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7章 散財
趙昺問道。「莊主事,朝廷撥下的開府費用已經送到了?」
「稟殿下,府中已經收到啦!」庄世林施禮答道。
「那就好!」
「殿下可有用處?」庄世林小心地問道。他知道王爺手鬆,自己掌管總計局以來是只進不出,府中現在剩下的銀錢幾乎耗盡,現在好不容易撥下來點錢王爺就過問,不會是又有用處了吧?
「嗯,本王想將薪餉發放下去。」趙昺點點頭道。
「殿下就按照前兩日商議的方案實施嗎?」庄世林聽了心中一緊,果然不出所料剛到手的錢還沒熱乎便要送出去了。
「是的,有什麼不妥嗎?」趙昺說道。
「殿下,屬下已經和蔡總管等幾個主事商議過,殿下制定的薪酬方案十分合理,在參議局主持下也基本完成了評定,總計局隨後進行了統計,只是數目……」庄世林答道。
「既然大家都無意見,照章辦理便是,難道錢不夠嗎?」趙昺疑惑地問道,可看其猶豫心也是猛跳了幾下。
「殿下,屬下估算了一下,按照方案所計全府發餉需要六、七萬貫,朝廷撥下來的錢發餉是夠了。」庄世林想了想說道,「但府中的結餘已經寥寥無幾,匠作局要求添置工具,購買材料;護軍要買兵器、盔甲,整修戰船;醫藥局要聘請名醫,製作成藥,這個都是少不了的;參議局所需少些,但筆墨紙硯還是要買一些的;而府中現在糧食雖然夠吃了,可每日的油鹽醬醋和菜蔬也是不小的開支。」
「那刨去這些開支,剩下的錢能否夠發餉?」趙昺點點頭問道,他心知庄世林所說都是事實,總之就是幹了這個,那個就不夠了。
「殿下,精打細算應該能堅持到下個月,但下月的薪餉肯定是不夠了。」庄世林默算了一下答道。
「發,你今日做好準備,明日便全府發餉!」趙昺聽了堅持道。
「殿下,那下個月怎麼辦啊?」庄世林聽了哭喪著臉說道,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殿下依然堅持,這日子還怎麼過。
「搶,我帶大家去搶!」趙昺一揮手說道。
「殿下贖罪,屬下絕無逼迫殿下的意思。」庄世林聽了嚇一跳,王爺不是缺錢缺瘋了吧,說起胡話來了。
「不搶怎麼辦?既然我們已經開府,那朝廷以後便不會給咱們一文錢,還會伸手向咱們要錢要物。而府中上下數千張嘴要吃飯,這都是要錢的。可咱們現在又沒生意,沒本錢,咱們只有搶一途可走了。」趙昺兩手一攤道。
「殿下贖罪,都是屬下無能,不能為主分憂!」庄世林發現小王爺瘋起來挺嚇人的,趕緊請罪道。
「你有何罪?」趙昺見狀知道自己的想法把庄世林嚇著了,訕笑著道,「呵呵,你現在不必擔心,錢咱們會有的,一切也都會好起來的,也許下個月你就不用再為無錢可用而憂心了。」
「殿下是真的嗎?」庄世林猶豫了下問道,難道王爺真得準備去搶了嗎?
「真的,今天你將所需都準備好,並安排人到各局發放,監督他們確保每個人都能足額領到自己的一份,並要防止有人從中上下其手。」趙昺點點頭,又吩咐道。
「殿下放心,屬下定將一切安排妥當。」庄世林施禮道,他雖然摸不準王爺到底想到了什麼法子,但是其每次所言都沒有讓大家失望過,心也安定下來,出去安排發餉之事去了。
看著庄世林出了門,趙昺掐掐額頭嘆了口氣,錢發出了也是肉疼,起碼自己想偷著溜走的盤纏沒了。但他也明白一個道理:有舍才有得。
這往低俗說是刁買人心,意思是要想從對方手裡拿來東西,最好的方法就是先給予。不斷給予,就締結了良好的感情。感情積累到一定的階段產生質變,對方已經把自己當成他的自己人。再進一步,當對方已經把自己等同於他的時候,要什麼給什麼,不要什麼依然會給什麼;往高大上里說就是權術,而老子說得更好,看的更透。他說:貴以身為天下,若可寄天下。意思是不捨不得,說只有能夠為了天下而獻身的人,才能夠將天下大器託付於他。
可見,要想得,先得給,先得施捨,先得付出。當付出累積到了一定程度時,自然就會「得」了,而這也正是政治鬥爭對權術的內在要求。總之,要想得到,先得付出。這個方法是所有方法中成功率最高的方法。……
次日,衛王府公布了餉銀髮放標準,同時總計司的賬房分成數個組分赴各部發放薪資,一改過去由各部統一領取再行發放的慣常做法,這也就避免了各級官員從中抽成、扒皮的可能,使餉銀能足額發到每個人的手中。而與此同時也讓大家明白,發給他們的錢是來自於王府,是殿下籌措來的,也就該清楚應聽從誰的命令。
而趙昺又拿出一部分錢,獎勵給各局中工作、訓練突出的人物。授獎的人大多來自於基層官兵和工匠,這在府中引起了震動。過去都是有錢當官的拿,而吃苦受累的都是當兵的,如今殿下所為表明不論什麼人只要幹得好都會得到獎賞,絕不會被埋沒,這使得府中的士氣再度提高,趙昺的威望也又上一個台階。
「殿下,府中今日薪餉全部發放完畢,上下人等無不感激殿下恩德。」今日晚上趙昺設宴款待府中的幾個主事,蔡完義作為外府之首發表致辭道。
「是啊,府中缺錢上下共知,但殿下仍足額給眾人發餉,莫不願以死相報。」趙孟錦也言道。
「本王慚愧,只因階級未定,虧待諸位了,本王以茶代酒向諸位賠罪了!」面對眾人的贊聲,趙昺卻是滿臉愧色地舉杯說道。
「殿下差矣,屬下卻以為如此很好,排除階級以職定薪可使能者多得,庸者不得,而讓那些階級雖高,卻無本領者無容身之地,大家都言如此最為公正。」蔡完義喝盡了杯中酒說道。
「可如此卻使得諸位階級高的少拿了不少,本王心中還是不安。」趙昺喝了口茶道。
「殿下又錯了,本朝所定階級繁複,其中又有濫授之嫌,使得許多人空領高額軍俸,卻只是普通軍士和個牌頭,讓眾軍難以信服。而殿下以職定薪與其它諸軍並不低,且盡使真金白銀髮放,並不以關券和紙鈔充抵,其中又無剋扣,實則要比他軍高出許多的。」黃顯耀拱手施禮先告了個罪言道。
「殿下以誠待人諸位都心存感激,匠作局的工匠都言府中如此正是使能者上、平者讓、庸者下,大家憑本事吃飯,手藝好的就該比充數的多得,如今都卯著勁兒要為府中出力呢!」周翔言道。
「此時殿下盡可安心,誰都知殿下貴為親王,按定製每月應有兩千貫的薪資,公使錢更以萬貫計。而殿下現只領三百貫,即便少些誰又敢多言。」蔡完義言道。
「呵呵,諸位如此體諒,本王十分感激,待來日情形好轉,定會有所回報。」趙昺再次舉杯與眾人同飲一杯。
現在物資匱乏,即便是王府酒也是奢侈之物,而堂上這些人也已經快倆月滴酒未沾了,看著酒眼睛直冒光,他們卻不敢放肆的痛飲,似乎對趙昺這個小孩子十分畏懼。而事實也是如此,起初殿下救了給他們,並給了一個遮風擋雨之地,只是心存感激才肯效忠。可其後他們發現殿下不止待人以誠,且看到了希望,似乎沒有殿下解決不了的困難,隨著這種感覺的日益加深,他們不自覺的已經對王府產生了依賴,王爺儼然成了眾人的主心骨,而也從單純的感激變成了敬畏,臣服於這個孩子。
趙昺怎麼會感覺不到變化,這也正是他的所求。以他的理解這將與兵的關係說到底就像一家人當中的父與子。父慈才能子孝。把父親做到位了,兒子不敢叛也不忍叛;父親不仁不義,兒子才幹出綁架父親的事來。而有點良心的人都明白『吃了人家的嘴短,收了人家的手短』,即便他們起初只是將自己這裡當做暫時的棲身之地,現在他勒緊褲腰帶滿足眾人所求,而他們拍屁股走人,在這個還注重忠孝廉恥的時代恐怕也難有容身之地了。
趙昺也清楚眾人在一起吃吃喝喝說起來不雅,其實無論古今這都是拉近關係,培養感情的最好手段。在他的提議下,大家頻頻舉杯,幾杯酒下肚也慢慢放得開了,場上的局面也熱絡起來。
「殿下,屬下近日聽聞外界風傳朝廷要以殿下為質前往蒙古,不知是否屬實?」劉洙喝了幾杯,臉已經通紅,大著舌頭問道。
「嗯,朝廷中確實有人提議!」趙昺點點頭道。
「殿下絕不能去,如果朝廷強行為之,屬下願保著殿下離開。」劉洙見趙昺承認,立刻起身道。
「屬下等願為殿下效死,絕不能讓殿下涉險。」眾人也放下杯箸,起身齊齊施禮道。
「蒙古本王多半是去不成,但是要去的地方卻也是九死一生之地,不知大家願意仍繼續追隨本王?」趙昺放下手中的茶杯,沉吟片刻瞅瞅眾人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