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算盤
李子昂微微點頭，這份禮物倒是十分合適，既不顯得太過華麗叫人眼熱，也不顯得寒酸讓人笑話。
「羽哥，你就這麼兩手空空的去？」李子昂上下瞧了兩眼，見楚羽確實是兩手空空。怎麼說也是一國之君的壽辰，這樣...
「我和爹在那西北的不毛之地，能有什麼好東西，你看這個行么？」
楚羽說著在寬大的袖子中摸索了一陣子，眾人只覺得這副畫面更是看不下去了，更有諸葛長卿早早的便別開了眼去。
終於，在她把那身衣服摧殘的快不成樣子的最後，她終於從袖子中掏出了一串狼牙珠子項鏈，狼牙倒是狼牙，至於那珠子...那是石頭吧！
「你看這個行么？我身上就只有這個，走的時候爹也沒想到會趕上衛皇的壽辰啊，至於壽禮...禮輕情意重么。嘿嘿...」
李子昂看著她拿出的那串「項鏈」，眼角跳了跳，禮輕情意重？你和一國之君講禮輕情意重？李子昂覺得自己追不上楚羽的思想了。
輕輕嘆了口氣，李子昂輕輕對凝香點了點頭，凝香會意轉身向庫房去了。
凝香來了兩日，已經將府內全部打理得當，庫房中的錢物也盡數清點出來，記錄在冊。她辦事速度之快，行事雷厲風行，那些留下來的下人對她也是十分的尊敬和聽從。由此可見凝香這個女子辦事能力之強，就如同好馬遇伯樂，凝香遇到了李子昂。
不消片刻，凝香回來了，手中錦盒內放著兩顆成色還算可以的夜明珠。
夜明珠在這衛國中雖不算稀奇，但也算難得，就比如夏侯軒那次獻給衛皇的那座千手觀音像，整整一百零八顆。
但是夏侯軒是皇子，又豈非常人能夠比得，這兩顆雖比夏侯軒的小上一圈，但是也算是拿得出手，最起碼比那狼牙的串子好多了。
「讓你破費了。」
楚羽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其實她真沒想那麼多，西北本就沒有什麼珍奇之物，整個西北軍隊不過是靠著軍餉過活，有時候還需要士兵們自給自足。又哪裡有拿的出手的東西。
李子昂眼眸微沉，輕聲回了句：「以後...都會拿回來的。」
是啊，這些從她手裡拿出去的東西，她以後都會拿回來的，而且會比現在多拿回十倍百倍！
凝香作為楚羽的侍女隨著一同赴宴，紀實倒是當起了車夫，四人一輛馬車緩緩向皇宮駛去。
申屠朗在昨夜便提出回一趟西涼，這倒是正合了李子昂的意思，現在西涼只有沈逸一人在那撐著，李子昂他們離開兩月有餘，總歸有些不放心。
讓申屠朗回去，不光可以穩定軍心，還可以讓那些打著西涼軍隊算盤的人死心。
而且申屠朗回去，他們兄弟二人聯手對李子昂的計劃來說，倒是方便了不止一二。沈逸有頭腦，申屠朗有武功，西北軍隊絕對是李子昂的一個強大的殺手鐧！
馬車在寬敞的皇城主道上行駛，期間倒是偶遇了不少權貴家的馬車，比如工部尚書大人葛復家的馬車。
葛府的馬車倒是十分的有氣勢，整個車廂是金絲楠木雕成，上面雕刻的花鳥樣式都上了金漆，顯得栩栩如生，車門帘則是江南錦綢，上面用極其細膩的針法綉著孔雀開屏，陽光一晃彷彿整個孔雀活了過來一般。而車廂窗幔則是用關中稀有的輕雲紗。
輕雲紗珍貴就珍貴在，它極為通透，透風，夏日用來十分清涼，但卻是私密性極好，裡面看的見外面，而外面卻看不見裡面。
「好漂亮的馬車。」
凝香素手撩起窗帘，正好看見了葛復的馬車，她以前沒有來過皇城，這兩天也一直在府中沒有出去過，今日出來她便一直看著這皇城街邊熱鬧繁華的景色，令她大開眼界。
李子昂抬眼看了一眼，臉上神情有些淡然，發出一聲冷笑：「葛復現在倒是招搖得很啊，難道就不怕被人盯上？」
「可能他覺得那丞相之位馬上就要落在自己身上了吧。」諸葛長卿只是淡淡的，甚至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
「只是因為那些老迂腐奉承他幾句，他就真把自己當丞相了，咱們大衛國的尚書大人眼皮子何時這麼淺了。不過是個尚書而已，況且還沒當丞相呢，這馬車都堪比皇家了，若是真當了丞相那尾巴不得翹到天上去了？」
楚羽性子直率，語氣中是毫不掩飾的不屑，是的，她就是看不上別人招搖，更何況那個人是李子昂的隱形敵人。
李子昂輕笑，緩緩搖頭：「或許是衛皇的授意也未可知。」
惠妃重新得寵，這對於司馬家來說是一個極大的轉機，而司馬睿也極有可能再次重新回到丞相的位置上。但是前提是，丞相的位置得是空著的，若是已經有人了...比如葛復。
所以按李子昂看，葛復那種城府頗深的人，又豈能如此大搖大擺的招搖過市。其中定是有衛皇的暗自授意，衛皇想要用葛復來壓住司馬睿的復出。
衛皇倒是打了個好算盤，他自然知道葛復心計重，就算他想要這丞相之位自己也不會說，可衛皇卻是明白他，你不是想當丞相么，那麼自己先給你點甜頭，而司馬睿一心想要復出，現在若是眼看丞相之位被人佔了，而且這人還是之前屬於自己的手下葛復的話，那麼司馬睿會做何感想。
況且葛復之前是怎麼一步步上來的，弒主！聯想到此，司馬睿就不得不將之前惠妃之事的暗中揭發人安到葛復身上。
常人都可以想到，這是葛復又用了一貫手段。這樣司馬睿和葛復二人就會互相爭鬥，最好爭個兩敗俱傷，就算如此，這丞相之位也不會屬於他們之中的任意一人。
因為衛皇不會將一國丞相之位交給一個心機深重的人，也不會交給一個曾經欺騙過自己的人。
最後受益的還是衛皇，既可以平了兩方勢力，又可以解決自己心內的擔憂。
李子昂淡淡想著不免覺得有些好笑，這種事情自己都看得出來，難道葛復會看不出來？衛皇自認為打了個精妙絕倫的算盤，卻全然不知人家葛大人只不過是配合著聖上的興緻演了一出好戲罷了。
想來也真是好笑，這世上從來都不缺那種自作聰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