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瓮中捉鱉(1)
忽聽裡面一陣窸窣,門猛的被人按了一下,力氣好像很大,江小牧忙的蹲下身子,「蘭兒你怎麼樣?還好嗎?」
「小牧,小牧。」沈初蘭失聲痛苦,伸手不停的拍打著門板。
江小牧嚇了一跳,她這麼大動靜,被人聽到了可不得了,「蘭兒不要激動,你這樣把人引來了可怎麼辦?」
沈初蘭忙的收回手去,在裡面緊緊的抓住自己衣服,指甲都陷進肉里,「小牧,你一定要救我,一定要救我。」
「救你是肯定的,只是現在還不是時候,你先不怕,不會有事的。」
沈初蘭聽得這句話,更加激動起來,但是片刻后,她聲音一軟,恍恍惚惚的開口,「小牧,去東苑本不是我本意,只是有人說嬤嬤找我引我去的,東苑那邊去不得我知道,但我還傻頭傻腦的中了別人的計謀,你還是不要幫我好了,免得牽累了你。」
江小牧知她現在肯定想了很多,定了定心神,盡量心平氣和的開口,「我是什麼人?我江小牧也是隨便誰都能陷害的,你姑且放心,過不了些許時日,你就會出去的。」
「真的?」沈初蘭再次淚水盈眶,巴巴的把臉貼在門板上,「小牧,你救了蘭兒,蘭兒一定做牛做馬,也要還你恩情。」
「說什麼傻話呢?什麼做牛做馬!你我也算是姐妹一場,我不救你誰救你?你聽我的,把心放到肚子裡面就成。」
往四周望了望,江小牧也把身子貼在門板上,她現在穿了一身粉紅色純底長衫,頭上朱釵等的都卸掉了,但是在黑夜的背景下,還是很扎眼。
「我且問你,你知道是誰陷害你不?」
沈初蘭考慮了一下,「大概也猜到了,定是喬莞兒沒錯,那日我從馬車上逃走,那些人本是發現不了的,當時她和我有了點口角,也肯定是她說的,今日早上我又打碎了她的東西,嬤嬤沒處理我,她怎可咽下這口氣。」
江小牧點了點頭,這沈初蘭雖然害怕,但是在這個重要關頭,也還算條理清楚,「既然你也猜測出了,那就好辦。」整理了一下邏輯,江小牧這才開口,「你今早上打碎的碧玉釵子可還在?」
「還在,喬莞兒白天來過,扔給我東西讓我賠,我哪能賠的起,就暫時把釵子收到了梳妝盒裡面。」
「這樣甚好。」江小牧心裡定了下來,事情有了眉目,她只需要慢慢打磨,等那隻等的不耐煩的鱉自己爬進來了。
「蘭兒,我就先離開了。」
「小牧——。」
沈初蘭一激動,把門撞的砰了一聲。
江小牧忙的蹲回去,這丫頭可能還沒明白,「蘭兒,我是說我暫時離開,然後想辦法救你,你不要激動好不好?你聽我說,既然都來了這裡,就逃不了的。」
沈初蘭更加激動。
「既然逃不了,那就拼一把,保不准誰輸誰贏呢,你放心,我不會丟下你的。」
「但是小牧……我怕。」
沈初蘭從門縫裡面伸出一根手指,雪白中夾著一絲血跡,江小牧心裡一驚,也伸出手拉住她,「蘭兒,你怎麼了?」
沈初蘭指尖的冰涼忽然竄上她心頭,感覺像是詐屍,這環境、這場景,跟古墓也差不了多少,只差頭頂飛過幾隻烏鴉,再呱呱的叫喚兩聲。
「我沒事,只是剛才過來時,碰翻了桌上的杯子,想是摔壞了划的。」
「那你小心點,今天就不要鬧了,好好睡一覺,等我來救你就是了。」
沈初蘭手指輕彎,勾住江小牧,「那你什麼時候才能救我?我怕嬤嬤會派人殺了我。」
江小牧一沉吟,她也不知何時,怎能答覆她?要是來晚了,她可能比現在還要激動好幾倍,咬了咬唇,「蘭兒,你先好好獃著,你相信我回來就是了,就像那天我說要救你一樣。」
「恩恩。」沈初蘭點頭,上次本來已經逃走,躲在漆黑的樹林裡面,誰料裡面不知出現了何種小蟲子,嚇的她忙的跑出來,這是她的錯;現在聽了江小牧的話,已經深信不已。
「乖乖待著,等我來救你。」江小牧感覺自己好豪氣,有股大俠的感覺,輕拍了沈初蘭手背幾下,這才貓著身子離開。
咿呀一聲,沈初蘭房間的門開了,江小牧閃身進來。
屋子裡面一片漆黑,這裡沒人,如果掌燈肯定馬上就被發現了,好在房間的格局都屬一個媽的,江小牧順利的摸到了梳妝台的位置,一雙手開始亂摸起來,「這丫頭把盒子放到哪裡去了?」
她換了一個位置又開始摸索,「找到了。」她從抽屜裡面拿出一個檀木製成,雕琢精緻的深褐色小盒子,湊到眼前一看,「是它了。」
拿出事先準備好的手絹,把盒子裡面的東西一個不落一股腦的倒在手絹裡面,提起四角死死的栓了一個結,在懷裡放好,再輕手輕腳的回到自己房間。
「這丫頭。」江小牧重重的坐到床上,掀開床上的被子,把東西拿了出來,細細一看,這才發現,並不是什麼上好的東西,喬莞兒也捨不得把自己的好東西拿出來為了一個不是對手的女人而摔掉。
跳下床,江小牧開始翻箱倒櫃,這個地方準備的衣服,幾乎都是明艷的顏色,連一件深色的都沒有,大晚上的,不可能穿著一件淺色衣服在院子裡面晃吧?要是給人看見,還當是鬧鬼了,驚醒了整院子的女人可不得了。
找來找去,還是自己來的時候穿的那件衣服適合點,但是拿到眼前抖開一看,連她自己都感覺這個不行,髒的連鼻子眼睛都看不見不說,還衣不遮體,這裡一個洞那裡一個洞,腰上甚至還破了一個大口子,那是被人追殺時刀劍或樹枝所致。
隨手丟開再翻,又一個輪迴過後,她終於還是拿起那件衣服,「和我共患難的,始終還是你。」
下定決定穿到身上,探出頭去,已經是月到正中,想來已經午夜了,幸好她平時都是這個時候活動了,還是盜墓,不然她哪有這個膽子。
小心的出了房間,來到稍矮一點的圍牆邊上,牆外面正是一顆大樹,月光照射到上面,投下影子隨著涼風搖搖晃晃。
她向後退了幾步,然後沖了過來,到了牆角縱身一躍,雙手順利的攀上牆頭,雙腳亂蹬,很快就坐了上去。
再回頭看時,只見夜色正濃,天空還漂浮著點點繁星,江小牧輕嘆,好美啊,古時候的夜空,就是要明亮乾淨好多,瞧瞧,那邊一顆流星,在天際拖著長長的尾巴劃過,正好落到了院子東苑那邊。
江小牧的眼睛微眯,夜色籠罩的皇宮外圍看起來格外的幽深,皇宮那邊還可見華麗的琉璃瓦影子,這邊簡直就如被廢棄的嬰兒般,還留著數不清的貴妃娘娘在這裡孕育生長。
看來這個皇宮是在畸形的發展,江小牧轉過身子攀著大樹滑下來,雙腳一落地便開始順著來時的彎曲宮牆走著。
她的運氣很好,這午夜時分,正是侍衛接班時,一路走來,並未碰到緊張危險的情況。
很順利的出了皇宮,來到市集,一切都是靜悄悄的,人們猶在夢中,但是誰又知被人冤枉的可憐女子正在受苦呢。
打擾了別人就算了,他們也算是在救人方面做出了貢獻的。
江小牧敲開一家掛著「博古軒」的牌子的店面,裡面沒人應,她哪能等?等的久了沈初蘭就沒命了,所以她也沒命的敲起來,反正現在最怕沒人聽到。
過了半刻鐘的樣子,裡面才傳來回答「大半夜的,敲什麼敲啊。」
「開開門,沒事我找你們幹嘛啊。」江小牧繼續敲。
估計裡面的夥計也是煩了,拉開門一股腦兒的就給江小牧還回去,「大半夜的還讓人睡不睡覺啊,你瞧瞧現在是……」夥計看清楚來人已經立刻住了嘴。
江小牧的臟衣服被她給胡亂的緊在身上,因為本來寬大,這麼一緊,不免到處都有皺褶,加上還有洞和刀口,也乞丐差不多。
夥計火了,「要飯的,你有病吧?」說著手上用力正要關上,江小牧伸腿一腳踏在門板上。
「你是瞎了眼睛,有錢就是大爺,還不快招呼。」
夥計聽她說話毫無虛弱和低人一等的感覺,不是強盜就是道上的,當下也不敢怎麼阻擋。
「把你們掌柜的叫出來,我有東西要給他看。」江小牧一屁股做到凳子上,抬起腿放到另一張上面,從懷裡掏出一個手絹包著的釵子,「快點去啊?」
夥計見她拿出東西后也不再猶豫,轉身到了後堂。
不一會出來個乾瘦的老者,花白的鬍鬚,和一般古玩店裡的掌柜的一個摸樣,江小牧發現,來了這裡見到的人都差不多。
「姑娘。」老者到了面前,微微彎腰,江小牧也起身回了個,雖然他們秉著顧客是上帝的經營模式,但是畢竟是老者,江小牧也不是不懂規矩,她也是道上的人。
「老先生幫我看這東西可否能補。」說著指了指桌上的手絹。
老者拿起東西剛到燈下,湊上去細細的看了看,「碎的不是很厲害,能補的。」
「那就補。」
「但是姑娘。」老者轉過頭來,「這東西並不是十分貴重,難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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