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它們自相殘殺
「柳聞兒!」錢來來嗓音里還帶著濃重的鼻音,這麼一喊,柳聞兒撐著身子起來:「我在,沒事。」
「還能動嗎?幫個小忙吧。」
「我們都被困在這裡,不是個辦法。」錢來來顫顫巍巍的站起來,滿身血跡,像是隨時要飄走一樣。不知是因為哭了一場,還是因為有身邊那人在,她頭腦似乎冷靜了下來。
「你記得嗎?剛剛陣法被觸發時的情形。」
耳邊儘是兵器與衍天寶燈相撞時發出的轟鳴、兵佣移動時的響聲,柳聞兒隱隱約約聽見她的聲音,仔細回想起來,遲疑的說:「這……具體什麼時候,我也不記得了。我們都沒有第一時間注意到,第一個發現的是……霓裳!」
錢來來微微垂著眼瞼,思忖道:「沒錯,我們都不清楚是怎麼回事。但在這之前只發生了一件事――霓裳摔倒了。」她眯著眼睛,指向原本他們站的地方:「我記得很清楚,當時她跌倒的範圍大概是離你們大約兩米的地方。」
樓冥督向錢來來,眸子里有些隱忍與掙扎。她不能這麼下去了,冷靜極端的她的確耀眼,但是,若是再奪了本屬於柳聞兒的位置、逆天改命,只怕天罰也不遠了。
桑榆說,一切隨緣,不管錢來來往哪邊發展都是她的命,他們介入不了、改變不了,但這一切因他而起,他不能再放縱她了。
「這麼說起來……一開始只有正東一個銅人向我們衝過來,而且原本它離我們已經很近了,後來不知怎麼就改變了軌跡。」當時柳聞兒雖然在分析陣法,終究也是不放心自己身後的銅人的,自然有所注意。
「我看到了,那是因為慕玉塵將包袱砸向了它。」錢來來抬頭望著慢慢聚攏過來的銅人,心中反而越發冷靜。她哼笑一聲:「我可不認為慕玉塵有力氣用一個小小的包袱擊退銅人,而且,後來的兩個銅人也是從他這個動作之後才開始行動的。」
她打量著四周或停或立的銅人,此時依舊有所動作的只有三五個。要不是她們開了掛,現在估計已經被剁成肉醬了。
「你的意思是?」柳聞兒蹙起眉。說實話,她現在身負重傷,著實有些吃力。只是看著錢來來那原本就嬌小的身子上滿布的傷痕,她都沒法說服自己就這樣暈倒過去。
錢來來深吸口氣:「我的意思……我的意思就是,也許,這整個地面都是機關!」柳聞兒有些傻眼:「你說什麼?怎麼可能有這麼大的核心開關!?」
「仔細想想,為什麼我們停了,大部分的銅人也停了?」說著她隨手抹了把額角淌下的血,有些怔然。嘛,換作從前掉個指甲她都會大呼小叫的,現在卻無所謂了。一隻帶著涼意的手阻止她有些粗魯的動作。
柳聞兒有些遲疑:「這……」對啊,不說她都沒注意到。似乎是從她們慌逃時起,陣內才開始大亂的。
督向拉開她手的樓冥,兩人都有些怔然。
樓冥剛想解釋,錢來來卻輕輕拉下他的手,輕描淡寫的轉移了視線:「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每塊石磚都能控制一部分銅人。有的控制得多,比如我這塊,三個銅人一個小兵,有的控制得少,比如你那塊。當然,也有可能是由重量控制數量,因為我們這邊有兩個人。」
嗯,別誤會了錢來來,你會因為他對你的那點好暗自竊喜、放下仇恨嗎?不行,你沒有這麼卑微。他連一句解釋都沒有,你還打算相信這個承認害死你母親的人,殺死蘇繆是個意外嗎?現在不是動搖的時候,你得專註與眼下的事。
她一再暗示自己,殊不知自己並沒有那麼無堅不摧,此刻複雜的心情全然袒露在臉上。
柳聞兒陷入了沉思中。
她舒了口氣,俯身趴在地上,以食指扣於地面,地磚果然發出清脆的響聲。又試了幾次,周圍的地磚無一例外的發出類似與空罐的響聲。看來是這樣沒錯了。
有些遲疑的開口:「這麼說來……也有可能,但是這裡石磚這麼多,銅人只有七十六個,不可能每塊都控制到了吧?」
如錢來來所說,她沒法反駁。
「那麼,除去我們原來站立、直徑兩米的八塊、銅人原本所站立的七十六塊呢?」錢來來在黑暗中扳著手指。仰賴她超人的視力,在失去了衍天寶燈的光芒下,她依舊能報出相對準確的數字。
像錢來來所說的那樣,她們根本沒法破陣。就算僥倖留得一命,也會因為無法破解而受困於此。五行八卦的布置本就相生相剋,如果她們一動就會給他們以動力,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唯一能做的就是等死。
「這就差不多了,但是,就算知道了開關在哪又能怎樣?我們沒法不站在地面吧?」柳聞兒在親身驗證后,終於不得不接受了這個事實,有些無力的癱坐在地。
錢來來微笑著搖頭:「不不不,可以哦。」
「什麼?」柳聞兒有些愣神,不禁有些希翼起來。如果是錢來來說的話,也有相信的價值吧。
這個小屁孩,從遇見到現在,從來都在她的預料之外,興許,她能破開九熾連環陣呢?明明是性格、模樣完全不搭邊的兩個人,她卻覺得錢來來有些像十三皇女。
「有一個地方絕對不會觸動開關。」錢來來看向銅人的眸光中帶著幾分篤定,嘴角微微上揚的弧度將隱藏的冷艷顯露無疑:「那就是它們身上!」
很好嘛錢來來,只要順藤摸瓜,很快就將這陣法猜了個通透。樓冥微微一笑,眸子輕挑:「你打算怎麼做?」
「幫助它們,自相殘殺!」
錢來來緩緩道來:「根據陰陽互化理論,任何事物都有毀滅的一天,太極八卦亦是如此八卦一旦走向滅亡,很快又會重生,也就是說,這個陣法是個死循環。既然這樣,能與之匹敵的只有它們自己。」
柳聞兒的眼神從錯愕到明了,最終只剩下一句:「我要怎麼做?」(未完待續。)