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5）練兵

「你們見過新四軍？」

「豈只見過？我們還和新四軍一起打過鬼子呢！」

聶虎有些失望，把槍拋給鄧彪，說道：「高原，我有個想法，不知道該不該講？」

高原笑道：「咱們都是帶把兒的漢子，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直來直去，有什麼話該說就說，別像個娘們兒似的磨磨唧唧……」

聶虎也笑道：「我是想讓你們在山上多留幾日，練練這幫兄弟。要不然，就憑他們這種水平，上到戰場上，只能給小鬼子當槍靶子。再說，山上這些兄弟誰也沒和小鬼子交過手，心裡沒底，你們正好可以多講講這方面的事，有時候，經驗比什麼都重要，那都是拿命換來的……」

高原知道聶虎說的都是實情，別看這些土匪平日里耀武揚威，橫行霸道，那是對手無寸鐵的老百姓而言。真要和裝備精良的日軍碰上，恐怕還不夠小鬼子塞牙縫的。說穿了，他們就是一群烏合之眾，甚至是連「童子軍」也算不上的超級「菜鳥」！他撓撓頭，說道：「這件事……我不能做主，還得問問阿瀾的意思。要是阿瀾同意，我倒不介意幫你練練這些人——咱們都是中國人，能多一個人打鬼子就多一份力量……」

聶虎高興道：「好，咱們就這麼定——我靜候你的佳音！」

操練結束之後，高原找到拓跋青瀾，把聶虎的意思如實轉達給他。拓跋青瀾沉吟一會兒，答應下來。他比聶虎看得更遠，想得也更清楚。從了解和觀察的結果來看，聶虎是一個有血性的漢子，值得信賴，但這並不代表「雪狼山」所有的土匪都可以信任。軍事技能和戰鬥經驗固然重要，最關鍵的還是人的思想。如果不能從思想上很好地改造這些土匪的話，他和高原等人走後，這些土匪失去威懾，就有可能重操舊業，甚至會變本加厲地禍害老百姓，這當然是拓跋青瀾不想看到的。所以，多花一些時間訓練這些土匪，再適當地幫他們「洗洗腦」，儘快使他們的思想發生轉變，的確是一件不得不做的事情。拓跋青瀾當即決定，讓雲鷹和高原白天負責對土匪們進行軍事訓練，晚上則由陸家宜對土匪們進行思想教育。一文一武，雙管齊下，軍事政治兩手抓，兩手都不放鬆——這是拓跋青瀾在皖南跟新四軍學到的好方法。

聶虎聽說拓跋青瀾同意幫「雪狼山」練兵，高興得差點蹦起來。他把土匪們召集到一塊兒，告訴他們這個消息。土匪們都見識過高原和雲鷹的本領，對這兩個「軍事教官」服服帖帖，毫無異議。倒是對陸家宜出任「文化教官」感到很意外。他們這些人大字不識一個，只曉得舞槍弄棒，真不知道念書寫字和打鬼子有什麼關係？

白天的軍事訓練把土匪們折騰得死去活來，光是「站軍姿」這一項，就先後有五個土匪承受不住，當場暈過去。高原知道，這麼短的時間，不可能對土匪們進行難度太大的軍事訓練，只能訓練一些基本的步兵操典和戰鬥技能，培養他們嚴格的紀律性，磨鍊他們的意志力。哪知道土匪們平時野得滿山跑，自由散漫，就這點簡單的東西都受不住。不少土匪私下裡怨聲載道，被聶虎聽見，狠狠罵一頓。土匪們見聶虎和他們一起風裡來雨里去的摸爬滾打，也不敢再說什麼。站過軍姿，高原對土匪們進行「持槍」訓練。他讓土匪兩手持槍，平端起來，每個人在槍筒下方吊兩塊磚頭，要求堅持十分鐘。土匪們剛開始覺得好玩，哪知兩分鐘不到，雙臂抖得像是打擺子，槍和磚頭晃個不停。五分鐘不到，地上已經躺倒一片。

高原把土匪們踢起來，讓他們繼續操練。土匪們哀聲一片。季良揉著又酸又痛的胳膊，哭喪著臉叫道：「高教官，你不會是成心整咱們吧？像這樣持槍，別說十分鐘，恐怕連五分鐘都沒有人能做到……」

高原冷冷道：「孬種！都他媽的給我爬起來，好好看著——」說完，他從馬魁手裡接過步槍，穩穩平舉起來，吊上磚頭后，又在槍口上方立一枚彈殼。

看到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步槍在高原手中紋絲不動，就連槍口上方的彈殼也像鐵鑄一樣，土匪們都傻了眼。四十分鐘過後，高原放下槍，問道：「季良，你還說沒有人能夠做到嗎？」

季良抹抹頭上汗水，豎起大拇指，笑道：「高教官神技驚人，就憑這手功夫，絕對打遍天下無敵手……」

高原笑罵道：「你個狗日的，亂拍什麼馬屁？持槍是一種功夫，只要好好訓練，你們都能做到這一點。其實百步穿楊的槍法並不是神話，它是速度、力量和技巧的完美結合。要想練就一手好槍法，首先必須做到的就是穩定性。別以為像我這樣堅持幾十分鐘就能天下無敵，這算什麼？要知道，阿瀾最差的記錄也超過兩個鐘頭！」

「兩個鐘頭？」土匪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吃驚得連眼珠子差點兒掉下來。能達到那個地步的人，豈非天上的神仙？

高原大聲道：「我說過，你們現在就是一幫菜鳥，需要做的事情還很多……吃不得苦中苦，怎麼能成人上人？如果你們想成為第二個阿瀾，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練——玩命地練、往死里練！」

當這幫土匪好不容易熬過地獄般的白天，晚上還要遭受陸家宜猛烈的「精神轟炸」。超過一半兒的土匪受不住，趴在桌子上睡過去。有的則是沖著陸家宜來的，兩隻眼睛在陸家宜身上溜過來溜過去，恨不能一口把她吞到肚子里。陸家宜的美，傾國傾城，別說「雪狼山」這幫土匪沒見過，恐怕他們連聽都沒有聽說過。不少土匪一邊看，一邊流哈喇子，醜態百出，至於陸家宜說什麼，他們倒是一句也沒聽清楚——第一個夜晚，陸家宜就碰到這種尷尬的場面。若不是聶虎也在座中，土匪們不知道鬧成什麼樣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