象。

「這便是鯤鵬？」沐霓裳把玩著手中的戒指，粉色的寶石戒面映出她帶有別樣風情的眼角眉梢，但她身後的白衣道人卻完全對這樣一個絕色美人沒有好臉色，反而眉頭緊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