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在你身後
「啪!」巨斧落下,地上石塊飛濺,砸在兩人身上。慕玉塵擋在柳聞兒身前,為她攔下了大多數攻擊,自己卻已經是遍體鱗傷。
慕玉塵蹙眉將她推開:「咳咳……快躲開!」又是一刀落下,索性慕玉塵那一推及時,兩人都沒傷到。
柳聞兒三人被逼得四下逃竄,那銅人卻彷彿越來越來勁了,數十個銅人一齊在宮殿里流竄,塵土飛揚,轟隆聲震耳欲聾。
眼見就要體力不支,柳聞兒拼盡全力嘶吼:「錢來來!不行,快想辦法把他們弄走!」
算了,的確得先把他們送到安全的地方,她才餘力應付陣法。錢來來喊道:「……霓裳慕玉塵,想辦法朝我這邊靠近,快!」
「快過去,我想辦法吸引他們的注意!」柳聞兒將慕玉塵推出去,轉身朝反方向跑去,原本密集在這附近的銅像也分散不少。慕玉塵看她一眼,顧不得再多,朝霓裳的方向跑去。
霓裳現在腦子一片空白,錢來來在她眼裡就是救命稻草,全憑求生本能橫衝直撞:「救我、救我……」
這時,一個銅人從她左側以極快的速度滑了過來,高舉的銅斧在黑暗中閃爍著清冷的光芒,印得銅人那怒目圓瞪的面孔格外煞人。霓裳還不自知,一個勁的往前沖。
離她最近的慕玉塵心中緊揪起來,撲過去將她推開:「霓裳姑娘!小心!」
「嘭!」那巨斧一個橫掃,板面猛地撞向慕玉塵,將他拋開數米遠。見狀錢來來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失聲尖叫:「慕玉塵!」
本來沒有在注意這邊的柳聞兒猛地一回頭,剛好瞥見慕玉塵撞擊在石塊上的一幕。錢來來已經慌了神,柳聞兒只好高聲安撫道:「把那女人管好,我去救他。」
說著環顧趁機沖向慕玉塵的混亂的銅人,她不管不顧的朝那邊衝過去,力求趕在銅像之前救回慕玉塵。稍有不甚,慕玉塵就會喪命於此。
反觀在他幫助下逃過一劫的霓裳,想都沒想從地上爬起來,頭都不回的繼續沖向錢來來:「我不能死、我還沒找到他們……我不能死!」
看到這一幕錢來來也是又氣又惱,恨不得就此將霓裳推進八卦陣里自生自滅。然而她終究是做不到,咬牙切齒的朝霓裳跑去,迎接她。
「呼……呼,得救了。」霓裳一頭栽進衍天寶燈的光線範圍,這才鬆了口氣,趴在地上可勁的喘氣。
真真是一顆老鼠屎打壞一鍋粥,從一開始她就該拒絕與陌生人同行,不然也不至於落入此等窘境!
她氣不打一處來,嬌小的身子爆發出驚人的力氣,狠狠的拽起她的衣領,將她提到眼前:「霓裳,你這種女人,我最看不上眼了!」
「對不起、我……我只是怕……」霓裳一下子被如此對待,竟然也覺得錢來來有幾分可怕。
真是的,憑什麼她要道歉?明明是他們惺惺作態、咄咄逼人在前。
「哼!」懶得與她浪費口舌,錢來來一把將她丟到地上,不再聽她解釋,抬手按下中指上戒指的開關,一陣白光浮現,嚇得霓裳一陣尖叫。
好不容易耳邊清凈了,錢來來再一看四周追過來的銅像,頓時頭疼了:「日,真TM想跟著逃進去……」
用蘇繆的話形容,她就是個小腦發育不全、四肢不協調的運動白痴,加之無一技傍身,她這小短腿,錢來來的內心是崩潰的。
不管了,拿出被小二追殺多年的經驗,撒丫子逃跑!
反觀柳聞兒這邊,數十尊銅像高舉著板斧,加之小兵看似雜亂無章、卻十分巧妙的能夠打亂人的步伐。眼看慕玉塵毫無還手之力,柳聞兒心中越來越焦急,腦中一個激靈,一邊衝刺一邊掏出藏於袖中的鳳麟鞭。
「啪!」瞅準時機,柳聞兒揮出了自己最為熟練的兵器。鳳麟鞭原就可長可短,一下揮出了六七米長,她手腕一勾,鞭子巧妙的纏在了慕玉塵腰間,堪堪在銅人巨斧揮下前將慕玉塵撈了過來。
拼盡全力抗住一個大男人的衝擊,柳聞兒連鳳麟鞭都顧不上,丟開鞭子去接慕玉塵。
「啪!」兩人都被撞翻在地,柳聞兒原是墊在下面的那個,短暫的暈眩后立刻去摸慕玉塵的身影,焦灼的問道:「慕玉塵你怎麼樣?」
慕玉塵隱約還有些意識,恍惚間透過柳聞兒看見她身後高舉斧頭的銅人,無力的推著她:「唔,快走……」
柳聞兒一扭頭,眼看斧頭又要落下,她一把掄起慕玉塵,力量在生死攸關間超常爆發:「抓緊點,我沒力氣救你第二次了。」
說著她儘力一蹬,從刀口下僥倖掏出。
錢來來則是仗著衍天寶燈護體,東躲西藏間但也沒事,努力朝兩人揮手:「柳聞兒!這邊!」
不親身體會,你永遠無法體會在面臨未知科技、刀林箭雨時的恐懼,尤其是前世沒有經歷過真槍實彈的錢來來,如今面對著這樣隨時會真正喪命的場面,她只能強裝鎮定,為了不擾亂大家的心情。
「嗙――」柳聞兒剛剛看過去,就見一柄巨斧橫掃過來,當著她的面將錢來來掃出去。抱著暖黃色的燈光的嬌小身影猶如紙片一半跌了出去,在黑暗中猶如一顆墜落的流星。
柳聞兒緩緩瞪大眼睛,失聲尖叫:「錢來來!」
衍天寶燈好則好矣,終究是錢來來抱在手上的,若她放在地面,衍天寶燈的根基是大地,堅不可摧。她抱著手上,雖然能為她承受攻擊,卻是輕飄飄的就可以被打出去。
一下撞在牆面上,錢來來摔下來之後,第一反應竟是抬起頭望著柳聞兒:「我、咳……我沒事,快過來!慕玉塵受傷太嚴重了,我得、咳咳咳!我得先把他送走!」一邊說,一邊咳嗽,她甚至都沒能感受到她口鼻里溢出來的血,和脖子上被鮮血染成暗紅色的紗布。
暗處的人影幾乎就要按耐不住沖了出來。
得到她回應,就算狀況不容樂觀柳聞兒也鬆了口氣,聲音中都快帶著哭腔了,拖著慕玉塵滿目凄涼的朝錢來來衝過去。
這種生死未卜的感覺,實在太讓人絕望了。
「小心身後!」錢來來眼尖的督見她身後直衝過來,身前帶著長長利刃的小兵佣。柳聞兒聞聲回頭,那東西自然近在眼前,再也躲避不及。一咬牙,她乾脆蹬腳飛撲起來,將慕玉塵往前拋了出去。
只見慕玉塵整個人騰空,力道控制得剛剛好,不偏不倚的摔進了錢來來面前。錢來來撐著傷口以最快的速度爬到慕玉塵身邊,將他納入衍天寶燈燈光的範圍。
刀斧隨之落下,在兩人頭頂發出乒乒乓乓的響聲。錢來來來不及欣喜,來不及救治,只能第一時間將慕玉塵轉移到空間內。抬頭再看時,柳聞兒已經沒了蹤影:「柳聞兒?柳聞兒!」
怎麼辦?怎麼辦?她到底該怎麼辦!!
「錢來來,我沒事……」這是遠遠的一個微弱的嗓音傳來,柳聞兒躺在十米開外的地方,再也沒力氣動彈,虛弱的沖她微笑:「錢來來,若你能安全出去,定要將我與蒼梵葬在一起……」
錢來來已經被包圍了,她沒法突出重圍,眼睜睜看著朝柳聞兒蜂擁而上的銅人,看著那張布滿傷疤依舊美艷動人的笑容,一股無力感攻佔了她的全部身心。
如果非要這樣,不如讓她來承受,至少,她死時不會那麼痛。
刀斧落下,她緩緩站起來,望著頭頂面目猙獰的銅人,傲然一笑:「這種破地方就想困死本小姐,太搞笑了!」說著,透過銅人之間的縫隙,她拼盡全力將寶燈拋向柳聞兒。
「什……」柳聞兒瞪著眼睛,那盞燈程完美的拋物線落下,殘忍又美麗。再一看錢來來,四五把刀斧一齊從她頭頂落下,驚得她話都要說不出,滿腦子一個念頭:
「錢來來!快跑!」
錢來來冷冷的望著銅人的動作,合上雙眸,最後冷哼了一聲:「嘁……」
來不及了,沒事的,雙眼一閉十八年又是一條好漢,反正她在地府有熟(冥)人(瞳),下輩子非得投個衣食無憂的好人家!
「噗――」幾聲細微的刀斧入皮肉的聲音,錢來來沒有感到絲毫痛苦,反倒落入了一個略帶涼意的擁抱。
她不禁睜眼,卻看到了此生最不願見到的一幕:「……樓冥?!」
淺色絲綢質地的衣裳濺滿了鮮血,從他背後噴薄而出的鮮血。她瞪大眼睛。
樓冥無力的趴在她頸間,喃喃道:「別等死啊,真不像你。」話音未落,環在她腰間的手落下。
錢來來渾身都顫抖起來,眸子中滿是淚光,遲遲不敢去試探他的鼻息,只能不斷的推搡著他:「喂、喂!」
那人卻沒有再回應她,趴在她肩膀上,毫無生息。她再也止不住眼淚,淚水一顆顆砸在他肩頭,環著他的腰,緩緩的、緩緩的連著樓冥一起跌坐在地:「別死啊,給我撐著、撐著!樓冥,你不是魔主嗎?我、我一個人應付不來!」
怎麼辦啊?要她怎麼辦才好?為什麼老是這樣,一邊對她那麼殘忍,一邊又時不時動搖她的心。明明她是想恨他的,恨他毀了她,恨他主導了蘇繆與她的悲劇,恨他將她卷進這本來與她無關的事,又輕易的把她拋棄,可是,為什麼她現在能感受到的僅僅是疼?
心疼,比起一切**上的疼痛,更讓她喘不過氣。
「樓冥!你給我醒醒!」喉嚨上的傷口讓她的聲音顯得無比倉促沙啞,她恨不得就此死去,免受身心疲憊。
「別晃了,讓我稍微靠一下。」一個極其微弱、幾乎讓人聽不見的男音落到她耳里,錢來來錯愕的推開樓冥,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望著他。
樓冥捉住她的手,無賴的又強硬的繼續趴過去:「我好痛,讓我靠。」
這個傻瓜,他哪有這麼容易死,凡間沒開過光的兵器,對他根本造不成多大影響。而且,若不是他以結界撐著,錢來來那有這麼長時間推他罵他?
錢來來已經傻眼了,就知道一個勁的抹眼淚:「你……」反應過來后她又急又氣,可他一句「我好痛」實在讓她分不清真假,沒法推開他,只能坐在地上,乾脆放任自己大哭起來。
她難得袒露這麼脆弱的一面,樓冥有點慌了,側過頭去為她揩淚,笨拙的安慰:「好了,每次見你都在哭。」
鼻息噴在她的頸間,溫熱的,讓她終於有了些活著的真實感,情緒卻如潰堤之水,受不住了:「你、你這個混蛋!」
「嗯,我混蛋。」樓冥又無奈又好笑的安慰著難得詞窮的錢來來,督向一旁安好的柳聞兒,說道:「好久沒受這麼重的傷了,還要一點時間癒合。等等。」
再一會就帶你離開這。
錢來來全然沒理會他的話,怕觸動他的傷口,抽抽嗒嗒卻又一動不敢不動的:「嗚……我現在很慌啊,幹嘛要突然嚇我?」
「抱歉,以後不會了。」樓冥嘆了口氣,現在不給錢來來順毛她怕是要在情緒里掙紮好久了。錢來來抬眼看著他,堅決的說:「我不會原諒你的,你別想打親情牌,我不會相信你了,打一棒子給顆糖你以為就能收買我嗎?我一定會報仇的,絕對不要相信你了!」
樓冥又想笑又好氣,這紅彤彤的眼睛和沙啞低糯的嗓音,與其說是警告,不如說是在撒嬌。
他拿她沒有辦法呢。
「好,我等著你變強。」
「這次算我欠你的,我一定會帶你出去的。」自身難保的錢來來同學說的這話很沒保障啊。本來打算直接帶她出去的樓冥看了她許久,他說:「好啊,我的性命,就交給你了。」
錢來來決定的事是不會輕易改變的,她從來不是背後的小女人,她嚮往的是並肩作戰。
「柳聞兒!」錢來來嗓音里還帶著濃重的鼻音,這麼一喊,柳聞兒撐著身子起來:「我在,沒事。」
「還能動嗎?幫個小忙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