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無語望蒼天
羊官的戰前動員正吼得臉紅脖子粗,頗為慷慨悲壯。
突然,一位當地名望鄉老白須飄飄淡然而出,冷笑打臉道:「喂,我說都這時候了,你就別扯蛋了。什麼家園?國是你們官爺的國,財富是你們官爺的財富。還權力尊嚴?我們這些草民刁民有這玩藝么?」
「平時你們這些當官的不總說要秉承聖祖訓,對敵要忍,要曲線保國?不是說打仗勞民損財傷和氣?」
「哼!平時想方設法哄騙愚弄我們,抽干我們的血,拔光我們的毛,割光我們的肉,供你們享受,去討好各種狼,甚至討好團結那些牆頭草黑兔子。任狼一次次來禍害我們。又懶又饞又色的熱帶黑兔子都可以在我們的地盤當大爺。當我們受難要餓死了,你們卻說什麼國財睏乏無力,要我們多體諒國家難處,狼來了,你告訴我,你們自詡高明的國策統統有什麼吊用?」
「哼!今不妨告訴你,感謝你們數千年堅持不懈給我們洗腦,如今我們當縮頭烏龜當奴才憋屈習慣了。現在是我們要和平,不要戰爭。要打?你們當官的去,別再痴心妄想唆使我們給你當炮灰。這時候了,你的命並不比我們的高貴。」
羊官愕然,隨即又急又氣道:「我,我。你們知道我是清官好官那。抗戰,我是為了大家呀!親們,別傻了,狼此來是要滅羊族。我們只有團結死戰才能」
「才能什麼?才能你媽!滅族?放你娘的狗屁。」
一健壯羊民在羊群中生硬打斷羊官,冷吼:「狼來當統治者就不需要我們供養了?供養狼和供養你們有區別?你這麼起勁鼓動,無非是要我們去死,好保你命,換你名揚官升。」
另一羊民隨之吼道:「不錯,你算個能臣清官,可我們的日子好過了么?每當我們多收了三五鬥草料,正欣喜今年能過個好冬。你就會滿臉憂國憂民說『哪哪受災了。全國一體,要有大局觀,要有慈悲心公德心,不能見死不救』。以各種手段把我們的草料收走。你成了忠臣幹將,官爵升了,心安理得吃香喝辣。我們卻不得不年年凄惶著,等待凍死餓死。你說說你和那些王八蛋官本質有什麼兩樣?」
「對,反正誰當官都是喝我們的血吃我們的肉,奴役踐踏我們。狼來了,是你們害怕失去一切。我們為什麼要和狼作對?」
頓時,羊民的議論咒罵應和聲一片。
那羊官憤怒指著羊民聲嘶力竭呵斥:「放肆!愚蠢!」
可惜沒有兵,否則定要拿下這不識大體的刁民砍頭示眾。大敵當前,可容不得半點心慈。他理所當然這麼想著。
但羊民齊齊切一聲:去你瑪的。不屑而散。
羊官看看空蕩蕩的四周,孤零零向羊都跪下,仰天泣血悲嚎:「陛下,恕臣無能,無力保家衛國……」
自殺了!
直娘賊!想死,你不會去衝擊狼群拼一個算一個,以軀體喂狼以能稍稍減緩狼的推進速度,象個娘們一樣上吊算怎麼回事!
趙岳恨恨地咒罵羊官,一路南逃。城池一路望風淪陷。
更氣人的是,極少數敢抵抗也有號召力的英雄羊頭也把趙岳當異類逆賊,在狼群包圍暴視之下,首先做的不是防狼殺狼,而是謀殺趙岳。在這種羊的宣傳鼓動帶動下,城中羊民把趙岳當成妖孽攻擊,就連一路被趙岳救的羊也盲目或者麻木不仁地遠離甚至敵視趙岳。
逃,只能繼續孤獨地逃。
此時的狼殺羊已不是為了填肚子。它們早已吃飽。
也不是為了儲備食物,單純就是野蠻屠殺肆意破壞。
趙岳看到山野溝壑間鋪著大大小小無數死得凄慘無比的羊屍,目睹一處處鮮血匯聚成湖泊河流,聽到一方方虛弱無助的凄慘哭叫哀嚎,也看到有羊民組織起來奮勇反抗。他欣喜地加入了,出謀劃策奮勇當先作戰,然後,慘敗再逃。
期間,他聽到了憤怒譴責狼的聲音。
那人聲彷彿來自天籟,是神發出的?
最後,趙岳逃到一個巨大而堅固無比的城池處,看到城上守衛的羊兵有上百萬,是狼的數十倍。
它們居然披著漂亮鐵甲,角插雪亮尖刀,穿著鐵鞋,正是寶甲震天幕,刀鋒耀日光,望之是那麼震撼強大。
那些羊官們個個體如野牛,卻是長著直角獠牙的詭異狗頭,金甲能亮瞎你眼睛,恍若傳說的聖獸麒麟,指揮起來個個威風八面,講起話來那麼慷慨激昂大義凜然,恍若正義天神臨凡。
還有個羊女以動聽而激昂的聲音在宣講:「現在大家看到的守城部隊是XX。這是一支威武之師,繼承併發揚了前輩光榮的戰鬥傳統,戰力強悍。他們忠於我們偉大的聖君,愛國家,愛羊民,無私奉獻,勇於犧牲……是不可戰勝的鋼鐵……」
總之,對付狼不成問題。
詞聽著耳熟,有找到了組織,有了靠山的感覺。狂喜,趙岳掩藏了翅膀混進城去后,原指望就此能歇息活命。
誰知狼群一來,在兇殘屠殺了一批羊戰士俘虜,震懾恐嚇后,僅僅一隻普通的金毛狼慢條斯理來到城前沖城一聲嚎叫,那些貌似智珠在握,寧死不屈,也不可戰勝的神獸羊官們一隻只嚇得癱軟在地,屎尿齊流,醜態百出。
那百萬威武之師雄壯之師,哄,當即潰散,並且為了比別人逃得更快,果然神勇無比戰力強悍,個個兇猛刀挑腳踏同類,硬生生殺出一條條血路。
羊頭頭們很快開城,整甲挺刀,擺出莊嚴儀式,列著整齊的隊伍,在大小兩隻象般大小,長著龍頭渾身金燦燦的公羊帶領下出了城。
它們這是要誓死捍衛……,血戰到底?
你要這麼想,一定是個不識大體的「刁」民。
事實上是羊官們向羊王說了,向強者認輸不丟人,咱們向狼交夠貢品,狼走了,咱們還是主子爺。所以,投降了。
累慘了,也鬆懈了,雖然餓著肚子卻仍在大街邊寒風中睡得香甜的趙岳這次沒逃得了,被狼群堵在城中生擒。
直娘賊!對內貪婪兇殘驕橫無比,對外大方軟弱卑賤無比,這是怎樣無恥的垃圾統治階層!
趙岳雙眼噴火,出離憤怒了。
好在他並不是唐僧羊。那最巨大威風的金毛狼王沖他狂笑一聲,說了些羞辱綿羊的話,竟沒吃他,把他打發去伺候那隻綿羊王。
狼押著浩浩蕩蕩的俘虜隊伍,一路由南向北繼續縱情屠殺搶掠鄉野綿羊,返回草原。
那曾經高貴威風得不可一世的綿羊王成了俘虜,也褪了龍頭金毛淪落成乞丐羊,押解途中對上最低級弱小的雜毛狼最無禮的毆打羞辱,它也恭順老實奴賤無比。可轉臉對上趙岳又成了王,變得高高在上驕橫無匹,指手畫腳安排事使勁折磨趙岳不算,還肆意羞辱打罵以泄火,怒斥趙岳「你這妄想造反奪位的該死賤婢逆賊……」
你它.娘的都成了待宰的俘虜了,還有心惦記這個?趙岳憤怒得心要炸了:直娘賊!老子殺了你這自私無能無恥到極點的軟蛋。
可他太弱小了。
面對大象般的綿羊王,無論他怎樣想法整治報復刺殺,都被皮奇厚力大的綿羊王反整治得凄慘而告終。
在鬥爭中到了草原深處狼巢。
趙岳和綿羊王再次受盡狼的儘可能的羞辱后,被一起投入一口深井中吃點枯草,忍受北地嚴酷的風雪摧殘。
綿羊王雖然對趙岳仍囂張霸道,卻也折磨得沒了精神,變得骯髒腥臭而癱軟在井底,天天神經病地對著井口大的天空自語。
或回憶如神仙般美好奢侈的帝王生活,或咒罵部下的狗頭羊壞了他的豐亨豫大偉業,並變本加利地把此恨轉移到趙岳頭上,怒罵你這無能不忠的狗奴才……
趙岳快瘋了,恨自己太無能,既無法逃離此地,也無法殺死鄙視入骨恨之入骨的虛偽無恥王。
癱軟的綿羊王仍然是牛級的。他趙岳因幼小又吃不上多少東西,變得越來越瘦弱無力,連那對奇怪的翅膀也漸漸消失,殺綿羊王越來越沒有希望,更別說逃出生天報復狼群。
天太不公,在這個世界這處地獄,無恥王還有輝煌回憶可娛樂延生。我有什麼?回憶逃命萬里、沮喪屈辱和無盡的失望么?
直娘賊!
憋口氣,在絕望中苦捱,殺不了狼報仇,只盼著能長大,角更硬更利,好有機會插死身邊的臟臭無恥王,也算死而無憾。
趙岳已不再把遭遇當成惡夢。因為所受的一切痛苦,感覺太真實,最重要的是他無法以意念解脫。
不能從惡夢中醒來,那就不是夢。
直娘賊!
心裡憤憤,他只能趴在井中爛泥中心裡咒罵。
這天他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對了,為么我總是罵「直娘賊」呢?
國罵花樣多了,趙岳知道的不少,可這種罵法似乎以前沒有接觸過。二十一世紀的地球有么?為什麼我會張口就來呢?
直娘賊!
呃?!這句不是我罵的,無論嘴上還是心裡,都不是。身邊無恥王在沉睡,也不是它。而狼是不這樣罵的。
可趙岳就是清晰地聽到這句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