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兩派決意
駐守在秋霞谷的正派弟子全數返回門派，蕭逸澤被帶回毓峰門后，暫且安置在玄青那裡。已被憂慮煩擾許久的幽離，在探聽到一些情況后，終究還是控制不住情緒，一把衝進了蕭逸澤所在的房間，不顧靈泉谷弟子的勸阻，飛奔到蕭逸澤床前就是一通指責：
「你怎麼就一個人回來了？！小玥呢，小玥呢？！你怎麼可以丟下她一個人！你這麼一走，她必將陷入難以想象的折磨之中啊！你為什麼不救她出來啊！」
「師兄，你冷靜些！你以為玄一長老願意這樣嗎！」唐傾雪后一步追了上來，抱住快要失控的幽離，不讓他去打攪昏睡中的蕭逸澤。
「玄一長老怎會不想救紅玥師妹？你知道他是怎麼回來的嗎？若不是玄陽玄青兩位長老苦苦阻攔，玄一長老恐怕此刻也回不來了！他比誰都更想救紅玥師妹啊！師兄，求你冷靜下來吧！」
幽離表情痛苦，緊緊的咬著后牙，事實上，比起在這裡埋怨蕭逸澤，他更埋怨什麼都沒做的自己！
「你們在這裡吵什麼？能解決什麼問題？！」玄青聞聲前來，厲聲呵斥著幽離和唐傾雪。
「是弟子思慮不周，太過衝動，請玄青長老原諒。」唐傾雪拉了拉幽離，讓他向玄青承認自己的錯誤。
幽離沒有說話，只是側過身去，向玄青行了一禮。這時，玄覺和玄非也來了，玄覺見到幽離那副樣子時，就大概猜出剛剛發生了什麼，有些不悅道：
「衝動解決不了任何問題，你有這個閑功夫，不如好好提升提升自己的能耐，想想之後與魔教的正面交戰，你能出幾分力氣。」
幽離既慚愧又驚訝的抬起頭看著玄覺，玄覺剛才的話里，說到要與魔教正面交手的事，想來也是不遠了，若真是如此，那麼他現在的確不該做這些沒有意義的事。
「是，師父說的很對，弟子這就下去做該做的事。」幽離朝玄覺行了一禮后，速速退去了，唐傾雪也不便留在此，就跟著一同走了。
「他怎樣？」玄非看了眼躺在床上的蕭逸澤，只見蕭逸澤面容帶著淡淡的哀愁，不免讓人擔心。
「玄一師兄他身體上沒什麼事，可就是怕他醒來后，情緒……會不太好。」玄青搖著頭說道。
「是嗎……對了，那四個被救回來的人呢？」玄非又問。
「在另一間房，身上有些淤傷，沒有特別嚴重的傷，最主要是他們精神上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刺激，情緒或多或少有些不穩。」玄青一想到那些平白枉死的人，就憂思難解。
「掌門師弟，你且去看看那些人吧。」玄覺對玄非說道。
「好。這邊若有什麼動靜，就請玄覺師兄照顧些了。」玄非說完，再次看了眼蕭逸澤后，嘆氣離去。
「我還需要制些靜心強體的葯，也就不在這裡耽擱了，玄一師兄他，就有勞玄覺師兄照顧了。」玄青有事處理，也先行告退了。
玄覺看著昏睡的蕭逸澤，睡容是那樣的不安穩，想必在睡夢中也一點都不好受。在玄覺的記憶中，這樣的蕭逸澤，曾經也是見過的，就在上任萬妖盟盟主逝世時，以及他的母親衰弱消亡時，他雖不哭不鬧，但那種生離死別的痛苦和哀傷，他無論如何也隱藏不住，那雙眼中，就如同失去星月之光的黑夜一樣，暗沉空洞。
沒想到如今，紅玥也能讓蕭逸澤陷入這樣的悲苦之中，若不是真情所致，誰又會信呢？
紅玥，紅玥……玄覺在腦里反覆沉吟著這個名字，念著念著，內心竟也哀涼起來。
唉，也是個苦命的孩子。
「玄覺師兄嗎？」
還在悵然中的玄覺忽聞蕭逸澤的聲音，看來是醒了，可意外的是，蕭逸澤顯得出奇的冷靜，張眼看清自己身在何處后，便慢慢坐起，說：「掌門師兄現在何處？」
「正在安撫那四個受驚的人。你要是覺得累，就不要勉強，繼續休息下吧。」玄覺見蕭逸澤如此鎮靜，反而覺得擔憂。
「是嗎，那就稍後再找他吧。我無事了，想回紫竹峰，師兄告辭。」蕭逸澤語氣平平的說著。
玄覺見蕭逸澤如此，自然不打算放他去獨自悲涼，有些話還是說出來好受些，況且玄覺也有話想說。
「不急，先陪我喝上幾杯茶吧，玄青這裡的茶，還是不錯的。」
蕭逸澤見玄覺已經坐上茶桌，將茶壺放在了烤爐上，知道玄覺是有話想聊，也不好推辭，於是沉默的坐到了玄覺的對面。
蕭逸澤坐下后，方才發現眼前的玄覺看起來似乎憔悴了不少，銀絲又多了幾層，一張本因年輕的臉，此時看著比以往藏了更多的心事，不知是發生了什麼事的原因。
玄覺似乎察覺到蕭逸澤對他的注目，輕描淡寫道：「魈厲抓十人浴血浴，只為趕在月圓之夜，可以移魂奪體。」
「移魂奪體？師兄的意思，是魈厲想要奪得我的身軀嗎？」蕭逸澤聽后，倒無絲毫驚訝，現在他的心涼如止水，除了一個人之外，別的東西再驚不起絲毫波瀾。
「此為『移魂轉生術』，我在禁術中查到的，當時也是心驚不已，生怕你無法全身而退。好在，你現在安全的回來了。」玄覺說到禁術時，眼裡竟有自嘲之意。
蕭逸澤總算明白玄覺為何突然間看著蒼老了不少，原來是因為再次翻閱了那些禁術，這對於玄覺來說，是需要很大的決心的，而這也體現了玄覺對蕭逸澤的關心，讓蕭逸澤為之慚愧感恩。
「師兄，讓我來吧。」蕭逸澤主動拿起加熱好的水壺，開始沏茶。
「你能安全回來，這必定少不了她的原因吧。」說到這裡時，玄覺看見蕭逸澤的雙手不自覺的微顫了一下，「在她身上發生了太多的事，我也的的確確曾遷怒過她，也曾真心想要毀了她。可事到如今，我就不問她為何先前會傷了你，將你挾持到明日教的事了，就現在的情形來說，她應該仍舊初心未變吧。」
「那是一定的，她從未改過，只是事如願違，她也情非得已。」蕭逸澤看著冒著熱氣的茶水怔怔出神，他此刻能平安的坐在這裡喝熱茶，可是小玥呢？
玄覺見蕭逸澤暗自神傷，也就不多再聊紅玥的事，將話題轉移到另一個重點。「如今，神玉已在你手，封印的事就不能在耽擱了。但恐怕魈厲不會讓我們如此輕易的做到。所以在準備封印之事以前，我們必須要與魈厲了結一切的恩怨。」
蕭逸澤等的就是與魈厲的正面交戰，可這其中也有些問題需要解決，所以蕭逸澤說道：「毓峰門不可淪為戰場，會禍及山下百姓。」
「這是自然。至於在哪裡打，這就得由你來親自給明日教下達戰書，相信魈厲看了，不會沉得住氣，他哪怕是魚死網破，也恨不得親手殺了你吧。」玄覺抿下一口熱茶，該說的都說完了，靜待蕭逸澤接下去的舉措了。
「我明白了，我會好好準備。自然，我也恨不得親手了結他，這麼多年了，新仇舊恨，是該結束了。」蕭逸澤拿起燙手的茶杯，雙眼一沉，下一刻，茶杯外壁就結上了一層冰霜。
明日教總部地宮的多餘進出口，已被毀壞封鎖，這會兒，大殿中正集合了總教全數戰力，地上跪滿了人，全都戰戰兢兢的承受著上方中央，來自魈厲的震怒。
鳳岐跪在魈厲腳下，臉上不再帶有往常玩世不恭的表情，而是一臉肅然，道：「此事我有很大的責任，我願一死謝罪！」
眾人不料右使鳳岐會以死來謝罪，驚訝中，敏姝也速速站了出來，跪在鳳岐旁邊，同樣向魈厲請罪道：「教主，我也有罪，無論教主要如何懲罰，敏姝都甘心受罰！」
「你們真以為我不敢殺了你們？！」魈厲語速不快，卻說得十分陰沉可怖，嗜血雙眸看起來是真的不在乎眼前的兩條命。
站在魈厲身邊的莫殤再也沉不住氣，一拂衣袍下擺，就地跪下，道：「教主，請聽屬下一言！我教兩百年前就遭遇重創，在暗中辛辛苦苦經營至今，實在不易！縱然左右二使有過錯，可也是不可多得的忠心與您的力量啊！請教主三思，與其怒而殺了他們泄憤，不如讓他們好好戴罪立功！」
「戴罪立功？」魈厲坐在尊貴的專座上，頭向後仰起，忽然陰森的笑了起來，「呵呵呵，哈哈哈！是啊，我定要他們正派再次感受到魈厲的可怕，我定要讓那蕭逸澤痛苦的死在我手裡！」
「鳳岐。」魈厲忽然喊道。
鳳岐立馬抬首，道：「教主請吩咐！」
「我要你立刻去分教通知五大法王，我要集合明日教全部的力量，與正派來場轟轟烈烈的戰爭！」魈厲的憤怒已經不能輕易撲滅了，他現在唯一想做的，就是一個字——殺！
可是莫殤並不同意，他認為魈厲此舉太過倉促，便苦心勸道：「教主，此事萬萬急不得啊！請教主三思！」
「三思？莫殤，事到如今了，我還要畏首畏尾到何時？如今的路，不就只剩兩條了嗎？要麼贏，要麼輸！難道坐看毓峰門加固封印，我魈厲在這暗無天日的地下苦苦掙扎求生嗎？！笑話！莫殤你跟了我這麼些年，應該最清楚我的脾性，我魈厲說要戰，那便要戰到底！」魈厲全然豁出去了，他知道自己沒有退路，只能放手一搏了。
莫殤見勸不住魈厲，最後也只得妥協，「既如此，莫殤願追隨教主，力除正派，直至此身腐朽！」
「教主英武！我等願追隨教主，至死方休！」
地宮中頓時高聲響徹著整齊劃一的吶喊，聲勢震撼，穿牆過隙，即便是較遠處的地牢，聲音也傳到了紅玥耳邊，而紅玥只是不屑的冷笑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