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搶人

近了四方城，前面一個下人過來吩咐，「你們帶著三小姐從後門候著，會有人帶你們入後宮。」

語畢，下人又過來跟我說話，「三小姐，所有內幃、官家女，是要從後門廳入後宮等候，到時候有人接待，老爺還要上早朝，就不跟小姐一路了。」

我應，跟著琳琅拐了彎，朝小路走。

路上少了人，琳琅低聲跟我嘟囔，「小姐，我從沒有見過皇城，只是遠遠瞥都不曾瞥過一眼。」

我笑，「那你今天還有福了。」

不由得就想起我第一次入宮，這一切也好看的叫我覺得做夢一般，可惜了當時大好芳華，未曾仔細領略。如今，我還不知道今日到底是福是禍，心裡一面忐忑，一面又不停安慰自己，最壞的打算，無非還是嫁給凌雲鶴。

路途冗長，我仔細盤算了前一世的所有細枝末節，心裡暗暗算計，最後也並沒有找出能破解凌雲鶴的破綻。我只怕嫁給鐵木的事情，不一定幫的上忙，反而還有可能惹惱了方銘山和鐵戰兩個人。

這凌雲鶴到底為何對我緊追不捨，難道真的只是女諸葛的名聲？我有些想不明白，凌雲鶴身側伴讀，督導，以及大臣公良柔的父親公良業都是很得力的助手。

心裡有事，很快也就到了。

停了轎，門前有個小丫鬟說：「轎夫去後面的休息室等著，到時候會去宣。」

我從轎子裡面出來，小丫鬟已經福了一福，「藍雙見過三小姐，南妃已經在裡面等著了。」

前一世也是藍雙接待，南妃先見的我。

南妃並非是凌雲鶴生母，是凌雲鶴的養母，一直沒有生養，雖然有後台，但是膝下無子還是沒法得權，只好花心思領養了凌雲鶴，才好歹升了妃位。

凌雲鶴的母親，原本只是個美人，好像是叫周美人，父親本來是一個小縣丞，因為周美人入宮得寵，才升了官，做了京都的縣丞。而這周美人生了凌雲鶴之後，反而有些失寵，最後又死於非命，周美人的父親被貶原籍，就都不了了之。

凌雲鶴就一直扒著南妃，因為南妃的父親是當今後禮部尚書南德，勢力也不小，掌管禮部財通，大小國家進貢，算是個肥差。

說著，我已經隨藍雙左拐右拐，進了南妃的寢殿，南央軒。

南妃是個沒什麼表情的妃子，說話平淡，語氣也是波瀾不驚，更極少有人見她笑，成日里最喜歡的也只是養花，全然看不見她的喜好。所以一般並不好討好，完全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南妃正在澆花。

琳琅隨我一起跪下，低頭福禮，「臣女方子刑給南貴妃請安，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許久，才聽見南妃懶懶的一聲，「起來吧，抬頭本宮看看。」

我聽話的站起身，抬頭看著她。

南妃瞥了我一眼，又停住看了我兩眼，嘴裡說：「長得很周整，難怪鶴兒點名要你入宮。」

藍雙這時候低聲跟南妃說了句什麼，我也沒聽清。

南妃擺擺手，「確實有些像，你去沏茶吧。」

這些跟上一世完全一樣，我到現在也不知道藍雙跟南妃說我跟誰像。

藍雙走了之後，南妃叫人繼續澆花，叫我，「方子刑？」

我嗯了一聲，「正是小女閨名。」

「哦，隨本宮出去走走吧，等皇上跟鶴兒下了早朝，還要一些時辰。」南妃說著已經走過來，身側小丫鬟太監都立即跟著一起。

我跟在後面。

一行人從南妃寢殿右側出，朝正南方向去，應該還是去御花園。

上一世，在御花園那裡碰見了也入宮而來的鐵家女兒，鐵雙雙，也就是鐵木的妹妹。

鐵家的人脾氣暴躁，還真是如出一則，這鐵雙雙長得潑辣，脾氣更是暴躁至極。

上一世，我跟她才說了幾句，就吵了起來，她辱罵我為何害死她哥哥，我說冤枉，南妃也沒有替我解圍，只是看著我兩人爭鬥，最後因為不敢在南妃面前太放肆，落敗下來。

事後，南妃卻說我乖巧懂事，不與人爭奪，是讓著鐵雙雙，反而很喜歡的樣子。我默默的思忖，這一世，鐵木還沒有死，她不知道找我還能說什麼。

如果我得罪南妃，沒準南妃會第一個不同意凌雲鶴娶我。我這麼打著盤算，卻還是不放心這麼個沒有表情的人。

出了南央軒，南妃就叫我，「方子刑，你站到本宮身邊來。」

我應聲走到她身側。

她問我，「多大了？」

「十六。」

「可曾看過什麼書？」

「研讀四書五經。」上一世我生怕說女子無才便是德，於是我只說看了女則，南妃說好，女子無才便是德。看她這一世聽我如此說，如何作答。

哪知道南妃點頭，「女才子也是不錯的，難怪鶴兒喜歡。」

這南妃像是軟麵糰子。

「你這身衣服很好看，是你自己做的么？你可是會些女紅？」她又問。

「不好，也能綉一些，這衣服是母親做的。」我回答。

「會一些就夠了，也不需要如何，畢竟這宮裡還有制衣居，綉女坊。」南妃回答。

這個南妃，說話雖然沒表情，卻不得罪任何人。

我心裡估摸著鐵雙雙要來了。

果然，鐵雙雙老遠就叫，「雙雙給南妃請安了，南妃千歲！」

語畢，她才一路跑過來，跪在南妃面前。

南妃擺擺手，將手帕地給她，「免了，臉上跑的都是汗，擦擦吧。」

鐵雙雙接過手帕，歡喜的不得了，「謝娘娘恩賜，娘娘最疼雙雙了！這手帕雙雙可就拿走了。」

南妃點頭，「好。」

這南妃就不是熱情的主，鐵雙雙真不知道怎麼招架得住她。

鐵雙雙還待說點什麼，立即看見了我，「方子刑？你怎麼在這，你這個掃帚星，你竟然跑到宮裡來害人！」

南妃看著鐵雙雙，說：「你們認識就好，不要說胡話。」

鐵雙雙卻啐道：「南妃娘娘你不知道，她是會巫術的人，她就是個巫女。如果不是方子卉長得漂亮，我一定不會叫我哥娶方子卉進門。」

南妃說：「我也聽皇上說了，賜婚鐵家，這是好事。」

鐵雙雙臉上露出鄙夷說：「方子卉可是欣然同意呢，明天，媒人婆子就要上門去請了生辰八字了。」

鐵木痴傻是都知道的事，鐵雙雙鄙夷方子卉也是正常，如果她知道我們方家準備偷龍轉鳳，沒準，她會嚇死。

南妃點頭，似乎完全看不到鐵雙雙鄙夷方子卉，「原本也是好事。」說著自顧自的又去聞手邊的芍藥花香。

鐵雙雙卻盯著我，「南妃娘娘，你當真不應該接待這個人，她一身晦氣，前些天才害死了兩個人！她也不知道是哪裡學來的巫術，竟然只是碰了兩個人一下，就叫兩個人都死了！」

這件事情，竟然鐵雙雙也知道了。

南妃顯然並不打算繼續這個話題，看了我一眼，「我們去議事堂吧，鐵雙雙你且退下。」

這南妃好高明的手段。

鐵雙雙十分不甘心的走了，滿臉都是不樂意。

路上，南妃跟我說：「方家對皇上一直衷心耿耿，如今這鶴兒看上你也是應該的。我看你是不錯的，回頭鶴兒跟皇上請了旨，你就安心的做本宮的媳婦吧。」

我立即假裝開心的應，「娘娘說的叫小女好開心，就怕我沒有那個福氣能嫁給七皇子。那時，小女可是要傷心了。」

到了議事堂，皇上已經下朝了，走了一些程序，大太監通傳之後，才宣我們進去，「南妃娘娘請，方子刑姑娘也請一起進去吧。」

說著，我立即跟南妃一起進去了。

南妃跟我站定，她說：「臣妾見過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我說：「臣女見過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上臉上一片喜色，顯然挺開心，見我們問安，擺擺手，「都起來吧。」

這皇上叫凌文清，算是一代明君，子嗣也多，後宮一直祥和，只是年歲大了，對幾個兒子都並不放心，到了晚年，疑心不知道怎麼還重了起來。凌雲鶴前一世雖然並沒有對我說，可是能感覺到，他並不是很喜歡自己的這個父皇。

我站起身，還沒來得及抬頭，就聽見凌雲遙的聲音，「方子刑？你還真的入了宮了？」

我十分疑惑的瞥了一眼凌雲遙，他上一世明明沒有參與進來。

凌雲遙看著我，嘴角一絲玩味，「這麼迫不及待就要見我了？你放心，本皇子是會對你負責的。」

一句話，我整張臉都黑了，十三皇子你確定你不是想要我的小命？

凌雲鶴半晌才吐了一句，「皇弟又開玩笑了，這方子刑是我宣入宮，怎麼需要你負責？」

凌雲遙斜了斜嘴角，「誰宣她入宮都是一樣的，雖然她並不是什麼上等貨色，比不得她姐姐方子卉高貴大方，可是我就喜歡這個主動型的。」

所有人都怔在當場，一時安靜下來，所有人都靜靜的看著我。這凌雲遙簡直就是叫囂一般，話里話外，說的我們兩個極其曖昧，好像我已經非你不嫁了似的。可你這是誇我呢，還是損我呢？

而且這凌雲遙怎麼出現在這裡，這明明是上一世根本就沒有的戲碼，他上一世根本就沒有出現在議事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